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万水,我如何来到这里
——谨以此文纪念恩师王富仁先生
2017-01-28广东安娃
广东 安娃
千山万水,我如何来到这里——谨以此文纪念恩师王富仁先生
广东 安娃
北京是一个各路名人聚集的地方,各种导师也是很多的。然而很不幸的是,我已经活至一定程度的自知之境,在北京的时间一长,就渐渐地觉出自己可以报考,而且颇有希望考上的博士生导师十分有限,最后,竟至于就在王富仁、钱理群二位先生这里了。想着就觉得压力很大,想着就觉得自己真是不知道天几高地几厚,想着就想哭了,但人的思维就是如此的奇异啊:如果这两个人的博士研究生我都考不上的话,那么,其他人的我肯定是更加考不上啊。闷!闷!闷!
记得报名的前夕,辗转得到钱理群先生的电话,孙悟空似的斗胆“打”了过去,就只说了一句话:钱老师,我听说您今年不再招博士研究生了,我想求证一下,这消息是真的吗?钱先生答我:真的,我从今年以后都不招了……别无选择,这一回,就只剩下一个博导是我有希望考上的了。
2002年,王富仁先生的“门下”拥挤不堪。记得新年的时候,一位来自湖南的老乡长者就告诉我:元旦我们去王富仁老师家拜访了,王老师请客,在座的就有三位要考的,和你一样。这位长者是已经在王先生“门”内的,叫作访问学者。他给我的信息不如不给,简直是吓唬人。有一次,旁听完王老师的课之后,想向先生请教一二,但是王老师也不得空闲,因为,有一个门内的“师姐”(加一个引号,因为其时我还不是她的“师妹”啊),拿着一堆纸质材料等着先生看阅、处理。于是,一行数人一同走向校内的一个吃饭处,边走边谈。除了问书问思之外,也问报考的种种。做“师姐”的也挺会吓唬人:听说今年报考的有四十几人啊。幸而王先生说:你管他多少人报考呢,你考你自己的。我心里不禁嘀嘀咕咕:那也没法子管啊,只有尽人力而听天由命了。那时候,多么羡慕已在“门”内的那位“师姐”啊,简直有点崇拜她。
其实,没有那么可怕,参加面试的不过二十七个人而已。二十七个选三个,最后是选了五个,外加一个澳门人其实是福建生的,算留学生指标,和我们不一样。虽然,那一年的考试弄得我在原单位境遇惨淡,不过,得知分数以后,还是跟王富仁老师在电话里泰然地强调:我没有打算一次性就考上的,不行的话,我明年再考一次。明年都要流浪街头了,还明年再考呢,哪里来的说话的勇气?!关键是,你只能这么说吧。
那是2002年的春天,四月。九月,我开始了自己的博士研究生生涯,而王富仁老师则“流走”到南国的珠海去了,这真是巨大的遗憾。寒假临近,岁月已经跨进了2003年的第一个月,忽然就耳闻王富仁老师将签约汕头大学的消息。震惊!
好吧,那就说说这所叫作汕头大学的小学校吧。其校园娇小玲珑,正像鲁夫子笔下的“富士山”,可赞可叹。导师王先生将签约汕头大学的消息,是我这一生里第二次印象到“汕头大学”这四个字。此生第一次知道,中国还有一所叫作汕头大学的学校,是在1998年,其时有一本书出版了,即《审视中学语文教育》,主编为钱理群先生,而出版机构赫然就印着“汕头大学出版社”。这就是我平生第一次的“汕头大学”印象。多年以后,导师王富仁先生已经就职汕头大学,并在这里提出他独到的、深具历史意识以及国族文化忧患意识的“新国学”理念;而我也追随其后,在博士研究生毕业后选择置身汕头大学,我才知道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资讯:当年主持汕头大学出版社出版《审视中学语文教育》的前辈是一位叫张惠民的教授,他是研究中国古典文学的。
没错,在桑浦山的日光月影之间,张惠民老师一直对恩师王富仁先生敬重有加。人间何其小啊!
没错,在桑浦山下的鬼蜮魍魉之间,也大有盲目的瞎子大肆穿行,南北尚且不知,东西又曾何明?茫茫大海里的乌龟又究竟有几只啊?蒙昧如文盲,虽青年学士亦已知其详!悲乎哉悲乎!!
没错,今夕何夕?真美真好的事物真的会消匿吗?
二、具象能力保存良好,传统雕塑的研究正薪火相传,但是其具象的思维模式依旧。近现代中国具象是从法国、苏联传过来的。我们的老一辈雕塑家在具象雕塑的范畴下努力与中国传统雕塑结合,为中国气派的具象雕塑付出了艰辛努力。新一代的学院教学则沿着老先生的足迹,进一步强化了对于中国传统雕塑的研究、学习和借鉴,其成果的呈现高潮迭起。应该说在“不同”展中见到了我们老一辈艺术家手头的具象功夫在延续,传统营养的借鉴也在新一代雕塑家手上继续。
今夕何夕?旧式魍魉的禁锢、新潮精英的蒙昧以及“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们的浩荡秀场,“三套车”豪行,多重碾压,一直要到肆无忌惮的程度吗?
而我,心内的宇宙,没错,浩瀚无边,但所待的人间实小实小,东西南北,我所遇见的、所敬意的无非数人,我所惊诧、震惊、木呆的无非是“一个鬼打墙”,一个大鬼蜮!这也不新鲜了,鲁夫子早就告诉我的,黑字白纸有的是。以为今日还是阮玲玉时代吗?需要鲁夫子帮忙写个祭文?去问一问克尔凯廓尔、尼采、萨特们,更不要说晦涩、艰深的海德格尔们——他们答应吗?当然的,最最关键的,是要去问一问我最敬爱的那位同胞,泣血之精深者、先驱者鲁迅先生答应不答应啊!?作为人之巨峰,他何曾逊色于前文提到的任何一位思者哲人呢?!
鲁夫子还有言,他之写字作文,很多话是不说出来的,常常看得可以交卷了就行。我这一回也是被约稿的,我也看看可以交卷了就行,说出了最紧要的就行。
再有几句,就可结束此文了。
千山万水,我是如何行走、抉择,出现在您面前的?相信这一个学生,已经走不错路了,不小心走错了也会悍然纠错的,也会向您忏悔的!
万水千山,我如今怎么离去啊?相信这一个学生,也走不错路了,错了也会纠错的,纠错了也会恳请您——注定永生的伟岸灵魂聆听的。
而人的灵魂是否亦如尼采之《三种变形》里的那个婴儿?他需要一日日生长不息:骆驼——狮子——婴儿,往复不已?据说,尼采“永恒轮回”的意思也不过如此的。说到灵魂,今天的一整日,我读完了《会饮篇》,脑子还不曾坏死,《会饮篇》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读完,点赞之。
还有的话值得好好收藏,留着说与天堂听啊,当月明星稀,说与您——敬爱的恩师永生的灵魂听啊,当清风朗净……
如此如此的下界,那是不配听见的呢。
愿灵魂得佳景之陪伴……
愿灵魂得佳景之陪伴……
2017年5月18日完稿于汕头
作 者:
安娃,原名彭小燕,安娃系偶尔写诗之笔名,汕头大学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博士研究生期间,师从北京师范大学王富仁教授)。编 辑:
杜碧媛 dubiyua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