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态批评视角看《飘》中的人与自然
2017-02-22付鸣芳
付鸣芳
摘 要: 玛格丽特·米切尔在小说《飘》中描述了人与土地的相互依存,从而表达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理想。本文从生态批评角度出发,通过对小说主人公思嘉成长历程及她与自然关系的分析,揭示这部作品中蕴含的生态意识,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二十一世纪的生态文化。
关键词: 《飘》 生态批评 自然 和谐
引言
《飘》是美国女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1900-1949)以南北战争为题材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自1936年问世后立即风靡全国,1937年获普利策奖,在美国与世界各国赢得了无数读者,而且历久不衰。既是历史小说,又是爱情小说,成功地反映了19世纪中叶美国南方生活和南北战争及战后重建时期的现实,同时塑造了如思嘉、瑞德、媚兰和艾希礼等鲜明而丰满的人物形象。其中,女主人公思嘉的爱情与其坎坷的成长历程更是让众多读者为其唏嘘不已。
小说中还有不少篇幅描写了与人类有着密切关系的土地,作者借主人公思嘉的成长历程和她与土地、自然相互依存的关系,揭示了自然才是人类的精神家园和灵魂归属,呼吁人们不要再把土地、自然看做财富资源,而应关爱土地、回归自然,构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因此,本文试图从生态主义视角对这部作品进行分析,揭示其中蕴含的生态意义,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二十一世纪的生态文化。
1.思嘉的成长历程
1.1战前对土地、自然的漠然。
在小说开端,米切尔细致地描画了未经战争蹂躏的北佐治亚州的春日田园风光,温暖的急雨滋润大地,粉红的桃花与雪白的山茱萸装点着湿地与山冈。美丽富饶的大自然养育了人类,这儿“红得刺眼的土地”是“世界上最好的产棉田”,在米切尔的笔下,土地与自然被赋予了生命,“饥饿而湿润的土地等待着人们把它翻开并撒上棉籽”,它像博大的母亲般养育着人类儿女。米切尔为读者展示了一幅人与土地自然相互依存、和谐共处的画面。
思嘉的父亲杰拉尔德认为土地是“世界上唯一持久的东西”,是“唯一值得你付出劳动,进行战斗——牺牲性命的东西啊”,他告诉思嘉人们居住的土地就像他们的母亲一样。当杰拉尔德要将他认为的世界上最好的土地——塔拉送给思嘉时,思嘉却一口回绝,“我不要塔拉或别的什么农场,农场一钱不值”。此时的思嘉只有十六岁,正处于美丽的少女时代,她关心的不过是衣着、打扮及自己的魅力,唯一让她忧虑伤心的只是暗藏在心的对艾希利的爱情,因此她根本不能体会父亲对土地的热爱,土地和自然在她的心中似乎还没有一席之地。
然而,杰拉尔德却断言思嘉“将来会爱上这块土地”,思嘉虽未清楚意识到土地、自然于人的重要,但对自然的热爱却不知不觉从内心深处流淌出来。她时常会去“欣赏旭日和蓝天”,“明朗的早晨通常会把她引到窗口,倚在窗棂上领略塔拉农场的花香鸟语”。当独自处于春日“田园薄暮中那种超尘绝俗的宁静”中时,她朦胧意识到“她是如此热爱这片土地,以致好像并没发觉自己在爱它”。
1.2战时对土地、自然感情的苏醒。
如果说战前的思嘉还懵然不知自己对于土地自然的热爱的话,那么南北战争的爆发可以说点燃了她对土地和自然的感情。人类发动战争,不管如何美其名,真正的目的都是掠夺资源和土地,威尔逊(Edmund Wilson)认为美国南北战争“北方的根本动机——部分的是由其工业化的经济所形成——想把权利集中”(Wilson,1996),是为争夺利益与他们眼中利益的载体——肥沃的土地,而非真正为“有色人”被剥夺“不可剥夺的权利”而鸣不平。战争爆发,思嘉离开了塔拉,才发现自己想念塔拉,想念那片红土地,而当战火烧近亚特兰大时,思嘉更是思乡心切,曾经宁静的塔拉成了她心中渴求的避难所,她穿越炮火阻难,九死一生逃回塔拉时,只见满目仓荑,田地荒芜,母亲已逝,生活的重担一下子落到她那娇嫩的肩膀上,“她从此成了个成年妇女,青春已一去不返了”(米切尔,527)。
然而正是这苦难的生活使她明白了战争的意义正体现在土地自然上,“他们是为犁沟整齐的广袤耕地而战,为放养牲口的碧绿牧场而战,为缓缓蜿蜒的黄色河流而战,为木兰树中荫凉的白色房子而战。只有这些东西才值得他们去拼死争夺,去争夺那些属于他们和他们子孙的红土地,那些为他们的子子孙孙生产棉花的红土地”。战争与苦难让思嘉认清了土地自然于人类的宝贵,她对土地和自然的深厚感情终于完全复苏,“她每次站在窗口望着那翠绿的牧场、红红的田地和高大稠密的沼泽林地时,总是充满着新鲜的美感。她热爱这个有着蜿蜒的红土丘陵的地方,热爱这片美丽的包含有血红、深红、朱红各种红色又奇迹般生长丛丛灌木的土地。这种感情已成为思嘉生命中永不变更的部分”(米切尔,545)。可以说南北战争是思嘉人生的转折点,是促成思嘉走向成熟的原因,而对土地、自然情感的复苏则是她成熟的标志。
1.3战后对土地、自然的热爱。
战争终于结束了,对于此时的思嘉来说,她只剩下脚下这片毁灭不掉的红土地,她开始全心全意依赖土地,谋求自己与家人的生计,盼望恢复温暖平静的生活。但是威胁仍然袭来,为保有塔拉思嘉二次结婚,被迫离开塔拉,这令热爱土地的思嘉心痛不已,“有几个夜晚,甚至连白兰地也无法镇住她心头的疼痛。这种疼痛甚至比失去木厂还强烈,那是因渴望见到塔拉尔引起的”(米切尔,867)。只有每次回到塔拉,回归热爱的土地、自然时,她才能获得真正的身心安宁。
2.思嘉与土地、自然的相互依存
生态主义批判將自然当做掠夺对象的人类中心主义,主张限制人类的非基本需求和无节制的发展,确保包括人类的自然万物的持续存在和持续发展,保护包括人类的长远利益在内的整个自然系统的长远利益,提倡回归自然,重建和谐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吕娟霞)。这一点在《飘》中思嘉与土地自然的相互依存中得以体现。
2.1土地、自然之于思嘉的重要意义。
2.1.1土地、自然保证了思嘉的生存
土地是人类生存下去的经济后盾。思嘉在苦难中抬起头,将“她的根扎在这血红的土壤里吸取生机,就像棉花一样”。由于对土地的辛勤耕作和合理经营,塔拉一家的情况有了好转,依靠着这片厚实的土地的滋养挺过了难关。思嘉在土地上累得腰酸背痛,而看着“棉花一点点从田里搬进棚里,她的热情也就越来越高了”。“明年春天,她将要播种啊,播种……想到这里,她把累弯了的腰挺笔直,眺望着正在变为褐色的深秋原野,仿佛看见明年的庄稼已经茁壮地、碧绿地一亩接一亩绵亘在那里了”。自然为她提供所需条件,解决生存问题,有了这片富饶的红土地作保障,思嘉一家开始摆脱了饥饿,她在家庭中的位置越来越稳固,土地使她能更好地行使自己的权利,最终维护自己和家人的尊严。
2.1.2土地、自然慰藉了思嘉的心灵
自然不仅为人类提供生存必需的物质,而且如慈爱的母亲一般抚慰人类的心灵。小说中,土地、自然正是历经磨难的思嘉的精神支柱,它用广阔的心胸容纳一切,消除不快,带来希望。正是从土地自然那里,思嘉得到了慰藉,心灵创伤得以痊愈,迷茫中找到前进的方向。
当亚特兰大战火纷飞,思嘉曾一度茫然失措,当她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回到塔拉静穆的红土地,回到散发出大自然清香的母亲的身边时,她就有战胜一切的决心;生活的重担一下子落到了她一个人的肩上时,她曾困惑惊恐,又是土地、自然给了她力量和克服种种困难的勇气。她真正意识到土地是世界上唯一持久的东西,自然是养育人类的母亲,只有自然母亲才能给予她希望与未来。
当思嘉再次向艾希礼示爱并再次遭受打击而绝望时,土地成了她心灵的指引。艾希礼把湿润的泥土塞到她的手里,告诉她:“有些你爱得比我更深的东西,尽管你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话让她想起“塔拉周围的红色海洋,觉得它多么可爱,而且为了保留它她曾经多么艰苦地奋斗过——为了今后继续拥有它她还必须多么艰苦去进行奋斗”(米切尔,673)。自然已深深地扎根于思嘉的心灵深处,指引着她从情感的困惑中挣脱出来,步伐坚定地开始了新的生活。
当她和瑞德发生剧烈冲突需要一种力量支撑自己迈过这个槛时,她依然求助于塔拉的土地与自然。“只要回到了家乡那宁静的棉花地里,她的一切烦恼便会烟消云散,就能够将那些凌乱破碎的思想塑造成可以享用的东西了”(米切尔,1222)。正如瑞德所说:“有时候我觉得她就像大力士安泰那样,一接触大地母亲便变得更加有力。叫思嘉过久离开她所爱的红土地,那是不行的。那些茂密的棉树比米德大夫的滋补药品对她更有效。”(米切尔,1223)当她从塔拉回来时,红土地的滋养让她两颊丰满而红润,那双绿眼睛重新活泼明亮起来。可见回归自然怀抱,感悟自然对思嘉是多么重要且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当瑞德最终执意要离她而去时,思嘉伤心得几近崩溃,是塔拉的红土地又一次引领她的灵魂走出痛苦迷惘。她相信,不管怎样,生活定会从这红土壤的田地里复兴起来。当妹妹、邻居、嬷嬷、波克纷纷放弃这片土地,不愿下地干活,宁愿另外找生路时,思嘉却更热爱这片红土地了,她认识到问题的关键在于人们怎么看待土地与自然,她的绿眼睛如痴如醉地饱览着这广阔无垠的土地,带着爱和渴求面向自然,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构成一幅人与土地共融共存的图画。
2.2思嘉之于土地、自然的关爱呵护。
正是在思嘉的成长历程中,她真正意识到了土地、自然于人类的重要与宝贵,从本质上懂得了土地与自然。自然为她解决生存问题,她也带着感恩之心耕种土地利用自然。她亲近土地与自然,并怀着感激之情得到土地和自然的丰厚回馈。她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企图征服自然,无节制地利用土地自然,把自然当做可供掠夺的资源。生态主义认为“土地不光是土壤,还包括气候、水、动物和植物。人则是这个共同体的平等一员和公民”。(利奥波德)
结语
生态主义意识反映了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一种新的价值观念。小说《飘》中蕴含着作者一定的生态意识,诠释了人与土地、人与自然之间的密切关系,表达了对自然被人为因素破坏的痛心,充满了对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向往,给人启迪与思考。
参考文献:
[1]Wilson,Edmund,著.胡曙中等,譯.爱国者之血——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文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6.
[2]胡志红.西方生态批评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