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顺老司城建筑雕刻图像谱系与民间口传记忆研究
2017-02-15刘震何莎
刘震 何莎
[摘要】土家族是一个只有语言而没有文字的民族。尝试以老司城建筑雕刻的“固态”图像研究为基础,结合“活态”土家族民间记忆研究。构建有关彭氏土司记忆与土家族民间记忆的图像表征体系,以更深入地挖掘土家族民间建筑雕刻工艺造像的文化价值。
[关键词]老司城;建筑雕刻;民间记忆
前言
永顺老司城原名“福石城”,距离今永顺县城东约19.5公里处的灵溪河畔,目前考古发掘主体核心城址建筑面积为19公顷。该遗址保存了武陵山区土家族聚居区迄今为止规模最大、历史最悠久的城池建筑遗址,也是土家族最重要的民族图像记忆数据宝库(图1)。
众所周知,对于只有语言而没有文字的民族而言,“活态”的民间口传记忆与“固态”的文化图像记忆是反映民族集体记忆和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因此,老司城遗迹保留的土家族工匠创作的石雕、木雕、砖雕装饰具有重要的文化价值。一方面,它能够典型地展示明清时期武陵山区土家族工艺技术发展状况;另一方面,它能够系统构建有关彭氏土司记忆与土家族民间记忆的“图像表征”(图2)。例如,老司城地方民间小调《唱老司城》唱道:
一唱金銮殿。内罗城里面,前有玉屏拱书案,后有福禄寿三山,十八代,世袭传,江山八百年。
二唱关帝宫,整鼓配钢钟。赤兔马,追长风,保土王,代代隆,代代出英雄。
三唱祖师殿,鲁班下凡造,楠本柱,马桑料,横梁千柱都搁到,手段真巧妙。
四唱玉皇厅,厅上供皇经,龙虎山上有真经,土王请到老司城,风调雨也顺,万民沾皇恩。
因此,在建构老司城建筑装饰图像数据库的基础上,进一步结合土家族民间口传记忆文献资料的互证研究就具有重要的意义,这将有助于人们发现蕴涵其中的深层的土家族建筑雕刻工艺文化思想。
一、老司城建筑雕刻工艺的兴衰与图像体系形成
永顺老司城初建于南宋绍兴五年,原籍江西的彭氏土司彭福石出于军事考虑,将政治所迁徙到群山环绕、易守难攻的老司城。经宋、元、明、清四个朝代约589年的发展,老司城成为永顺彭氏土司集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于一身的衙署所在地。民国时期《永顺县志》记载:“旧司城在县东,离城三十里,乃土官世居之所。”昔日乃“巍巍乎五溪之巨镇,郁郁乎百里之边城”,并以“焕雀屏于玳瑁,饰鸳瓦于琉璃。云烘紫殿,雾锁丹墀。燠台日丽,凉洞风清。”由此可见往日建筑群落的繁华与工艺的精致。
根据文献记载,明清时期为了满足老司城建设的需求,在城池周边土家族村寨形成了多个具有建筑雕刻工艺的专业化分工群体,大大促进了当地建筑雕刻技艺的发展。例如位于老司城周边的青岗包、祖师殿瓦棚湾、瓦场河坪、小河瓦场等二十多处瓦窑,它们作为土司时代专门烧制浮雕花砖的窑址长期兴旺。其中,据史记载,彭氏土司为了提高青岗包花砖生产的质量,还曾专门从西安、杭州、苏州等地请来很多专业技术人员指导生产,这表明了当时老司城官方营建的规模与繁荣。
然而,在雍正二年(1724年)出现了历史的转折。清政府在全国各地土司辖区全面推行改土归流政策,彻底废弃土司制度,彭氏家族被迫悉数回迁原籍,永顺老司城的命运从此扭转。老司城改变为原土司侍卫侍从、木石铜铁之工、捕渔狩猎者、外来移民的聚居之地,再无任何行政和军事功能。虽然在此期间,原城池街巷格局得以保留,沿用至今,但也再无大规模建筑兴建,更因缺乏系统的保护与管理,屡遭政局变迁、天灾人祸的影响,地上建筑與塑像雕刻等损失严重。据文献记载,“到民国末期,老司城的内罗城及其砖石建筑与雕刻,只剩下午门遗址、照壁、门槛石、石鼓(图3)、石狮、地面太极头图案,其他的如内罗城与外罗城的城墙、紫金山土司陵墓的墓碑、石阶梯、石墩、石门(图4)、石人(图5)等均有不同程度的损坏,部分石狮、照壁夜明珠和观音阁三十卷经书等均被盗。”
“解放初期,老司城尚且遗存有祖师殿(包括玉皇阁)、关帝庙、观音阁(包括三佛阁)、金变殿等屋四十一间,大小塑像百余个。塑像中有铜铸神像十二个,大者四千余斤、小者三百余斤,工艺品、碑等文物也很多。然而,1954年三佛殿改为司城小学,1958年祖师殿改为畜牧场,部分建筑被使用单位拆毁或破坏,观音阁的铜铸金童、玉女,玉皇阁的铜铸玉皇大帝等相继被盗。1961年至1962年间,老司城连续出现四起捣毁铜像事件,盗走铜400余斤”。
改革开放后,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为了更好地保护遗址,曾对老司城地下遗址发起过两次大规模发掘:一次是1995年、1996年、1998年陆续开展的发掘,一次是2010年、2011年、2012年的保护性发掘。通过两次考古发现,逐步复原了部分老司城地上及地下遗迹。根据目前考古成果,我们发现老司城遗址布局清晰,大体分为宫殿区、衙署区、街巷区、墓葬区、文教区和苑野区。其中,从建筑雕刻的保留情况来看,墓葬区和文教区的地上建筑雕刻保存较好,其他遗迹区则损失严重,仅留存部分残砖瓦片或建筑地基。其中,具有雕刻文化研究价值的主要遗迹有:紫金山墓葬区的拜台、“八”字山墙、花带缠腰过道、南北神道及石像生、照壁等,文教区的若云书院、城陛庙、关帝庙等建筑基址、文昌阁建筑以及“子孙永享”牌坊、德政碑等。通过对这些遗迹的雕刻图像进行系统整理,能够逐步摸清老司城建筑雕刻技艺在六百余年间的发展面貌。
二、老司城雕刻图像中蕴含的土家族族源记忆
在民间口传记忆中,永顺地区土家族人一直把老司城作为民族文化的发源地来传颂。根据永顺人土家族语言分析,老司城所属的麻岔乡的“麻岔”正是土家族语“然塔”的谐音,即“开天”之意。而根据土家族民间口传记忆的族源流变史考证,流行于民间的湘西土家族族源传说大体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毕兹卡”与“八部大王”族源传说;第二阶段,土兵土民与土王(土司王)的族源传说;第三阶段,清改土归流后,在湘西土家族《摆手歌》中记录的关于土家、苗家、客(汉)家同生共祖的传说。以此为基础,笔者尝试将这些民间族源口传记忆体系与老司城建筑雕刻图像的解读进行比照,会发现两者在文化记忆的题材与内容上相互印证,共同构成了永顺土家族人对于族源记忆的物质载体与语言载体。
(一)子孙永享牌坊“八部同福”图像与八部大王传说
老司城保存相对完整的子孙永享牌坊(图6),其顶端中部刻有镂空双面浮雕的正三角形纹样,高约70厘米,宽约55厘米,厚度为12厘米。纹饰底部为源于佛教装饰题材的莲瓣纹组成的莲花座,其上雕刻有驱邪避灾、祈求幸福、“子孙万代,繁茂吉祥”等美好寓意的葫芦,并与八焰纹对称状排列成一种新纹饰;共有八个火焰纹,左右各四,上下等距排列,中间为镂空的葫芦纹饰。这“八个火焰纹”的文化寓意即来自土家族八部大王的传说。
据《保靖县资料本》记载,当地土家族关于“八部大王”有多种民间口传版本。一为八部大王名叫向忠亮,身穿铁甲铁盔,皇上封赐其为“八部大王”,本乡本土的人称他为向老馆人。二为向老馆人又名向宗彦,后来遭朝廷陷害而死,家人将其葬于水扒洞(谐音即“首八桐”)。从此,向老馆人和彭公爵主、田好汉一并成为土家族敬奉的三位土王。三为溪州地区的土家族流传自己的先民最早分为八个部落,因此,被称为“八蛮”者,其首领则被称为“八部大神”。四为有说八部大王是涅壳赖,此人武艺高、功劳大,被拥戴为八个部落的总酋首,他所居之地成为“首八山同”。
尽管,老司城关于八部大王传说版本不一,但老司城雕刻工匠却从图像符号的角度,紧紧抓住数字“八”作为表现内容。这一点在子孙永享牌坊的葫芦纹样设计中得到印证,其周围的八焰纹正是八部大王的象征,葫芦又谐音“福禄”,此纹饰即为“八部同福”,不仅表达了对祖先的崇拜,也被赋予了“子孙万代,永不熄灭”的吉祥寓意。
(二)“摆手堂的三王崇拜雕刻图像与摆手舞
老司城的土王祠,既是彭氏土司供奉其祖先的宗祠,也是土民的“摆手堂”。根据民国十九年(1930年)《永顺县志》记载:“土王祠,阖县皆有,以祀历代土司,俗日土王庙。每逢正旦后元宵前,鸣锣击鼓,舞蹈长歌,名日摆手。”永顺、龙山等地的土王神祠多与“八部大王神庙”合二为一,因在祭祀活动中要跳“摆手舞”,唱“摆手歌”,故又称为“摆手堂”(图7)。清代彭施铎《竹枝词》盛赞:“福石城中锦作窝,土王宫畔水生波,红灯万盏人千叠,一片缠绵摆手歌。”
湘西土家族每年都会举行隆重的“大摆手”仪式,主要祭祀土家族的原始祖先“八部大神”,另有一场“小摆手”仪式,则是祭祀“土王神”。土王神并非一人,而是有三王组成,包括老司城的创始者彭公爵主、向老馆人、田好汉三神。三人原本是老司城曾经的权力统治者。就历史时期的土司政权来看,土家族聚居区的主要土司正是彭、向、田三姓。土家族民间通过对其形象从人到神的口传歌颂,同时写入了老司城民间图像记忆的谱系中。三王木雕图像成为土家族族源认同的建筑象征符号。
(三)客家、土家、苗家的同生共祖传说
在土家族古老的民间祭祀歌谣《摆手歌》中记述:“人类经过大洪水劫难后,剩下兄妹二人,在天神指引下成婚,生下一个肉球,兄妹二人照神的指引,把肉球砍成一百二十块,拌上三斗三升沙,肉和沙,拌一起,连沙带肉甩出去,成了客家人。和上三斗三升泥,肉和泥,合一起,连泥带肉甩出去,成了土家人。和上三斗三升树苗,肉和苗,合一起,连苗带肉甩出去,成了苗家人。客家哩,土家哩,苗家哩,都是娘身上的肉哩。”通过此传说的传播,多民族混居的老司城土家族人逐步接受了“土家”“苗家”“客家”和谐共处的理念,并以民间口传记忆的方式进入土家族人的族源史中,同时成为老司城建筑雕刻图像谱系中的重要题材和内容。
三、老司城建筑雕刻涵盖的中原文化图像
自老司城建设之初,彭氏家族对于中央政府的管理一向忠心,并积极地融入汉文化圈。我们通过溪州铜柱所载:“一心归顺王化,永事明庭”的誓約就可见其心。到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明太祖朱元璋下令各土司“皆立汉学”;而“明孝宗在弘洽十四年(1501年)更下令:所有土司、土官子弟,凡要承袭的必须入学,不入学者,不准承袭(同洽《酉阳直隶州总志》卷十九)”,这一政策可谓极大地推动了汉文化教育在全国少数民族地区的推广,促使汉族民俗文化体系中的吉祥寓意图像,以及宗教文化体系中的佛教图像、道教图像在少数民族建筑雕刻图像中广泛运用。例如,佛教早在唐末五代,就进入土家族地区,元至清初,随着汉族与土家族交往的频繁,佛教从汉族地区大量进入土家族地区,并为不少人所信奉。
另外,土家族人敬拜道教神仙和关公,今天永顺地区的很多土家民众一直保持着对道教的崇拜。在老司城修建的玉皇阁(图8、9)原本为道教体系的神庙,但是后来演变为佛教的寺庙场所。而对于关公的崇拜显现的文化融合与文化重构则更为突出。例如,土司彭元锦曾为关帝庙写下了《铜钟铭》,这也是多元文化崇拜碰撞的表现,这说明当地并没有把外来的宗教排斥在外反而融入了自己的特色和信仰。
综合来看,在永顺老司城的建筑雕刻图像谱系中,中原文化图像已经超越了土家族本民族的图像而占据主要地位。
(一)老司城建筑雕刻的民俗吉祥寓意图像
老司城土王祠前有一对门鼓石,石鼓总高130厘米,总宽125厘米,厚30厘米,其鼓面直径为80厘米。石鼓底部浮雕装饰四足须弥座,中部为鼓形,饰祥云纹,鼓顶装饰兽头,形成“祥云托鼓”。门鼓石有击鼓、升堂、听政之意,历代是功名与权力的象征,在封建礼制中为礼制文化和等级制度的集中体现。土王祠门鼓石的瑞兽祥云纹样其实是代表中国汉族旋涡纹饰中的一支,是一种寓意美好的吉祥纹饰(图10)。
老司城衙署区的文昌阁建平台之下曾出土一批石雕刻类建筑构件,均为青石材质,长度在97厘米至104厘米之间,宽38厘米至41厘米,厚14厘米至16厘米,规格较统一。石雕刻纹样右侧全部雕饰竹节纹,竹节乃是汉族民间文人君子风骨的图像,而武陵山区更是竹林产区。正面雕刻边框纹,内部通过浮雕工艺创兽类吉祥纹饰,涵盖纹饰题材有“狮子滚绣球”“吉祥如意”“祥狮”“麒麟如意”等,形象栩栩如生。例如,“狮子滚绣球”纹样中的狮子嘴含飘带并踏于飘带之上,英武而活泼,飘带缠绕绣球在狮子尾部,狮子背部、胸部、腿部、尾部及头部纹理雕饰精细,绣球上雕饰龟壳纹。“祥狮”纹样中的狮子颈挂铃铛,呈甸甸前行状,旁边饰植物。“狮子滚绣球”和“祥狮”图像都是来源汉族民俗中寓意喜庆吉祥欢乐的典型图像。“吉祥如意”纹样、则取谐音“象”的形象表现,也是汉族民间图像中的瑞兽,在象尾部雕饰如意状花草。“麒麟如意”纹样中的麒麟腾云群山之间,火焰绕身,回首张嘴吼叫,形象威武英俊。麒麟是传说中的神兽,与龙、凤、龟称为“四灵”,亦为汉族建筑装饰的重要题材。
在青砖雕刻装饰纹样中,二鹿护子、骏马奔驰、龙纹等汉族吉祥图像普遍出现。“二鹿护子”纹样中的成年鹿俯首亲吻幼鹿,配饰葵花装饰,画面丰富。《宋书》卷二十九·《符瑞志下》载:“天鹿者,纯灵之兽也。五色光耀洞明,王者道备则至。”自春秋战国以来,楚国汉民历来赋予了鹿更多神话的内容,常见于墓葬装饰题材中,被塑造为可以引魂升天的神兽形象。“骏马奔腾”雕花砖因残存局部,仅剩马身前蹄踏地,后蹄扬起的跃起形象。龙纹青砖同样残存局部,从残存的局部纹样来看,龙纹体型较宽大,形象威严,但绘制简略。
除此之外,汉民族的花草类纹样同样多见于老司城建筑装饰中,卷草纹、宝相花、菊花纹、牡丹纹、梅花纹等随处可见。花草纹样类的雕花砖上的纹样以卷草纹居多,多取忍冬、荷花、兰花、牡丹等花草,通过扭曲“S”形波状曲线排列,构成二方连续图案,寓意吉祥。
(二)老司城建筑雕刻的佛教、道教寓意图像
老司城遗址民间记忆中具有多样性的宗教文化构成,既包括“观音挥鞭”为代表的佛教文化,也有源于道教文化的“神仙打眼”,还有“土司王惩治飞雅角”的巫教文化,可谓多种宗教文化都在老司城图像记忆中被整合融汇于一体,形成老司城“万马归朝”的神圣土司历史文化。
在德政碑的基座正面上,刻有一组“八宝纹”浮雕,长40厘米,宽12厘米。共三组纹饰,分别为芭蕉扇与飘带、宝剑与飘带和铜钱、双鱼与万字纹的纹饰组合,每个纹饰配合矩形边框。这组纹饰均源于汉族道教八仙所持的宝物,被称为道八宝,亦称暗八仙。汉族民间传统图案常用暗八仙寓示吉庆吉祥、富乐长寿。而铜钱、双鱼和万字纹饰,属于“杂八宝”和“佛八宝”的宝物组合,铜钱为杂八宝的宝物,寓意除魔;双鱼为佛八宝之一,比喻佛的双眼,寓意带来智慧。
在紫禁山墓地部分墓室内有一棺床,其上雕刻的北斗七星紋以三大块青石板或青砖上凿有七个圆孔,并以弯曲线条串联为形式。在中国的道教风水学中,北斗七星具有避邪功效,其七星形状犹如巨大的聚气的“s”形。在传统风水学中,用“曲则有情”来形容水和路的吉祥,表现山脉的起伏亦为“s”形,河流则蜿蜒曲折,具备这样的地形被认为是风水宝地。由此看来,这种以北斗七星为代表的风水之说在当时甚为流行。
另一方面,佛教纹样在老司城建筑雕刻中也普遍出现,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莲花纹样。在老司城文昌阁的建筑构件中,现保存着两个雕刻精美的圆形柱础,两个柱础均为青石雕刻,其形制各不相同。其一高为25厘米的柱础下粗上细,上部饰有六竹节纹等分,下部上端饰一圈共18瓣的莲瓣纹,下端饰二方连续卷草纹一圈;其二高为16厘米的柱础下部为八边形,每边饰有卷帘纹,上部为覆盆状的部分装饰一圈共18瓣的莲瓣纹。这种类似佛教“莲花座”的古式覆盆莲花造形,在宋代被称为“宝装莲华”,是自东汉佛教东传之后,与中国传统建筑雕刻纹样融合的成果。
结语
永顺老司城建筑雕刻图像既是土家族民族记忆的见证,同时也是土家族与中原文化交流的成果。老司城的建筑雕刻图像涵盖了土家族自身的族源谱系的图像表现,更多的是与中原汉民族多样图像体系的融合。通过对永顺老司城建筑雕刻图像的整理,结合土家族民间口传记忆的印证,能够更深入地挖掘土家族民间建筑雕刻工艺造像的文化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