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乱世狂音的回响

焦利

摘要：

长篇小说《芙蓉镇》描述了一个时代背景下一个乡镇里的一群人的故事，正如作者所说：“寓政治风云于风俗民情图画，借人物命运演乡镇生活变迁。”在宽阔的乡村视域下，叙述中国乡村故事，关注社会弱势群体，见证时代转变下人性的回归是我所悟到的主题，也是荒诞岁月里悲剧的体现。

关键词：乡村故事；弱势群体；人性回归

一、 叙述中国乡村故事

古华在其长篇小说《芙蓉镇》的自序中写道：“唱一曲严峻的乡村牧歌。”把故事的叙述置身于我国的一个乡镇中，芙蓉镇坐落于三省交界处，镇子中流经一溪一河，溪水里遍种着芙蓉花，采莲养鱼，脚夫挑着担子，女人挎着竹篮子，放牛娃赶着牲畜，别有一番风情。青砖绿瓦，青石板街，阁楼上搭着竹竿，晾晒着串串红辣椒和金黄的苞谷，别有一番风景。镇上的居民重视人缘，互赠吃食，别具一番风味。在我国大多数乡镇中，都会出现这种景象，百姓安居乐业，靠着一双勤劳的双手养活自己和家人，兢兢业业，跟随着时代一步步变迁。然而，在这篇小说中，作者以这种背景为依托，却叙述了另一番场景。

作者在小说中塑造了一系列鲜明的乡村人物形象，以靠卖米豆腐为生的胡玉音为主线，她勤劳善良、性情柔顺，对于任何一个来吃米豆腐的人都热情招待，因此每圩赶集，她的小摊前总是聚满了顾客。在这条主线外的还有几个重要人物，粮镇主任谷燕山，为人忠厚老实，每圩都从粮站打米厂卖给胡玉音六十斤碎米谷子，成全她的小摊生意。党支书黎满庚，认胡玉音为干妹子，维护着她的米豆腐摊子。“运动根子”王秋赦，好逸恶劳，嘴巴油腻，每次有什么运动，他都像膨胀的气球涨起来，也可以说是一个十足的无赖。秦癫子秦书田，五类分子，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见多识广，通晓天文地理，为人也比较随和。黎桂桂，虽是屠户，为人却胆小怕事。“五爪辣”性格泼辣，能吃苦耐劳……

如果现实较为温和，这些乡村人物的命运也许就会定格在此处，各自沿着命运的轨迹、迈着轻轻的步伐，追随时代而发展，或许在历史的长河中，这只是一个平凡的乡村故事，日后被遗忘在历史的某一个角落。然而，现实总要先把人捉弄一番，然后细细品味人物悲苦命运中的那一抹血痕。生活平凡，时代却荒诞，总有人擅长打破这祥和场景的宁静，李国香的到来，彻底改变了乡村人生活的常态，同时也改变了每一个人物的命运。

作者讲述乡村故事，以芙蓉镇青石板街上百姓的命运起伏为指引，感叹中国底层社会人性的崇高和泯灭，同时也是根据这些乡村人物的故事见证乡镇生活的变迁。

二、 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注

历来很多体裁的作品中都重视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注，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过着颠肺流离的生活。这篇小说中作者以几个性格鲜明的人物为主，从不同的层面揭示了那个时代黑白颠倒的实质。

胡玉音，起初经营一家米豆腐摊子，生意红火，她辛勤劳动，靠自己的双手养家糊口，换来的却是被批斗、被挂黑牌，人非人鬼非鬼的生活，她的爱情也是这样，和满庚哥青梅竹马，却因农村人淳朴的伦理观而无法在一起；和黎桂桂结婚，却是因为他满足算命先生“杀生为业”的一卦；最后和秦书田同居，却是以“一对黑夫妻”的名义……在现实的捉弄下，胡玉音也只能接受赤裸裸的悲苦命运。

秦癫子秦书田，在严峻的现实面前，他麻木不仁，处之泰然，即使带他去游街，他也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在红卫兵小将的命令下跳“黑鬼舞”，他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早已经适应各种侮辱了。从表层上来看，他的人生是浑浑噩噩的，但是他的内心也有一种不屈服的力量，特别是在和胡玉音的爱情中，为了挚爱绝不低头。他疯癫的背后其实是另外的一种明朗和清晰，针对那个时代，他比任何人都看得透，看得清。

王秋赦，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靠“运动”而谋生，在人生的颠峰时刻，他背信弃义，过河拆桥，在人生的低谷阶段，他又阿谀奉承，低三下四，毫无自尊自重之态，他好逸恶劳，外表贫贱内心恶劣，油嘴滑舌，黑白不分。最后发疯后，衣衫褴褛，每天在街上游荡，他是幽灵，是鬼魂，也是他自食其果，这不仅是他个人的悲哀，也是整个时代的悲哀。

作者在对底层社会人物的描述中，更多的关注了人物的命运走向和发展。无论是具有真善美的正面人物，还是邪恶的反面人物，作者把重点放在了底层人物悲苦的命运中，作为社会弱势群体，他们也曾有过反抗，但最终因自我的弱小和胆怯而任人宰割。

三、 社会转型期人性的回归

时间是一条生命的长河，流在人们的记忆里。有些人注定要站在一个时代的尾巴上，驻足凝望，见证历史。十一届三种全会后，拨乱反正成为大势所趋，历史总要为一些受苦受难的人平反，同时也对不忠不贞的人予以尖酸的嘲讽。社会开始转型，“新富农婆”胡玉音是错划富农，这个曾经对幸福生活充满向往的人，在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后，内心依然有一把没有熄灭的火，即使沦为木头人，她依舊倔强，依然要像“牲口”一样地活下去，这便是她的人生信念，不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爱人和孩子。黎满庚因曾经的背叛和自私而陷入深深的责备中，他自怨自愧，有苦难言，是他当年上缴的一千五百块钱，把胡玉音推向了地狱的边缘。“五爪辣”内心也没了当年幸灾乐祸的安全感，年轻时的醋意也逐渐消减，她有时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还像贼一样溜进老胡记客栈看望胡玉音的孩子，夫妻俩在人性的警醒中，把对胡玉音带来的灾难都弥补到了她孩子的身上，给军军零食，为军军买新衣。王秋赦，当初作恶多端，残害百姓，最终吊脚楼倒塌的那刻，他的人生也算走到了终点。千金难买回头看，每个人都在重新认识自己，心地善良的人，历史总要给你公正的评判，邪恶可憎的人，也始终逃脱不掉历史的惩戒。这便是人性的真谛所在。

有一段你我都不曾经历过的历史，在那段长达十多年的荒诞岁月里，付出的辛勤劳动、你情我愿的爱情却像落入泥土里的花一样任人践踏，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痕迹，那曲乱世狂音后绕耳的回响，也许每个人都应该知道它的存在，活下去，像牲口一样地活下去，是那个时代大多数人的人生信念。

[参考文献]

[1][2]古华.芙蓉镇[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3]古华.关于现实主义的思考[J].文艺研究.1983（01）

[4]农莉芳，李蔚松.愚昧时代扭曲的灵魂——论《芙蓉镇》中的李国香[J].广西教育学院学报.2005（06）

[5]萧玉华.举手投足都是戏——论《芙蓉镇》的艺术定位[J].江苏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02）

（作者单位：中国海洋大学，山东 青岛 266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