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考试系统与经济系统的调适

胡天佑

（湖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湖北黄石 435002）

论考试系统与经济系统的调适

胡天佑

（湖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湖北黄石 435002）

考试系统与经济系统的关系错综复杂。才华至上理念、公平竞争精神和社会综合价值是考试系统的核心精神；利益与效率是经济系统的永恒追求。考试系统与经济系统的矛盾主要集中在考试规律与经济规律、公平为重与利益为先、考试效益与经济效益等方面。考试系统与经济系统在终极目标、系统根源、公平竞争和效率追求上是统一的。经济系统为考试系统的发展提供参照和保证，考试系统为经济系统的发展提供支撑和服务。只有将二者有机统整、融合起来，才能真正发挥它们为人类和社会发展谋福祉的崇高目的。

考试；考试系统；经济系统；考试社会

考试系统作为社会母系统的子系统，具有特定的结构和功能，“一方面受到相关系统或环境的诱导乃至支配；另一方面又主动、积极地施加影响于相关系统或环境。”[1]考试系统的运行离不开社会经济系统的输入支持，经济系统的运行亦可以借助考试系统的输出来完善自己，促进自身不断向前发展。

1 考试系统的核心精神

1.1 才华至上理念

美国学者谢尔顿·罗斯布莱特认为，现代考试原理是以三个不同却相互联系的假设为基础的：（1）考试能够发现和鼓励才华或成绩；（2）不论是通过竞争来比较还是进行绝对的测试，才华是能够测量的；（3）才华必须得到发现、鼓励和测量，因为只有通过这些方式，才华才能被正确地在现有的职业或工作机会之间进行分配[2]。这鲜明地体现了“才华至上”的考试精神。考试系统的应用，尤其是选拔性的考试，全凭应试者个人的才华为最终取舍的标准，不注重个人的门第和家庭背景，避免了人情、关系等个人才华之外的因素的影响。尽管事实证明考试在测量人的素质和能力上尚有其局限，但考试“唯才是择”“才华至上”的理念一直是考试所追求的核心价值，是考试系统的核心精神之一。

1.2 公平竞争精神

公平竞争是考试系统最为核心的精神，也是考试系统之所以为人称道的最主要原因。考试系统的这种公平竞争的精神使“具有类似天赋、动机的人，不管他们的经济、社会地位如何，都应有获取政治权力地位的大致相同的机会”[3]。在考试史上，延续了一千三百余年的科举考试，就采用了很多举措来维护考试的客观性和公正性。例如，早在宋代就出台了“糊名”“誊录”“别试”“磨堪”等一系列考试管理措施，以至于时人欧阳修认为：“国家取士之制，比于前世，最号至公。……其无情如造化，至公若权衡。”[4]此外，科举考试还不断地调整考试科目，并指定统一的考试内容，在追求客观公正精神的驱使下，最后规范考试形式以八股文作为考试文体。可以说，“如果没有公平的拱卫和支撑，科举制度绝对会和其他制度一样，淹没在权力人情的漩涡中，消失在全社会轻忽鄙视的氛围里。科举制度之所以能走完一千三百年的历程，公平及由公平所支撑起的给予所有人的希望，是它不断改换面貌、永葆活力乃至苟延残喘、僵而不死的根本原因。”[5]

不论应试者贫富贵贱，考试系统以考试成绩作为取舍标准，形成了“考试面前人人平等”“分数面前人人平等”的朴素公平观念和社会文化氛围。倘若不通过考试来竞争，权力、金钱或关系就极有可能成为竞争的手段，因而考试是维护公平竞争、维护竞争秩序的有效手段。

1.3 社会综合价值

考试在社会领域的价值是多方面的，人们运用考试系统所追求的往往是社会的综合价值。考试不仅在教育领域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而且在社会领域、经济领域和文化领域等都有着极为重要的价值。在文化领域，考试既是选择、传承和保存文化的工具，也是传播和融合文化的手段；在教育领域，考试既是促进教学和学生发展的工具，也是促进教育管理的手段；在社会领域，考试既是促进社会阶层流动的工具，也是进行社会控制的手段；在经济领域，考试既是选拔各领域专门人才的工具，也是促进人力资源开发的手段。“无论是考试的政治经济价值、文化价值、教育价值，还是其他社会价值，其共同点都集中地体现在考试的检测、选拔、甄别、反馈等基本功能的方面，通过这些基本功能的发挥来最终实现考试的社会价值。”[6]

2 经济系统的永恒追求

2.1 利益最大

经济系统是形成和创造社会财富的系统。经济系统中的主体追求利益（润）最大化，这是一个普遍性原则。但利益（润）最大化追求也会产生诸多问题，正如美国管理学家彼德·德鲁克所认为的那样：“利润动机以及衍生而来的利润最大化理论……导致我们的社会误解利润的本质，并对利润怀有根深蒂固的敌意，视之为工业社会最危险的疾病。”[7]

李光炎指出：“竞争具有普遍性，它存在于社会这个复杂系统的各个领域，作用于社会的各个不同发展阶段。”[8]经济系统就是一个竞争系统，尤其是在市场经济体制下，竞争更是具有普遍性，而实现自由竞争也是实现利益（润）最大化的手段。路德维希·艾哈德曾经指出：“自由竞争是实现基本经济目标的最好手段，是社会市场经济制度的主要支柱。只有通过自由竞争和自由定价，才能保证经济体系协调顺利地进行。凡是没有竞争的地方，也就没有进步，久而久之，社会就会停滞不前。竞争是获得繁荣和保证繁荣的最有效手段。只有竞争才能使作为消费者的人们从经济发展中受到实惠。它保证随着生产力的提高而俱来的种种利益，终于归人们享受。”[9]

2.2 效率至上

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建立，使我国社会各领域发生极为深刻的变革。这种变革体现在人们在社会经济活动中将效率作为活动的目标追求，竞争和效率在某种程度上已成为人们社会活动的标尺。在社会经济系统中，人们的行为贯彻经济理性原则。正如学者王晓升所说：“在经济活动中以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的收益的经济原则是人们的行为准则，人们崇尚精打细算、高效务实的工作作风；在日常生活中，人们致力于建立一个合理、合法和高效廉洁的政府，这个政府的权力不是靠神授的，不是靠武力获得的，而是人民在理性的思考的基础上理性选择的结果。在所有这些行动中，人们所遵循的主要是效率的原则。”[10]

2.3 经济利益价值

与考试系统不同的是，经济系统基本上是围绕着经济利益而不断向前发展的。也就是说，不同的经济主体在经济活动中所孜孜以求的无不是经济利益，即以前文所述的经济利益的最大化为核心追求。虽然不同的经济学流派的主张有所不同，但在追求人类经济利益价值这一点上，实无二致。就个人而言，在经济活动中追求以最小的代价谋得个人利益的最大化；就国家而言，无论是采取自由放任的经济政策，还是采取国家干预的经济政策，对经济发展利益的追求是无止境的。经济系统的发展必然产生一定的社会效益，有助于社会母系统的发展，但经济系统信奉的不是社会价值优先，而是经济利益为先。经济系统最终是为化解资源稀缺与人类无尽的欲望之间的矛盾而形成的，是维持人类生存和发展的系统。从这个意义上说，经济系统整体上并不是完全独立的系统，而是广泛地镶嵌、存在于其他社会系统之中。

3 考试系统与经济系统的矛盾

第一，考试规律和经济规律的矛盾。如前文所述，考试与经济之间的关系是错综复杂的。但正确认识这两个系统之间的关系，有助于在现实生活中合理规划考试系统。考试活动有其自身的规律，而经济活动亦有其客观规律，这两种活动的客观规律不可能相同。考试活动既要服从于考试目的的需要，又要按照考试自身的发展规律行事。

第二，公平为重与利益为先的矛盾。达成考试目的的过程中，人们最看重公平。在达成经济目的的过程中，人们最看重利益。

第三，考试效益和经济效益的矛盾。考试活动从其产生来看，是人类追求活动效率的产物，这种效率的提升当然有一定的积极意义。由于考试具有工具和手段的属性，考试活动的目的不同，其所产生的价值和效益必定也不相同。考试活动注重的除了考试目的本身的效益外，还往往不可避免地会被赋予一定的政治、文化和教育意义。也就是说，考试效益注重的是一种综合效益。经济活动本身是满足人的物质欲望的，“以自由竞争为手段，以效率最大化为原则的经济行为必然会是要求人们把金钱作为衡量经济活动效率的尺度。”[11]经济活动逐利的本性，使经济效益以经济价值的利用为核心追求，金钱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被赋予了较高的社会价值，甚至成为人们追求的唯一目标。

4 考试系统与经济系统的调和

第一，考试系统和经济系统在终极目标上是统一的。考试系统的发展目标因考试主体、客体不同而存在较大的差异，但最根本的还在于满足人的发展和社会发展的需要。经济系统的发展最终价值也在于满足人的物质欲望，在于满足人和社会发展的需要。

第二，考试系统和经济系统在根源上是相同的。资源的有限性永恒存在；无论是考试系统还是经济系统，它们的存在均源于资源的有限性。人类欲望的无限性与资源的有限性之间的矛盾，是考试系统和经济系统产生的根源

第三，考试系统和经济系统在公平竞争上是统一的。竞争永恒存在，“资源的有限性是竞争产生的最原始、最直接、最宏观的因素。”[12]而无论是存在于特定领域的考试系统，还是存在于广泛领域的经济系统，竞争均是普遍存在的现象。考试系统的竞争着眼于应试者公平竞争，这也是考试系统的核心精神；经济系统的竞争虽然追求的是利润最大化，但提倡和坚持的同样是公平竞争的核心价值。

第四，考试系统和经济系统在效率追求上是一致的。无论是从考试的产生还是其发展过程来看，考试均是人类社会追求活动效率的产物，考试是追求活动效率的工具。尽管在发展的过程中考试对公平的强调一度甚于对效率的追求，但活动效率始终是考试系统的追求之一。经济系统对资源配置效率的要求同样不可或缺，效率至上是经济系统永恒的价值追求。

第五，经济系统为考试系统的发展提供参照和保证。经济始终是考试革新发展的根本性基础，对考试的整体发展有着直接的制约和决定作用。也就是说，经济系统的发展对于考试系统具有极大价值，能为考试系统的发展革新提供物质条件保证，为考试系统创造得以生存和发展的各种社会需求，还能为考试系统提供一定的参照，在系统运营和管理上为考试系统迈向卓越提供借鉴。

第六，考试系统为经济系统的发展提供支撑和服务。考试系统作为一种制度安排，节约了交易费用，本身就是一种经济机制。考试系统作为一种人类的反身评价活动，与人这一经济系统运行的核心具有与生俱来的联系。考试活动的反身评价属性以及测度、甄别人的素质和能力的个别差异的本质，将促进人对自身的了解，进而促进人自身和社会的发展，能够为经济系统提供人力资源支撑和服务。因此，将考试系统与经济系统协调起来，既能促进考试系统的发展，也有益于促进经济系统的发展。

最后，统整、融合考试系统和经济系统，为人类和社会的发展谋福祉。现实社会中，这两个系统往往是交融在一起的，密不可分。尤其是社会系统中的考试，对于实现既定的教育目标，开发和合理利用社会人力资源，促进社会发展，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问题就在于，在当下社会，人们往往借助于考试系统来发展经济系统，从而导致对经济系统价值的过分追求，从而掩盖或损害了考试系统的核心精神。这是人们不愿意看到的，也损害了人们的切身利益，最终得不偿失。实际上，考试系统和经济系统的存在是可以统一的，这种统一整合就在于这两大系统的最高目的均在于促进人类和社会的发展。因此，唯有将考试系统和经济系统有机统整、融合起来，才能真正发挥考试系统和经济系统为人类和社会的发展谋福祉的崇高目的。

[1]廖平胜.考试学原理[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100.

[2]谢尔顿·罗斯布莱特.现代大学及其图新——纽曼遗产在英国和美国的命运[M].别敦荣,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154.

[3]约翰·罗尔斯.正义论[M].何怀宏,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222.

[4]欧阳修.欧阳修编年集笺[M].成都:巴蜀书社,2007:464.

[5]徐梓,王炳照.科举制度的公平追求及其对自身的戕害[J].教育学报,2005（4）3-9.

[6]程凯,王卫东.考试社会学概论[M].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0:45.

[7]彼德·德鲁克.管理的实践[M].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07:30.[8]李光炎.竞争论[M].深圳:海天出版社,1988:84.

[9]路德维希·艾哈德.来自竞争的繁荣[M].祝世康,穆家骥,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30.

[10]王晓升.价值的冲突[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1.

[11]张培锋.竞争论[M].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44.

（责任编辑：陈宁）

On the Adjustment of the Examination System and the Economic System

HU Tianyou
（Hubei Normal University,Huangshi 435002,China）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examination system and the economic system is complicated.While the idea of talent supremacy,the spirit of fair competition and the comprehensive social value are the core spirits of the examination system,interest and efficiency are the eternal pursuits of the economic system.The conflicts between the two systems mainly focus on examination law versus economic law,fairness versus benefit,and examination benefit versus economic benefit.However,the two systems are unified in the ultimate goal,the system root,fair competition and efficiency pursuit.While the economic system provides reference and assuranc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examination system,the examination system provides support and servic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economic system.Only through their organic integration can the two systems be fully developed for the sake of human and social development.

Examination;Examination System;Economic System;Examination Society

G405

A

1005-8427（2017）09-0036-4

10.19360/j.cnki.11-3303/g4.2017.09.005

本文系2016年湖北省高校省级教学研究项目“基于教师职业核心素养的‘教育+学科’混合培养模式建构”（编号：2016344）的研究成果。

胡天佑（1986—），湖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育学系主任，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