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托上合组织推进“一带一盟”对接的思考
2017-01-25孙玉
孙 玉
依托上合组织推进“一带一盟”对接的思考
孙 玉
2015年5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俄罗斯总统普京就丝绸之路经济带和欧亚经济联盟的对接合作达成共识,双方表示将通过上海合作组织进行合作。上合组织的发展目标、成员国的地理位置等与“一带一盟”高度契合,可为两者“牵线搭桥”;作为国际机制,上合组织在协调利益冲突、规则制定、塑造主体间共识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其特有的安全职能也将为“一带一盟”的推进保驾护航。利用好上合组织这一平台,是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和欧亚经济联盟合作的关键。
“一带一盟”;上合组织;可行性;对接措施
2015年5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访俄期间,同俄罗斯总统普京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与俄罗斯联邦关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和欧亚经济联盟建设对接合作的联合声明》,指出“双方将秉持透明、相互尊重、平等、各种一体化机制相互补充、向亚洲和欧洲各有关方开放等原则,通过双边和多边机制,特别是上海合作组织平台开展合作。”[1]2015年12月,中俄两国又签署《中俄总理第二十次定期会晤联合公报》,明确指出,“双方认为上海合作组织是实现丝绸之路经济带与欧亚经济联盟建设对接的最有效平台,愿与其他国家一道,最大限度利用上海合作组织现有发展潜力”。[2]伴随国家政策的出台,如何依托上合组织进行“一带一盟”的有效对接这一问题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关注。本文从上合组织作为“一带一盟”对接平台的可行性出发,借助机制理论及“主体间共识”理论,并结合地缘现实,探讨上合组织对“一带一盟”对接的积极作用;并以此为基础,为中俄两国在“一带一盟”对接背景下利用上合组织进行有效合作提供借鉴意见。
一、上海合作组织、欧亚经济联盟与丝绸之路经济带
上海合作组织由上海五国首脑会晤机制发展而来。上海合作组织成立于1989年,是中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5国为加快边境裁军、划界谈判进程而设立的组织。2001年,乌兹别克斯坦申请以正式成员身份加入“上海五国”,随后上海合作组织也宣告成立。随着阿富汗、白俄罗斯等国成为上合组织的观察员国,亚米尼亚、阿塞拜疆等国成为上合组织的对话伙伴国,上海合作组织规模也由小到大,合作领域逐渐拓宽。上海合作组织最初的职能集中于安全领域,以打击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宗教极端主义“三股势力”著称。目前,上海合作组织已经发展成为综合性的国际组织,经济合作功能日益增强。
欧亚经济联盟是俄罗斯总统普京“欧亚主义”思想贯彻落实的产物。普京于2011年提出建立欧亚经济联盟的倡议。欧亚联盟是对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三国建立的关税同盟的继承。根据上述三国首脑于2014年5月签署的《欧亚经济联盟条约》,欧亚联盟旨在2025年前实现商品、资本、服务和劳动力的自由流动,并在能源、交通、工业、农业、贸易等重点领域推行一致的政策,最终形成类似欧盟的超国家经济联盟。2015年1月1日,欧亚经济联盟正式启动,目前成员国是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亚美尼亚和吉尔吉斯斯坦5国。欧亚经济联盟属于紧密的制度性一体化区域经济组织,[3]通过联盟的方式使成员国的对外经济政策协调一致,从而建立全面的经济合作机制,是高水平的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
“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由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于2013年9月访问巴基斯坦之际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旨在通过基础设施建设、贸易畅通和货币流通等措施,加强中国同中亚及地中海沿岸各国的经济联系,拓展合作空间。“丝绸之路经济带”采用多样化的松散合作形式,不设门槛和时间表,也没有固定标准与合作机制,[4]包容性极强。
二、上合组织作为“一带一盟”对接平台的可行性分析
首先,从地理位置而言,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同上合组织及欧亚联盟成员国重合。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三国既是上合组织成员国又是欧亚联盟成员国;亚美尼亚是欧亚联盟成员国,同时又是上合组织的对话伙伴国;丝绸之路沿线的阿富汗、巴基斯坦也是上合组织的观察员国。上合组织就像桥梁,将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同欧亚联盟成员国相连接,并提供对话舞台,便于双方进行信息交流,建立合作焦点。
其次,从主导国来看,欧亚联盟由俄罗斯牵头,“丝绸之路经济带”由中国提出,中俄两国又是上合组织的重要成员国。两大国联手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同欧亚联盟的合作,必能引起上合组织成员国的重视,这就为两国依托上合组织推动“一带一盟”对接提供了有力支持。
最后,上合组织的目标同“一带一盟”的对接合作目标一致。《中华人民共和国与俄罗斯联邦关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和欧亚经济联盟建设对接合作的联合声明》明确规定要“扩大投资贸易合作,促进相互贸易便利化,在物流、交通基础设施、多式联运等领域加强互联互通”。[5]而《上海合作组织宪章》的区域合作目标是“支持和鼓励各种形式的区域经济合作,推动贸易和投资便利化,以逐步实现商品、资本、服务和技术的自由流动”。[6]可以看出,上合组织的发展目标同“一带一盟”的对接目标相契合,因而上合组织完全可以成为“一带一盟”的对接平台,并为其提供机制保障。
三、中俄两国依托上合组织推动“一带一盟”对接的措施
从能源利益协调、规则细化与政策沟通、塑造主体间共识、提供安全保障四个方面分析上合组织在“一带一盟”对接问题上所发挥的作用,并以此为基础,提出中国同俄罗斯等欧亚联盟成员国开展合作的措施。
(一)以上合组织为平台,协调中俄两国在中亚的利益冲突
中俄两国在中亚的合作有着广泛的前景,但也存在利益冲突。一个典型的例子是,随着中国一带一路战略的推进,中俄两国间的能源利益冲突日益加剧。2016年年初,中国石油化工集团公司买下俄罗斯库克石油公司在哈萨克斯坦境内的资产,[7]引起俄方不满。一方面是因为俄方在哈萨克斯坦境内的能源利益受损,且中亚与中国的能源合作也抢占了俄方在中国的市场;另一方面,俄罗斯担心中国同哈萨克斯坦等中亚国家能源方面的合作会“外溢”到经贸乃至政治合作领域,取代自己在中亚的主导地位。在“一带一盟”对接合作过程中,消除俄方疑虑、避免中俄恶性竞争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根据国际机制理论,国际组织可提供国家间对话的平台,促进国家间的信息交流,协调利益冲突,从而推动国际合作。上合组织就扮演着利益协调者的作用,为中俄双方提供了利益协调的平台。
中俄两国能源领域存在企业竞争,但不存在政府竞争。从长远来看,中俄两国能源领域并不存在根本性矛盾。能源问题不只是双边问题,两国完全可以将能源合作问题纳入上合组织框架内,实现各国的互利共赢。中俄两国及中亚国家可以借助上合组织首脑会议进行协商,达成互利合作协议。中国可以同时与中亚和俄罗斯进行能源合作,分散能源进口风险;俄罗斯向中国输送油气时,也可以将自己的西线管道与中国同中亚各国建设的能源运输管道对接,从而避免重复施工,降低交易成本,提高能源输送效率。
(二)依托上合组织进行规则细化与政策沟通
丝绸之路经济带和欧亚联盟的对接由中俄两国主导,服务于加强欧亚区域一体化的大局,从贸易投资、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区域多边合作等宏观层面出发,尚未形成完善的机制框架,且较少提及具体的规则和技术标准。若不将合作项目细化,明确贸易投资规则,建立有问责的合作机制,“一带一盟”的对接难免流于形式而无实质进展。
鉴于此,中俄两国可以借助上合组织完善的组织结构,利用国家元首会议、政府首脑会议及外交部长会议机制进行政策沟通, “解决规则体系和技术标准体系对接之类的深层次问题”。[8]需要强调的是,政策协调并非中俄双边问题,能否让欧亚联盟其他成员国积极配合是实现“一带一盟”成功对接的关键。中俄两国作为丝绸之路经济带与欧亚经济联盟对接的主导国,在制定规则、设置议程时,要考虑中亚其他国家的利益,塑造“一带一盟”利益共同体。
(三)借助上合组织塑造主体间共识、破除中国威胁论
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对“一带一盟”对接前景所达成的“主体间共识”,直接关系到欧亚一体化进程的成败。视中国为“威胁”还是“朋友”这两种不同的主体间共识会使沿线国家做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为选择。
近年来中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经济成就,与强大的经济实力相对应,中国积极向国际社会提供公共产品,推进“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但与此同时,“中国威胁论”也再度甚嚣尘上,缺乏政治互信已成为丝绸之路经济带同欧亚联盟对接的重大阻碍。由于欧美等国将“一带一路”战略解读为“中国版的马歇尔计划”,中亚国家对中国产生了误解,担心沦为中国的“附庸国”,对与中国的合作有所保留;俄罗斯也忌惮中国的经济实力,担心中国“挟巨大经济优势排斥俄罗斯”[9]而一度拒绝讨论上合组织自贸区问题;在“一带一盟”自贸区问题上,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也表现出极大的不情愿。显然,中亚各国与俄罗斯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将中国视为“威胁”,对“一带一盟”的对接仍存在顾虑,缺乏互信与主体间共识,欧亚一体化进展缓慢。
根据建构主义学派观点,有效地形成或者改变认同和观念的最有效的方法,是不同国家在组织和制度框架内不断地接受国际规范,并通过彼此之间的互动形成主体间共识。上海合作组织作为国际制度和国际规范的重要载体,也是国家间互动的平台与场所,对于塑造国家间的认同起着重要的、甚至是无可替代的作用。
因此,中国可以依托上海合作组织,在首脑峰会及外交部长会议期间,改变以中国为主的思维,多考虑中亚国家的收益问题,推动与沿线国家的民间交流,增进相互理解与信任,尤其要增进与欧亚联盟的主导国俄罗斯的政治互信,破除“中国威胁论”的消极影响并推动形成欧亚一体化共同体意识。
(四)发挥上合组织的安全职能,为“一带一盟”的对接创造安全稳定的环境
地区安全稳定是顺利开展经济合作的重要前提,上合组织的安全职能也能为“一带一盟”的对接创造安全稳定的环境。众所周知,“一带一路”沿线地缘环境动荡复杂:以伊斯兰国为代表的恐怖主义正向中亚渗透,东突分裂分子扰乱中国边疆,伊拉克、阿富汗、巴基斯坦等国局势动荡。美国为遏制俄罗斯依旧在阿富汗等国保持军事存在,这又为伊斯兰国恐怖主义活动提供了借口。恐怖分子与民族分裂势力破坏“一带一路”沿线油气管道和交通干线等恐怖活动增加了中国维护安全的成本,也阻碍了“一带一盟”的对接进程。一带一盟对接急需地区安全机制来“保驾护航”,而由上海五国首脑会晤发展而来的上合组织的重要目标就是打击国际恐怖主义,维护地区和平安全。
因此,在“一带一盟”推进过程中,中俄两个主导国可以上合组织为安全平台,为“一带一盟”的对接创造安全稳定的环境。借助上合组织地区反恐怖机构,定期举行双边或多边联合反恐军事演习,震慑恐怖主义与民族分裂主义势力;采取措施参与阿富汗国内的民族和解与和平重建进程,稳定阿富汗局势。中国与欧亚联盟成员国也可以以上合组织为平台,商讨油气管道及交通干线安保问题,建立保护施工企业、项目工程及人员安全的多边合作机制。
四、结 语
中俄两国政府都对依托上海合作组织推动“一带一盟”的对接寄予重望,“一带一盟”的对接也为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机遇。可以预见,随着合作领域的拓宽、合作空间的扩大,中俄两国的接触会更多、联系也会更加紧密。但是,挑战总与机遇并生,如何协调好上合组织同中亚地区其他地区组织的关系、如何在“一带一盟”地域范围内形成更广泛的区域认同,是中俄两国急需解决的问题。
[1][5]中华人民共和国与俄罗斯联邦关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和欧亚经济联盟建设对接合作的联合声明[N].人民日报,2015-05-09.
[2]中俄总理第二十次定期会晤联合公报[N].人民日报,2015-12-18.
[3]李建民.欧亚经济联盟:理想与现实[J].欧亚经济,2015(3):1-5.
[4]冯玉军.论“丝绸之路经济带”与欧亚经济联盟对接的路径[J].欧亚经济,2016(5): 15-19.
[6]上海合作组织宪章[Z].
[7]中企2015年对哈萨克斯坦投资达12亿美元[EB/OL]. http://www.cankaoxiaoxi.com/china/20160608/1185697.shtml.
[8]王晓泉.上合组织在“一带一盟”对接合作中的平台作用[J].欧亚经济,2016(5): 44-48.2016-06-08.
[9]项义军,张金萍.中俄区域经济合作战略对接的障碍与冲突[J].国际贸易,2016(1): 33-38.
(责任编辑 马树颜)
孙玉,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邮政编码 250100)
D820
A
1672-6359(2017)02-010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