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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渔《风筝误》语言动作的诗性魅力

2017-02-22刘巍辽宁师范大学辽宁大连116000

名作欣赏 2017年5期
关键词:诗性风筝意境

⊙ 刘巍[辽宁师范大学,辽宁 大连 116000]

李渔《风筝误》语言动作的诗性魅力

⊙ 刘巍[辽宁师范大学,辽宁 大连 116000]

动作是戏剧的灵魂,戏剧是动作的艺术,而作为风情喜剧代表之作《风筝误》的动作性特征更为突出,其动作性具有诗一般的特性。本文主要从形神兼备、虚实相生和韵律美三个方面来探析其语言动作性的诗性魅力。

李渔 戏剧 语言动作 诗性魅力

剧本是为舞台表演提供脚本的,语言动作性是将剧本故事转化为舞台演出的最直观因素。而作为戏剧创作家兼戏剧导演者的喜剧大师李渔,更是注重剧本语言的动作性特征,以“登场”为意旨来进行创作。中国古典十大喜剧之一的《风筝误》是其杰出代表作,其喜剧性的人物形象是由个性化语言刻画出来的,其奇巧的情节是由富于动作性的语言推动的,其引人发笑的冲突滑稽也是由语言的动作性展开的。而戏剧语言包括宾白、唱词和科介,有动作性的语言又包括含有动作的语言和体现冲突、推动情节的语言这两个因素,它们都具有诗一般的特征。苏国荣在《戏剧美学》中写道:中国戏曲“是一种诗性的舞台艺术”。诗歌作为文学的源头,存在于一切艺术当中,戏剧也不例外,它在神韵上酷似这一母体,散发着诗意的芳香。

那么,什么是语言的动作性呢?一般人认为,富于动作性的语言是指角色所说明的要做的事,或是已经做的事的言语,把戏剧语言误解为人物行动的说明书。其实,戏剧语言的动作性不仅仅指某个词某句话含有显示动作的特性,它也含有更深刻的意义。语言动作需要与形体动作连同起来传神地塑造人物,更需要展现人物丰富的内心,能够体现戏剧冲突,进而推动情节的发展。因此,只有具备了这两种因素的语言,才能算是真正的有动作性。

一、形神兼备的诗性特征

形神关系历来就是诗歌理论最关注的问题,在诗歌中,神即诗歌内容,形即诗歌形式。古人在诗歌创作中往往追求内容与形式的统一、形与神的浑融,为我们留下了许多经久不衰的优秀作品。而在优秀的戏剧作品中也显示出了形神兼备的诗性特征。

在戏剧中,形即动作,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科介动作,是指外在的直观的动作;一种是内在的,读者可以想象思索的动作,即宾白与唱词中含有的动作。它被称为第一文本的内容,主要是将内在的情感暗蕴于唱词宾白中,通过语言神情传达思想。而科介动作,则是以外在的形式将人物的思想气质显示在举手投足间,这种外在的动作在中国传统戏曲中被称为第二文本。如在《风筝误·诧美》中,“生、旦对坐,旦用扇遮面介”“旦静坐介”“旦觑生,不见介”“向内偷觑,大惊介”……在情节不断发展的过程中,科介动作也随之变化,“遮面”“静坐”“偷觑”“惊”等一系列的外在动作,将淑娟羞答答的样子、偷觑郎君的神态以及惊疑生气的神情直观生动地展示出来,让我们很清晰地认识了淑娟的性格特征。然而,李渔不仅注重第二文本中外在动作的描写,而且还注重内在神情的刻画,他在《闲情偶寄·词采部》小序中将戏剧创作比作画画和绣花,说:“画士之传真,闺女之刺绣,一笔稍差,便虑神情不似,一针偶缺,即防花鸟变形。”他不仅重视“肖似”,而且还重视“神似”。因此,他又将淑娟隐曲的内心描写出来,“莫不是醉似泥,多饮了几杯堂上酒?莫不是善病的相如体态弱?莫不是昨夜醉眠花柳……”在这猜疑中,我们似乎看到了淑娟眉头紧蹙、扫兴羞恼的神情,也更深入了解了她不知所措的内心活动。同时,与“惊丑”一出中爱娟大胆生动的滑稽动作相比,这些动作显示了淑娟大家闺秀的身份及其贤淑矜持的性格特点。这内外相统一的动作就产生了形神兼备的艺术美感。再如《风筝误·和鹞》中的“旦背手闲步,寻诗介”,这一科介动作只是简单地将演员需要表演的动作提示出来,而在“睛斜盼,手背抄,绕径寻诗莲步小。只因这拾风筝题目偏新,好教我和《阳春》想路难超……”的唱词中,剧作家好像把淑娟寻诗的神情和细腻的内心放大了,将她的灵气与诗才托于双眸之间,手背之中,莲步之下,更鲜活生动地展示了她优美的姿态、过人的才华,让我们不得不为之倾倒,不得不为之喝彩。

二、虚实相生的诗性特征

在我国古代传统的诗歌史上,“意境”一直都是诗人追求的审美境界,从《诗经》比兴手法运用开始,到刘勰的“隐秀”说、诗僧皎然“采奇于象外”的诗歌主张、中唐刘禹锡的“境生象外”说、晚唐司空图追求诗歌“韵外之致”“味外之旨”等的理论观点,再到宋人严羽、明清诗人等对意境的深入研究,最终国学大师王国维对境界说进行了系统的总结。他认为正是由于实境与虚境的统一,才构成了美好的意境。其中,“实”就是指“状溢目前”的景物或人事,“虚”则是指在描写具体有形情景之外,我们可以从中联想到虚幻的、更为广阔的艺术境界。诗歌境界的这种虚实相生、韵味无穷的艺术特点也影响到了戏剧文学。

在整个戏剧艺术中,包括两个创作环节:一是剧本创作,二是在剧本创作基础上的舞台创作。在这两个创作环节中,剧本创作是最基础、最关键的环节,它的创作是为了达到舞台生动传神的表演目的。因此,在剧本创作过程中,它不得不注重意境的创造。然而,戏剧又不同于诗歌,诗歌可以运用象征、比兴的手法直接借助文字构成意境,而戏剧是要将意境表演给观众的,只能通过直观的语言动作来虚拟意境。所以,在戏剧意境的创造中,语言动作是至关重要的。如在《风筝误·题鹞》中:“洗药栏,将蓬蒿划。饲红鱼开笼放鹇,把蛛网卷,虑防蝴蝶,雀罗收,好听绵蛮。你看,略修葺修葺,眼前就清楚了许多……”通过唱词中一系列的动作描写,我们似乎看到了幽雅的园庭中满园的芍药花,红鱼在争食,珍鸟在踱步,蝴蝶在穿飞;也似乎听到了婉转的鸟鸣,雀罗的叽喳……这里,幽雅宁静的园庭是虚的,修葺园庭的一系列动作是实的,虚幻的情境用真实的生活动作加以虚拟,让导演、演员从中体验到了角色所处的环境背景,可以使他们更真实地投入其中表演动作,从而更直观地为观众创造出美好的意境。再如,《风筝误·习战》中“登科介”“众持军器,各舞一回下”“扮相上,舞一回下”,这些科介动作为我们展现了一幅人象合战演习图,把我们带进了烽火相照、旌旗高扬的战场上,战鼓声、厮杀声、兵器相接声似乎就回荡在耳边……我们联想出来的这些画面是虚幻的,是这一系列实实在在的语言动作留给我们的“象外之象,境外之境”,戏剧这种以实传虚、韵味无穷的特点是从诗歌母体中汲取的,具备了这一诗性特征,戏剧才更富于神韵,更有魅力。

三、韵律美的诗性特征

除了形神兼备、虚实相生的诗性特征外,戏剧语言的动作性还具有韵律美的特征,这一特征主要体现在剧曲的动作性上。剧曲是从诗歌的母体中孕育出来的,在动作性上,它遗传了诗歌的许多特征,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它的韵律美。

总之,戏剧创作是以舞台表演为目的的,只有剧本创作具有了形神兼备、虚实相生和韵律美的诗性特征,演员们才能真正体验到角色的个性特征,才会深刻领悟到外在动作之所以产生的内在情感,进而才能够更准确、更传神地将其再现给观众,达到美的展现。

①李渔:《闲情偶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32页。

②孙希旦:《礼记集解》,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1006页。

作者:刘巍,辽宁师范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古代文学。

编辑:张晴E-mail:zqmz060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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