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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的后殖民主义解读

2017-02-20周莉

文学教育 2017年2期

周莉

内容摘要:福克纳在其最为经典的短篇小说《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中用精妙的语言、超凡的想象力向世人再现了殖民以及新殖民的历史进程中美国南方的众生百态。本文用后殖民主义理论解读这部小说,分析作为美国南方文化代表的爱米丽在北方“殖民”统治与文化杂糅的环境之下的身份危机与试图进行身份重建的过程。

关键词:爱米丽 混杂 身份危机 身份重建

一.前言

作为美国文学史上最具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威廉·福克纳关注的重点一直是美国南方社会和文化传统。作为南方文学的领袖,福克纳用其无与伦比的想象力创造了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反映了内战后,美国南方文化所面临的种種危机,也描述了南北双方文化的碰撞、杂糅与商讨。“约克纳帕塔法”来自两个契克索词(Yocona和petopha),意思是“分裂的土地(split land)”[1](p69)。正如“分裂的土地”名字所示,美国南方有着复杂的种族体系,各种文化交流杂糅,使得美国南方成为既是殖民地又是被殖民地的独特存在。作为约克纳帕塔法世系的重要构成部分,短篇小说一直是福克纳文学创作的重点,《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以下简称《玫瑰》)是其中最负盛名的代表作。通过塑造爱米丽的悲剧人生,福克纳集中展现了美国内战以后,南方及南方人身份危机及努力寻求新的文化身份的过程。而后殖民主义理论为解读这部经典小说提供了新的角度。

二.爱米丽的身份危机

在《玫瑰》中,福克纳数次用“纪念碑”、“一个传统的化身,义务的象征,人们关注的对象”来形容爱米丽小姐[2](p39)。由此可见,作为曾经高贵有势的格里尔生家族中的成员,爱米丽小姐一直是未经北方工业文明所侵蚀的南方传统文化的象征。她代表的是南方还处于统治地位及殖民者地位的过去。“尽管美国南方在重建期间和重建之后饱尝了国内殖民般镇压的苦痛,但它却在对土著居民实施内部统治、在内战前贩进奴隶后,就参与了新殖民活动”[3](p8)。因此,对于黑人、印第安人来说,南方白人就是统治阶级与殖民者。在《玫瑰》中也可以看出南方白人对于曾经殖民者身份的认同。如沙多里斯上校曾经下了一道命令——黑人妇女不系围裙不得上街。杰弗逊镇上的人谈起爱米丽的仆人“托比”时也都是称呼他为“黑鬼”。而福克纳在写到他时,也多用“黑人”这样模糊化、概括性的称号而非其名字。不难看出,在内战结束后,以爱米丽为代表的那一代美国南方白人对于曾经统治地位及殖民者身份的眷念和捍卫。

然而另一方面,内战结束后,由于南方战败,以种植园经济为主体的南方经济解体,随之而来的是北方机器工业时代。“无论从政治、经济或文化角度而言,美国内战后的南方都可以被看作是被北方殖民过的后殖民地”[4](p89)。正如《玫瑰》中所描述的,爱米丽的房子坐落于曾经最考究的街道,带有浓厚的轻盈气息,“可是汽车间和轧棉机之类的东西侵犯了这一带庄严的名字,把它们涂抹得一干二净”[2](p39)。除此以外,作为南方贵族的象征,爱米丽小姐的结婚对象却是跟她悬殊巨大的典型的北方粗俗工头荷默·伯隆。汽车间和轧棉机以及荷默代表的北方成为了殖民者,而南方则随同爱米丽的房子以及爱米丽一起,变成了被侵蚀、被殖民的对象。因此,可以说美国南方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身份认同危机。而爱米丽作为前殖民者的代表,也全面体悟了这种身份危机。以她为代表的南方白人从黑人、印第安人的殖民者转化为被北方殖民的被殖民者,从位于统治地位转变为从属地位。

三.爱米丽的身份重建

在殖民者以及被殖民者的双重身份危机之下,爱米丽并没有轻易地在二元对立的殖民者或被殖民者的身份认同中做出选择。而是积极进行身份重建,对南北文化进行了双向的颠覆、反抗和商讨。一方面,爱米丽对以她的父亲为代表的南方传统文化进行了颠覆。作为纪念碑般的存在,爱米丽一直是被禁锢在传统文化之中的,稍微不妥的举止都会引来纷纷议论。但爱米丽依然是鲜活的个体,有着对自由和爱情的追求。于是在父亲去世后,她剪短了头发。“而短发象征其脱离南方淑女形象的意愿,渴望独立自由地追求幸福”[4](p90)。除此以外,爱米丽作为贵族小姐,忽略了所谓的“贵人举止”,公然和北方工头荷默出双入对,驾着轻便马车一同出游。她甚至还“去过首饰店,订购了一套银质男人盥洗用具...买了全套男人服装,包括睡衣在内”[2](p46)。

另一方面,爱米丽对以工业文明为主的北方文化也进行了商讨和反抗。首先,以爱米丽为代表的南方前殖民者们很怀念曾经辉煌的南方文化传统。于是,在爱米丽做出所谓出格的举止时,杰弗逊镇上的居民会发出“可怜的爱米丽”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但同时南方人“又对北方文化中的开放心态和平等观念抱有一丝欣赏态度。”[5](p129)在《玫瑰》中,北方代表荷默是人群的中心,引发阵阵笑声。由此可见,南方对于北方文化的接受与商讨。然而,当南北文化发生碰撞,杂糅时,以爱米丽为代表的南方人则选择了更为极端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身份认同。荷默的拒婚和玩世不恭可以视为北方殖民者对南方被殖民者的轻视。而在这种轻视之下,爱米丽最终杀了荷默,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完成了反殖民的过程。正如霍米·巴巴所认为,“殖民者(The colonizer)与被殖民者(The colonized)不能被分别开来看待,它们不是两个各自独立的概念,而是相互依存的”[6](p53),在以爱米丽为代表的美国南方人身上,他们的身份重建也不仅仅是对于殖民者或被殖民者身份的单一认同,而是在文化杂糅下一种双向复杂的重建。

四.结语

作为典型的美国南方贵族淑女,爱米丽属于内战前的南方殖民者阶层。但在经历了内战之后,以爱米丽为代表的南方白人由黑人、印第安人的殖民者被动转化为被美国北方工业文明殖民的被殖民者。这种从殖民者到被殖民者身份的转变,引发了南方人文化身份的危机。而在南北文化碰撞、杂糅、商讨的过程中,以爱米丽为代表的南方人也尝试进行身份重建。福克纳通过对内战后美国南方社会变迁的描述,以及爱米丽面临身份危机和身份重建时的行为,追忆了南方的荣耀,也表达了自己对于身份困境的深思与矛盾的心理。美国南方的文化身份认同不能是单一的殖民者或被殖民者,而是相互依存的身份重建。

参考文献

[1]Miner,Ward L.The World of William Faulkner[M].New York:Grove,1952.

[2]威廉·福克纳.《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M].杨岂深等译.译林出版社,2015.

[3]马修斯.福克纳和后殖民研究[J].四川外语学院报.2004,(5):8-12.

[4]崔丹.后殖民主义视阈下的女性主义诗学观——聚焦《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中的女性形象[J].中华女子学院学报.2012,(1).89-92.

[5]申富英.英美现代主义文学新视野[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7.

[6]任一鸣.后殖民:批评理论与文学[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8.

基金:吉首大学张家界学院科研课题:后殖民主义视角下的福克纳小说研究。项目编号:zyqn201202。

(作者单位:吉首大学张家界学院文艺法学部外语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