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提”类副词性关联词语比较研究

殷佳越

摘    要： “特提”类副词性关联词语即汉语的“尤其是”、英语的“especially”、法语的“surtout”和日语的“ことに”在句法位置和不同语义关系下的语用效果和用法形式不同。研究发现： （1）日语的“ことに”与其连接小句的谓语和中心语成分相距最远，强调效果弱;（2）日语的“ことに”与前面连接成分中间隔有格助词，强调密集度下降;（3） 法语的“surtout”在不同语义条件关系下，具有不同于其他三种语言的用法形式，强调效果也不同。

关键词： “特提”类副词性关联词语    句法位置    语义关系    语用效果    用法形式

1.引言

原苏荣认为，副词到连词存在一个连续统，典型的连词具有连接功能，语义上表示句子间的各种结构关系;典型的副词保留着副词的功能，即作状语修饰谓词性中心语。但有一类副词语既有修饰功能，又有连接功能，比较靠近连词，实际上是两个词类之间的“过渡地带”，称为“副詞性关联词语”。如图1：

图1 处于“过渡地带”的副词性关联词语（原苏荣，2013：3）

2.研究现状

汉语的“尤其是”经常用来表强调意义。原苏荣提出，汉语的“尤其是”与英语的“especially”属于“特提”类副词性关联词语，语法上连接小句;语义上前后具有同一范畴的包含关系、并列关系，以及表特提举例和进层;语用上强调关键信息。本文选取汉语的“尤其是”、英语的“especially”、法语的“surtout”和日语的“ことに”，从其句法位置和语义关系对语用强调效果及用法形式的影响角度进行比较分析。

3.句法位置

原苏荣对比研究了“尤其是”和“especially”的句法位置异同点，对比分析了三种句法位置：句首、短语之间、小句之间。

汉语的“尤其是” ，最常用的格式是“A，尤其是B”，英语常用的是 “A， especially B”，日语：“A， ことにB”，法语则有三种： “A surtout B”或“A， et surtout B”或 “A， et surtout que B”。本文研究最常用的句法位置：短语之间、小句之间。

3.1短语之间

当“特提”类副词性关联词语位于体词短语之间时：

（1）汉：他的性格、为人，尤其是工作态度，给我们的印象很深。

（2）英：His personality and behaviors， especially his attitude towards work，leave a deep impression on us.

（3）法：Son caractère，fa？on de se conduire， et surtout son attitude envers le travail，donnent une impression profonde à nous.

（4）日：彼の性格、人がら、ことに仕事ぶりが、人に深い印象を与えた。

从句法位置来看，四个词都位于体词短语之间，但日语稍不同，分析如下：汉语中，“尤其是”在“他的性格、为人”和“工作态度”两个体词短语之间;英语中，especially处在His personality and behaviors 与his attitude towards work 两个体词短语之间;法语中，我们把et surtout看成一个整体，处在Son caractère，fa？觭on de se conduire 和son attitude envers le travail两个体词短语之间;日语的“ことに”处于格助词“がら”和体词短语“仕事ぶり”之间。日语是典型的SOV语言，且格助词后置。根据Greenberg的语序共性第4条：“采取SOV为常规语序的语言，在远远超过随机频率的多数情况下，使用后置词。”（李波，2014：208）在这里，格助词“がら”是附加在体词性短语“彼の性格、人”之后的，所以可以说，例（4）的“ことに”仍然在两个体词短语间，但日语的语序特点使它不同于其他三种语言之处就在于格助词后置，拉开了“ことに”与前面体词短语的距离，使强调密集度下降，给予听话者思考中顿的时间。而汉、法、英的同类副词都是紧跟前面的体词短语，强调密集度较高，不会使听话者有思考中顿的时间。

3.2小句之间

当“特提”类副词性关联词语位于小句之间时：

（5）汉：我喜欢游泳，尤其是喜欢在大海中游泳。

（6）英：I like swimming，  especially like swimming in the sea.

（7）法：Jaime nager， et surtout aime nager dans la mer.

（8）日：わたしは水泳がすきで、ことに広い海で泳ぐのが好きだ。

位于小句之间和位于体词短语之间的情况类似。汉语中，“尤其是”在“我喜欢游泳”和“喜欢在大海中游泳”两个分句之间，后面分句主语省略;在英语中，especially在I like swimming和 like swimming in the sea两个分句之间，后面分句主语省略;在法语中，et surtout 在Jaime nager和aime nager dans la mer之间，后面分句主语省略;在日语中，由于受到日语SOV语序特点和格助词后置影响，“ことに”在格助词“で”和小句“広い海で泳ぐのが好きだ”之间，而且“ことに”前面紧跟的除了格助词，其次是谓语“すき”，并不是中心语，后面紧跟的是中心语的修饰部分“広い海で”，主语省略。也就是说，日语的“ことに”在连接两个小句时，其与小句中心语和谓语的距离前后都较远，强调密集度不高，说明语序不同，句法位置对语用效果有不同影响。

4.语义关系和句法位置的影响

在不同语义关系下，法语的“surtout”有不同呈现形式。当其后面的内容和前面内容是并列特提关系时，法语常在surtout前面加et，加强语气。如：

（9）Il ne voulait évidemment réveiller ni sa femme， ni sa fille， et sortout ne point exciter lattention de son neve， quil avait commencé par maudire en apercevant de la lumière dans sa chambre.（Eugénie Grandet）

在例（9）中，sa femme，sa fille和lattention de son neve 是并列特提關系，说话人想要更加强调后面内容，因此在surtout前面加et，加强语气。如果surtout前后连接的内容之间是包含关系，就直接用surtout，如例（10）：

（10）Et cest vrai，la grande masse en est là， surtout la masse des petits et des humbles， le peuple des villes， presque toute la province et toutes les campagnes.（Les Lettres des Personnages Célèbres：Lettres à la France ）

另外，句法位置对用法形式有影响。当surtout后面是短语时一般直接用surtout，如例（10）;若后面是小句时一般用et surtout或et surtout que，如例（11）：

（11）Ah！ ne sois pas gaie， mais un peu mélancolique， et surtout que ton ？me soit exempte de chagrin， comme ton beau corps de maladie： tu sais ce que dit là-dessus notre bon Ossian.（Les Lettres des Personnages Célèbres：Lettres de Napoléon à Joséphine）

法语的et在这里可看成加重强调语气用的句法标记，但汉语和日语基本没有并列特提标记这一类词，英语的“and”有类似用法，但是 “A，and especially B”这一用法不常见。因此，汉语、英语和日语几乎没有因为其不同的语义关系或后面连接的是短语还是小句而出现不同的用法形式，说明法语的语言形式感更重。

5.结语

经过对“尤其是”、“especially”、“surtout”和“ことに”两种句法位置的分析，以及不同语义关系条件的影响探究，我们得出以下结论：第一，当其都位于体词短语之间时，日语格助词后置这一语序特点拉开了“ことに”与前面体词短语的距离，强调密集度下降，给予听话者思考中顿的时间，而汉、法、英都是紧跟前面体词短语，强调密集度较高，使听话者无思考中顿的时间。第二，当其都位于小句之间且前后主语一致时，后面小句主语省略，但日语的“ことに”在连接两个小句时，其与前后小句谓语和中心语的距离都较远，强调密集度弱。第三，使用“特提”类副词性关联词语时，语义关系的不同使法语具有加重强调语气的句法标志“et”的不同用法形式，而汉、日、英没有类似用法。

参考文献：

[1]原苏荣.汉英副词性关联词语比较研究[M].上海：上海三联出版社.2013.

[2]李波.语言类型学视野下的日语语序研究[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4.

[3]Balzac，H.Eugénie Grandet [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2.

[4]王蓓丽，文慧静，编译.  Les Lettres des Personnages Célèbres（法汉对照）[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2.

基金项目：本文是上海师范大学研究生培养改革项目“类型学视域下的‘特提类副词性关联词语比较研究”（A-0132-00-002075）部分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