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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作品语言陌生化的修辞艺术

2017-02-10刘婉晴

长春大学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谐音冰心变异

刘婉晴

(闽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建 漳州 363000)

冰心作品语言陌生化的修辞艺术

刘婉晴

(闽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建 漳州 363000)

冰心的作品充分沿用俄国形式主义陌生化的理论,突破语言常规的表达方式,具有灵活性、创造性与独特性的特点。它们体现在语音、语词、语法等各个方面,文章采用数统法,以量的形式说明冰心作品的修辞变异状况。这些变异修辞的巧妙运用使其作品更加生动、活泼有趣,在增加语言表现力的同时也增强了文本的魅力,形成独特的语言风格。

冰心;语言;变异;陌生化;修辞;搭配变异

语言是传情达意的标记,也是表达、交流思想的工具。邢福义说过:“人们使用语言,一方面遵守全民语言的现行规范,保持语言的相对稳定以便于交际,另一方面又由于交际的需要,不断突破现行规范,在特定的环境中,创造性地使用语言,从而满足更复杂的交际需要。”[1]可见,文字语言既要求遵循常规,力求准确、无歧义;又要突破常规,变异创新,使表达形象生动,鲜明新奇。经过阅读与统计分析,并运用对比和数量分析法,我们发现:冰心的作品将这两者有机融合,尤其是在使用丰富多样的变异修辞上,形成了她独特的语言风格,极富个性特征。

郑远汉认为,变异修辞即“有意偏离语言某方面的规范而获得特殊的艺术效果的修辞活动”[2]。这与通常所说的“陌生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冰心更是将变异修辞的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往事(一)·十四》中,冰心运用了5处仿词、1处方言和1处搭配的变异。此外,在其他作品中,对语音、语词、语法变异修辞的使用,也十分丰富、新颖。

1 语音的变异

辞趣可以分为音趣、意趣、形趣三大类。语音是语言的物质外壳,既可以指不同的读音,也可以指不同的声调、轻重音,甚至是抑扬顿挫的变化。语音修辞艺术是语言美的一个重要条件或重要因素[3]133,在现代汉语中,同音异义、一音多义等构成了音义结合的复杂性与灵活性。文学创作经常使用富有韵味的语音手段,偏离日常语言的语音常规造成语音变异,诸如改变话语音位、音高、调性等。主要有谐音、缩略、飞白等形式,进而达到与众不同的良好的陌生化效果,给人以深刻印象。

语音变异既凸显了作品的文化气息,也增加了语言的艺术风趣。由于语音变异的特殊性及其强烈的表现力,学者们一直保持对语音变异修辞的探索与研究,如许钟宁在《二元修辞学》中提出了更具创新性的变异的语音修辞类型,将其分为谐音变异、叠音变异、拟声变异及停顿变异等几大类型[4],随后展开详细论述。冰心作品中语音的变异现象普遍存在,无论是飞白、缩略、谐音还是停顿,各个方面都使用得十分巧妙,令人叹服。

1.1 飞白实录

飞白,又称存误,不同环境下所使用的称谓不同,但都是指明知运用的词语有误却故意不纠正,将错就错,继续使用或者延伸其内涵,从而达到独特的表达效果。飞白,最初常用于书法绘画中,后被广大作者运用于文学作品,以此塑造一种俏皮、幽默的风格。冰心作品中也不乏这样的实例:

(1)他说:“系的,系的,萨天经常萨雨。”你猜是什么意思?(《关于女人·我的学生》)

(2)Lake Waban,谐音会意,我便唤她做“慰冰”。(《通讯七·从日本到慰冰湖》)

(3)苍蝇,一个,没有,很好!很好!(《陶奇的暑假日记》)

例(1)中引号里的句子应该是“是的,是的,夏天经常下雨”。因为广东话中平翘舌音不分,j、q、x发音混淆,导致“是”“夏天”“下雨”的发音变成“系”“萨天”“萨雨”。此处利用语音飞白,实录变异后的发音,逼真地重现当时的发音场景,给人以纯粹的新鲜感和真实感,也幽默风趣地表现了主人公S活泼开朗的性格,其健谈形象跃然纸上。例(2)中的“Waban”与“慰冰”发音相近,作者将异国的湖名音译成中文名字,体现了作者身处异国他乡时,湖是其唯一的心灵寄托,言语之外流露着淡淡的愁绪,也有些许回味之情。例(3)是句子停顿的变异,将长句切分为几个小短语,简单明了,又短促有力,既符合口语的使用条件,也形象生动地记录了外国友人的发音特点,表现其对眼前的环境卫生状况十分满意。

1.2 谐音妙用

“汉语,特别是现代汉语,同音现象特别严重。”王希杰也指出:“谐音就是语言运用中的同音现象,谐音比同音范围宽广,包含语音相近。”[5]谐音构成的词往往具有巧妙的修辞效果,可以利用其特殊形式表达出与字面意思不同的言外之意,也可以用简练的言语表现更广阔的含义。谐音的巧妙应用,可以增强语言的艺术情趣,使文字富有表现力与感染力。在冰心作品中,谐音的使用尤为突出:

(1)昨天散文家丁宁带了一盆仙草花来看我,她是我的“棚友”,十年动乱中,我们曾同居过一些日子。(《入世才人粲若花》)

(2)我呢,是道旁的小草。人们的践踏和狂风暴雨,我都须忍受。你从玻璃窗里,遥遥的外望,也许会可怜我。然而在我的头上,有无限阔大的天空;在我的四周,有呼吸不尽的空气。有自由的蝴蝶和蟋蟀在我的旁边歌唱飞翔。我的勇敢的卑微的同伴,是烧不尽割不完的。在人们脚下,青青的点缀遍了全世界!(《分》)

例(1)中,“棚友”二字实现了强烈的谐音双关,“棚友”既隐含他们是在十年动乱时一起蹲过牛棚的难友,又巧妙地与“朋友”谐音,点明了她们是多年的朋友关系,达到了良好的谐音双关效果。例(2)中的“青青”既是“小草”原有的青翠颜色,富有强烈的形象色彩,又与“轻轻”同音,带有动作轻盈的特征,意思是道旁的小草用它的青青之色轻轻地点缀了全世界。这里的“青青”与“轻轻”巧妙地融谐音双关和语义双关为一体。“道旁的小草”是小说中一个出身于贫苦家庭的“小朋友”的自比,表达了劳动人民不畏艰难、坚毅勇敢、用血汗搏斗的壮志生生不息,是中华民族永恒的光辉。

2 语词的变异

词汇是语言的建筑材料,任何文学文本都是语词的艺术组合与巧妙应用。为了适应环境与特殊需要,在文学作品中常常有意打破常规,用新奇的表达方式或者构词标“新”立“异”,以增强表达效果,增加文学的艺术魅力。冰心作品中语词的变异十分突出。

2.1 词形变异

词,特别是复合词,在长期发展过程中形成了意义上的完整性与结构上的凝固性,一般不可拆分。但在特殊场合下,为了突出某种新义或是达到某种表达效果,可以将其拆开使用,挖掘出其中某种内涵意义,给人以新奇感。

(1)我们一般笑骂无用的人是“行尸走肉”,但是我却连“行尸走肉”都不如,因为“尸”“肉”还能“行走”。(《施者比受者更为有福》)

(2)《国殇》里那些为“国”而“殇”的知识分子,我一位也不认得,但他们的形象在我的脑子里是活灵活现的!(《我呜咽着重新看完〈国殇〉》)

例(1)中的“行尸走肉”本是一个成语,比喻不动脑筋、不起作用的人。作者将“尸”“肉”单独提取出来,又将“行”“走”提取出来放在一起使用,是对自己行动不便、生活不能自理的自讽,也夹杂着对自己毫无用处又累赘无比的不满与无奈。例(2)的“国殇”本为一个词,指《九歌·国殇》,这里将其分开,“国”指“国家”,“殇”指死亡、遇难。突出说明无数的知识分子在战争中牺牲,为国而死,表达了作者对他们的无限惋惜及对战争带来的灾难的痛苦与愤慨。诸如这样的还有“得寸进寸,得尺进尺”“往事并不如烟”“抛玉引玉,抛砖引砖”等。这些熟语的变异使用,刺激读者神经,形成良好的陌生化效果。

2.2 抽换语素

(1)世界上一物有一物的长处,一人有一人的价值,我不能偏爱,也不肯偏憎。(《积雪中的蒲公英》)

(2)亲爱的杰和藻:我在再四思维之后,才来和你们报告这极不幸极悲痛的消息。(《南归——贡献给母亲在天之灵》)

例(1)中的“偏憎”显然是仿造“偏爱”而成,突出表现作者的平等观及对万事万物的包容心。两者同时在句子前后出现,形成鲜明的对比,达到强烈效果。冰心作品中这样的仿词现象很多,如“屋伴”“花窖”“谈锋”“姑爹”“心带”。例(2)的“再四思维”原为“再三考虑”,这里强调作者反复思考、百般纠结的状态,既想将实情告诉弟弟和丈夫,又不忍心告诉,又不愿接受母亲离去的事实,痛苦与挣扎之感溢于言表。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如“并蒂”到“三蒂”“四蒂”,“二十分希望”等等。

2.3 语体变异

语言在长期的发展中逐渐形成不同的语体,有固定的言语风格,适用于特定的语言场合。但有时候,有意将不同语体放入当前语体会有特殊的作用,产生特殊的效果。

(1)这总是第一次抛弃一切,完全来与“自然”相对。以读书,凝想,赏明月,看朝霞为日课。有时半夜醒来,万籁俱寂,皓月中天,悠然四顾,觉得心中一片空灵。(《通讯十一》)

(2)在科技、文化、教育事业一片荒芜,百废俱兴的时期,他们成为最可依靠的中坚力量,或曰“中流砥柱”,他们一直在超负荷、高消耗下疲于奔命,体质一直下降或未老先衰,或猝然死亡,这不是偶然的现象了。(《我呜咽着重新看完〈国殇〉》)

例(1)在参差变化的散文体中加入古典诗词元素,注意音节间的匀称对立,“读书”“凝想”双音节相对,“赏明月”“看朝霞”三音节相对,“万籁俱寂”“皓月中天”四音节相对。骈句,匀称凝练;散句,流利洒脱,将古诗词与散文笔法融合成独特的“冰心体”。例(2)中“超负荷”本是物理用语,表示电流过大,而“高消耗”原用于经济领域中对能源消耗的描述,这里用来指知识分子的辛劳与奉献,暗含了对他们的崇敬,也暗含对抢救知识分子的迫切与呼吁。

2.4 色彩变异

ROC是以FPR为横坐标,TPR为纵坐标的曲线,可以用于评价一个分类器。ROC曲线的优点是当测试集中的正负样本的分布变换的时候,ROC曲线能够保持不变。ROC曲线有以下2个特点:

词语的色彩包括了感情色彩和语义色彩,感情色彩义虽不是词汇的基义,但作为陪义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陪义更带有较强的主观性,特别是感情、态度、评价之类的情态义更是属于主体感受性的、有倾向性的语义特征。”[7]情感义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情感表达,因此,词汇色彩的变异也于不经意间赋予了作品独特的寓意。例如:

(1)他们把我惯成一个“坐享其成”的剥削者!(《漫谈赏花与玩猫》)

(2)我肃然道“我心里处心积虑已经三年了!”(《往事·八》)

例(1)中,“剥削者”原带有贬义色彩,指无偿占有、攫取他人劳动成果的人。这里指自己不用操心、不用劳费心思做任何事,表达了对子女宠溺自己的欣慰与自诩。例(2)中,“处心积虑”也是贬词褒化了,说明作者为了实现梦想深入思考过并经过缜密细致的策划,突出其规划之细、心思之深。诸如此类的应用还有“你出的好主意”“管制得太严”等,恰如其分的变异使得感情色彩更为鲜明,富有感染力。

2.5 语域变异

语域是具有某种具体用途、针对特定交际的场合,变异是为达到某种交际目的而产生的一种功能变体。例如将古词用于今文,将方言词用于普通话,都能取得特殊效果。黎运汉等提到:“文学语体恰当使用方言土语可以展现乡土特色,刻画人物形象更生动逼真。”[3]177冰心作品中方言的使用尤为明显:

(1)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听见一个青年人的声音,从外院一路笑叫着进来,说:“怎么这么早皇亲国戚都困觉了?!”(《我的表兄们》)

(2)琳达忽然不再难过了,她抻了抻衣服,挺起胸来坐直了,“我是一座桥!”她低低地对自己说。

例(1)中的“困觉”即“睡觉”,在闽南方言中,“困”即“睡”,此处将方言词语放入文本,更显亲切气息,增进读者与作者的情感交流,形成共鸣。例(2)中“抻”是动词,多活跃于北方的民间口语,这里用它比用“拉”更为贴切,展示了琳达心境转换后的那份坚强,较好地增强了文本魅力。这样的方言词还很多,如“布帘”“桌裙”“衣裤”“可腥气啦”等,很多都是闽南方言的直接引入,展现亲切的乡土气息之时,也使读者感受异地文化,增进彼此间的情感。

3 语法的变异

汉语语法是汉语各类各级语法实体的构成规则和组合规则的总和,通常遵循着语法常规与组成规则。但在语言运用中,经常会根据情境或表达的需要,特意改变其原有的规则与秩序,产生新奇的结构与形式,使表达效果更佳,文本更具吸引力。“变异搭配从语义规则上看是异常的,但从语用上,它是把现实生活中不可能融合在一起的人或物融合在一起,用来表达某些难以用常规搭配表示的客观存在和心理感受。”[8]

3.1 词性变异

各类词都有其特定的语法特点和习惯用法,但是在一定语言环境下,或者是某种特殊需求下,需要故意改变某个词的词性,以期达到更好的表达效果。

(1)他是我们弟兄中最神经质的一个,善怀,多感,急躁,好动。(《关于女人》)

(2)你能择友,则你的朋友将加倍地宝贵你的友情。(《再寄小读者(通讯二)》)

例(1)的“神经质”本是名词,此处构成“副+名”的形式,临时变异为形容词,体现了三弟敏感的性格,留给读者较大的思考空间。例(2)中“宝贵”本是形容词,此处变异为动词,相比“珍惜”显得更富有内涵,意味更深,以新奇的用法吸引读者,增强了文章的表现力与艺术魅力。

3.2 搭配变异

词与词的搭配有内在特定的联系与规律,既要符合语法结构的组合原则,还要受语义内容的限制。但汉语语言表达有“意义先于表达”“意义大于表达”[9]等重要特征,因此,言语作品有时又超出词语间的语义内容和逻辑规律的常规,以超常的形式、应用使得文本更富感染力,表达效果更为强烈。

(1)我饮尽青天和夕阳的光彩,和草儿一样,不复感到孤单。(《等望》)

(2)远远墙边的树影都困慵得不移动了。(《春水·五四》)

例(1)中的“饮尽”原是与液体流体食物搭配,这里却将其与“青天”“夕阳”“光彩”等概念性抽象事物搭配,将原本不能搭配的词语巧妙结合为一体,显得活泼新奇、形象生动。例(2)中的“树影”本不会像人一样“困慵”,此处别具匠心地将人的情感转移到树影身上,极富神采,达到独特的表达效果。这样的搭配还有很多,如“绒样的忧伤”“温情到了你的指尖”等等。

下面表1统计了冰心的作品《繁星》(164节)和《春水》(182节)中修辞变异的使用情况。

表1 《繁星》与《春水》修辞变异使用情况对比

通过统计可以看出,仿词与词语搭配在修辞变异中占比重最大,而词序的变换也占了较大比重,这与冰心自身良好的文学功底和独到的细腻情感密不可分。此处只是以其简短的小诗集为代表,作了简单统计。其散文、小说中也带着十分明显的修辞变异形式,有待我们进一步作详细的挖掘与研究。

4 结语

冰心一生都在追求美与爱,其作品语言更带有独特的韵味。陈望道说:“修辞以适应题旨情境为第一义,凡是成功的修辞,必定能够适合内容复杂的题旨,内容复杂的情境,极尽语言文字的可能性。”[10]冰心作品中多变的语言应用显示出深厚的文字功底,又在适当的语境中将真挚的情感展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语音、词汇还是语法上,都从不同的角度灵活运用变异,将作品的魅力发挥到极致,其中精妙仍值得我们继续探索与追寻。

[1] 邢福义,汪国胜.现代汉语语法修辞[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117.

[2] 郑远汉.艺术语言辞典[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1:9.

[3] 黎运汉,盛永生.汉语修辞学:修订版[M].2版.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2006.

[4] 许钟宁.二元修辞学[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

[5] 王希杰.汉语修辞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219.

[6] 唐松波,黄建霖.汉语修辞格大辞典[M].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89:82-92.

[7] 张志毅,张庆云.词汇语义学:修订本[M].2版.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54.

[8] 倪素平,丁素红.现代汉语实用修辞学[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4:78.

[9] 束定芳.认知语义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8:215-216.

[10] 陈望道.修辞学发凡[M].2版.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9.

责任编辑:柳 克

Rhetorical Art of Language Unfamiliarity in Bing Xin's Works

LIU Wanqing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Minnan Normal University, Zhangzhou 363000, China)

Bing Xin makes full use of Russian theory of formalism unfamiliarity in her works, filling with philosophy color by her unique language and possessing flexible, creative and unique characteristics, which mainly reflects in the voice, semantics and syntax. This paper uses statistic method to discuss the rhetorical deviation in her works. The ingenious application of the deviated rhetoric makes the works more vivid and full of fun, increasing the readability, and at the same time, it develops a unique language style.

Bing Xin; language; variation; unfamiliarity; rhetoric; collocation deviation

2016-10-19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3YJC740033)

刘婉晴(1992-),女,福建三明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汉语言文学修辞研究。

H151

A

1009-3907(2017)01-005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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