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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典仪》中的创伤及治愈之旅

2017-02-22王曼丽

青年文学家 2017年2期
关键词:创伤

摘 要:《典仪》作为美国印第安裔女作家莱斯利·马蒙·西尔科的成名作,受到西方评论家的热议与研究。本文通过解读主人公塔尤的困境——创伤,分析其成因及治愈之路,论证典仪是印第安族人尤其是混血族人摆脱困境,走上治愈之路的关键。

关键词:《典仪》;创伤;治愈之路

作者简介:王曼丽(1988-),女,河南三门峡人,大连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在读研究生,主要从事美国族裔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02--03

20世纪60年代,美国黑人文学快速发展,并促进了美国文学的变革,族裔文学开始登上了历史舞台。以1969年的“印第安文艺复兴”运动为契机,美国印第安裔作家异军突起。其中作为先驱的混血女作家莱斯利·马蒙·西尔科(Leslie Marmon Silk)最受追捧,其作品主要关注生活在当下美国社会的混血印第安人的困境。以成名作《典仪》(Ceremony)为例,小说主人公塔尤是一名从二战中退伍的混血私生子,身患恶疾却得不到部队白人医生的有效医治,然而却通过保留地故乡印第安药剂师的典仪式治疗恢复健康,并融入部落社会找回自我。本文通过解读主人公的困境——创伤,分析其成因及治愈之路,论证印第安典仪是族人尤其是混血族人摆脱困境,走上治愈之路的关键。

一、创伤之分类

经历过二战,塔尤在战后出现了精神恍惚的症状。此外,他对于表弟罗基的死也久久不能释怀。作为受人歧视的白人-印第安人混血私生子,他的身心倍受折磨。

(一)表层创伤—战争的梦魇

《典仪》发表于1977,时值美国建国200周年,而小说的背景被安排在二战后,其用意不言而喻。战争使美国公民身心俱疲,而相对于普通民众,直接参战的美国军人受到的创伤显而易见。

二战后,塔尤的身体出现了一些疾病征兆,如恶心、痛哭、幻听等,裘德·托德将其称为“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症状。该病又称延迟应激反应,“应激源往往具有异常惊恐或灾难性质,使病人产生深度忧伤或悲痛,精神症状出现前有一段潜伏期,发病一般在受刺激数周至几个月之后”[1]。以此为依据,塔尤在出现上述身体症状之前,即在军队时已患此病。虽然没有亲自参与战争,但战火、死亡使塔尤长期处于惊恐之中。而即使远离战场,回到家乡,塔尤仍然会遭遇如同亲临战争的症状。伴随战争带来的创伤,塔尤的生活陷入了黑暗之中,他活在过去,活在伤痛之中。

(二)直接创伤—罗基的死亡

虽然没有亲自参战,但直面死亡,尤其是直面亲人的死亡仍然给塔尤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在塔尤看来,罗基是家人的骄傲,他积极进取,努力接受白人的“先进”文化,并渴望凭借自身的努力进入白人的主流社会。而塔尤则一直活在表弟的阴影里,作为一名混血私生子,在一个注重血统纯正的传统印第安部落里,他被边缘化。所以,当与表弟同时入伍时,塔尤便清楚自己的使命,即确保具有纯正血统的家族继承人能够安全归来。可是,事与愿违,安全归来的却是不招众人待见的混血儿塔尤。为此,塔尤心里充满了内疚与自责,“死的其实是他—塔尤。不过,不知怎么的,尸体弄错了;不知何故,他还没有入土”[2]P28。罗基的死成为了一个梦魇,每天都折磨着塔尤,使他不自觉的回忆起罗基惨死的情景。关于罗基的记忆也会触发塔尤的伤痛,它会不定时地出现,引发他亲眼目睹罗基惨死的伤痛。罗基的死像一颗定时炸弹提醒着塔尤,他只是行尸走肉。

(三)根本创伤—遗忘的记忆

相对于罗基是家人的骄傲,塔尤则是家人的耻辱。他的耻辱不是后天形成,而是天生的。生为一名混血儿,他甚至在未出生时就被贴上了“耻辱”的标记。

“母亲,在母系的印第安人社会中,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因为部落的名字和家庭的名字都来自于女性”[3]P63。这样一来,劳拉对于整个部落的不良影响可见一斑。塔尤深知这一点,“从他能记事起,就知道姨母对自己母亲所作所为感到羞耻,还替自己感到羞耻”[2] P57。“母亲的耻辱,是印第安女人的耻辱,是印第安社会被征服的证据,而塔尤不同于其他印第安人的样貌,则是印第安人必须面对的历史的创伤”[4]P20。作为混血儿,塔尤自己本身就是耻辱的印记,混血私生子的身份成为他最初的创伤记忆。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耻辱记忆碎片,如同尖锐的玻璃般刺痛他的心,久久不能消除。根据裘德·托德所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塔尤兒时的那些耻辱记忆便是诱发其后续的各种创伤的根源。然而,这种耻辱感不仅存在于塔尤一个人身上,而且弥漫于整个印第安部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塔尤的创伤只是整个部落创伤的具体体现而已。因此,要想治愈整个印第安部落的伤痛,就必须先治疗塔尤的创伤。而塔尤的创伤治疗过程则是一次寻找被遗忘的最初的记忆的旅程。而结合其殖民化的历史背景,治疗印第安部落创伤的唯一办法则是回归自己的传统文化。

二、创伤之起因

塔尤作为美国白人社会殖民印第安部落的结果,作为印第安部落的创伤,彰显了印第安部落的血泪殖民史。但是,在印第安部落被入侵的同时,一部分印第安人却积极迎合美国白人的主流文化。

(一)白人社会的侵略

漫步于印第安历史的长河,映入眼帘的是一幕幕被入侵,被迫背井离乡的凄惨场景。作为美洲大陆的主人,原住民印第安人却遭到“客人”的欺负。伴随着欧洲殖民者的到来,镇压、杀戮、掠夺也进入了美洲大陆,原本过着平静生活的印第安人顿起波澜。殖民者不但掠取其土地,而且还采取文化同化政策对原住民进行改造。他们迫使其儿童进入他们创办的寄宿学校,灌输其主流价值观,甚至禁止其使用自己的语言,强制将英语作为交流语言。最终达到使印第安人丧失自己的语言,忘却自己的民族、接受自己从属者身份的目的。“在同化政策的长期作用下,印第安后裔切断了与祖先部落的联系,他们不仅忘却了自己部落的语言,而且对自己的宗教、文化等一无所知”[5]P37。白人社会的入侵给印第安部落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痛,还有精神上的创伤。从部落元老到当下的年轻人都不得不被动地接受着这些同化政策,忍受殖民化的悲惨命运。

(二)印第安部落的迎合

如果说遭受殖民侵略是印第安部落自己不能左右其创伤的客观原因的话,那么一些印第安人对于白人文化的积极迎合态度则不得不说是其创伤的主要原因了。

土地在印第安部落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她不仅仅是印第安人赖以生存的场所,也是印第安部落的精神源头,更是身份的核心。但是,在《典仪》中,罗基等印第安年轻一代,为了获取进入白人社会的门票,不惜离开生养自己的土地,远赴战场参加战争。他们这种主观离开自己土地的行为,是变相抛弃了自己传统。此外,一些年轻人积极进入学校学习白人的“优秀”科学文化知识及其价值观,同时敌视自己的文化,而且抛弃一些自己认为过时的传统印第安部落文化。《典仪》中,罗基认为印第安部落的一些占卜没有科学根据,是落后的,而积极争取体育奖学金以进入白人大学接受其所谓的先进教育。更为关键的是,学习白人的优秀文化是其跻身白人主流社会的机会。值得注意的是,虽然一些中年的印第安人很清楚文化同化政策的危害,但是潜意识里还是对美国白人文化给予认同。在《典仪》中,塔尤的姨母视塔尤为白人殖民化的耻辱的象征,但却积极鼓励自己儿子努力进入白人社会,而且还自我标榜为虔诚的宗教徒。这种主观上对于白人主流文化的迎合加速了白人对其文化的统治和印第安本民族文化的消逝。

总的来说,印第安部落创伤的形成,不单单是白人殖民者入侵的结果,更是印第安部落民族对白人主流文化积极迎合的结果。因此,要想治愈印第安部落的创伤,不但要找回自己的土地,而且要回归传统的部落文化。

三、创伤的治愈之旅

在《典仪》中,西尔科将印第安部落的创伤治愈之路通过塔尤个人的治疗创伤,找回自我表现出来。这种以小见大的形式,向读者清晰地展示了土地在印第安部落的重要性,同时说明典仪作为传统的文化形式,是族人尤其是混血族人摆脱困境,走上治愈之路的关键。

(一)印第安部落的土地情节

在印第安部落中,土地被认为“是造物主神圣的赐予,是印第安身份的精神之源”[6]P43。人与其居住的土地密不可分,一方面,人居住在土地上,并靠土地来获取供养,另一方面,土地因为人的耕种而变得更加肥沃。关于印第安部落与土地的关系,西尔科提到“古老的普韦布洛人总是将自己和某一片土地联系在一起。土地在普韦布洛的口头文化传统中起着核心作用”[7]P269。而《典仪》中印第安青年却为了进入美国主流社会而抛弃生养自己的土地去参战。结果,在战争结束后,伴随他们的平等、成就感都随风而逝,身心的创伤使他们无法回归正常的生活。而存在其中的混血儿塔尤不但仍旧受到两个社会的排斥,而且還因罗基的死受到家人指责,其创伤程度可见一斑。 因此,要想治愈创伤,其第一步就是要回归生养自己的土地,以此来找回自己的身份和民族自信心。

(二)典仪—治愈创伤之关键

对于印第安部落人来说,土地不仅仅是精神生存的场所,更是身份的核心。“塔尤的病是人、仪式与土地失去祖先联系的原因造成的。因此他的治愈就是认识祖先联系”[8]P119。

《典仪》中,塔尤重归故乡,实现了与印第安土地的联系,也成为其治疗创伤的第一步。接下来,典仪的融合将成为至关重要的一步,它不仅将人与土地紧密联系,而且还引领人回归传统,得到身份认证,从而治愈其创伤。在《典仪》中,塔尤共经过两次仪式来实现自己的身份回归之旅,即创伤治愈之旅。第一个即拉古纳老药师库吾士为塔尤举行的典仪。库吾士的典仪主要是通过歌谣、故事带领塔尤了解印第安的人文地理文化,追忆祖先的土地。在其传统典仪的引领下,塔尤重新与传统取得了联系,对自己的部落文化有了新的认识,身体也开始好转。但是,由于库吾士故步自封,他不可能了解战争带给塔尤的精神创伤,他的典仪也无法消除塔尤创伤的所有症状。

为了治愈塔尤的精神创伤,实现自我身份的回归,另外一位药剂师——混血儿白托尼被塑造出来。作为融合的象征,他吸收了除印第安外多种民族的文化,构建了自己新的印第安民族身份。不同于库吾士的因循守旧,白托尼积极促进典仪的改革创新。在给塔尤治疗的过程中,他集传统与现代于一身,赋予传统的仪式以现代的生命力。在他的典仪中,寻找丢失的混血斑点牛显得很具代表性,这种牛充分继承了其父母的各种优点,能在极其严峻环境中生存下去。这象征着印第安部落中混血人的生存能力像斑点牛一样强大。在寻找斑点牛的过程中,塔尤逐渐意识到融合的重要性,摆脱了迷失自我身份的痛苦,实现了自我的回归,完成了创伤治愈之旅。

两次典仪使塔尤身心得到净化,加深了其对印第安传统文化和白人文化的认识和理解。从而认识到传统文化要在自身的基础上不断融合多种文化因素才能适应时代的发展。

四、结论

综上所述,本论文通过对以混血儿塔尤为代表的印第安部落群体的创伤给予解读,并分析创伤形成的原因和治愈方法,论证典仪在印第安部落的重要性。它不仅能够进行身体疗伤,而且可以促使印第安族人在当下的美国社会更好的构建自我身份。在当代,传统的印第安文化,只有不断根据世界形势进行创新,才会实现自身更加长远的发展。

参考文献:

[1]http://www.baike.com/wiki/%E5%BB%B6%E8%BF%9F%E6%80%A7%E5%BA%94%E6%BF%80%E5%8F%8D%E5%BA%94&prd=button_doc_jinru

[2]Silko Leslie Marmon. Ceremony[M]. N.Y.: Penguin Books, 1977: 28, 57.

[3]刘媛媛.浅析《仪典》中印第安身份重建及传统文化的回归[J]. 文学论坛,2013:63.

[4]刘玉.《典仪》中的创伤与时间[J]. 上海:复旦外国语言文学论丛, 2009:20.

[5]邱蓓,邹慧玲.试论《典仪》主人公的文化身份探求历程[J]. 徐州:徐州师范大学学报,2008:37.

[6]邱蓓,邹慧玲.文化边缘人的困境 印第安身份的回归---浅析莱斯利·马蒙·西尔科的《典仪》[J]. 河南:河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07:43.

[7]Silko Leslie Marmon. “Landscape, History and the Pueblo Imagination” The Eeocriticism Reader: Land marks in Literary Ecology. Eds. Cheryll Glotfelty, and Harold Fromm [M]. Athens: UP of Georgia, 1996: 269.

[8]Paula Gunn Allen. The Sacred Hoop: Recovering the Feminine in American Indian Tradition [M]. Boston: Beacon, 1986: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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