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藏医文献中的“达尔甘”病溯源
2017-01-19仁青多杰华欠桑多普措多杰
仁青多杰+华欠桑多+普措多杰
【摘 要】 为了能够合理解释隶属于吐蕃时期的敦煌藏医文献与吐蕃之后的传世文献中出现相同病类问题,选择了敦煌藏医文献P.t.127、P.t.1044与《四部医典》、《八支集心要》等藏文传世文献中共同出现的“达尔甘”病这一典型案例进行对比分析。并依据重要医史文献,发现在敦煌藏医文献中早已较为完整地记述了有关“隆奈达尔甘”(由“隆病”所引起的“达尔甘”病)的发病机制及治疗手法。经过追溯其渊源后,认为在10世纪之前或吐蕃时期藏地已有传播印度阿育吠陀经典《阇逻迦本集》等多种文献,并且提出很有可能当时在蕃土流传过《八支心要集》节译本,此译本后来为《八支心要集本注》、《八支心要集》的整本翻译工作起到过一定的作用。此论点为研究吐蕃时期藏医学与阿育吠陀经典文献关系指出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关键词】 敦煌藏医文献;“达尔甘”病;溯源
【中图分类号】R29 【文献标志码】 A【文章编号】1007-8517(2016)24-0001-03
Abstract:This paper analyzed the typical cases of Dargan disease, which are co-occurring in some Tibetan literatures, such as the Rgyud Bzhi and the Vagbhata. Based on the important historical medicine documents, found in the Dunhuang Tibetan medical literatures has long been documented and completely described of the “LungNe Dargan” pathogenesis and treatment methods. We believe that before the tenth century or Tibetan period, Tibetan has spread in the Indian Ayurvedic classical medicine books, such as the Charaka and other documents, and at least in the Vagbhata section translation. This argument is bound to become an important clue in the study of documental relationships between Tibetan medicine and Ayurvedic medicine in the Tibetan period and the Ayurvedic medical literatures such as the Vagbhata.
Keywords:Dunhuang Tibetan medical literature; Dargan Disease; Origin
“达尔甘”(Da rGan)病是吐蕃之后的藏文传世文献中常记述的一种病名,应当是受11世纪翻译为藏文的印度吠陀医学经典《八支集心要》中相关内容影响的结果。然而,对敦煌藏医文献进行研究,却发现关于此病早在吐蕃时期已有完整的记述。因此,这类敦煌藏医文献是受什么更古文献的影响就值得进一步探讨。
1 古藏医文献中关于“达尔甘”病的记载
1.1 传世文献中对“达尔甘”病的认识 藏医经典《四部医典》中分别在《三因学》与《医治脏腑疾病》两度记载“达尔甘”病。前者以隆病为主要病因,并介入胸椎而引起鸡胸和驼背两种,其主要表现为颈部后屈,胸部外突,颈项缩短,头部后仰,咬牙作响,口吐泡沫,头部、面颊及背部疼痛,喑哑,目光直视,哈欠多,两肋疼痛。该病应采用鼻滋补剂施治,并且在百会穴与眼睛、耳孔等处涂抹芝麻油来医治[1-2]。后者是由肾病引起的佝偻病,其表现为腰椎外突,佝偻行走。医治应用甘露五味方罨敷,脉泻后服用“巴桑”药油丸;小豆蔻、肉桂、香旱芹、荜茇、广木香、菥蓂、蔗精制成丸剂令服,关节上下及环绕关节进行热性穿刺治疗[1-2]。从治疗原则看,后者主要围绕“隆病”与寒性病进行下处方,而且前后两者均以脊椎为主要发病部位。同样,在10世纪末由仁钦桑布大译师所翻译的印度阿育吠陀经典《八支心要集》的“隆病”章节记载:“(隆病)介入肌腱时引起…‘达尔甘病”[3]。并指出应在头部涂抹芝麻油以滋补眼、耳,将装有蓝靛的木匣子戴在身上进行治疗[4]。
1.2 敦煌藏医文献对“达尔甘”病的认识 在此之前,敦煌藏医文献P.t.127亦记载“黑白‘达尔甘向身体下方转移”(Da sGandKar Nag sMad Du lHung)、“‘达尔甘聚积于身体下方”(Da sGansMad Du vDus),以及在P.t.1044记为“达尔甘”(Da sGan),共出现三次[[5]]。此处的“黑白”为“达尔甘”的两种分类,“黑白”与“新旧”是古文献中常出现的分类方法,对不同病种其含义各异。类似的分类还有黑白热症、黑白膈肌病等。与《四部医典》、《八支心要集》中“达尔甘”(Da rGan)的术语相较,敦煌文献中的“达尔甘”之“甘”(sGan)字以“Sa”为上置字。
敦煌藏医艾灸疗法文献P.t.127中记述第九、十个穴位,即髂关节与腰、尾椎交界凹陷处时指出其适应症:“由隆病即黄水引起双脚跛痛,佝偻和类佝偻坠入下肢,长期站立不起而疼痛,肾积黄水,下肢水肿”,“佝偻聚积下肢,难以抬起,腹泻”;以及在P.t.1044第九个穴位,即前额发际往后二寸下陷处及踝骨下凹陷处中央两大穴位时仅指出其适应症为“佝偻症”。两篇艾灸疗法文献中几近所有适应症均由“隆病”、黄水、寒性疾病引起的,而前后多次出现的“达尔甘”应“隆病”为其主要病变诱因。这一点不难识别,尤其为后一文献其前后均论述“由隆病引起口歪而且僵强,耳朵变聋”;“以‘隆病致使脸部肿胀刺痒,犹如小虫爬行,身体瘫软下坠,头晕,眼睛视力差”等均为“隆病”引起的疾病或症状[5]。
2 敦煌藏医文献中“达尔甘”病的来源
更应注意的是吐蕃末期翻译为藏文的《医理精华》(sMan dPyad gCes Pa Grub Pa)的“治疗隆病”章节未曾提及“达尔甘”病。我们或可认为《四部医典》中的“达尔甘”是受10世纪藏译《八支心要集》的影响,因为,在《八支心要集》的医治“隆病”章节明确记述“达尔甘”Phyirdgye与Nang Gug,即胸部外突与背部突出两种[3],与《四部医典》的分类方法相同。然而与它要早一个多世纪的敦煌文献中先后多次出现的“达尔甘”病。藏医学史文献记载赤松德赞(娑悉笼腊赞,755-797)在位时期,从周边国家邀请入蕃的九大名医中,有一位来自大食即阿拉伯的医生叫哈拉贤德(HaLaS'anti),在他为藏地传播的医药文献目录中有一部“关于医治头部疾病的外道《八支集》本注”[6]。因为,“九世纪中叶,波斯人的医家塔百里(Tabari)以阿拉伯语撰写的《智慧的乐园》中有关印度医学的部分,有基于《八心集》的记述,看来该书在八世纪已被翻译成阿拉伯语[7]。”学界一般认为《八支心要集》为公元7世纪上半叶由婆跋吒所著,而与他晚半个世纪的拉维笈多所著《医理精华》[8]在公元820年左右已被翻译为藏文。那么,当时已在印度周边地区出现译文的《八支心要集》至少亦以节译本流传到吐蕃是很有可能的。
3 吐蕃时期其他印度吠陀医学经典的流传
当我们研读藏医史文献当中关于吐蕃赞普在宫廷内所整理的医学文献目录的记述时,发现《胸腔伤术论》、《碧吉黄皮卷》(Bi Ji Po Ti KhaSer)、《度母本草》等还可与现有的传世文献相对应。除《医理精华》之外,当时还翻译了以《阇逻迦本集》为主的印度吠陀医学著作,这点可以从诸多后世资料得到考证。譬如,18世纪藏药学家第玛尔·旦增彭措所著《晶珠本草》[9]与15世纪上半叶的《汉藏史集》[10]中出现关于《阇逻迦集》的文献种类,以及章节等方面的记载;11世纪的藏医文献中,把《阇逻迦集》称为“外道续部《阇逻迦》”,与佛家医药流派相区别开来[11]。同样,收藏于北京民族文化宫的《碧吉黄皮卷》手抄本的诸多吐蕃时期文献编目中,亦出现“医著《阇逻迦集》与《月王药诊》”之名,与古老医著《月王药诊》一并提及[12]。9世纪吐蕃所编写的《翻译名义大集》第5053条即为阿育吠陀(āyurveda)[13],笔者认为应指《医理精华》与《阇逻迦集》等文献。以当时在吐蕃出现大量吠陀医学文献的背景看,至少流传“《八支集本注》中治疗头部疾病”等部分内容的节译本是存在的。
4 小结
通过对部分敦煌藏医文献与《四部医典》、《八支集心要》等藏文传世文献中共同出现的“达尔甘”病这一典型案例进行对比分析,并依据重要医史文献,发现早在敦煌藏医文献中就较为完整地记述了有关“隆奈达尔甘”的发病机制及治疗手法。溯其渊源后,我们认为公元10世纪之前或吐蕃时期藏地已传播印度阿育吠陀《阇逻迦本集》等多种文献,并且很有可能当时在蕃土至少流传过《八支心要集》节译本。此观点对研究吐蕃时期藏医学与阿育吠陀经典文献关系是一个重要线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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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梁志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