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互衬，境为人设，凸显主旨——例谈小说阅读中自然环境描写答题技巧

贵州 毛永健

人物互衬，境为人设，凸显主旨
——例谈小说阅读中自然环境描写答题技巧

贵州 毛永健

高考小说阅读题是高考语文中的重难点，历来为考生所逃避，为授课教师所摒弃。以贵阳市2017届高三摸底考试数据为例，选考题共计25分，其中小说选考4 951人，平均为11.75分；传记选考22 631人，平均为13.52分，平均相差1.77分，选考传记人数是选考小说人数的4.57倍。由此可见，不管是选考人数还是考生所获得的分数，传记都占了绝对优势。究其原因，还得归咎于小说阅读的难度远远大于传记阅读的难度，于是选择传记应试也就成为了考生的首选。由此，国家考试中心意图增加考生文学素养的初衷，也就成了一种被架空的形式存在。

事实上，很多考生选考小说拿不到高分，不是命题者设题时拔高了小说的难度，而是考生未能把握小说的规律所致，如能熟练驾驭小说文本，遵循答题规律，按点条分缕析，拿高分也并非不可能。在小说阅读中，难上加难的莫过于淡化情节的自然环境描写类小说，这类小说已经趋于散文化，并未按照常规的小说三要素进行文章布局，考生在阅读理解上本身就存在极大的障碍，要想谋取高分，不掌握一定的规律方法，只能望题兴叹。为此，有必要对该种题型的答题技法做一个较为完整及可操作的梳理。

一、考点透视

环境是小说的三要素之一，景物描写是营造环境的一个重要方法。这一考点主要考查分析小说的基本特征，主要是小说中人物、情节、环境所构成的形象世界。同时也考查分析作品的结构，关注景物描写在整个小说情节发展和人物塑造方面的作用。自然环境描写主要作用如下：一是自身的、独立的审美价值，表现地域风光，提示时间、季节和环境特点；二是渲染气氛，为后边刻画人物做铺垫；三是烘托人物性格，或某种心理；四是展开、推动情节发展；五是深化主旨；六是象征和暗示。应试中只要紧紧扣住上述六点，辅之以文本本身的个性特点，就能梳理出较为完好的答案。分析景物描写的作用是近几年高考中一个高频命题点，其中2013年全国卷Ⅱ考题《峡谷》尤为典型。

二、文本展示

峡 谷

阿 城

山被直着劈开，于是当中有七八里谷地。大约是那刀有些弯，结果谷地中央高出如许，愈近峡口，便愈低。

森森冷气漫出峡口，收掉一身黏汗。峡口处，倒一棵大树，连根拔起，似谷里出了什么不测之事，把大树唬得跑，一跤仰翻在那里。峡顶一线蓝天，深得令人不敢久看。一只鹰在空中移来移去。

峭壁上草木不甚生长，石头生铁般锈着。一块巨石和百十块斗大石头，昏死在峡壁根，一动不动。巨石上伏着两只四脚蛇，眼睛眨也不眨，只偶尔吐一下舌芯子，与石头们赛呆。

因有人在峡中走，壁上时时落下些许小石，声音左右荡着升上去。那鹰却忽地不见去向。

顺路上去，有三五人家在高处。临路立一幢石屋，门开着，却像睡觉的人。门口一幅布旗静静垂着。靠近人家，便有稀松的石板垫路。

中午的阳光慢慢挤进峡谷，阴气浮开，地气熏上来，石板有些颤。似乎有了噪音，细听却什么也不响。忍不住干咳一两声，总是自讨没趣。一世界都静着，不要谁来多舌。

走近了，方才辨出布旗上有个藏文字，布色已经晒退，字色也相去不远，随旗沉甸甸地垂着。

忽然峡谷中有一点异响，却不辨来源。往身后寻去，只见来路的峡口有一匹马负一条汉，直腿走来。那马腿移得极密，蹄子踏在土路上，闷闷响成一团，骑手侧着身，并不上下颠。

愈来愈近，一到上坡，马慢下来。骑手轻轻一夹，马上了石板，蹄铁连珠般脆响。马一耸一耸向上走，骑手就一坐一坐随它。蹄声在峡谷中回转，又响又高。那只鹰又出现了，慢慢移来移去。

骑手走过眼前，结结实实一脸黑肉，直鼻紧嘴，细眼高颧，眉睫似漆。皮袍裹在身上，胸微敞，露出油灰布衣。手隐在袖中，并不拽缰。藏靴上一层细土，脚尖直翘着。眼睛遇着了，脸一短，肉横着默默一笑，随即复原，似乎咔嚓一响。马直走上去，屁股锦缎一样闪着。

到了布旗下，骑手俯身移下马，将缰绳缚在门前木桩上。马平了脖子立着，甩一甩尾巴，曲一曲前蹄，倒换一下后腿。骑手望望门，那门不算大，骑手似乎比门宽着许多，可拐着腿，左右一晃，竟进去了。

屋里极暗，不辨大小。慢慢就看出两张粗木桌子，三四把长凳，墙里一条木柜。木柜后面一个肥脸汉子，两眼陷进肉里，渗不出光，双肘支在柜上，似在瞌睡。骑手走近柜台，捉出几张纸币，撒在柜上。肥汉也不瞧那钱，转身进了里屋，少顷拿出一大木碗干肉，一副筷，放在骑手面前的木桌上，又回去舀来一碗酒，顺手把钱划在柜里。

骑手喝一口酒，用袖擦一下嘴。又摸出刀割肉，将肉丢进嘴里，脸上凸起，腮紧紧一缩，又紧紧一缩，就咽了。把帽摘了，放在桌上，一头鬈发沉甸甸慢慢松开。手掌在桌上划一划，就有嚓嚓的声音。手指扇一样地散着，一般长短，并不拢。肥汉又端出一碗汤来，放在桌上冒气。

一刻工夫，一碗肉已不见。骑手将嘴啃进酒碗里，一仰头，喉结猛一缩，又缓缓移下来，并不出长气，就喝汤。一时满屋都是喉咙响。

不多时，骑手立起身，把帽捏在手里，脸上蒸出一团热气，向肥汉微微一咧嘴，晃出门外，肥汉梦一样呆着。

阳光又移出峡谷，风又窜来窜去。布旗上下扭着动。马鬃飘起来，马打了一串响鼻。

骑手戴上帽子，正一正，解下缰绳，马就踏起四蹄。骑手翻上去，紧一紧皮袍，用腿一夹，峡谷里响起一片脆响，不多时又闷闷响成一团，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耳朵一直支着，不信蹄声竟没有了，许久才辨出风声和布旗的响动。

阿城的这篇小说，简洁也简单，情节淡化到了几乎没有，写的只是一种存在，一种状态。客观而言，就《峡谷》诗意化的文字建构，说它是一篇写景记人的散文，是完全可以的，但是命题者却是按照小说文本来设置题目的。文章先是描写峡谷，峡谷被“直着劈开”，原因是“大约是那刀有些弯”。接着，开始写峡谷四周，从峡口写到一株倒地的大树，到峡顶的一线蓝天，到空中一只移来移去的鹰。至于写树，则是“似乎谷里出了什么不测之事，把大树唬得跑，一跤仰翻在那里”，本是死树，但作者活写，加上空中的那只鹰，静的峡谷，就有了一丝生机。接着转写峭壁，石头是“生铁般锈着”，一块巨石和百十块大石头“昏死”在峡壁根。石头是静的，于是他配之以两只吐着芯子的四脚蛇，人走过峡谷时落下的小石子，于是画面又略微动了起来，甚至还可以听见声响，是“左右荡着升上去的”。路上一座石屋，“门开着，却像睡觉的人”，越发死气沉沉起来，连石头也是“呆”的。凸显了峡谷的险、奇、静的特点。至此，《峡谷》的自然环境也就浓墨重彩地渲染完成了。

环境是人物出场的背景，也是人物活动的空间与场所，能够很好地衬托人物形象，展示人物的个性特点。接下来，阿城粗线条地写骑手的外貌：“直鼻紧嘴，细眼高颧，眉睫似漆”；举止：“那马腿移得极密，蹄子踏在土路上，闷闷响成一团，骑手侧着身，并不上下颠”“骑手轻轻一夹，马上了石板，蹄铁连珠般脆响。马一耸一耸向上走，骑手就一坐一坐随它”，性情：“脸上凸起，腮紧紧一缩，又紧紧一缩，就咽了”“将最啃进酒碗里，一仰头，喉结猛一缩，又缓缓移下来”。短短数语，一位身强体壮、豪迈粗犷、不拘小节、质朴野性、骑术高超、独来独往的骑手形象就凸显出来了。

客观地说，《峡谷》这篇散文化的小说，因为故事情节的近似于无，对于没有多少人生体验与见识的考生而言，答题难度是非常大的。以我任教的班级为例，25分的题目，拿到18分以上的学生几乎没有。

三、典题例析

1.小说中三次写到鹰，分别表现了什么意图？请简要分析。

【试题分析】本题是通过考查重要形象“鹰”的作用，来考查环境描写、重要语句的作用。做此题时务必要在理解小说主要内容的前提下，从不同段落里找出相关的语句，品味这些重要的、有意义的句子，体会作者的创作意图，然后通过文字的表现来提炼出文章的中心思想。“小说中三次写到鹰”，鹰虽相同，但所表达的文学意味不同。审清题意很重要：“分别表现了”。同时，6分题，至少分为3个得分点，把三次写鹰的意味一一加以分析。鹰是峡谷中的寻常物，但在小说的特定语境中，各有作者的“意图”所在。因为是小说，所以，鹰作为自然环境中的一部分，当然也是为主人公服务的，所以，三个得分点都扣合主人公来作答：①“一只鹰在空中移来移去”，结合峡谷“险、奇、静”及鹰“移来移去”的特点，可以得出整个环境是“荒凉僻静”的，这即是骑手活动的场所；②“那鹰忽地不见去向”，“ 鹰忽地不见”显然是受到了外物影响，言下之意，骑手出场了；③“那只鹰又出现了”，天上是自由自在的鹰，地上是独来独往的人，鹰即是人，人即是鹰，二者互相衬托，甚至合二为一，成为了作者表情达意的载体。

【参考答案】①“一只鹰在空中移来移去”，强化了峡谷荒凉僻静，为骑手的出现提供了独特的背景；②“那鹰忽地不见去向”，暗示骑手来了；③“那只鹰又出现了”，空中自由飞翔的鹰与独来独往的骑手互相比照，丰富了骑手的形象内涵。

2.小说中的主要人物是骑手，但几乎一半篇幅是在写峡谷。作者为什么这样处理？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

【试题分析】本题考查对作者创作意图的分析和对作品进行个性化阅读及有创意解读的能力。小说的一切手法处理都是围绕人物形象展开的，人物形象的塑造离不开小说情节的构思、环境的描写、主题的展示，因此，解答此类题，要从情节、环境、主题几个方面入手。8分题，按惯例必须得从至少四个角度来作答。峡谷是自然环境，它无非是为自身而存在，为主人公而存在，为小说的主题而存在，为小说的艺术魅力而存在。结合自然环境描写的共性化作用及《峡谷》文本自身，答案的四个得分点可以从如下四个方面分层理定：①峡谷自身的美；②峡谷对于主人公的作用；③峡谷的表达效果；④峡谷对于小说主旨的作用。

【参考答案】①从在小说中的地位来看，峡谷是作者有意塑造的一个自然形象，与骑手一样有着重要的审美意义，所以峡谷的描写是小说不可缺少的内容；②从形象塑造上看，峡谷是骑手的主要活动空间，所以峡谷的描写对塑造骑手形象、表现骑手性格起着关键作用；③从艺术表现上看，峡谷的描写，使人与物有机融合，峡谷的原始沉静与骑手的孤独沉默相辅相成，互为比照映衬，产生更好的艺术效果；④从思想内涵上看，峡谷的描写，蕴含着作者对大自然的原始美与生命力的赞叹之情，这不仅丰富了小说的内涵，也使小说的主题更为鲜明。

国学大师王国维曾说：“一切景语皆情语。”写景的终结目的就是抒情言志。而诸多写景的文章，几乎遵循这样一个规律：“一切物事皆人事。”也就是说，作者写物的终结目的，绝不可能为写物而写物、为了写景而写景，主要还是为了写人。因为塑造典型的人物形象，本身就是小说的核心所在，也是小说的“情节”“环境”要素的具体服务所在。于此，小说的环境审美意义，人物的形象所指，乃至主题的内涵所在，都被清晰地梳理出来，接下来的答题，也就水到渠成了。

当然，最终要做到答题的完美无缺，还得把握题型的共性化与个性化问题。也就是说，一种题型，有万能答题法，即放在什么文本里都几乎适用的答题方法，譬如自然环境描写的作用，梳理一下，大约有如下作用：

①自然环境的自身特点；②提供人物活动地点及场所；③渲染气氛；④烘托人物形象；⑤推动情节发展；⑥暗示社会环境，暗示人物命运；⑦深化作品主题；⑧引出下文，为下文做铺垫。

总之，突破高考小说阅读中的自然环境描写类题型的瓶颈，首先需要全面夯实基础，培养“深阅读”的能力，从根本上解决“读不懂”的问题。只有读懂了文章，才有理解分析文章的可能。其次，需要把握一定的答题技巧，使自己的答题能够有章可循，有“法”可依，清晰明了，而不是大脑里一团乱麻一堆糨糊。最后，一定数量的有适当难度和深度的强化练习也是必需的。很多的答题技巧需要反复训练，才能运用自如，也只有将理论和实践紧密结合在一起，才有可能结出正确答案的硕果。

（作者单位：贵州省北京师范大学贵阳附属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