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玛托娃诗歌的心理特征
2017-01-28陈扬阳北京外国语大学北京100089
⊙陈扬阳[北京外国语大学, 北京 100089]
阿赫玛托娃诗歌的心理特征
⊙陈扬阳[北京外国语大学, 北京 100089]
阿赫玛托娃的诗歌通过独特的女性视角,构筑了富有新意和艺术感染力的艺术世界。阿赫玛托娃诗歌中充满了丰富的细节描写和紧张的故事片段,蕴含着主人公细腻、激烈的心理活动,为诗歌增添了联想性和生命力,充分体现了阿赫玛托娃对19世纪俄罗斯心理小说的继承和发展。
阿赫玛托娃 细节 片段性 心理描写
阿赫玛托娃的诗歌具有细腻微妙的心理内涵,这与她的个人经历及所处时代有密切关系。究其一生,女诗人经历了不幸婚姻的感情折磨,两次世界大战和国内革命的动荡不安,残酷的政治迫害,加上长期疾病缠身,以及父母离异,手足离世,丈夫儿子相继入狱,种种原因造就了其诗歌创作的失落、悲伤和苦闷的基调。阿赫玛托娃的一生,体现了“与祖国共命运的才女”(阿格诺索夫语)的一生。阿赫玛托娃诗歌中充满了生动的细节刻画和典型的片段性情节描写,她的诗歌犹如一部部心理小说,汇成一个多声部的悲情大合唱。女诗人杰出的文学天赋表现在对女性情感生活方面的极其敏感、细腻、深刻的心理体验上,并用无限忧伤却又极其优美的文笔将其表达出来。
一、诗歌“会说话的细节”
阿赫玛托娃诗歌中的细节是形象而富于表现力的,是作者创造自然、物体、性格、室内装饰、肖像等图画的手段之一。她的抒情诗中所蕴含的细节反映了主人公的个性和行为,使读者可以通过这些细节去洞悉主人公的心理状态,了解主人公的内心活动。屠格涅夫在1860年给莱昂齐耶夫的信中谈道:“诗人应当是一个心理学家,然而是隐蔽的心理学家:他应当知道和感觉到现象的根源,但是表现的只是兴盛或衰败的现象本身。”阿赫玛托娃的创作反映了她作为一个心理学家的特质,她善于用静动结合的细节描写来表现人物的性格特征,她将人物无形的、内在的精神和性格化为有形的、可见可感的物质,即性格物质化,这是阿赫玛托娃高超的写作手法。
阿赫玛托娃擅长通过人物动作细节的描写来反映主人公的心理。例如《最后一次相见之歌吟》中的诗句:“胸口这般无助地发凉/而我的脚步轻飘踉跄/我把我左手的手套/戴到了自己右手上。”这首经典诗歌体现了阿赫玛托娃对屠格涅夫“隐蔽心理学”的继承。女诗人并不直接表达主人公的心理状态,而是通过动作细节描写“我把我左手的手套/戴到了自己右手上”来反映主人公内心的慌乱。读者便可因此展开想象,去猜测主人公为何会做出此举,她内心究竟在思忖何事。作者好像在给读者某种暗示,又好像在向读者陈述某种事实。实际上这首诗描述了女主人公在与爱人最后一次相见之后,感知这段爱情的终结,内心充满了无助与悲凉,这种复杂而又混乱的心绪导致了她行为的失控,暗示她心理迷惘背后深深的痛苦。诗人仿佛是作为旁观者,从镜中观察人物内心状态的外在表现。又如《亲爱的,别把我的信揉成一团》这首独白诗:“亲爱的,别把我的信揉成一团/不必为心底的虚伪而泪水涟涟/还是把信放到干瘪的背囊里去吧/要放在底层/放在最下面。”暗示了她明知这段感情已经无望,却又想极力挽回的矛盾心情。诗中描写一位失恋女性的心理独白,她对男人既爱又恨,她恨他对这段感情的冷酷无情,她力图劝说心上人回心转意,想用委婉的话语和真实的情感去暖化爱人的心,却又恐惧这一切只是徒劳。
除了动作细节描写,阿赫玛托娃的诗中也充满了对静态的物或者风景的细节描写,借景和物反衬人的心理。这表明了她对阿克梅主义诗学主张的遵循,因为阿克梅诗人主张返回有声、有色、有形、有时间、有重量的“此岸”世界,返回“尘世”和“物质世界”,描述人的内心世界、肉体感受、对生与死的认识,并且赋予其具体可感、精致准确的形式。例如《欺骗》这首诗:“碧澄澄的天空比蓝色的瓷器还要明亮数倍/我捧着那簿子/由柔软的羊皮做封面和封背/路旁的石柱立在绿玉般的草地上洁白似云……好似蓝色的玻璃/在盘根错节的小树林里/蜡菊散发出干燥的气息,在云杉粗糙的树干上/匆匆地奔走着一长串蝼蚁。”这首诗像一首民谣,吟唱着迷人的风景:碧澄澄的蓝天、绿玉般的草地、盘根错节的小树林,但看似写景,实则抒情,利用大自然的景来烘托人的内心。这首诗写于阿赫玛托娃与古米廖夫结婚的1910年,两位天才诗人的生活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么美满幸福,各自强烈的个性使他们不断给对方造成心灵上的伤害。这种不幸婚姻引发的忧愁和悲哀的情绪,在阿赫玛托娃的早期抒情诗中得到了充分体现。这首《欺骗》亦是如此,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反衬了作者心中的哀愁。
作为传递主人公内心状态的手段之一,阿赫玛托娃运用了“会说话的细节”(阿格诺索夫语),这些细节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景物,却给诗歌带来了活力。这些生活的、自然的、文化的细节在作者笔下格外朴实和生动,其中有“实物”形象(“马鞭儿和手套/全忘在案头上”)、内部装饰的细节(“微弱的光线照在/毫无褶皱的床上”)、服饰(“纵然我那灰不溜丢的裙子毫不打眼,/鞋后跟也已歪斜得很不雅观”)、装饰(“看啊!在无名指上/光滑的戒指如此美丽”)、自然或城市景色的图画(“怎忘得了彼得堡要塞/还有那高耸的皇宫”)。这些静态的物景赋予读者广阔的想象空间,诗行不仅是为了营造一个含蓄深远的意境,而是为了使诗歌富有灵性,传达主人公的真实心理情感。
阿赫玛托娃的诗中还有另外一些细节描写,诸如主人公的外貌(“你的侧颜温婉而严厉”)、发型(“如何编成这乌黑的辫子/银色柔软的一绺”)、体型(“我穿着狭窄的衬裙,/让身材显得更加俏丽”)、普通物理状态(“我的脸——骤然失去血色”)、颜色(“只有一朵殷红的郁金香花/别在你的扣眼儿上”)、树(“湖畔一棵银色的柳树/将九月明澈的水面抚爱”)、鸟(“他曾喜欢过……白色的孔雀”)、矿物(“那儿有钻石的欢腾,也有蛋白石的幻想,/还有美丽的红宝石神奇地闪烁光芒”),以及一些时空方面的细节。种种细节描写,都将女诗人的内心思想同主人公和周围世界联系了起来。作者借助于“会说话的细节”,创造了一种内情外景结合的完美意境,体现了诗中主人公情感世界的孤独、落寞、伤心、绝望等无法言喻的复杂心理。
二、诗歌的片段性
阿赫玛托娃诗歌的另一个重要心理表达手段体现在片段性方面。她诗中的片段性是指她往往去掉开头或结尾,选取中间紧张片段,而听由读者拿到心中去发展、去补充、去完善。诗歌虽没有小说中大段的情节描写,但是仍然可以从片段中概括人物形象,体悟人物心理和情感。人物形象的概括可以从分析情节入手,去把握人物的性格特征。正是因为人物的思想性格和情感欲望发生冲突,引起人物关系和人物命运的变化,并由此构成情节,所以可以说情节是人物性格的历史。从具体的描写手段中认识人物性格,既要关注对人物的直接描写,即人物的肖像、语言、动作、心理、细节描写等,又要注意对人物的间接描写,即人物之间的关系,如烘托、反衬。联系诗歌的每个诗行,可以得知哪些片段情节与这些描写有关系,才可以从中揣摩人物的内心活动,充分体会人物内心活动的复杂性和情感的丰富性。
从内容上来看,阿赫玛托娃的诗歌中往往会利用片段来明指或暗喻人物活动的环境、人物性格、主旨,这与全诗的情节相关联,更与人物的性格、心理和情感相关联。阿赫玛托娃的诗歌,大多是叙事性抒情诗,通过一个个片段去展现一幅幅情感图画。例如《北方哀诗》中女诗人对母亲的温柔回忆:“一个有着透明眼睛的女人(如此深邃的蔚蓝,只要瞧上一眼,就不能不回想起大海)/有一只白皙的纤手/罕见的名字/还有那善良,作为遗产/我仿佛从她那里得到了继承/我悲惨的生活中多余的礼物……”这一片段反映了女诗人对母亲的热爱和怀念。因为在1905年,阿赫玛托娃十六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她之后跟随母亲移居到南方的耶夫帕里托亚,因此母亲在她心中是一种精神依赖和寄托。无疑,母亲在诗人心中是美丽善良的。但是对于诗人从母亲那里继承的善良,则被她认为是她悲惨生活中多余的礼物。《北方哀诗》有很强的自传性质,是女诗人创作后期的作品,像是作者对自己人生的总结。组诗将作者生活的年代和环境的情节悉数展现出来,也体现了作者内心对童年生活的眷恋和对现实生活伤悲的矛盾冲突。
阿赫玛托娃诗中经常出现与死亡相关的片段,这与她对人这个概念的理解有密切关系。她认为,人就像上帝构思的一小部分,生死之间没有严格的界限。例如:“活人一旦死去/他的遗像也会改变模样/唇边的笑容显得不同/眼睛闪射出异样的光亮……”她的诗歌还纳入了丰富的宗教片段,例如《安魂曲》中:“这是一个病恹恹的女人/这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丈夫进坟墓,儿子入监狱/请为我做一做祈祷吧!”“怎样在谈论你的死亡/谈论你高竖的十字架。”“天使们合唱同声赞美伟大的时刻/天穹在烈火中逐渐熔化。”这些片段凸显了阿赫玛托娃诗歌刚柔相济的美学风格,诗人将一个母亲的哀痛上升到无数个俄罗斯女性甚至整个俄罗斯民族的哀痛,体现了她内心由哀怨转化为坚强的心路历程,她是俄罗斯伟大女性的象征。
细节和片段性是阿赫玛托娃诗歌创作的显著特点,也是反映主人公心理特征的重要手段。这种创作特色一方面继承和发展了屠格涅夫“隐蔽心理学”的手法,另一方面也与19世纪俄罗斯心理小说有重要联系。
三、诗歌的小说性
阿赫玛托娃的诗歌继承了俄罗斯19世纪心理小说的传统。“阿赫玛托娃为俄罗斯诗歌带来了19世纪小说全部的复杂和心理内涵的丰富。如果没有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屠格涅夫的《贵族之家》,整个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局部的列斯科夫,那么就不会有阿赫玛托娃,她以她鲜明的诗的形式回照心理小说。”
阿赫玛托娃的创新之处在于她将“小说性”引入她的抒情诗中,她的每部诗集就像一部由众多爱情故事组成的抒情小说。她的诗歌像短篇小说一样,通过描写主人公的一颦一笑和简短的事件,就像在讲述主人公数十年的生活。高尚的真诚体现在感觉中、热忱的真情流露中、精神生活的高度紧张中——所有这些正是在阿赫玛托娃专横而温柔的诗行中得以复活。
在借鉴屠格涅夫“隐蔽心理描写”手法的同时,阿赫玛托娃的诗歌同样继承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心理小说的若干因素。她的诗歌具有心理上的独创性,将复杂和强硬混杂在一起,具有双重性的特点。阿赫玛托娃诗中人物性格的体现,很少使用逐字逐句描绘主人公面部表情的方法,有时只是简短的答语:“他只是平静地一笑,冷冷地/对我说:‘别站在风口里。’”甚至有时倾向于用鲜明的感情色彩刻画复杂的关系:“没有一个人能够梦见/你将获得、获得我的慰藉/你用疯狂的言辞加以侮辱/变得痛苦的实际是自己。”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主人公一样,阿赫玛托娃诗歌中的主人公也有情感上的碰撞:“你长久的注视令我疲惫不堪/我学会了自我折磨/我是你的一根肋骨造就/我又怎么能不爱上你?”“我不明白,你是因为幸福/抑或痛苦,而趴伏在我的脚下哭泣。”阿赫玛托娃具有极大的勇气,她将不和谐的心理音符谱入诗歌中。她的诗歌还运用了对比法,通过对比形象的区别和矛盾来阐释诗中人物突出的性格。
除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之外,阿赫玛托娃的诗歌创作与19世纪其他作家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阿赫玛托娃作品中的意识范畴包括回忆和良心、惋惜、悔过、为别人而委屈和痛苦。阿赫玛托娃的《没有主人公的叙事诗》和果戈理的《涅瓦大街》都得到了德国作家霍夫曼的启发,只不过区别在于《没有主人公的叙事诗》是诗性的联想,而《涅瓦大街》则是戏谑性的。阿赫玛托娃在自传中经常提起托尔斯泰,她很喜欢《安娜·卡列尼娜》这部作品,女诗人不仅与小说中的安娜名字一样,甚至个性也非常相似。托尔斯泰的小说对青年时期的阿赫玛托娃情感上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对女诗人早期创作起到了强烈的影响。正如阿赫玛托娃诗中的情感辩证法就继承了托尔斯泰的“心灵辩证法”。仍以《最后一次相见之歌吟》为例:“我瞥一眼那晦暗的楼房。/只有蜡烛在卧室里闪亮/那烛光冷漠而又昏黄。”诗中女主人公的这一瞥,反映了她内心对这段感情的眷恋和不舍,她期望她爱过的男人此时会下楼来与她言和、重归旧好,但是事实上却只有冷漠而又昏黄的蜡烛在卧室里闪亮,这昏黄的烛光击碎了女主人公最后的幻想,一下子将她拉回到失恋的现实中。
“阿赫玛托娃的一系列诗都可以称为小型的中篇小说、故事;通常每首诗摘录的故事,都是描绘于自身发展中最尖锐的时刻,为研究以往的现实提供了可能。”(日尔蒙斯基语)阿赫玛托娃的诗歌正是她时常想要表达的主要心理内容,她的诗歌具有浓缩的“短篇小说性”,诗中不仅省略了逻辑环节,也略去了作品附带的一系列主要事件,或许这些事件可以按图索骥,但也有一些仅仅铭刻于主人公的记忆中,更有一些已从一些情节本身的逻辑中脱离。阿赫玛托娃大部分诗歌是关于凝固瞬间的抒情小说,诗歌中发生的不是“展开的”情节,而是两个紧密联系时代的“叠加”,从某种角度上是一个对另一个的理解,她的诗如果加上开头与结尾,即可撑展出一个个情节动人的故事。
四、结语
阿赫玛托娃的诗歌虽然距今已近百年,但是好像永远鲜活地存在——就像俄罗斯的风景画,像涅瓦河碧波上的一道月光,像白夜,又好似晶莹的梦,像普希金的诗,简直就像爱情本身。在阿赫玛托娃的诗中展示了女性心理世界中的惊慌、温柔、孤独、伤心、绝望,几乎体现了人类生活的所有内容。在她的诗中,心理状态不是直接被描述——它像是现在正在经历的或记忆的再现。细微的心理活动从未逃离女诗人的关注,重要的是她关注到了每个细节,哪怕是最稀疏平常的细节。阿赫玛托娃的诗像长篇小说一样,充满了细微的心理描写。诗歌的片段性能够体现作者清晰的心理感受瞬间,作者在诗歌创作过程中擅长把自己对外部世界的敏锐感受与她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内省和内视体验结合在一起。阿赫玛托娃抒情诗的源头不在俄罗斯诗歌,而是19世纪俄罗斯心理小说。她的诗歌既吸纳了屠格涅夫的“隐蔽心理学”特征,又对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描写手法进行了继承与超越。
①古典文艺理论译丛编辑委员会编:《古典文艺理论译丛》,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版,第185页。
②王立业:《俄罗斯文学名著赏析——诗歌、戏剧篇》,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5年版,第61页。
③〔俄〕阿赫玛托娃:《阿赫玛托娃诗选》,戴骢译,四川文艺出版社1985年版。
④⑥⑧〔俄〕阿赫玛托娃:《没有主人公的叙事诗——阿赫玛托娃诗选》,汪剑钊译,敦煌文艺出版社2015年版。(文中有关诗歌引文皆出自此版本,故不再另注)
⑤高莽:《俄罗斯文学肖像——乌兰汗译作选》,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431页。
⑦〔俄〕阿格诺索夫:《20世纪俄罗斯文学》,凌建侯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209页。
[1]阿格诺索夫.20世纪俄罗斯文学[M].凌建侯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1:209.
[2]阿赫玛托娃.阿赫玛托娃诗选[M].戴骢译.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85.
[3]程正民.俄国作家创作心理研究[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9:75.
[4]高莽.俄罗斯文学肖像——乌兰汗译作选[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431.
[5]阿赫玛托娃.《没有主人公的叙事诗——阿赫玛托娃诗选[M].汪剑钊译.兰州:敦煌文艺出版社,2015.
[6]王立业.俄罗斯文学名著赏析——诗歌、戏剧篇[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5.
[7]Жирмунский B.M. Прeoдoлeвшиeсимвoлизм [C]// Ж ирмунский B.M. Тeoриялитeрaтуры. Пoэтикa.Стилистикa.[M]Л.,1977:120.
[8]Bинoгрaдoв B.B. О пoэзииАнныАхмaтoвoй (стилист ичeскиeнaбрoски)[C]//Bинoгрaдoв B.B. Пoэтикaру сскoйлитeрaтуры.[M]Moсквa,1976:428.
作 者:
陈扬阳,北京外国语大学俄语学院在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俄罗斯文学。编 辑:
曹晓花 E-mail:erbantou200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