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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第四次工业革命对我国职业教育的影响

2017-03-05高文杰

职教论坛 2016年28期
关键词:高职教育影响

摘 要:第四次工业革命对经济、企业、政府具有多重作用。其对职业教育的影响是多元的:一是对职业教育体系结构与人才规格提出新诉求;二是教育手段、教育流程与教育管理面临以信息化与智能化为主体新科技的浸润改造;三是对职业教育的经济功能、政治功能、文化功能提出更高要求;四是对职业教育师资队伍建设在专业构成、智能结构与教学能力方面提出新需求。

关键词:第四次工业革命;高职教育;影响

作者简介:高文杰(1963-),男,天津市人,天津职业大学教授,研究方向为高等职业教育。

基金项目:2016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教育学重点项目“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内涵、标准、实现路径和监测指标研究”,主持人:荣长海;天津市“十三五”教育规划课题“基于教育治理理念的高职院校教育质量检测评估研究”(编号:VESP3024),主持人:高文杰;天津市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高职院校教育质量标准与评价研究》”(编号:20142522),主持人:李艳梅;天津市高等职业技术教育规划课题“面向天津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创新示范区的高职教育评价标准与评价体系的研究”(编号:Ⅷ113)主持人:高文杰。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7518(2016)28-0062-07

在世界范围内,第四次工业革命正向我们走来,它将给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等领域带来深刻的变化与影响。2015年我国推出了《中国制造2025》战略规划,其意在通过信息化、工业化两化融合和“互联网+”,对制造业进行转型升级,以实现从“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的跨越。从根本上说,“中国制造2025”战略构想与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旨归是一致的。也就是说,无论是“中国制造2025”战略的推进,还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展开,都将使我国职业教育置身于变化中的社会经济、生产和治理的背景中。对职业教育而言,厘清第四次工业革命可能带来的影响,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并利用好工业革命的优势,将职业教育推向新的高度,这是赋予职业教育的重要使命。其中透析第四次工业革命对职业教育的诉求与影响又是一个先导性的“奠基工程”。

一、第四次工业革命涵义与影响

(一)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涵义

第四次工业革命作为正式概念的提出是2011年4月在德国汉诺威工业博览会上,即会上提出的“工业4.0”。世界经济论坛最近两届会议都将第四次工业革命作为主题,2016年1月,在瑞士达沃斯召开的世界经济论坛把“第四次工业革命对人类社会的影响”作为会议主题;2016年6月,夏季达沃斯论坛以“第四次工业革命——转型的力量”为主题。实际上,在此之前人们已经意识到来自工业领域的变革,并做了相关研究与概念廓定,比较典型的有英国《经济学人》(2012)提出第三次制造业革命,里夫金(Jeremy Rifkin,2012)提出第三次工业革命,彼德·马什(Peter Marsh,2013)提出新工业革命,埃里克·布莱恩约弗森(Erik Brynjofsson,2014)等提出第二次机器革命,等[1]。但基本態势表明,对这场工业革命都倾向用“第四次工业革命”作为公共语境。

第四次工业革命是人类产业变迁的继续与最新阶段。一般认为,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创了“蒸汽时代”(1760-1840年),是农耕文明向工业文明的过渡;第二次工业革命将人类带入“电气时代”(1840-1950年),其间形成了以电力、铁路、汽车、钢铁、化工等为标志的工业体系;第三次工业革命带来了“信息时代”(1950-),催生这场革命的是半导体技术、大型计算机、个人计算机和互联网,它实现了生产的自动化。当前,世界正处于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开端或称发动期,其速度、广度、深度与系统性变化超过以往的任何一次工业革命[2]。

世界经济论坛把第四次工业革命定义为:集合物联网、3D打印、机器人、人工智能、大数据等融合技术(纳米技术+生物技术+信息技术+认知科学)发展的智能型信息物理系统所主导生产的社会结构性变革。依技术的视角看,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核心引擎是各项技术的融合,特别是物理世界、数字世界和生物世界之间的高度融合,或者说驱动第四次工业革命的三驾马车是物理技术、数字技术、生物技术,以及有机结合。据权威机构研究表明,第四次工业革命将朝三个方向演进:一是智能化(人类—机器),其中机器学习、深度学习、大数据等技术将获重大发展与应用,人类迈入智能生产、智能产品、智能工厂,以及人与智能机器人协同生产的时代。二是虚拟化(现实—虚拟),其中,虚拟与现实的融合加速发展,整合了增强现实、虚拟现实技术的新产品和服务走进社会方方面面,包括智能汽车、远程诊疗、虚拟实验室等等;人类的物理日常活动、社会经济活动虚拟化,导致人类的经验、认知开始弱化。超链接(人类—人类),深度网络化、移动互联等技术极大地拓展人类的交流空间,引发新的群团行为样态[3]。

(二)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影响

和以往工业革命一样,第四次工业革命也必然带来对经济、企业、政府等的影响,有些甚至是“翻天覆地”的影响[4]。

经济:机遇与挑战并存。主要表现在:1.第四次工业革命无疑会提升生产力水平与生产方式的效率,导致人类创造财富与提供服务能力的大幅增进,而从整体上会提高全球收入水平,改善各国人民的生活质量。其中,可见的事实之一是数字化产品、技术创新的产品与服务提高了个人生活的效率和增进某种满足感、幸福感,例如,购买商品、预约出租车、订购飞机票、付款、听音乐、看电影等都可以远程实现。另外,第四次工业革命带来的各种创新会引发供给侧的变迁、繁荣,从而诱导需求侧的跟进,而新产品的使用又会伴生与激发新需求,这种循环互动将不断拉动新的经济增长点。2.第四次工业革命将使劳动力市场发生裂变。主要体现在:其一,劳动力被取代的趋势明显。正如经济学家埃里克·布莱恩约弗森和安德鲁·麦卡菲(Andrew McAfee)所言,工业革命有可能颠覆劳动力市场。在新经济体系中,当自动化与机器替代人力产生的回报超过扩大资本和劳动力回报时,劳动力被取代的趋势将被加强[5]。其二,对技能要求的品质发生变化。有研究表明,就业市场会发生极化现象,即智能型和创新性强的较高收入职业与体力型的较低收入职业需求呈上升态势,而常规性、重复性的中等收入职业将现颓势。与此对应,对从业者的技能要求也表现出新的特征,据世界经济论坛2016提出的《未来工作报告》,社交技能、创新能力,以及在不确定条件下做出决策和提出新思维能力将是第四次工业革命技能首选与亟待需求。其三,新型弹性工作异军突起,对治理提出新的课题。数字经济、共享经济从根本上改变了企业和从业者的关系,提供了以“任务、项目”为纽带的新型工作关系。人们可以通过“人力云”(human cloud)选取工作任务,而从业者可以在契约框架内自由选择工作方式并获得报酬;企业或平台的职责是将工作分解、打包、发布与支付酬劳等。现在看来,这种“无声离岸外包”已显雏形。对传统劳资关系,如劳工权、谈判权和失业保障的社会治理提出了新的挑战。3.第四次工业革命将使财富创造与流向格局发生变化。突出表现为:其一,财富倾向于高智力和实物资本的供给者,如创新者、股东、投资者等,由此导致创新、资本主宰者和劳动力依赖者之间财富落差愈发扩大。其二,就一个国家或一个经济体而言,低成本劳动或将逐步失去竞争优势,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经济体的创新能量或将成为新的引擎。

企业:裂变中的存在。主要体现在:1.消费者期望正在改变。这种改变来自于供给侧与需求侧的变化,如前述及,在供给侧方面,涌现出的许多新技术,特别是数字技术和多种技术的融合,不仅改写了现有产品与服务的方式,也重塑了既有的行业价值链,其中许多供给模式为消费者提供了广阔的想象空间,例如集开发、营销和分销一体全球数字化平台等;在需求侧方面,由于多种力量促使的透明度增加,如产品与服务“全息信息”网络化披露,在此基础上的消费者、供给者的互动成为共同构建消费行为的动力,由此也催生了新的模式,例如“B2C”“B2B”等。这些迫使企业重建或改进产品设计、推广、交付及服务的方式。2.人们利用多种新兴科技完善产品,并以此提高资产的利用效率。包括:应用新材料改善产品的耐久性与抗风险性;智能化技术有效改善与提升产品的功能与结构;数字化技术可以改变产品的保养,这主要是产品的感应器及分析功能使产品处于最优维护状态;数字化技术等可以细化量化产品和服务的绩效,从而衍生出以绩效单元定价的商业模式,如运输公司以按嵌入感应器的轮胎使用的公里数支付给轮胎商费用,等。3.随着企业认识到新型合作的重要性,新型合作伙伴关系不断涌现。产品与服务的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趋势,以及多种技术的融合创新等趋向,在不同的企业之间提出了协作的需求,特别是传统产业与新兴产业的协同,高新科技企业与传统企业的合作表现出巨大的增值潜力。世界经济论坛2015年的《协作式创新报告》也指明企业间的协作式创新是一种颠覆的力量[6]。4.新型运营模式纷至沓来。首先,一个重要取向是运营模式向新数字模式转型。如前谈及,网络效应催生了一个重要运营模式,即平台。其中颇具影响的是全球化平台,这些平台不仅创造了丰厚的利润,而且对企业的运行产生了关键影响。这种影响是多方面的,包括:“以客户为中心”的理念成为商业与企业运营的引领;平台背景下的商业与企业可以实现利用数据改进产品与服务,获取有价值的客户信息,以开拓新的收入来源。其次,新型运营模式还蕴含着企业内部体制机制的适应以及人才、文化和组织形式。成功企业的体制机制倾向于具有灵活的企业结构,衡量和奖励绩效的新方式,以及吸引和留住人才的新策略。其中灵活的企业结构包括由层级制结构转向网络化、协作性的模式,即分布式团队、远程工作者与互动的架构。

政府:变革中的治理。第四次工业革命对政府治理的影响主要在两个大的方面。1.政府治理环境处于多维博弈氛围。具体体现在:一是随着网络化、权力格局的扁平化、地球村化的趋势,新的信息技术和平台使公众与政府进行便利的互动,包括:表达夙愿,发表看法,协调行动,政策宣传,政务处理,等;二是政府在包括监控体系和对数字基础设施实施有效控制在内的技术手段不断涌现的背景下,政府的掌控力得到提升;三是从整体来看,社会组织、机构、利益集团等日益多样化与复杂化,利益格局愈加错综复杂,冲突与合作的态势胶着,这些使治理难度加大;四是社会效率化等催生了权力的再分配和分散化,政府在制定政策方面的主导力与控制力將淡化,与公众有效沟通和改进决策方式是政府的重要取向。2.政府系统与公共部门面临的挑战或重要的治理任务呈现多元与复杂化。主要包括:其一,对于来自产业新业态的制度规则设计,如平台型企业、共享经济、“互联网+”引发的新模式新价值链的监管制度架构与治理机制;其二,对于社会互联互通、社会分化与社会动荡现象引发的社会问题的治理,如社会公平与效率、失业与劳动者就业、社会不同阶层的利益协调,等;其三,国内的越轨、犯罪与国际安全形势出现新的格局,对政府与国家的战略提出新要求,如出现以网络为载体的违法犯罪,国家之间的冲突呈现“混合型”的特点,等;其四,各级政府官僚体系的自身建设与体制机制的改进,如透明高效的公共治理结构的创新、决策者的人力素质的提升,等等。

二、第四次工业革命对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诉求发生变化

(一)人力资源需求结构发生变迁

无论是第四次工业革命,还是“中国制造2025”规划,最鲜明的特征是信息化与智能化,产业的发展更加依赖于知识的集成与创新,依赖于高技能人才。依此看来,我国人力资源存在结构性的缺失,主要表现为高技能人才数量与质量的不足。

我国曾作为拥有最丰裕劳动力资源的国度为世界瞩目,并在我国经济振兴中发挥了卓越力量。但是,随着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制造业的信息化、智能化、个性化与价值链的重组,造成产业发展所依赖的人力资本核心力量不再是中低水平技能的劳动者,产业领域对高技能人才需求的质与量提出更高要求。而事实与相关研究表明,来自高职教育高技能人才培养的品质与时效均低于产业变革的步伐,导致企业与其他社会用人机构很难招募到“适销对路”、“得心应手”的从业者。据麦克斯全球研究院(Mckinley Global Institute)分析预测,到2020年国外全球型企业将面临大约4000万技术人才缺口;中国的高科技企业到2020年大约需要1.4亿的高技能人才,需要2200万技术人才[7]。

(二)人才需求规格发生重要变化

第四次工业革命带来的生产、经济生活与政府治理的各种变化,也由此引发人才需求规格的变化。就从事生产、建设、服务与管理一线的从业人员而言,人才规格主要倾向是:其一,知识储备与知识结构需要适应性调整。这包括两方面:首先,传统学科领域的知识更新、现代化,也即是以往传播给学生的自然、社会与科技知识的现代化;其次,新学科领域知识中的某些部分要成为学生的基本知识架构的元素,如信息科学、经济学、环境保护、和平与民主、家庭与文化、审美、运筹学、管理学与创造学等学科或专题知识。顺便指出,法国当代著名哲学家、社会学家埃德加·莫兰(Edgar Morin)所著的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出版的《未来教育所必需的七种知识》,提出的未来教育必要的七项关键原则对于适应第四次工业革命从业者的知识架构设计是富于启发性的。七种必要的知识是:领悟认识中的盲点、错误与幻觉、恰切的认识原则、教授人类地位、教授地球本证、迎战不确定性、教授相互理解和人类的伦理学[8]。其二,职业技能的需求格局将经历一个扬弃与调整的过程。主要是与传统产业升级改造相适应的传统技能被保留、创新与整合的过程;以及与新兴产业相关的技能嵌入职业技能系统框架的过程,新兴产业相关的技能涉及移动互联、物联网、3D打印技术、机器人、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新能源和智慧城市等领域。这里指出,经济学家卡尔·贝内迪克特·弗雷(Carl Benedikt Frey)和迈克尔·奥斯本(Michael Osborne)对现行众多职业变迁的预测研究值得借鉴[9]。其三,从业者的态度构成与取向趋于合作性、效率感与探索创新精神。新经济对从业者不仅需要敬业、职业操守等,而且新生产方式产生流程再造、价值链的重组、知识技术的密集等特征要求其中人要具有不断学习、创新与接受创新的精神,要具有与不同价值观念、阶层人群合作的涵养与技巧,又要具有契约精神与时间观念等。其四,从业者的思想观念与智慧需要多维、多元的包容性。主要包括“地球村”、国际化、公正公平、生态、绿色发展等理念,以及情境判断、情绪管理、自我激发与身体素质提升等智慧。其五,从业者倾向于高技术技能与综合素质的复合型人才。

三、第四次工业革命催生教育技术与管理流程的重构

(一)职业教育的教育手段与模式面临新科技的浸润

第四次工业革命将产生深广影响,在职业教育领域也不例外,其中一个重要方面是对教育技术、教育传播手段、教学设计与教学模式的改造变革。

截至目前,就教育媒体而言,前沿部分已远远超越传统意义的电化教学、试听教学、计算机辅助教学等,取而代之的是网络课堂、数字教学资源库、虚拟仿真、多媒体教学等。同时,现代学习理论的新发展如联通主义、泛在学习、混合学习等理论也在教学实践中被广泛应用,如翻转课堂、移动学习、MOOC、微课等。这种变化主要是科学技术世界的数字化、信息化与自动化对职业教育教育手段的改造。如果依照美国教育家戴尔(Edgar Date)的教育经验之塔[10],这些变化主要是在“抽象的经验”和“观察的经验”层面上的教学媒介构建。当前另一个值得重视的变化是,职业教育在“做的经验”层面上的教学手段也取得重要进展,如完备的实习、实训体系的建设等。

可以预见,第四次工业革命深广发展带来的新科技、新理念对职业教育活动领域的影响是具有“颠覆性”的。主要体现在:其一,正在增长的新科技对职业教育传播手段的影响与构建的进程正在加剧。涉及到的新科技包括移动互联、云技术、大数据、人工智能、虚拟现实、智能制造、物联网、机器人、无人驾驶、3D打印,等等。当然,这些新科技走进职业教育的步伐取决于其自身发展和扩散能力,以及职业教育领域的价值取向与作为。其二,由于新科技融入而带来的教学秩序、教育模式的转变与新建,近期可以预见的课题包括移动互联与传统教学的整合创新模式,泛在学习与“传统学习”的联合范式的建构,虚拟现实与实训的有机结合形式,现代学习理论、脑科学等的教学运用,等等。

值得注意的是,有关研究指明未来教育将呈现四种趋势,即混合学习法、STEAM学习法(跨学科、多学科的学习脉络)、合作学习法、学生从消费者向创造者转变;并有六大技术将走进教育,包括:BYOD(Bring Your Own Device)、创客空间、3D打印、自适应学习技术、数字徽章、可穿戴技术[11]。

(二)职业教育管理面临再造

第四次工业革命对职业教育管理产生的影响主要表现在:

其一,新技术等将进一步渗透职业教育管理的各个部分,这种态势包括信息化、自动化、智能化以及移动互联、数字化身份、物联网等技术不断融进教育决策、管理过程、质效评价等管理全程。

其二,科学化管理进一步发展,这种发展不仅表现为现代管理理论的被广泛应用,而且表现为其他相关科学的强势介入。这里的部分原因一是某些现代管理理论中技术难题已解决,如教育管理信息系统(EMIS)、教育评价系统等的开发;二是其他领域科学成果的植入,如大数据科学、智能科學、复杂系统理论等。

其三,职业教育的行为流程与管理流程面临重置再造。可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以往需要复杂的人工搜集统计与分析的教学信息以及教育教学管理任务层层布置的流程等等,在信息通信等技术面前变得便捷迅速,且边际成本几乎为零,因此,与此相关的管理流程可望简化、取代或消除。二是新的科学成果、新的教学与管理理念、模式的引进导致管理模式、流程的嬗变或重建。如通过大数据分析技术透析学习行为,获取学习的规律与问题,从而为改进教学、学习干预提供线索与支撑,同时教学管理部门也可依此制定或修订教学制度;又如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工学结合,以及现代学徒制等培养模式,要求建立有别于传统的教学组织、教学过程、教学质量评价系统与管理流程;再如网络空间课、MOOC、微课与翻转课堂等教学新模式的渗入也将带来课堂结构、过程与学业评价的调整。

四、第四次工业革命对职业教育的社会功能提出更高要求

职业教育的功能一般可划分为社会功能与对个体发展的功能,社会功能又可分为经济功能、政治功能、文化功能等,学界也用人才培养、科技服务和文化传承等来表述。第四次工业革命作为一场深刻的系统性变革,其影响一定会超越科技与生产的领域而渗透至社会的各个层面,与此同时,作为生产力部分的科技生产巨变也必须要生产关系、社会形态的适配。从这个视野看,就是要求职业教育社会功能的品质提升。具体而言有如下几点:

其一,职业教育作为社会人力资源的主要供给者,对于应对与引领第四次工业革命的经济变革有着关键的作用。第四次工业革命对从业者的知识、能力、态度、行为方式与价值观等都提出了新的需求,这种新需求较之以往社会生产、经济渐进变迁带来的从业者规格的需求变迁来得更为强烈、更需“时效性”、更富“革命性”,以至于我们的职业教育领域并没有充分“意识”和做好准备。就从业者的知识构成而言,主要特征是与自动化、智能生产相关知识成为基本成分之一;知识的丰富性、整合性与前沿性突出;与解决复杂问题与社交能力相关知识尤显重要。就能力而言,据有关研究[12],按重要性依次为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社交技能、过程技能、系统技能、认知能力、资源管理技能、专业技能、知识性技能与身体能力。就态度与行为方式而言,第四次工业革命带来了与以往许多不同的要求与挑战,如对创新的接纳、效率意识、规则意识、适应变化与自我调整的精神与能力,诚信与责任感等等。就价值观而言,对公平与效率的合理判断,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认知,人与自然关系的认知,人生观、幸福观等等。

其二,职业教育学校不仅作为科学技术的教育机构,而且还具有新科学技术知识的社会传播、生产、科技服务的功能,而后者在应对第四次工业革命中作用非同一般。事实上,工业革命中的科学、技术与产品的创新较之以往是“爆发式”的增长,这些新科技与产品亟需社会传播、认知、应用与在此基础上的进一步创新,而完成这一使命最佳机构之一是职业教育部门。总之,职业教育作为新科技的存储器、传输器和孵化器在第四次工业革命中有着突出价值。

其三,职业教育的政治功能更需加强与适时跟进。职业教育的政治功能是指通过传播一定社会的政治理念、意识形态,调控、主导一定社会的舆论和规范,积极地影响人、引导人,以促进和保证一定的社会政治制度的巩固与发展[13]。如果从政治经济学的视角看,第四次工业革命主要属于生产力范畴,这势必引起生产关系的适应性变化,进而引起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相应嬗变,最终会反映在社会的政治理念与意识形态范畴中。第四次工业革命正处于起步发展期,其引发与相应的政治理念、意识形态还没有完全成型,但一些富于挑战与需要回应的急迫命题业已浮现,如不平等将成为系统性问题,互联互通、社会分化和社会动荡中的问题,公民被赋权与剥夺权利格局变化的问题,道德与伦理边界问题,等等。还应看到,人类在第四次工业革命面前也不是完全被动的,其是创造者与主宰者,应该对相关问题进行价值判断,并形成共同的认知与核心价值观。而后者是职业教育在教育过程中需要传播的。

其四,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深入推进需要职业教育进一步发挥其文化功能,以在从业者与社会中营造相应的文化氛围。职业教育的文化功能是指通过教育传递和保存既定的社会文化、职业文化,在此基础实现社会文化、职业文化的创新和发展,其主要体现在文化传承、文化选择、文化创造和文化交流四个方面。显然,价值观念、社会生活的风俗与规则、审美观等不可能通过生物遗传方式获得,而只能通过社会传递方式传承与发展,在这个过程中高职教育责无旁贷是重要的传递者之一。第四次工业革命会带来社会文化、职业文化的变迁,但现在看来其“全豹”并未展现,而其中的较为确定的、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内容亟需通过职业教育加以传播。例如,宽容、尊重、关心与同情的观念尤显重要,“他方为中心”在职业文化中居统治地位,等等。

五、第四次工业革命对职业教育师资队伍建设提出新诉求

我们知道,教育中的关键因素是教师与学生,在应对第四次工业革命的职业教育“准备”中,师资队伍建设至关重要。教育者先受教育的道理,要求必须加快步伐提升高职教育师资队伍水平。师资队伍建设是一个老命题,学界有较多讨论,但第四次工业革命及其发展对师资队伍建设提出新的要求。主要表现在如下方面。

其一,从师资队伍整体专业结构看,突出的缺失是针对第四次工业革命出现的新兴科技,在高职教育师资队伍专业构成或知识储备中明显不足。世界经济论坛创始人克劳斯·施瓦布(Klaus Schwab)指出23项核心尖端技术将引爆第四次工业革命,从而将世界带入新阶段[14]。这些新技术是:可植入技术、数字化身份、视觉成为新的交互界面、可穿戴设备联网、普适计算、便携式超级计算机、全民无限存储、万物互联、数字化家庭、智慧城市、运用大数据进行决策、无人驾驶汽车、人工智能与决策、人工智能与白领工作、机器人与服务、比特币和区块链、政府和区块链、共享经济、3D打印与制造业、3D打印与人类健康、3D打印与消费品、定制人类和神经技术。这些新科技对高职教育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其中关键的诉求是要求从事高职教育的教师必须对此有所了解、掌握或成为专家,并且要使师资队伍在这些方面的知识、技术技能储备具有超前性、先导性。

其二,第四次工业革命对职业教育的师资队伍在思想素质、行为模式和价值观念等方面提出新的要求。英国著名的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Niall Ferguson)指明,第四次工业革命不仅要改变我们的行为方式,而且将改变人类自身。它将重新定义我们的身份认同、所有权概念、消费惯式,以及职业发展、培植技能、人际交往等[15]。应对这种改变教育需走在前列,而教师首先应是这种变迁与诉求的“呈现者”。众所周知,教师不仅是知识的传授者,还是行为的示范者,教师的思想、品行、情感、意志力、人格特征、行为习惯、态度等都会对学生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甚至直接影响学生未来的发展。因此,教师职业角色要求其要建立与第四次工业革命相适应的心智结构。当然,如前所述,第四次工业革命要求的价值观、行为模式与态度等尚处于形成发展阶段,但其中有些是明显与稳定的,这部分是职业教师要率先具备的。包括善于学习、综合运用知识的精神,处理和整合思维、感受的能力,集体意识、道德意识、自我意识、自我管理、自我激励、同情心及社交能力,优异的情绪管理能力,协同合作与创新精神,等等。

其三,第四次工业革命对职业教育师资队伍的教育教学能力提出新的要求。随着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发展,与教育教学相关的方面出现三种变化,一是教育科学领域产生众多与信息化、数字化背景相关成果,如混合学习理论、联通主义学习理论等,以及现代教学理论;二是在教学上涌现了许多新模式,如翻转课堂、微课、教学做一体等等;三是在教育技术上产生大量新教学设备与产品,如多媒体设备、网络教学、电子黑板、虚拟仿真,等等。这些方面都应成为职业教育教师的职业素养,这也是提高教育质量与绩效的基础。

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浪潮扑面而来,其对职业教育的影响以及职业教育的积极应对之策也将逐渐展开。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何在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发动期做好预案准备,运用好机遇;如何利用好职业教育多项国家发展战略叠加的优势;如何将应对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战略之策嵌入到职业教育整体发展规划与“行动体系”中去;如何发挥好教育的“主動塑造功能”,以人才培养的主体方式影响第四次工业革命,等等,是摆在我们面前需要回应的迫切问题。

仅就教学领域的应对之策而言,抓紧做好这样几点大概是当务之急:一是做好相关的“顶层设计”,如人力资源培养规划、新职业分类归类等;二是做好新专业设计与传统专业转型改造,优化专业设置与专业结构布局;三是做好教学内容的改造创新、课程体系的建构与重组;四是加强师资队伍建设,特别是知识更新、知识技能结构的优化,以及与工业革命等相适应的“心智结构”、“价值体系”;五是教学管理流程的再造,包括数字化、信息化与智能化背景下的教学信息的集成、分析与运用,教学服务的升级,基于现代教学理论、学习理论的教学模式、教育技术的开发与应用。

参考文献:

[1]杰里米·里夫金.第三次工业革命[M].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12.

[2]胡鞍钢.中国赶上第四次工业革命发动期[J].军工文化,2013(5):36-37.

[3][11]未来社会/全球教育的发展趋势与六大技术[J].远程教育杂志,2016(4):4.

[4][6][12]克劳斯·施瓦布.第四次工业革命[M].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16.

[5]Brynjolfsson, Erik and Andrew McAfee. The Second Machine Age: Work Progress, and Prosperity in a Time of Brilliant Technologies[M].New York: W. W. Norton & Company,2014.

[7]彼得·马什.研究显示全球技术人才短缺[EB/OL].http://www.ftchinese.com/stony/001047s79.html.

[8]埃德加·莫兰.复杂性理论与教育问题[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9]Carl Benedikt Frey and Michael Osborne.The Future of Employment: How Susceptible Are Jobs to Computerisation[EB/OL].http://www.oxfordmartin. ox.ac.uk/downloads/academic.

[10]顾明远等.教育大辞典(第七卷)[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2.

[13]黎翔.教育学[M].北京:航空工业出版社,2014.

[14]世界经济论坛创始人施瓦布:23项尖端技术引爆第四次工业革命[EB/OL].http://www.cww.net.cn/UC/html/2016/6/12/20166121057377854.htm.

[15]尼尔·弗格森.文明[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2.

责任编辑 刘扬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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