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体验》中的存在主义色彩

景如月

苏州大学，江苏 苏州 215123

《个人的体验》中的存在主义色彩

景如月*

苏州大学，江苏 苏州 215123

大江健三郎是日本文坛的重要作家，存在主义思想对他影响颇大。《个人的体验》作为大江成熟期的长篇小说，刻画了“生存的荒诞感、存在的虚无和人类对命运的抗争”，是大江健三郎结合日本传统及自己创作思想对存在主义进行消化的结果，也是大江运用“残疾儿”这一主题进行创作的开端。大江积极吸收存在主义的思想，并使其具有了本土化特征。

大江健三郎；《个人的体验》；存在主义

作为日本重要的作家，大江健三郎受日本社会、文化环境影响，自觉地将自己对存在主义的理解写入了作品中。《个人的体验》与其初期作品风格不同，开启了其文学创作的新阶段，在这部小说中仍能看出存在主义的色彩。

一、日本存在主义思想的发展

存在主义作为一种哲学思想最初出现于德国，五十年代，它东传日本，极大地影响了日本思想界、文学界。大江与存在主义渊源颇深，尤其是与萨特的思想联系密切。

存在主义虽早就传入了日本，但由于当时没有适宜发展的土壤，所以影响不大，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日本国民尤其是知识阶层的精神受到了重创，“人们开始反省本身的存在，觉得人之外的一切价值都是无意义的，唯有自我才是可信赖的”①，自我存在成为关注的焦点，存在主义才受到了关注。五十年代后，日本存在主义转而关注整个资本主义的状况和人的存在的不合理现象。纵观存在主义在日本的传播，萨特的影响很大，其思想不仅影响了日本哲学界、文学界，还影响到了一般大学生，大江健三郎便是其中之一。

大江健三郎于出生于日本四国爱媛县，成长于战争时期。1954年，他考入东京大学文学系，1956年转念法文专业，师从渡边一夫，并开始阅读萨特的法文原著，其毕业论文题目研究的是《论萨特小说的形象》，据大江自己回忆，萨特引领着他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大江早先的作品多模仿萨特的作品，呈现的是消极、荒诞情绪，而从《个人的体验》开始，他的作品出现了积极意义上的改变。

二、《个人的体验》中的西方存在主义

《个人的体验》是大江结合其生活经历而创作的长篇小说，探讨的是人类共生的问题。这部小说中，大江对存在主义的三个重要议题进行了阐发。

首先是对自由的讨论。主人公绰号“鸟”，一是因为其外貌特征：他“滑溜溜没有一丝皱纹的暗色鼻梁，鸟喙一般挺直，再强有力地勾起；眼球泛出动物一般坚硬而迟钝的光，几乎从不表露情绪。有时，那眼睛会突然睁大，像一只惊弓之鸟”②。一是蕴含着反讽意味，“鸟”是自由自在，不受约束的象征，而主人公“鸟”却总处于一种被囚、被监禁的状态。然而他对自由的追寻从未停止，无论是逃离家庭的枷锁还是计划非洲之行，“鸟”总是企图追求绝对的自由。萨特认为自由是相对的：自由是在一定社会和物质条件下存在的，只有人的精神是绝对自由的。所以“鸟”对于极度自由的追求必然失败。

其次是对选择的探讨。值得注意的是，小说中呈现了多样的选择，对“鸟”来说，他少年时期选择与菊比古分道扬镳，走上不同道路；后来，他选择退学，结婚；在残疾儿诞生后，他选择逃离家庭，又选择放弃火见子和非洲，回归家庭，可以说不断的选择造就了“鸟”。大江借着菊比古之口说出了他对选择的理解，选择是重要的，不同的选择会形成不同的人生道路。

与选择相关的就是责任，正如菊比古所说“我自己选择了这行当，别人可没有什么责任呐”②，这也是萨特存在主义的观点。《个人的体验》中，“鸟”常处于逃避状态，他焦躁不安，时刻感受到挫折，这种无力感的产生，一定程度上来源于他对现实生活的妥协和不愿抗争，他顺从别人的决定，放弃了自主选择，也逃避着责任。他的妻子对这点很有感触，她这样问“鸟”：“嗨，‘鸟’你是那种责任感强、而且又勇敢的类型吗”②，答案是明显的。不过，“鸟”到了最后紧要关头，还是坦诚地面对了现实生活，承担起了抚养残疾儿的责任，此时，他已经成长为与绰号不相称的成熟的“鸟”了。

《个人的体验》对自由、选择和责任的讨论体现了大江对于西方存在主义的思考，自由无疑是珍贵的，但也要受到社会责任的束缚，只有勇于做出选择并承担起责任，才能享受自由的滋味。

三、《个人的体验》对西方存在主义的超越

《个人的体验》中不乏西方存在主义观念的体现，但同时大江也结合了日本民族传统和特色，使存在主义具有了本土化的特征。

第一，这部小说取材于大江本人的经历，大江与主人公“鸟”都有着患脑疾病的孩子，这是大江继承日本“私小说”传统的结果。大江在小说中采取的是第三人称叙事，这样的写法既能关照到主人公以外的人物和事件，也能表露主人公“鸟”的想法，表现出“鸟”独特而不能被他人所感知的“个人的体验”。大江在创作时积极探索，以类似“私小说”的方式融入存在主义的内容，使得作品充满了日本的特色。

其次，小说对荒诞和困境的表述充满着积极意味。虽然“鸟”确实被其生活所围困，但他通过与特鲁切夫、菊比古的交谈，通过内心的矛盾和挣扎，最后还是成功摆脱了颓丧的状态，战胜了利己主义，找到了走出困境的“出路”，这与西方存在主义中的虚无、无望是不同的。

另外，尽管西方存在主义强调绝对自由，主张“他人即地狱”，小说中也体现了这一点：“鸟”作为学生没有适应学校生活；结婚后，“鸟”也企图脱离家庭的束缚；并且作为预备学校教师的“鸟”与学生、与同事之间也存在着距离感。但这并不是对“他人即地狱”的另一种形式的表述，因为在小说最后，“鸟”与家人和谐相处，加强了与家庭的羁绊，这是大江对西方存在主义的反叛。

西方存在主义尤其是萨特的观点影响了大江健三郎的思想以及文学创作，《个人的体验》这部作品具有较为浓厚的存在主义思想，同样，大江也结合自己的经历以及日本文学特点，使得这部作品又具备了地域性。大江健三郎对存在主义既有继承，又有超越，在他的创作里，存在主义具有了东方化的内涵。

[注 释]

①杨振喜.大江健三郎存在主义文学的产生条件[J].电影评介，2009，22：110.

②[日]大江健三郎著，杨炳辰，王新新译.个人的体验[M].桂林：漓江出版社，2001.

[1]王艳凤，于清赫，刘影.交融与交响——日本现当代作家研究[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2.06.

[2]刘翠兰.存在主义哲学在日本[J].理论探索，1989，02：38-41.

[3]刘立春.大江健三郎《个人的体验》[J].日本研究，1995，01：12-18.

[4]庞希云.“东方存在主义”：大江健三郎向世界说话的方式[J].广西大学学报，1998，6(3)：39-44.

[5]叶渭渠.大江健三郎文学的传统与现代[J].日本学刊，2007，01：93-99.

景如月(1992-)，女，汉族，江苏南通人，苏州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硕士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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