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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企业OFDI的新趋势与区域主要风险

2017-01-24包龙飞李鸿磊

现代管理科学 2017年2期
关键词:新趋势对外直接投资

包龙飞+李鸿磊

摘要: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OFDI)在近年来出现了一些新趋势。投资动机由寻求自然资源和效率转向寻求市场和战略性资产;在投资区位方面,对发达国家的投资比重上升;投资领域方面,高端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领域的投资日益增加;投资方式上,股权并购和设立海外研发基地等方式逐渐增多。随着对外直接投资呈现的新趋势,企业所面临的风险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且在不同国家和地区面临着不同的风险类型。文章首先结合投资路径发展(IDP)理论和资源基础观(RBV)理论构建了一个分析框架,阐释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新趋势,接着对五个投资区域的主要风险进行了探讨,并提出了相关的政策建议。

关键词:对外直接投资;新趋势;主要风险

一、 引言

近些年来,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OFDI)呈现高速增长的态势。根据商务部的最新统计,2016年1月~7月,我国境内投资者共对全球156个国家和地区的5 465家境外企业进行了非金融类直接投资,累计实现投资约1 027亿美元,同比增长61.8%。中国企业已成为国际直接投资领域的重要力量。

在投资规模高速增长的同时,国内外经济形势的变化也影响到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动机、流向、领域和方式等方面,使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呈现出一些新的趋势。在这种新趋势下,中国企业在海外面临的风险不断上升并发生了一些相应的变化,而且在不同国家和地区面临的主要风险也并不相同。本文意在对近年来中国企业OFDI出现的新趋势,以及企业在不同区域所面临的主要风险进行分析,并提出相关的政策建议。

二、 对外直接投资的新趋势

投资发展路径(IDP)理论与资源基础观(RBV)理论分别从从宏观和企业角度阐释了一国对外直接投资规模的变化和动因。国内的一些研究,如吴先明和胡翠平(2015)发现,2003年~2012年10年间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具有显著的自然资源寻求和效率寻求动因,而战略资产寻求动因表现不显著。但是近年来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实践表明寻求市场、特别是寻求战略资产的趋势日益突出。比如美的(Midea)公司收购德国工业机器人制造商库卡(Kuka)、海尔(Haier)收购GE白色家电、三一重工收购德国工程产业巨头普茨迈斯特,等等,都意在通过收购发达国家技术水平较高的企业来开拓市场、促进企业创新能力与国际竞争力。这种变化意味着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动机在不同时期的各有侧重。经济发展水平的变化影响产业结构的变化与资源配置状况,进而对企业选择在国内或国外投资产生影响。基于这个思路,本文在IDP理论和资源基础观理论之间引入产业结构的变动来构建一个分析框架,以此解释当前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趋势的变化机制。

1. 人均GNP低于400美元的阶段表明经济处于工业化前期,面临国民储蓄与外汇储备较少的“双缺口”局面,以衣食为主的需求决定了农业、轻纺工业等成为支柱产业;这些支柱产业发展所需的技术较为成熟、企业生产主要依靠土地与劳动等丰裕要素的投入。这决定了企业既无能力也无意愿对外投资,故这一阶段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几乎空白。

2. 人均GNP为400美元~1 500美元时,工业化由前期向中前期过渡;主要需求集中在诸如家用电器、通讯、交通设施等领域,主导产业以轻工业为主,一系列如煤炭、金属、电力、木材、化工等配套的上游产业发展起来;市场的扩大与投资机会的增多吸引外国直接投资(FDI)持续流入,并通过产业集聚作用带动国内企业出口;由于对外投资比出口的门槛更高,故此时企业对外直接投资仍很少,且多集中在为满足国内需求的自然资源领域,如首钢1992年收购秘鲁铁矿、中矿国际投资澳大利亚氧化铝项目(1996),等等。

3. 人均GNP为2 000美元~5 000美元时,工业化由中期向后期过渡;产业结构在这一时期变化迅速,需求结构转向以耐用品、住房为主,主导产业演变为钢铁、石油、机械、船舶、化工、汽车、电子、建筑等资本和资源密集型的重化工业以及服务业;对原材料、能源等大宗商品的需求持续扩大,同时出口的迅速增长使外汇储备日益增多,因而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开始迅速增长。这一时期对外直接投资的显著特点是寻求自然资源,兼有寻求效率和市场动机。比如中国五矿收购加拿大诺兰达矿业公司(2004)、中海油竞购优尼科(2005)、中信收购哈萨克斯坦国家能源公司(2005)、中铝收购力拓(2008)、中海油购买加拿大尼克森石油公司(2008)等等都属于资源寻求型投资;同时这一时期海外工程投资大幅增加,呈现寻求效率与市场的动机。

4. 人均GNP为5 000美元~10 000美元时,工业化进入中后期阶段,需求结构逐渐转向以金融服务、旅游、休闲娱乐、文化传媒、医疗、电信、互联网等为代表的现代服务业,消费者群体日益多元化、个性化并开始注重产品和服务的各方面质量和性能,比如用户体验、绿色环保等等;新一轮科技创新带来的诸多技术促进了产业融合的趋势、新兴产业出现并快速发展、传统产业借此促进转型升级,进而培育出一批知识和技术密集型的企业。如互联网领域的BAT、城市出行领域的滴滴打车、智能手机领域的小米等等;以高铁、核电、城市轨道交通、新能源汽车等为代表的高端制造业发展迅速;此外,产能过剩的局面一方面造成了传统领域投资回报率下降,进而减缓了能源、原材料等行业海外投资的步伐,另一方面促使资本流入盈利前景看好的新兴产业,进而为这些行业中的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提供了支持。基于上述因素,这些行业中的企业在当前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中表现抢眼,并有显著的寻求战略资产和市场的动机。如联想收购摩托罗拉移动(2014)、百度投资Uber(2015)、万达集团收购美国传奇影业与英国院线(2015、2016)、腾讯收购芬兰手游开发商Supercell(2016)、滴滴出行收购Uber中国(2016)、复星国际收购日本、欧洲等地区的房地产项目(2016)、美的集团收购德国库卡机器人公司(2016),等等。第二,高端制造业“走出去”步伐加快,如土耳其伊安高铁项目(2014)、泰国高铁项目(2015)、印尼雅万高铁项目(2015)、中车公司美国马萨诸塞州制造基地(2015)、中核集团在中东、北非和南美的一系列项目(2014、2015),等等。第三,股权并购、海外研发基地等方式逐渐增多。

由上述分析并结合实际案例可知,当前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呈现的新趋势主要体现在这样几个方面:投资动机方面,寻求战略性资产日益突出;投资区位方面,对发达国家的投资相对上升;投资领域方面,以金融、IT、互联网等为代表的现代服务业与以高铁、核能等为代表的高端制造业的投资增长迅速;投资方式中,股权收购相对实物资产收购上升;海外研发基地逐渐成为绿地投资的一种方式。

三、 不同区域的主要风险

国内外有许多文献对企业海外直接投资所面临的风险进行了研究,按风险类型可大致分为政治风险、经济风险、社会文化风险、制度和法律风险五类。随着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呈现出新的趋势,一些风险的来源和形式也发生了变化。从主要的风险类型看,可以将投资地区分为五个区域: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北美地区、欧盟地区、拉美地区和非洲地区。

1.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高政治风险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较为显著,是主要的风险之一。首先,政治风险的一个主要来源是以极端组织(ISIS)为代表的恐怖主义、内乱或骚动(叙利亚、伊拉克、阿富汗、乌克兰等国家和地区)等因素对当地社会造成的严重冲击。根据美国PRS集团2014年发布的国际国家风险指南(International Country Risk Guide,ICRG),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总体来说在政治风险指标得分方面较低,具有较高的政治风险性(如图1所示)。

随着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规模的不断扩大和影响力的提升,来自国际上的大国干预所导致的不确定性在近年来成为政治风险的另一个主要来源。一带一路沿线许多国家和地区,如中东地区、东南亚地区在政治上都高度依赖与美国的战略合作关系,因而容易受美国和其他一些发达国家的影响,这一现状随着美国重返亚太战略的实施而日益严重。中国政府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也被一些发达国家误读成所谓的“亚洲版马歇尔计划”、“珍珠链战略”等等,使许多沿线国家和地区产生了疑虑和不信任,进而影响到中国企业在当地投资,泰国高铁项目和印尼雅万高铁项目所经历的挫折就是这种情况的反映。

2. 北美地区。北美地区对于中国企业直接投资的主要障碍和风险来自法律、政策等方面,比如严格的政府监管、对中国投资者的歧视性和非歧视性的法案、政治和经济集团为保护国内市场进行的游说、对国有企业所谓的“竞争中立”原则、担心国家安全和机密泄露与窃取而进行的审查等等。近一两年来,中国企业在美国投资规模迅速增长,且多为高科技领域的战略资产寻求型投资,美国政府对于中国企业的监督审查的力度、范围和频率也在上升;此外,军事外交、意识形态等一些政治层面的因素也影响到对中国企业在当地投资的态度。在这种背景下,如中国五矿、三一重工、华为、中兴、万向、中海油等中国企业在美国和加拿大的跨国并购和绿地投资频繁遭到阻挠和干预,对这些企业造成了很大障碍和损失。

3. 欧盟地区。中国企业在欧盟地区的投资障碍和风险往往来自并购过程中当地政府、企业、工会、社会组织等机构对消费者权益、劳工福利和工资、管理方式、行业标准、环保和社会责任等方面的监管审查与疑虑。但是随着中国企业投资逐渐转移到新兴产业部门,相关部门的监管也在趋紧并更加强调国家安全、产业保护等因素。比如中国广核集团在英国欣克利角C核电站项目(2016)上的耽搁、美的收购德国库卡公司引发当地政府和社会对工业企业数据安全性的担忧,等等。此外,欧盟地区的另一个主要风险来自社会安全状况的动荡。近年来,外来移民和难民的持续涌入、宗教文化冲突加剧、恐怖主义袭击等因素导致欧洲地区的社会治安和公共秩序受到很大干扰,这对于中国企业在当地的经营、员工安全、财产安全等方面都造成了较为不利的影响。

4. 拉美地区。该地区投资所面临的主要风险来自经济和制度方面。沉重的债务问题一直是困扰拉美国家经济发展的障碍,这一方面导致违约风险加大,特别是在基础设施建设领域,如中铁建在委内瑞拉高铁项目上中止(2015)的主要原因是政府财政无力支付合同款项;另一方面,债务问题影响到货币币值的稳定性,进而加剧了货币贬值压力与汇率波动性,容易形成汇率方面的风险,从而使企业投资收益稳定性受到影响。其次,政府政策和倾向的频繁变化、腐败程度较高、犯罪活动猖獗等也极大影响到中国企业在拉美地区的投资活动。比如,2015年中国竞标的墨西哥高铁项目遭遇的撤标问题。拉美国家的一些地区,如里约热内卢、圣保罗等大城市的贩毒、暴力犯罪活动十分猖獗,也损害了中国企业在当地的利益。

5. 非洲地区。非洲市场的主要风险在于制度和社会方面。一是许多国家和地区的腐败程度较高、公共部门设租、寻租现象十分严重,增加了企业的外部交易成本。二是非洲国家具有较长时间的殖民地历史,许多国家的法律和经济制度与西方发达国家类似,与其经济发展水平并不匹配;独立之后希望摆脱落后局面、实现工业化的愿望也在客观上助长了民族主义的倾向;而中国企业在非洲地区具有很强的寻求效率的动机,往往希望利用当地的廉价劳动力、资源、土地等生产要素,且本地化管理能力欠缺。因此在劳工权益、当地员工管理、生产组织、施工标准等方面频繁发生纠纷与冲突,而当地公共部门则经常利用这类冲突进行寻租活动,甚至干预企业生产和经营,因此给企业造成许多不利影响,也损害了中国企业的形象。

四、 结论与建议

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动机在近年来逐渐由寻求自然资源、效率转向寻求市场和战略性资产;以多元化的投资方式向发达国家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领域的投资日益增加。同时,对外直接投资所面临的风险也日益加剧,并且随着投资趋势的变化而发生改变;不同地区的主要风险类型也有所不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政治风险较为显著;北美地区主要是法律、政策和政府监管等方面的风险;欧盟地区的主要风险是微观层面的消费者权益、劳工福利和工资、企业社会责任等等,以及政府监管和公共秩序的因素;拉美地区的经济风险是主要障碍;非洲地区的风险主要体现为制度和社会文化方面的冲突。

基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呈现出的新趋势以及当前面临的诸多不同类型的风险,政府在引导企业走出去、为企业海外投资提供相关服务的同时,应继续积极地参与全球治理事务并逐步引领和构建规则框架。比如在包容性、互惠互利的基础上,将“一带一路”倡议完善并构建为区域性的国际投资体系,这将有利于中国企业投资在沿线国家的便利化和自由化,促进国际产能合作。其次,企业“走出去”并不仅仅是经济行为,而是塑造全方位开放新格局的系统性工程。应推动中国的文化、发展理念、国家形象等“软实力”协同走出去,而这些方面更多的依靠政府和企业之外的社会组织,如新闻媒体、网络、教育、卫生、公益组织等方面的力量来实现,并与走出去的企业形成集聚效应。第三,对于海外大型投资项目需要加强风险分析和评估工作,不仅应涉及项目本身的财务分析和市场风险分析,还需要进行政治、社会、法律、劳工以及文化和宗教领域的风险评估,并配备专业的战略和风险分析团队进行跟踪研究。

参考文献:

[1] 吴先明,胡翠平:国际化动因、制度环境与区位选择[J].经济管理,2015,(5):5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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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吴国生.跨国直接投资研究[D].大连:东北财经大学学位论文,2001.

作者简介:包龙飞(1988-),男,汉族,山东省临沂市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生,研究方向为经济增长与对外直接投资;李鸿磊(1982-),男,汉族,山东省潍坊市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生,研究方向为公司控制与企业并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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