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与妥协下的现代女性观念反思
——浅谈叶广芩《大登殿》
2017-02-01罗雨
罗 雨
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0
反抗与妥协下的现代女性观念反思
——浅谈叶广芩《大登殿》
罗 雨*
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0
作者叶广芩是满族叶赫那拉氏的后代。作为一名女性作家,她用独特的女性视角,来观察社会、体味人生,但更多的是关注女性的生活体验和情感观念,用带着京味儿的诙谐语言,来表达女性愿望和需求。主要通过对男女性别文化,女性自身内在与外在,传统文化,这三组对比来反映女性意识,探讨复杂人性,透露出对女性的人文关怀。
身份认同;女性意识;人文关怀
一、性别文化——女性的弱势和反抗
1974年法国奥波妮提出“生态女性主义”,女性与自然、男权社会的生存问题被关注探讨。在全球化的今天,生态女性主义也逐渐传播到中国学术界,影响了中国作家的创作[1]。叶广芩作为一名女性,自然维护与弘扬女性主义。叶广芩的小说往往以自己的生活经历为背景,对女性性别文化十分看重,将女性与男性置于二元对立关系中,其中《大登殿》里的“母亲”与张芸芳两位主要女性形象刻画得惟妙惟肖。
《大登殿》[2]叙述的是清朝最后一位状元刘春霖做媒后,母亲发现自己受骗后,讨要说法的一系列事情。母亲是一个对身份认同执着、有勇气的女子。洞房花烛夜时,母亲发现父亲并非“草莽之兔”(年龄大于六岁),而是“蟾宫之兔”(年龄大于十八岁)。父亲这才把自己的年龄和家中实际向母亲全盘相告:除已故正室夫人,还有一位张芸芳夫人和她们生下的十一个孩子。母亲内心愤怒,张嘴咬了父亲一口,并“大闹洞房”,父亲招架不住母亲胡闹,当晚宿在张处。父亲与母亲这一场闹架,是女性的自尊自爱的信念,受到侮辱后的反抗。
然而事后父亲第二天出走永门,丢下一家老小去“游学采风”,让母亲独自面对一大堆的烂摊子。父亲的逃离,用一种幽默诙谐叙述,实则比痛心疾首的控诉来得更深刻。父亲出走,母亲偏执于身份的认同,只有去找媒人了。母亲是一个没什么文化,也没出过远门的弱女子,但也下定决心,去天津找作为状元郎的刘春霖讨要说辞。明知状元郎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也还是勇敢迈出了步子,不畏世俗眼光。比起遇麻烦就退避的父亲,勇敢了太多,女性不一定就弱于男性。对母亲的爆发与父亲的逃离形成了对比,反映出女性的反抗意识。
文中还塑造了另一位女性:张芸芳。张芸芳是父亲已故夫人的陪嫁,只因她是文华殿大学士张英的后裔。父亲恋她满腹才华,让她成为父亲考证工作中的帮手。而事实上,父亲并不爱张芸芳,只是把张芸芳的婚姻当成一种工作关系,不过是娶了一本“活字典”和免费的生育工具罢了。或许是为了家族开枝散叶、传宗接代,张芸芳为父亲生了中国传统的理想子女数目:五男二女。然而正是由于多产让张芸芳早早衰落,甚至在生老七时血崩不止,几度昏厥,此后身体虚弱不堪,几乎再未出过房门。张芸芳的房间里也始终充刺着中药的味道,书的味道,还有病入膏肓的死亡味道。
然而在张芸芳一蹶不振时,父亲娶了母亲作为正室夫人。张芸芳是悲哀的,她和父亲没有所谓的爱情,与子女关系疏远,连母子间的亲情也未好好地体会过。张芸芳的女性弱势地位与父亲男性强势地位的巨大反差形成了对比,反映出张芸芳的女性权利被剥夺她只是男权社会下被压榨的受害者。她的人生悲剧是对男权礼教的无情鞭挞,同时也反映了叶广芩非常注重对男性强权的反抗和对女性权利的维护,这是一种关乎女性的人文关怀。
二、自我内在的对比——女性自身的双重性
女性的外在与内在是不同的,因而外在物质性与内在精神性也是不同的,具有双重性。母亲虽然家境贫困,没有什么文化,甚至不识字,但却有勇气去争取自己的权利,去向状元郎理论,女性勇敢自尊的人格体现得淋漓尽致。要知道,在男权主义盛行的民国初期,女性想要争一席之地来维护自己的权利是十分困难的。而博美外在生活物质条件远甚于母亲,当母亲去天津找状元郎理论时,博美认为“母亲的做法看起来没多大意思,不去天津叶家呆着,还不是锦衣玉食地过日子,男人宠着,儿女们敬着,里外一把手”显露了博美更看重外在的爱情婚姻观:内在精神人格已然抵不过外在物质享受所带来的欢愉感。博美和母亲选择了不同的路。母亲人穷但志不短,执着于身份认同,宁愿为穷人的妻子,也不为富人的小妾,重于自尊的内在观念,轻于外在物质。
通过两位女性自身内在的权重性,表达了女性在对婚姻有了自己个人的观念与选择,反映了女性有着自己的个人权利,同时也塑造了一个理想女性的精神人格。
三、时代变迁——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中的女性观念
小说名源于京剧中的《大登殿》,以此戏命名,也契合了文章的内容:正室与偏房之间的关系。传统京剧《大登殿》主要讲述了薛平贵在代战公主援助下,坐上龙位后,还是封了十八年寒窑苦守的正妻王宝钏为正宫娘娘,时代战公主为西宫娘娘。而《大登殿》这部小说中,母亲之前以为自己是妾,跑到天津找刘春霖理论,母亲后来得知自己是正室夫人,才作罢。文中还提到状元郎刘春霖的女儿刘沅颖,她从喜爱《玉梨魂》到倾慕作者徐枕亚,他的妻子逝世后,感动于徐枕亚对亡妻的追悼,三十岁的刘沅颖嫁给了近五十岁的徐枕亚。
无论是传统文化中的戏曲,还是受传统文化影响的母亲和刘沅颖都有着女性的尊严与节操。母亲虽然穷,没什么文化,但对于名分仍努力抗争。刘沅颖也是在徐枕亚过世后方嫁给他的,是平等的婚姻关系。传统的女性观念是有尊严和自己的风骨在里面的。
而在现代社会中,“我”的孙侄女博美,一个有着研究生高学历的美貌女子,却放弃个人奋斗,自愿给一个快六十岁的富豪商人做情人,丧失了女性的自尊和风骨,甘愿做男权社会中的牺牲品。或许是时代在变迁,社会经济在发展,现代女性意识观念已经格外地开放,加上拜金主义的泛滥,美好的人性已经快被吞噬。
叶广芩在发表这篇小说时曾谈到:“借《大登殿》来回顾一段姻缘,目的是将老辈的信念传达给今人。”传统文化信念中女性的自尊自爱,已被现代社会的红灯绿酒消残殆尽。我们是否应当反思,在男女平等的今天,女性在追求自由的道路上,思想价值观念还存在偏差,甚至迷失了自我?代表现代化的都市文明,是否只能扼杀来自传统的健康的女性意识和美好人性?如何正确引导女性树立健康向上的女性意识值得我们深思。只希望母亲美好的传统女性意识观念,能够在繁杂的都市现代社会里,留一片睛空。
[1]奥波妮.女性主义﹒毁灭[EB/OL].http://baike.so.com/doc/241735-255762.html.生态女性主义,1974.
[2]叶广芩.大登殿[M].北京文艺出版社,2012.
罗雨,四川成都人,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在读,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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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0049-(2017)09-023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