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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的书写
——试论海外华人女作家陈谦、谢凌洁的小说创作

2017-01-28李佳忆郑立峰玉林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广西玉林537000

名作欣赏 2017年2期
关键词:苏拉女作家

⊙李佳忆 郑立峰[玉林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 广西 玉林 537000]

异域的书写

——试论海外华人女作家陈谦、谢凌洁的小说创作

⊙李佳忆 郑立峰[玉林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 广西 玉林 537000]

陈谦与谢凌洁是近年来比较活跃的海外华人女作家,她们历经生命移植的苦痛,以融贯中西的双重经验,在异质文化语境中识别自我,跨越传统,透视个体内在精神命运,开辟了华文文学异域书写的新境界。本文试图从作家创作的动因、自我身份的找寻、突破旧题的写作尝试这三方面切入,通过分析对比两人背景与创作之间的异同,探讨两位女作家在跨文化视野下别树一帜的书写。

移民 华人文学 双重经验 异域书写

20世纪90年代以来,女性文学创作成为中国当代文坛一股不可忽视的潮流。随着全球化的不断发展,异域视角和不同文化的交叉渗透使得这股潮流呈现多元化的趋势,海外华人女作家的创作是其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与本土女性作家相比,身具国内与海外双重生存经验的华人女性创作更多了一种“跨域”的深层文化诉求。旅美的陈谦与现居比利时的谢凌洁是海外华人女作家群中盛开的两朵奇葩。她们走出家乡广西,向大洋彼岸的异域而去,两人的作品产量虽不高,但都颇具分量。在足踏中西两大文化圈的基础上,她们用独到的女性触觉与领悟能力,在异质的文化语境中书写出别样的篇章。

一、生命移植——精神漂泊的旅程

在异国定位崭新的坐标,告别熟悉的故土,伴随着全球华人在世界范围内的大规模流动,海外华人文学就在这长时期的漂泊中逐渐形成。漂泊,寓意着无所归依,它兼备身体流亡与精神流浪的二重含义。选择离开故乡,就意味着要将自我原有的一切连根拔起,移植到异域全新的文化土壤中去,这其中尤为纤细敏感的女作家经历的将是一场艰难的精神漂泊之旅——生命移植的苦痛决定、异邦扎根的艰难、在陌生社群中的彷徨孤独、新旧观念碰撞挤压下的无所适从……生存、精神、文化、身份、情感等一系列问题笼罩而来,带给女作家的是以在异域的特有心境进行创作的推动力。

“在美国经历,打开人的眼界,开放人的心灵,甚至改变人的世界观。震撼和感慨之后的思考,是我写作的原动力。”撷取了这一推动力的女作家中就有陈谦。自幼生长于广西南宁的陈谦,毕业于广西大学,于1989年赴美留学,获爱达荷大学电机工程硕士学位,并成功供职于硅谷。看似一帆风顺的人生背后,实则隐伏着看不见的危机。危机不单单来自现实,当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获取学位,工作稳定,房、车与“美国梦”都近在咫尺后,日常的生活给陈谦带来了移植的阵痛。随着扎根异国的步调逐渐完善,公式化的职场生活反而放大了女作家内心的苦闷——“异邦境遇中作为文化与性别双重弱者的女人的漂泊更能够揭示生存的无奈、人的精神孤独与人的自由意志难以实现等等的境况”。恰在当时,海外掀起了中文网络写作的第一波浪潮,陈谦怀抱异乡生存的宝贵体验,开启了她的创作之旅。

与理工科出身,为寻求更大机遇而移民美国的陈谦不同,从小生长在广西北海的谢凌洁选择比利时这个深受海洋影响的国家似乎更多了一抹感性的温情,而比利时只是她生命旅程中的一站,真正与她心灵相通的是北海南部一个叫侨港的小镇,那里聚居着一群身份特殊的人——被称为印度支那的难侨们。他们遍布世界各地,被异国接纳,在别处生根,但即便是新辟的家园也无法抹去深植于侨民们基因深处那源自战争与逃难的苦痛。“他们的人生是被嫁接的,仿似一棵从他乡移植回来的大树,庞杂的须根却似乎永远地留在他乡了,不少人想奋力寻回自己的根基,却是徒劳”。这种于母国和侨居国之间两相融合、撕扯后遗留的空悬感,正是迁徙后留下的精神隐痛。而由于自身原因曾一度辞别故乡,辗转六年后才得以回归北海的谢凌洁从这时开始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与侨港之间存在的某种精神联系。多年的离乡之旅使得再入故土的她与侨港一样成为“外来者”,她与侨民们都是移植异域的“难兄难弟”。无论身处北海侨港还是比利时,随汪洋来去欧亚大陆的谢凌洁都能精准地抓住两者共鸣的某个契合点,汲取华人身份的特殊养料,用文字编织迥异于本土女性作家的“声音”。

二、东西之间——自我认知与寻找

尽管移民的过程使心灵在迁徙中悬荡漂移、备尝艰辛,但华人女作家们的移民经历及杂糅身份,也给她们带来了全新的创作体验。“外部世界是异质文化潮汐的冲击,其内心深处是自己本土文化血脉的涌动”。面对强势的西方观念对传统东方文化的“围剿”,女作家们急需通过某种方式传递个体内心情感,重新确证“自我”身份。写作成为不二之选,而她们写作的过程本身就是探寻自我身份的过程。

曾于美国硅谷供职的理科高才生陈谦,擅长以白领女性的身份来书写都市华人女性。小说《望断南飞雁》《覆水》中的女主角南雁与依群,两者都是通过一场不平等的婚恋,以“弱者”的姿态移植到异乡美国,在西方巨兽面前,代表异质文化的她们曾是一片尴尬的空白。

南雁嫁给丈夫沛宁是不假思索的。对这个不喜欢化学分析师工作的小姑娘来说,沛宁如何优秀在她看来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沛宁代表了她人生前程中一种极具吸引力的可能性——美国”。南雁通过沛宁拿到了“去美国学设计”的梦想通行证,但真正到达美国后,瘦弱的南方女孩才发现,她在异质文化国度与男权社会的双重压迫下陷入了绝望的泥沼中,她不但为巨大的生活压力与日常琐事所迫,更走上了沛宁一早就安排好的“陪读太太”的路。在传统思想根深蒂固的沛宁看来,美国梦的实现,是不分你我的。他的价值观促使南雁化身助手、保姆、全职太太,与他一道走过那条架构在悬崖上的通往“终身教授资格”的细钢丝,纵使深渊之下白骨累累,也在所不惜。而南雁,正缓慢地成为催发沛宁生长的一堆肥料。曾经闪亮的梦想堆积了现实的灰尘被挤入生活的角落,进入灰暗的蛰伏期。南雁在小说前中期却如沛宁所愿,默然被贴上陪读太太的标签,在干涸的生活中压抑着躁动的灵魂。

与南雁经历相仿的依群,命运多舛,自小丧父,并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她的岁月是那么的苍茫无望,直到美国人老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这个旧日里曾与依群已逝的姨妈定下终身的异国男人,在依群身上看到了过去情人的影子。于是老德向一无所有的依群伸出了救赎之手——依群没有拒绝。“美国的概念是天涯,更在那些山山水水之后的不可知处——她心底是怕的,可是她点了头”。原因无他,依群知道,“如果对命运不服的话,这是唯一的挑战机会了”。年轻的依群嫁给了年长她三十岁的老德,一场跨国婚恋改写了她的命运。依群的选择看似无奈艰难,结果却是必然的。面对西方强势代表的老德,象征东方弱势群体的依群的出路“是用自身东方气质得到西方男性的青睐从而被拯救以进入西方社会。华人女性和西方男性的两性关系同时也是种族关系”。依群这个微小的个体承载着民族群体命运的内质,与强大的西方民族甫一接触,便溃不成军。赴美前夕,在香港的宾馆,前台女人用复杂眼神打量依群,在背后称她为“现代灰姑娘”。诚然,依群以青春为筹码拿到前往美国重获新生的绿卡,但她从此也成为这段不对等婚姻的陪葬品。

进入迥异于母国的异域空间,女性自身的柔弱、无助与焦虑被陌生环境无限放大,她们往往会受现实挤压自觉或不自觉地依附于强大的话语体系,使本就处于边缘的地位更为岌岌可危,甚至迷失自我,渐渐“失声”。为了不在生存艰难与精神困顿的境况下向现状投降,对自我的认知便成为必然之策。“女性的角色是被规定的,正因为如此,女性的定位会弱化其自身的角色意识。角色意识是形成角色权利和义务、地位与作用观念的前提。角色中渗透着角色的自我认可、自我评价,因而它又是角色自信心、自尊心的源泉”。陈谦的高明之处,在于她清醒地认识到女性只有在不断冲撞现实的壁垒,饱尝内心的挣扎与苦痛后,才有可能真正追寻自我,认识到自己“是什么”“要什么”以及“能够做什么”。

南雁就是在沛宁即将功成名就,夫妻荣华唾手可得之时毅然“出走”,去追寻自己最初学设计的梦。“美国人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要去发现它,完成它”。南雁汲取了西方先进的价值观,最终跳出了东方长期被规划的贤妻良母形象,在加州温暖的阳光中重新定义了自我。而依群,不但在美国治好了疾病,更依靠自身努力,在老德的帮助下融入异国,于硅谷任职,彻底站稳了脚跟。她已不再是那个孱弱的“现代灰姑娘”,她由“灰姑娘”逆袭成为老德口中的“女王”。

相较于美国大都市的风起云涌,谢凌洁的世界更多的是与海天相连。在她笔下,城市喧嚣纷扰的主流旋律被荒芜不尽的海浪侵吞而去,只留下一个远离现实与历史,被双重边缘化的“异域地带”——海边、港口、渔民、在海上漂泊无根的女人们,就是这座“边城”的全部。农耕传统的中国,乡土文学分量十足,现代化以来发展重心由农村逐步向城市转移,反映都市生活的作品也层出不穷。谢凌洁和她构建的海洋文学的出现,恰恰弥补了当代文坛的一点空缺。特别是她对海边女人的书写,与陈谦的现代都市白领丽人相映成趣,成为华人女性创作中的一抹亮色。

如果说陈谦的小说在努力探求两性之间和谐共处的可能,谢凌洁笔下那些靠海而生的女人们则大多还在男性掌权的囚笼中蜷缩着,男女之间的“对抗”掀起无形的硝烟。依靠大海眷顾存活的女性,她们的命运已与那片熟悉的海域紧密相连,在变幻莫测的自然法则面前,个体的存在变得无比渺小——就像面对喜怒无常的男人。海边的女人缺乏职场女性的独立果敢,岸上的一切对她们而言都是一种未知的诱惑,“靠岸”意味着终止海上无休止的漂泊,让女人们的灵魂有一个休憩之所,但男性的阴影却让女人们被迫逃离陆地,折返大海,将自我重新置放回“无根”的状态,而这也意味着“身份丢失”的悲剧。

苏拉与马格是小说《水里的月亮在天上》的两个女主人公,她们都为了同一个男人折送了一生的幸福。苏拉被渔政当官的李伟看中,从渔民摇身一变成了城里的太太。无数渔民艳羡的身份没有让苏拉实现进城读书的梦想,李伟只将她作为延续香火的工具,在榨取了苏拉全部的母体价值后任由她拖着残破的身心回到了海边小小的渔船。马格与苏拉相比则更为悲情,她在商场上精明强干,却甘愿为李伟付出一切,官场上为他打点,日常更是他的情人。她对苏拉不屑一顾冷嘲热讽,对李伟死心塌地俯首帖耳,只为有一天能代替苏拉成为李家真正的女主人。但迷恋权势,擅长统治的李伟从未有过真心,他将苏拉当作生育机器,对马格则是忽冷忽热,用强势迷惑这个骨子里骄傲但内心敏感脆弱的支那女人,让她成为官场帮手和泄欲对象。利己主义的他不会让两个女人拥有属于自己的颜色,在李伟男权霸道的有色目光审视之下,苏拉和马格不存在话语权,她们只能依照男性的想法固定她们的角色。

迷失自我,将自身命运系于男人的女人们不止一个,谢凌洁在《怀念父亲》中塑造的母女形象也是如此。小说中的“我”无比仰慕无所不能的父亲,但父亲的英雄形象在他抛弃家庭与一个东北女人离去的那一瞬间被作者无情剥落,留给“我”和母亲的是难以愈合的伤痕。失去顶梁柱的母亲精神失常须靠药物治疗,残缺的家也一蹶不振。这时,外来青年海洋以弥补家庭缺失的形象登堂而入,使阳刚不足的渔船升腾起许久未见的活力。但好景不长,海洋雄性侵略者的因子在“我”懵懵懂懂觉醒了女性魅力的时刻轰然爆发——“我”在海洋的强势下失去贞洁,而备受母亲信任的海洋早已将渔船抵卖筹款逃往国外。至此,海洋的轨迹与父亲的身影逐渐重合,曾经的“我”迫切希望寻找父亲,但如今的一切都消融在海里,就像母亲与父亲曾经的爱情,在生活的苦难中,甜蜜被海水稀释成苦涩,女人也像泡沫一般,苍白无色。

“传统文学中的女性一直处于被言说和被欣赏的被动状态,女性只能不断地反顾自己、质问自我是否符合男性的需求,能否得到男性的欣赏,而女性自身的情感需求却始终被压抑着。”苏拉、马格、“我”……作为“被言说”而“失语”的女性,其实她们的期望很简单,就是一个机遇,一个“家”,然而能与男性平等对话的精神归宿还是太遥远了,女人们漂泊的心终究到不了岸边。苏拉与殷西里天涯海角的爱恋以海难的丧钟宣告终结,为了儿女,苏拉将自己推向现实,推向另一个陌生的城里男人;马格一直以来的守望像是一个笑话,李伟的倒台让马格名义上的丈夫林进还原了男人的本色,谩骂与殴打蚕食着女人的后半生;“我”怀了海洋的孩子,而孩子的父亲不知所踪,明天黯淡无光。没有自我的女人们,在海浪中继续生存,与远方大洋彼岸的知识女性遥遥相望,东西之间,却是难以忽视的距离。

三、突围传统——个体命运的关怀

新世纪以来,伴随全球一体化浪潮的翻涌,异质文化间的碰撞交融已成必然,海外移民作家的跨域写作正乘着这股巨浪,稳步走向蜕变与成熟。与以往移民文学中表现的生存苦难、身份危机、失根伤感等主题不同,物质条件的改善、文化立场的转变、作家视野的开拓,使新时期的海外作家敢于站在新的时空角度,为世人展示迥异于传统“中国经验”的崭新书写——跨过对外部世界隐忧的关注,转向对永恒的个体情感命运的思考与关怀。

陈谦无疑是个中翘楚。她的创作往往力图揭示“离开了故土家园而把生命成功移植到另一个空间后,女性个体的生存样态”。而女性命运延伸的方向,主要靠她们自己抉择。《爱在无爱的硅谷》是颇具代表的一部长篇,女主人公苏菊在事业有成,各方面近乎完美的男友利飞与灵动率性、自由奔放的画家王夏之间矛盾摇摆,于庸常安逸的物质生活与张扬自我的灵性道路中探寻着“爱”与“无爱”的悖论。她曾一度听从内心渴望“飞翔”的召唤走出了家庭的围城,与王夏共舞,但过后又对没有尽头的流放之旅心怀恐惧,退回俗常的现实世界,想通过婚姻给自己带上镣铐。虽然最终,苏菊抉择的两条路都失败了,她没能完全冲破心灵的禁锢,达到她内心的彼岸,但作者陈谦却毫不掩饰对这一角色的欣赏:“人生肯定是有一种比物质更高的境界,它是值得你追求的,哪怕是尝试着追求。”因为追求过,苏菊虽败犹荣。同样摇摆不定的还有《覆水》中的依群,她虽然在美国填补了身体的残缺,却没能填补婚姻的漏洞。已升级为硅谷职业女性的依群,与曾经强势的领路人老德之间的地位产生了戏剧性的置换,老德的衰老让依群无法享受真正意义上的婚姻幸福,而艾伦的出现点燃了依群内心一直压抑的自我欲求。一方面是美国崇尚的个性解放的异质文化诱惑,一方面是深入骨髓的忠贞报恩的传统思想,依群是该放手追逐还是退缩不前,成为小说中最为牵动人心的部分,也是陈谦始终追求的部分,她专注于寻找“Why”,即故事为什么会发生和其生发的过程。不论女主人公做出怎样的选择,故事的内核指向的都是人生困境,深入个体生命的深层内视。

除了上述的两位女性,陈谦其他作品中大部分的女性角色都主动或被迫地直面着人生的选择。《何以言爱》中的完玉甘愿充当勤威的垫脚石,助他实现美国梦,自己却从未想过能和勤威天长地久。《一个红颜的故事》中遭遇男友背叛的朱颜用身体报复现实的残忍,却惊觉自己陷入了新的男权陷阱。失贞的她最终草草嫁人,用职场上女强人的姿态粉饰内心的空洞,这是在异化自我的困境中被逼无奈选择的路。《残雪》中的丹文在不自觉中用传承自母亲的专制的“爱”来束缚胡力,使后者不堪忍受出走美国。丹文从丈夫的叛逃中看到昔日自己逃离母亲的影子,醒悟的她成长为坚强到可以独闯美国的女子,只为向胡力问一句“Why?”《繁枝》中的锦芯与《莲露》中的莲露,两者都因男性的背叛而留下心理创伤,最后都走向毁灭一途。这些女性只是庞大人口基数中的一个小小群体,各自的命运却不甚相同,陈谦正是将隐匿于群体与文字背后的关于个体的忧患与反思用异域视角娓娓道来,在传统的海外文学中荡开鲜活的一笔。

相比之下谢凌洁的小说延伸的纬度更为宽广,视野所及更为开阔。除了关注侨民的命运与生存,她的笔触如海浪一般层层晕开,触及人性深处的方方面面。《辫子》以先锋的写法表现了女性之于男性成长的重要意义。秧子先后被两个至亲的女人抛弃——前者是迫于生计改嫁的母亲,后者是一直抚养他的奶奶。在判断因高烧变傻的孙子已不能给家庭传承香火后,奶奶在某天毅然出走,再也没有出现。秧子只能用幻想中桥那边披着圣光的女人和两条辫子抵御周围看客讥讽的目光,而失去家的秧子,最后追寻着母亲的光辉沉入了大海。《太阳照在珊瑚岛上》的男主角西里收养了自杀身亡的苏拉的狗,试图通过与动物建构和谐关系来拟态、幻想他与苏拉之间不存在的亲密感情,茫茫中突显出个体生命的迷惑与孤独。《鱼和船的对望》《知了

知了》两部作品将舞台搬到了都市,挖掘个体宿命的力度没有减弱。胡非是现代城市里灵性未减的女画家,她独特的精神气质吸引了曾以画家为目标的越洋。越洋对胡非物质化的疯狂追求使女画家进退两难,胡非只想保持自我纯粹的精神空间,但越洋却身负世俗功利的欲望企图强行攻入胡非的圈子。貌似知音的越洋在争执中错杀了胡非,两人的命运似乎在越洋看到《鱼和船的对望》这幅画时就已注定——他们在追与逃、静与利的两岸遥遥对望,终究逃不过双双搁浅的宿命。《知了 知了》则罕见地没有什么情爱成分,它讲述的是一对母女长时间的追击战。自小因性别缺失了父亲的萧瑶以网瘾为麻醉剂逃离了家庭,逃离了自己女性的身份,如同游侠一般在陌生的城市辗转流浪。被丈夫抛弃的苏语,在城市间追寻女儿的足迹,两条闭合的曲线最终相遇竟是在冰冷的监狱。也许在男人转身离开母女的那一刻,命运之轮已开始转动。而两个女人之间的“对抗”,不过是生活里一段并不陌生的插曲。还有多少孩子在虚拟世界游离,又有多少父母放弃一切去追寻,等待这些家庭的将是怎样的结局?这是谢凌洁透过一个现象进行的沉思,是对人性的关怀与悲悯。

现代文明飞速发展的今天,海外早已不是蒙着面纱的未知之地。更多的人搭乘异质文化的潮汐,在异国他乡开始新一轮的书写,并不断向世界展现华文小说崭新的艺术风貌。华人女作家陈谦与谢凌洁,以海外视角追寻个体生存命运,用本源民族积淀熔铸异邦文化精神,站在更广阔的空间维度开启了海外华人文学异域书写的新篇章。曾有人指出:“以中西文化交融的视角讲述中国人的故事才是华文文学崭新的标识。”我们有理由期待,两位女作家未来的创作会是东西鏖战后又一声惊艳文坛的啼鸣。

注释

①⑬ 江少川:《从美国硅谷走出来的女作家——陈谦女士访谈录》,《世界文学评论》2012年第2期,第9页。

② 宋晓英:《精神追寻与生存突围》,山东师范大学2006年硕士论文,第75页。

③ 谢凌洁:《走过欧亚大陆两岸——致中国侨港》,《广西文学》2013年第11期,第76页。

④ 肖薇:《异质文化语境下的女性书写》,四川大学2002年硕士论文,第53页。

⑤⑥⑦⑩ 陈谦:《望断南飞雁》.新星出版社2010年版,第40页,第137页,第138页,第63页。

⑧ 夏亚婷:《北美新移民华文小说研究》,海南大学2015年硕士论文,第34页。

⑨ 李建华、周萍:《官德:身份伦理的视野》,《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9年第2期,第42页。

⑪ 何京敏:《何处家园——论当代女性小说的漂泊感》,《理论月刊》2004年第10期,第109页。

⑫ 刘桂茹:《深度激情的生命诉求——旅美作家陈谦小说论》,《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4期,第131页。

⑭ 赵依:《追寻华文文学的新标识》,《雨花》2015年第22期,第40页。

作 者:李佳忆,玉林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2013级汉语言文学本科生(卓越班),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郑立峰,文学博士,玉林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编 辑:赵红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

本文是2015级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广西籍女性作家影响研究”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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