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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丹才让后期汉语诗歌中的隐喻世界*

2017-01-29

山西青年 2017年5期
关键词:雪域藏族隐喻

刘 红

西北民族大学,甘肃 兰州 730030

伊丹才让后期汉语诗歌中的隐喻世界*

刘 红**

西北民族大学,甘肃 兰州 730030

伊丹才让作为第一代使用汉语创作的藏族诗人,其在“两种语言之间流浪”的跨文化创作,以及藏族思维方式中的隐喻天性,都决定了诗人在汉语诗歌创作中隐喻表现形式的丰富性。以改革开放为界,伊丹才让的诗歌创作可分为前后两个时期。由于时代的政治意识形态特色,诗人前期诗歌内容多流于浅白直露;改革开放后,社会大环境的改变,使诗人的诗歌创作开始向对民族文化碰撞和人性困境的探索转变,使其在自己所创作的汉语诗歌中构建了一个庞大而富有民族特色与哲思的隐喻世界。

伊丹才让;藏族汉语诗歌;隐喻

由于汉语言文化的冲击,以汉语创作的藏族诗人大都在诗歌中呈现出强烈的民族意识,多表现为自觉的民族文化与民族精神书写。这其中以伊丹才让为代表,由于其精通汉藏语言,受到二者文化语境的差异影响,诗人的创作多以隐喻来表现其内在心灵的情感流动与思维走向,这一特点在其后期创作中尤为明显,一方面是新的时代所带来的空虚与思考,另一方面是前期诗歌创作的铺垫与积累。

一、蕴含民族性的隐喻

这里的民族性,更多表示的是其所生存的地域所赋予的特征。伊丹才让在《雪域集·后记》中曾说“诗歌是民族的回声”,这在创作诗歌时所秉持的初心就决定了其诗歌的意义内涵,即“你的诗,必须深深扎根于你的民族文化土壤之中,继而为你的民族的命运鼓呼,这自然是诗人的使命”。因此伊丹才让诗歌中的隐喻大都体现了一定的民族特色。

如在《藏戏艺术节——雪顿》“是蓝白面传真了扬善抑恶的神圣憧憬”和《恋雪的精灵——致白牦牛的故乡》“白牦牛无疑是守护雪域的神奇精灵/鼓张喷吐紫气的鼻翼象鼓吹十万白螺/转动日月交辉的犄角象旋转十万长虹”中,诗人用“蓝白面”来指代藏戏,用“白牦牛”作为守护雪域的神圣者,这里面是地域所赋予的颜色的隐喻。西藏之地海拔高,天空多湛蓝,藏族先民便认为蓝色是天空的本色,因此常用蓝色代表蓝天,并进一步将其联想为“激昂的生命力与情绪”;而白色则是雪、奶、酥油和糍粑的颜色,这些事物环绕在藏民身边,并对他们的生活起到巨大作用,因此藏民多爱白色,便将其视为最美最崇高的颜色。“蓝白面”是指藏戏中表演者所戴的蓝色和白色面具,象征着正义、勇敢、忠诚和清白的正面角色;而“白牦牛”则是象征着吉利和神圣。这里由颜色隐喻具有着藏族和西藏的民族性和地域性特征。

另外,伊丹才让在诗歌中常采用雪山、雪域、雪狮、牦牛、布达拉宫等极具西藏地域性和藏族民族性的意象来结构、传情达意,这其实就是对西藏和整个藏民族的隐喻。

二、传达哲思的隐喻

伊丹才让常通过对现实意象的描述、铺陈来隐喻出蕴含在生活中的哲理,其花费三十年时间所创作出来的“四一二式七行诗”则是这一情况的体现。诗歌首段前四行是对事物的描述,是开头与铺叙;中间一段只有一行,用来揭示前面所描述事物的本质,是对前四行的总结和升华;而最后一段的两行诗则是提出训喻性的警语,从而使全诗达到了一定的哲理高度。而通常这种警语哲思的出现都是通过隐喻的艺术手法来表现出的。

在《追求》“我吃过酸涩难咽的果子/我喝过甘美醉心的琼汁/你问:人生的道路是甜是酸/我答:尝尝你脚印里结出的果实”一诗中,诗人认为人生之路的有苦有甜恰如果子的酸涩和琼汁的甘美,其以此联系进行隐喻,告知后辈只有努力付出了,才能知道人生到底如何。

而《夺路的飞瀑》“抬头的幼苗一撞碎冰锁的门户/伸脚的根蒂就撬裂岩石的禁锢/小山兔甩脱鹰鹫算什么狂妄/初生的牛犊儿还顶过老虎的屁股”,诗人以“幼苗”、“根蒂”、“小山兔”、“牛犊儿”的生长来隐喻人的成长之路,揭示出人生无法称心如意,但一旦生命力喷薄而出,便会有所成就的哲理。

除此外,《渡河的筏子》以筏子这一意象隐喻了生存的终极意义——丰富的精神支持;《启锚》则以船只的启锚来隐喻正确的人生态度——辛勤开拓;《虚怀》中以小溪的张狂来隐喻了求取知识时要虚怀若谷的哲理……

三、表现文化寻根的隐喻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由于现代思潮的冲击,少数民族地区与外界的接触愈发频繁,文化间的交流(更多的是其他文化对藏文化的入侵)使得藏族人民产生了焦灼与迷茫的情绪,再加上藏族作为少数民族,历史上的从属地位所造成的身份尴尬也慢慢被发掘出来,这反映到文化创作上,便产生了如阿来《尘埃落定》这样的作品。此时,作为藏族第一代以汉语创作的伊丹才让也开始有所转变,主要体现在其对本民族文化的寻根,以及进一步的反思。

在《通往大自在境界的津渡》一诗中,诗人以“难道我江河源头甘甜的奶茶,还要/从北溟汲取苦肠涩腹的海水调煮”、“只有用自觉实在的大脑,去判明/佛头放粪的好歹、世态炎凉的度数”、“母亲双手举过头顶的

儿子/为什么要趴在他人的脚下匍匐”、“终于在昼夜的交错线上起步”、“别羡慕瑶台琼阁间挤眉弄眼的星星/小心沉溺在玉石栏杆里禁锢的冰湖”等句来表达了自身对本民族文化的态度。这首诗可谓是诗人诗歌转型的代表之作,内里运用隐喻,使诗歌具有了一种隐秘的诗情。“江河源头”、“奶茶”、“佛头”、“母亲双手举过头顶的儿子”等都是西藏或藏族文化的隐喻,而“北溟”、“他人”则隐喻其他文化(更多的是汉文化)。这首朝圣之作表示着伊丹才让对本民族文化的回归,诗人此种“托物言志”的隐喻书写体现了其对藏区和藏文化的热爱。而“昼夜的交错线”则难免让人想到文革期间四人帮的黑暗时期,事实上,诗人也在其他诗歌中用“迷天的大雾”、“恶狼扑食般狂暴的风雪”等来隐喻那段时期,这体现了诗人的一定历史反思。另外,这一整首诗更是隐喻了藏族的觉醒和成长。

诗人于果洛达日所写的《思考的结构——珠牡犄角城被毁所感》“千秋长河上皆碑的山水铭记森姜珠牡/她用昂奋的犄角筑就岭国如磐的城堡/一夜虚脱的慧心受到混磁沌场的感应/如虹的史诗也恍若那浊浪吞吐的泡沫/异想天开的浮云哪是构造路基的材料/昨天神化的儿戏错乱了思考的结构/差点把凝重的雪峰误当了下酒的佳肴”一诗,珠牡犄角城是《格萨尔王传》中主人翁格萨尔王的妃子珠牡用百兽之角筑建的用来为国家抗敌兵将储备粮草肉食的城堡,其位于西藏果洛州达日县,但于58年“平叛”后,被拆做了骨原的原料。诗人在这里用“珠牡犄角城”来隐喻藏族文化,而“如虹的史诗”则是指《格萨尔王传》,而一句“差点把凝重的雪峰误当了下酒的佳肴”隐喻了诗人对于藏族文化在历史进程中所有所失落的思考。

如果说建国初,诗人笔下的西藏仅是祖国大好山河的一部分,那么在其后期的创作中,像《晶亮的种子——吞米桑博扎》、《布达拉宫——进取者的上马石》、《雪域》、《雍布拉冈——历史的窗檐》等诗歌中所描绘的西藏自然或文化意象都被赋予了丰富的内涵,象征着民族、故乡、雪域文化,隐喻了一种“自在的地理—文化—心灵空间”,体现了诗人对于藏族文化的寻根及对藏族主体精神的重构。

隐喻通常是比喻、暗示、拟人、通感、象征等修辞手法建立的基础。伊丹才让在其后期诗歌创作中构建的隐喻世界使诗歌更具审美价值和诗味,但也更加难懂,而研究其诗歌中的隐喻有利于解诗歌语言的本体特征和诗人的情感,从而使读者进一步接近诗歌“原意”。

[1]邹旭林.在隐喻世界里诗意地栖居—论当代藏族汉语诗歌的审美属性[J].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3).

[2]刘丽宏.伊丹才让诗歌研究[D].西北师范大学,2013.

[3]伊丹才让.雪域集:伊丹才让七行诗选[M].四川民族出版社,1992.

[4]伊丹才让.雪狮集[M].青海人民出版社,1991.

[5]伊丹才让.雪韵集[M].青海人民出版社,1996.

*西北民族大学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资助项目(项目编号:201610742042),本文基于《思无邪》的数字化——“伊丹才让诗歌专栏”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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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刘红(1995-),女,汉族,安徽亳州人,西北民族大学文学院,14级本科生,研究方向: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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