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风破》看方文山歌词对宋词的接受

肖 通 陈正博

从《东风破》看方文山歌词对宋词的接受

肖 通 陈正博

方文山创作的一系列歌词清丽典雅，温婉动人，音律和谐，极富美感，确有宋词风韵，《东风破》尤为突出。

《东风破》 方文山 宋词

2003年，周杰伦在自己的音乐专辑《叶惠美》中推出了歌曲《东风破》，市场反响热烈，好评如潮。此后他接连发表了《发如雪》、《菊花台》、《青花瓷》、《烟花易冷》、《红尘客栈》等带带有古风色彩和诗词情调的歌曲，这些作品共同构成了一个周杰伦“中国风”歌曲系列。“中国风”成为周杰伦歌曲为人所熟知的一个重要符号，也逐渐发展成中国流行音乐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门类。

周杰伦在谱曲时遵循中国音律传统使用宫商角徵羽五声音阶，并融入琵琶等中国古典音乐的元素，使曲子自带“中国风”色彩。但成就周杰伦这种音乐印记的除了他自己，还不得不提台湾著名作词人方文山。方文山的词搭配周杰伦的曲，二者相得益彰，珠联璧合，形成了词曲俱佳的局面，深化并完善了周杰伦歌曲的“中国风”特色。

方文山曾多次表达宋词对他创作歌词的重要影响：“我最爱宋词，它是最接近流行音乐的古代文学。”他创作的一系列歌词清丽典雅，温婉动人，音律和谐，极富美感，确有宋词风韵，《东风破》尤为突出。

现代流行歌曲往往依曲填词，《东风破》也是先曲后词，而古词最根本的发生原理在于以辞配乐，从这个角度看，《东风破》歌词与宋词的创作原则相似。我们可以把《东风破》看成是一个词牌名。东风在古诗词中常与离愁、忧怨、伤感相关，如“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宋词中也有带“东风”二字的词牌名，如“东风第一枝”。“《东风破》的名字，来自古代民间一种曲的形式，叫做曲破。”（方文山语）《东风破》这个歌名巧妙的融合了词和曲的元素，即文学与音乐的元素。

从诗歌内容和情感基调来看，方文山深受宋代柳永、李清照等婉约派词人的影响。歌词选用了“月”、“烛”、“酒”、“琵琶”、“古道”等古词中常见的意象，营造出一种凄伤哀婉意境。开篇用“一盏离愁”，与宋末词人蒋捷《一剪梅·舟过吴江》开篇的“一片春愁”有异曲同工之妙。“月圆更寂寞”联系到苏东坡的词“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寂寞的心境展露无疑。“里面那句‘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则来自李清照那句‘应是绿肥红瘦’”（方文山语），同时也让人体会到李清照“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凄苦。“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有柳永“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的无奈。“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让人想到晏几道的“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而《东风破》流露出的怀人之情和离愁别恨与《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颇为相似。一个“愁”字，是整首词的“词眼”，感受着《东风破》浓郁的“愁”，“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柳永）、“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欧阳修）、“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秦观）的诗句也涌上心头。

柳永、李清照都注重词调音律，方文山当然也承接了这一传统。就音律和谐来说，押韵是其中一个重要方面。《东风破》中“口”和“走”、“寞”和“我”、“喉”和“瘦”是相邻两句的押韵，“破”和“默”是隔行押韵。“比起五言绝句，宋词不那么工整，格式比较活泼、词句不会硬邦邦。”（方文山语）宋词句子长短不一，同时长短句之间又讲究一定的规律，既灵活又严格，有一种特殊的节奏美，《东风破》这首词也同样遵循了类似的原则。“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和“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两句均为十一个字，紧接着的“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和“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两句分别为十个字和十二个字，看得出来，这四句既均匀对称又富有变化，犹如戏曲中的鼓点。方文山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到他最爱的是李清照的那首《声声慢·寻寻觅觅》，叠词的运用让他颇有感悟，而《东风破》中“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的复现是一种叠句的运用，增强了文字的音乐性和节奏感。方文山对押韵、长短句及叠句的运用，使得《东风破》语言本身就呈现出一种“音乐美”。

歌词《东风破》可谓是一首有宋词韵味的作品，无论是歌名还是语言、内容还是情感，都能让我们感受到古典的美。方文山接受了宋词的影响，他的歌词又影响了当今流行歌曲的发展，这是一种难得的古与今的联系。这种联系提升了歌词的品味和水准，让流行音乐的受众在欣赏歌曲的同时领略古典文化的的风韵，终于它成就了周杰伦，成就了“中国风”歌曲。

1.《唐宋词鉴赏辞典（新一版）》，上海辞书出版社2016年版。

2.袁行霈：《中国文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

3.《方文山：宋词最接近流行音乐》，http：//ent.163.com/11/0402/14/70L1AIHA0 0032DGD.html。

4.《方文山爱读宋词寻找灵感，“中国风”纯属无心插柳》，http：//ent.ifeng.com/ music/hk/detail_2008_08/11/48301_0.sht ml。

5.《周杰伦的最佳拍档方文山来杭讲述〈东风破〉〈花恋蝶〉等歌曲》，http：//ent.sina.com.cn/x/2008-09-08/03302160076.sh tml。

6.《林夕方文山坐镇〈中华好诗词〉不谈音乐谈诗词》，http：//ent.qq.com/a/20 150115/047565.htm。

（作者介绍：肖通，陈正博，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15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