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欲望叙事”的文化心理透视
2017-02-23张园园
张 园 园
(江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江西 南昌 330000)
明清“欲望叙事”的文化心理透视
张 园 园
(江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江西 南昌 330000)
明清艳情小说作为一种特殊的“欲望叙事”,其内容所呈现出的对于性态度的矛盾性与明清时期特定的“知识型构”相关,它既受这个时期正统文化和市民文化的双重影响,也受作家群体的心理特征以及价值选择的制约,并最终凝结为诸多文化规则,直接影响到艳情小说的叙事结构和叙述者态度。
艳情小说;明清;欲望叙事;文化心理
每个时代都有其特定的时代文化精神,时代文化精神可以说是一定时代文人们的主导精神倾向,而这种精神的焦点便是一个时代文人阶层于有意无意之中为自身树立起来的社会形象。[1](P265)故每个时代主流的文学类型是有差异的,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个时代会产生什么样的文学类型,与这个时代的经济、政治、风尚等因素都是密切相关的;再进一步深入,自唐以来小说这种文本类型一直以不同形式存在于人们生活中,如唐代的传奇、宋代的话本等,到了明清时期,艳情小说以狂放不羁的形式登上了文学舞台,这就容不得我们去忽视这种类型的作品产生的文化意义以及文化背景了。就明清艳情小说的故事语法而言,为什么会有此种故事组织规则出现,以及为什么同一种类型故事会出现几种相异的组织规则,这些故事语法的存在以及形成都与大背景下的文化语境中的文化规则是息息相关的,它既受这个时代正统文化和市民文化的影响,也受作家的心理特征以及价值选择的制约。正统文化与市民文化之间的发展态势,自然受到政治、经济以及世风等因素的影响,包括作家在创作某一种类型小说中所选择的故事组织规则的不同,也必然受到所处时代的文化语境的影响和制约。
一、明清文化的构成及其关系变迁
明朝初期,统治阶级强化意识形态和中央集权,加强了思想和文化的专制统治,主要体现为倡导程朱理学,收买或钳制文人,压制大众文化与文学的发展。这一时期统治阶级处于高压状态,采取有力的措施保证自己的队伍(包括那些主流的文人)远离淫靡,社会风气相对较为清明,市民阶层的低级趣味并未得到广泛传播,即政治文化主导了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使得后者没能获取足够的发展条件与空间。而到了明中叶,政治统治显示出颓势,它的控制能力减弱,从而有助于大众文化的自我生长。在弘治和正德两朝,上层统治就已开始堕落,到了嘉靖末年,财政入不敷出、国库亏空,而隆庆和万历年间更是腐朽不堪,整个社会风气不断下行。[2](P165)正是处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中,出现了《金瓶梅》等艳情小说,其根源就是由于政治控制的松动与乏力,大众文化在经历长久的压抑之后开始反扑,与此同时,此时期的社会经济仍然有所发展,手工业的技术得到改进,甚至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也得以萌芽,大量的农民开始流入城市,这些社会变革不仅为大众文化消费提供了金钱的基础,也说明一个数量庞大的市民阶层阅读群体逐渐成型,从而为大众文学、通俗文化的传播创造了有利条件。到了英宗年间,虽然当时开始严查《剪灯新话》之类的小说,之后,还逮捕李贽并禁毁其著作。但这表明在此时通俗文学(尤其是艳情小说)已经开始引起统治者的注意,只不过并没有给大众文学的发展形成足够的威胁。自此,艳情小说的萌芽开始形成。
明朝中后期,统治阶级内部掀起了党争(东林党与邪党),并且地方上起义不绝,上层统治者已经自顾不暇,遑论整顿社会风气,这便为大众文化的发展提供了宽松的适宜土壤。在这个时期,艳情小说的发展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时期。其中一个最重要的政治因素就是统治阶级的文艺政策。这个时期直到明朝灭亡,描写性爱的文学艺术作品,不在禁书范围之内。[2](P166)其时,人们思想开放,不再受约束于禁欲主义,反而正面肯定人的生存欲望、生理欲念。文学创作的内容也因此发生了变化:戏曲、小说等通俗文学类型蓬勃发展,并且相比之前的通俗文学创作,它们更注意表现大众审美情趣,比如增加了性爱的内容,小曲被用来专写艳情往事。[2](P166)明朝后期,淫乐空气弥漫社会,这与新兴市民的情趣、最高统治者的态度及道教的影响有很密切的关系,这一时期的文化政策呈现出放任的态势。
满清取代大明,不但是两个王朝的更替,更是两个民族政权的转换。明末清初社会的主要矛盾是民族矛盾,清朝统治者的首要任务是稳固自身的统治,肃清汉民族的反抗,在文化方面,主要是查禁有关的政治书籍,抑制知识分子的排满情绪,而对于大众文学和通俗文学却没有过多关注。因此,明末时期大众文学的态势在清朝初期仍有一定的影响,有关性爱的小说除了细节上稍加变化(如把婚恋的干扰因素归结为战乱时代不得已的悲欢离合)之外,大体上承袭了明末的创作思路。[2](P167)
清朝中叶,以康乾盛世为主要阶段,是清朝统治的最高峰,在此期间,中国社会的各个方面在原有的基础上都达到了极致:经济发展迅速(尤其是在东南沿海地区,资本主义萌芽重新得以滋养)、人口大幅度增长、国力强大、社会稳定。在文化方面,统治者恢复和重塑了传统儒学精英文化的尊贵地位,推行儒家文化的忠君、仁爱、礼仪等有益于在位者的思想,从而试图培育出大量的顺民;与之相关,统治者不遗余力地禁绝晚明以及清初时期偏离正统的文学潮流,通过罗织“文字狱”大肆镇压具有异端思想的知识分子,并且直接下令严查艳情小说,凡是有悖于封建伦理纲常的内容,一律加以销毁。但是随着动荡渐趋消失,民族矛盾的淡化,经济、社会等各方面相对稳定,思想解放与社会压抑的冲突重新成为主要矛盾。统治者种种高压手段的实行,并没有抑制住艳情小说的发展、创作,反而为其发展提供了一个缓和的时期,为它们留下比较大的艺术探索和提升空间,《红楼梦》便是最有力的阐释,书中有关性爱描写的内容无疑与艳情小说有一定的关联。几乎所有的中国文学史都承认,《红楼梦》明显带有明末世情、人情、言情、艳情文学的遗风,是对人情小说、才子佳人小说、艳情小说扬弃的结果。[2](P169)所以说《红楼梦》是对艳情小说的脱胎换骨式的成功之作,使我们感受到大众文学对正统思想、意识形态的反弹。
鸦片战争以后,西方殖民者的坚船利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而满清政府内部腐败不堪、矛盾重重,地方上还有各种团体引发的动荡(如红灯会、小刀会、义和拳、太平天国等)。在此背景之下,当时的统治者于文化方面注重同异类、异端、邪说作斗争,竭力维护自身的正统性与合法性,所以,对于张扬人性、描绘性爱的艳情小说加以查禁。[2](P169)由于政府的查禁,艳情小说的创作与刊刻都开始边缘化,创作者不得不把神魔、才子佳人、历史演义等小说体式糅合到艳情小说中,以此躲避查禁,赢得自身的夹缝生存。也正因此,创作者们的这些自我调整与变动最终推动了艳情小说往纵深方向发展,比如开始形成了狭邪小说。至此,艳情小说大致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逐渐淡出文学的历史舞台,让位于狭邪小说、社会问题小说、谴责小说。
二、作家群体的文化心理特征及价值选择
“明清社会风气之变化,与明清思想之变化互为表里。统治者的统治政策和生活作风对社会风习的影响不可低估。”[3](P35)社会风气、思想、政策等各种因素都对作家的文化心理特征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万历十二年(公元1584年),经官方认定,王阳明开始成为孔庙的从祀,由此,王学的传播范围进一步扩展,知识分子的人格心态受王学影响也更加显著,他们对于独立人格、身心解放的追求变得越来越紧要。此外,晚明政治的黑暗现实和纷繁动荡也促使士人退守个体的内在世界。于是,士人群体更加强调身心的适宜和享受。对于晚明士人而言,陶冶身心除了由“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引发的游山玩水习惯之外,还有一个普遍的声色之乐,在此时期妓业相当发达,文人嫖妓甚至被认作是风流雅事,成为彼此交流的谈资。与之相匹配的便是,该时期的艳情小说着力于性交描写,肆意渲染男女乱交的场面,语言直露、粗鄙。比如《浪史》中大量篇幅都在铺陈梅素先违戒过程的具体细节。
明清时期,有一部分文人因科举、官场失意而意志消沉,转而投向声色之乐,如:“郑之文考举人落榜滞留妓院;梅守箕考不上秀才而潦倒自放;于嘉文科场失利后抛弃举业蓄养声伎;李蓑贬官家居而纵情声色,追随自己喜欢的女优,为女优鼓板按拍;郑胤骥几次乡试未中,纵情自放,如此等等。”[3](P41)当然,科举落第和仕途失意只能算作纵欲的导火索,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受到明中叶以后思想解放思潮中性放纵风气的影响,从而使得一些原本正统的文人也走向放纵,如:罢官归家的李开芳,蓄养歌伎,纵情于酒色近四十年;冯梦桢、沈懋学等多位名士同时相交一位歌伎,竟至于言谈中互相交流嫖宿的心得感受。而由于房中术和药石秘术在上流社会的广为传播(其中很多皇帝起到了示范作用,如明宪宗、武宗、世宗均沉迷房中秘术、喜爱媚药),对于士人的纵欲心理起到了推波助澜的影响。另外,春宫画也开始在文人名士中流传,成为士人们收集、观赏、谈论的物品,这一时期,市井为盈利也开始大量制作色情艺术品,甚至街市上都有公开绘制出售春宫画者。那么在这一时期,艳情小说中凸现高峰阶段,并大篇幅地描写违戒过程,详细描摹床第淫事,并拉长其过程,就不足为奇了,正是应当时世风而产生的。曾有学者指出,在明代的狂放文人那里,纵情声色是一种反抗道学之“假”而鼓吹个性之“真”的一种表现,也是自魏晋南北朝以来历代狂狷文人作狂放名士态的一种方式。[1](P313)
明代快速发展的商业都市产生的商业文化,对市民阶层的影响力同样不可忽视。其商业文化的核心就是强调人的世俗欲望满足的文化,这与传统的封建文化是具有内在对立性的,体现在艳情小说中的两性关系上,就是违戒未必是不可原谅的,甚至是被默认和鼓励的。这是导致明代大量艳情小说产生的社会文化语境。混迹于都市商业文化中的下层文化人是艳情小说的主要创作者,他们一方面受着正统文化的影响,另一方面受着市民商业文化的浸染。而正是后者刺激了他们写出以欲望满足为核心的艳情小说。在明代以前的小说戏剧中,两性关系违戒故事大都与其它环节在篇幅上保持均衡状态,但明代相当多的所谓“曲终奏雅”(违规者最后受到惩罚)的两性违规小说,则极度拉长违规环节,而极力压缩“发现”和“惩罚”环节的长度,从而导致典型的葫芦形不均衡结构,这种葫芦形结构的出现是作者既想最大限度地满足市民趣味,又想在表现形式上最终遵守传统规范的心理表现。小说中这种在传统故事规则中通过对某些环节进行特殊处理以表达市民文化价值取向的方式,与社会文化语境中文化总体格局的关系是十分明显的。另一部分明清艳情小说中,有违戒者逃脱惩罚,甚至违戒者得到奖赏,过上了自己想要生活的故事组织规则,这种类型小说尤其值得我们注意,小说中对于违戒者的奖赏行为是一种反传统的态度,表明士人在道德上向市民社会沉落了,其意味着在这样的小说中,市民文化的观念完全战胜了正统文化的观念。还有一部分艳情小说创作者,他们的内心是极度矛盾的,他们一方面对艳情小说中的男性违戒者(或女性违戒者)的风流艳遇表现出羡慕不已,如:使一方违戒者免罚;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体现出自己对于世俗社会中礼教道德的坚守,如:使另一方违戒者遭受惩罚。明清时期,新旧两种思想观念的相互并存和斗争推动着社会的发展,从而使文人的思维结构由单一向多元发展,思维方式也由对正统思想的盲从转为对传统道德的理性思辨。在此期间,必定会有一部分文人的思想处于极度纠结的状态,如果细分的话,混合型中,男逃女罚故事语法中,创作者的思想是受男权社会的强势话语力量和男性的自我中心主义所支配。“在艳情小说的因果世界中,女性实际上承担了双重的果报重负,不仅要为自己的淫欲承担果报,更要为男子的放纵沉迷承担果报重负”[3](P160),如:《肉蒲团》中的芸香、艳芳等。那么,女罚男逃故事语法的创作者很显然持有与此相对的思想态度,如《株林野史》中的男女违戒者的下场,让阅读者有着颠覆性的体验。最终,可以肯定的是,绝大多数写艳情小说的作者都是深受市民文化浸染的文化人,对于市民文化以财色酒气的欲望生活为核心的价值观念有不同程度甚至高度的认同。
三、明清“欲望叙事”的文化规则与叙事结构
在中国,宋明理学将儒家的学说加以曲解,将自然之气质(人欲)与所谓的天理严格区别,而强调通过对欲望的禁绝来达到天理的流行,这种人欲与天理的分别直接影响了元明时代的社会生活,特别是中下层社会的生活。[3](P1)在大致相同的时期,西方也在实行以宗教为旗帜的禁欲主义。然而物极必反,禁欲主义在东西方先后走到对立面,即以反禁欲为号召,张扬人性自然欲望。明中叶以后,中国社会在政治、经济和文化的许多方面都出现了大的动荡。古典的经济和社会形态似乎走到了尽头,自宋代以来发展起来的商人/市民经济和生活方式原本只是社会文化的一隅,此时却如一枝红杏正在越出墙头。更显著的问题是儒学发展到明代,形成了特别完整、严密的体系,并被贯注到人们的思想信条和道德律令当中。然而也正在这时出现了一个突变。明代中叶,王阳明标举的“心外无理”之说便在这个以“天理”笼罩、统治一切的理学思想体系上划开了一条裂口,带有浓重非正统色彩的文化与文学思潮称为“文艺启蒙思潮”。[4](P261)自明朝中叶以后,王阳明的心学广为流传,王艮、李贽等王派传人的言行都偏于狂怪,极富强烈的反传统道德精神,并且他们对同时代及稍后历史时期的诸多江南文人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在《谐噱录》和《广笑府》等当时由文人收集、整理的笑话汇编里,有很多都是借普通市民乃至一些三教九流的口吻肆意地嘲讽正统的儒家思想与道德规范。应当说,这些离经叛道的文人士大夫与市民社会在道德观念上距离并不很大,因此这一时期的文学作品越来越市民化、大众化,市民成了这一时期俗文化的主要消费者。
以李贽为代表的一批思想家持平民立场,一方面蔑视、批判传统的权威,申张个性的解放和思想的自由,另一方面肯定了人对物质的追求,认为“穿衣吃饭,即人伦物理”,认可男女情欲的合理性,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反禁欲口号的过度倡导,从朝廷到地方(朝廷表面仍然在坚持传统礼教),从文人到市井商人,都开始冲破人欲禁锢的枷锁,从而走向了纵欲的极端形式。李贽提出的“童心说”,在当时被视为异端,但却有力的破除了“天理之公”的思想,张扬了个体的独立性,他的思想以及关于私欲的言论,恰好顺应了时代的思潮,他的思想的精髓也因此被继承并得到发展。李贽思想中潜在的“人欲”并非是通常所说的饮食之欲,而是以食色为表现形式的形而下的欲望。实际上,这是对传统伦理规范的否定,重建了新的伦理规范的思想基础。但是后期的大多数追随者却选取了其思想中极为肤浅的部分,即情欲的放纵。再加之,晚明时期各党派之间的明争暗斗,使政局发生了变化,促使了士人阶层从现实社会退隐到个人的内心世界。士人从政的热情愈来愈淡薄,转而追求身心的享乐,追求自我生命的受用。这一时期的文学沿着两条线索发展,一个是“真”,一个是“情”,“真”是贯穿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中的,“情”是人们身心自然流露的表达,这两者又是紧密结合的。
此时期的叙事作品大都以浅近通俗的形式反映下层百姓情欲的生活内容。市民阶层既有一般资本主义萌芽时期全球性的一些文化特征,又有中国传统的特色。[2](P194)儒家文学仍然是明代文学的主导,非常鲜明地贯穿于明代文学发展之中,遗憾的是,资本主义没有在明清之际成长起来,市民的情爱观念也没有发展为以爱为主的现代观念。艳情小说中,性欲成为男女主人公追求爱情的动因,也成为爱情表达的一种形式,小说中的主人公为了追求情欲带来的快感,冲破了一切世俗的束缚,甚至为其放弃生命。艳情小说中常常拉长违戒行为的篇幅,这是作者以自然的情欲对于传统礼教的反抗,表现出对世俗生活情欲的肯定。但是一部分作者往往在小说结尾之处,以曲终奏雅的惩罚情节来表现对于儒家思想的附和。
晚明文艺思潮植根于随着商品经济的繁荣而日益发展壮大的城市市民文化中。表现市民的世俗生活和情感,追求反正统生活理想,反抗古典主义艺术传统,寻求新的适合市民审美趣味的艺术形式,这已成为一种新的文艺思潮的发展趋势,然而这也是一股泥沙俱下的洪流。对官方理学迂腐教条的反抗,往往伴随着对声色犬马的迷醉和欲望的宣泄,艺术有时干脆成了性刺激的代用品,这就是金圣叹所指斥的:“身自愿为狂且,而以其心头之人为娼女”的低级趣味。[1](P210)纵观明代会发现,那些矜尚节操的文人们越到后来越背离了传统的“君子”形象。明代的艳情文学呈现膨胀式发展,反传统道德在整个社会文化中不断滋长,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清朝后期,最为突出的文学类型仍是艳情小说。明王朝的覆灭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更为正统、保守的清王朝将其取而代之,历史的发展出现了巨大的漩涡。可是晚明思想仍然在某些下层士人中存留,以至于清康熙年间出现了《杏花天》啸花轩刊本,其叙事结构与明代的艳情小说更是一脉相承,在清朝出现的其它艳情小说在时间上都无具体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清朝文学发展历史与明朝有相似之处。清代文人虽然不像明代那样狂放,但实际上对于欲望之放纵比明代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时期的艳情小说更是专力描写违戒过程,男女乱交场面充斥全书,性欲之渲染铺陈已达到一个顶点,小说中彻底抛弃了世俗的伦理道德,将淫欲作为人生最大的享受,如《株林野史》《闹花丛》等。
综上可观,明清之际之所以出现大量的艳情小说文本,与这个时代特定的社会文化规则息息相关。同时,明清艳情小说的欲望叙事,也在特定的文化规则中得到合理的解释。任何叙事文本的组织规则,都是作家基于自己的文化观念以及时代下的文化规则基础之上创造的,特定的文化规则在总体上为作家想象、编组、设置叙事文本板块提供了经验,叙事文本之外的文化系统的规则和观念,往往会渗透到文本内的环节和组织规则里,并成为积淀在其中的基本构成。
[1]高小康.市民士人与故事:中国近古社会文化中的叙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
[2]张廷兴.中国古代艳情小说史[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8.
[3]李明军.禁忌与放纵:明清艳情小说文化研究[M].济南:齐鲁书社,2005.
[4]吴调公.古典文论与审美鉴赏[M].济南:齐鲁书社,1985.
MingandQingDynastiesof"DesireNarrative"ofCulturalPsychologicalPerspective
ZHANG Yuan-yuan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Jiangxi Normal University, Nanchang 330000, China)
As the special desire-narrative,erotic-novels presented in showing the contradiction of sexual attitudes,which is related to the particular knowledge structure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Erotic-novel are influenced by the positive culture and civil culture,pinned down by psych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and worth choice of writers.At last,numerous culture rules were formed,which have direct influence on the narrative structure and narrative attitude about erotic-novels.
erotic-novels;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desire narration; cultural psychology
I207.419
ADOI10.3969/j.issn.1671-1653.2017.03.009
1671-1653(2017)03-0060-05
2017-07-06
张园园(1991-),女,河南鹤壁人,江西师范大学文学院2017级文艺学专业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文艺理论、叙事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