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治疗肺脏疾病，首重百合类方”

刘松涛

(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1)

浅析“治疗肺脏疾病，首重百合类方”

刘松涛

(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1)

肺为娇脏，故治疗肺脏疾病以养阴为要。刘勤教授治疗肺脏疾病，首重百合类方。现将刘勤教授应用百合类方治疗肺脏疾病的经验理论做一浅析，以为临床研究提供参佐。

肺脏；疾病；百合类方

肺脏素有“华盖”与“娇脏”之称，其性清宣肃降，上连咽喉，开窍于鼻，外合皮毛，主一身之气，司呼吸[1-3]。笔者有幸侍诊刘勤老师，得见刘勤老师于临床上诊治肺脏疾病颇多，轻者外感之咳喘、重者肺炎、哮喘甚则肺纤维化及肺癌，或为其他脏腑疾病如心脏疾病、肾脏疾病或全身性疾病累及肺脏，临证治疗常能获效。刘勤老师针对肺脏疾病之病机，认为肺易虚而少实，而阴虚者更为多数，临证喜用百合类方加减变化，常以炙百合30 g养阴润肺、清热除烦，同时刘勤老师辨治肺脏疾病，常以外感内伤分类，然而虽六淫之邪均可引起咳嗽，《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秋伤于湿，冬生咳嗽”“炎暑流行金肺受邪，少气咳喘”“寒气流行，甚则咳喘”，同时有“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之论，然而刘老据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嗽候》之论：“嗽者，由风寒伤于肺也”，《景岳全书·咳嗽篇》亦云：“六气皆令人咳，风寒为主”，故刘勤老师认为外感之咳嗽主要由于因乘风取凉，冷气卒伤于肺，即发成嗽，因风为百病之长，故外感咳嗽以风为先，挟寒、热、湿、燥等外邪入侵，伤于肺系而为咳嗽，而风燥侵袭肺脏，易伤肺阴。故刘勤老师认为，咳嗽为肺气之上逆，人体有阴阳，肺亦有阴阳。肺气之上逆，多为肺阴不足，无法敛肺所致，以致上冲而咳。在治疗外感咳嗽上，刘勤老师结合自身理论及临床经验，秉“风燥最易伤肺，治咳必润肺”之观点，故以养阴为要。刘勤老师在治疗上，坚持祛邪与养阴相结合、整体与局部相结合的标本同治理念。同时刘勤老师结合肺脏之特点，在治疗肺脏疾病之时，常以养阴益气为主，从宣畅肺脏气机入手，常以百合固金丸为主方进行加减，治以滋阴润肺、凉血润燥而获得显效。

1 百合类方之源流

百合之属，初见于《神农本草经》，本经论曰：“味甘，平，主治邪气腹胀，心痛，利大、小便，补中益气”，而百合治病，初用于仲景百合病之论治，仲景治百合病，有百合知母汤、百合滑石代赭石汤，有百合鸡子汤、百合地黄汤，或百合病已经汗者，或未经汗下吐者，或病形如初，或病变寒热并见。此为百合类方之源流，而百合者，百瓣合成也，百合病者，百症相合也，故以百合一味而疗此疾。《本草经疏》论曰：“百合，主邪气腹胀。所谓邪气者，即邪热也。邪热在腹故腹胀，清其邪热则胀消矣。解利心家之邪热，则心痛自瘳。肾主二便，肾与大肠二经有热邪则不通利，清二经之邪热，则大小便自利。甘能补中，热清则气生，故补中益气。清热利小便，故除浮肿、胪胀。痞满寒热，通身疼痛，乳难，足阳明热也；喉痹者，手少阳三焦、手少阴心家热也；涕、泪，肺肝热也；清阳明三焦心部之热，则上来诸病自除。”故百合在本经之论述基础上，功能养阴润肺；清心安神，刘勤老师认为百合可用于治疗阴虚久嗽、痰中带血、热病后期、余热未清，或情志不遂所致的虚烦惊悸、失眠多梦、精神恍惚等症，且临证凡阴虚肺热之患，均可以百合为主进行论治。

盖由于百合临证之功效颇多，后世诸多方剂均以之为主进行加减，如《济生方》之百花膏、《银海精微》之补肾丸、《经验广集》之百合煎、《千金方》之百合方，而在这些方剂中尤以《医方集解》之百合固金汤应用最为广泛，《医方集解》论曰：“此手太阴足少阴药也。金不生水，火炎水干，故以二地助肾滋水退热为君。百合保肺安神，麦冬清热润燥，玄参助二地以生水，贝母散肺郁而除痰，归芍养血兼以平肝，甘桔清金，皆以甘寒培元清本，不欲以苦寒伤生发之气也。”此方原为治疗肺伤咽痛、喘咳痰血而设，方中重用生地黄、熟地黄为君药，滋阴补肾，生地黄又能凉血止血；以麦冬、百合、贝母为臣，润肺养阴，且能化痰止咳；佐以玄参滋阴凉血清虚火，当归养血润燥，白芍养血益阴，桔梗宜利肺气而止咳化痰；使以甘草调和诸药，与桔梗合用，更利咽喉。合而用之，可使阴液渐充，虚火自靖，肺肾得养，诸症自愈。综观全方，共奏养阴润肺、化痰止咳之功。刘老常用此方进行加减，辨治各类肺脏疾病，用于咽炎、肺炎、肺结核、肺纤维化和肺癌等疾病的治疗而获效。

2 论治肺炎，分阶段辨治

在辨治肺炎之时，刘老常强调分阶段治疗，刘勤老师认为肺炎初期常常为表邪闭肺，邪束肺卫，此期应遵循“治表不犯里”之原则，应治以疏散表邪，宣肺平喘。刘勤老师一般选用麻杏石甘汤合二胡加减，其中柴胡主升，前胡主降，二胡相合增强发汗解表作用；若见恶寒减轻、身热渐增之证，可选用麻杏石甘汤合柴葛汤加减；若见干咳痰少为主者，刘勤老师常选用麻杏石甘汤加僵蚕、蝉衣加减，僵蚕、蝉衣均入肝、肺二经，气味俱薄，轻浮而升，可疏散风热，二者相合清轻走上，解痉以止咳。而肺炎中期，刘勤老师常辨为痰热闭肺，外邪入里化热，热邪炽盛，灼津炼液成痰，痰热交结，故应治以清热涤痰，开肺止喘。常治以麻杏石甘汤加百合、浙贝母、瓜蒌加减；若气急喘促，鼻翼煽动，声高息涌，可加紫苏子、葶苈子，降气平喘，泻肺利水；若见患儿体质肥胖，素体痰湿，以咳嗽痰多色白为主，听诊以痰鸣音为主，可合二陈汤加减。而肺炎后期为邪去正衰，刘老认为病情常迁延难愈，日久伤阴、耗气，治以扶正益气养阴为主。刘勤老师常以炙百合、麦门冬、生地黄、沙参为主进行治疗，养阴生津，兼清余热。

3 咳喘为患，重滋阴以复肺

刘勤老师辨治肺系疾病，常以百合类方进行加减，注重清热生津，同时注重肺脏功能之恢复，特别是对于咳喘为患者，多由于肺气宣发肃降之功能异常所致，而古有论述“有声无痰为咳，有痰无声为嗽，有声有痰为咳嗽”,而对于哮喘者“哮以声响言，喘以气息言”，宋·陈无择在《三因方·喘脉证治》更论述：“夫五脏皆有上气喘咳，但肺为五脏华盖，百脉取气于肺，喘辄动气，故以肺为主。”刘勤老师诊治此类疾病，注重肺脏功能之发挥，常常宣降并用。如其曾诊治53岁女性李某，其于3个月前因外感咳嗽至今，遇刺激性气味咳甚，伴有黄痰，咽痒，多方治疗后不佳。患者面容憔悴，不欲饮食，口干，咽喉干燥。舌红苔少，脉弦。刘勤老师辨证为风燥犯肺，肺气上逆，治以滋阴润肺，祛风止咳，处方为：炙百合30 g，生地黄30 g，蜜枇杷叶30 g，天冬30 g，党参15 g，瓜蒌20 g，浙贝母15 g，地骨皮15 g，桑白皮15 g，麻黄10 g，荆芥10 g，防风10 g，杏仁10 g，桔梗10 g，生甘草10 g，3付水煎服，1日1剂。二诊时咳嗽明显好转，黄痰减少，咽痒消失，无口干、咽喉干燥症状。患者自述精神状态转佳，食纳尚可，舌红苔薄，脉弦。刘勤老师处以：炙百合30 g，生地黄20 g，天冬30 g，黄精10 g，党参15 g，地骨皮15 g，桑白皮15 g，肉桂10 g，龟板10 g，7剂水煎服，1日1剂。后加减论治而愈。

该患有明确外感史，或早为风燥之邪所伤，或为咳嗽日久，伤及肺阴，再感风燥。遇刺激性气味后咳甚，此多为肺阴受损所致。咽痒，多为咽部气血阴阳之不调和，或因外邪，或因本虚。刘勤老师认为，本病虽为外感，但患者咳嗽日久，阴虚为本，故治疗上以养阴为要，故投以炙百合、枇杷叶润肺理肺，生地黄、天冬以养阴，由于痰色黄，故加瓜蒌清热化痰，宽胸散结。二诊中，患者咳嗽明显好转，且精神状态及饮食转佳，此由于养肺阴之药兼有养胃阴之效，因患者咳嗽等基本已复，故去理肺之药加龟板10 g，滋阴潜阳，以固肺本而善后。

刘勤老师认为辨治此类疾病，首先分清外感内伤、虚实之别，上患为感受风邪所致，而风邪侵袭易于伤阴，故治以滋阴润燥，而刘老针对本病治疗不离百合，以其清热生津之效尤彰，同时其入肺帮助肺脏恢复其宣畅气机之功效。而论治内伤为患者，刘老同样针对病机，注重恢复肺脏之功效，如刘勤老师诊治42岁男性钱某，其自诉自前年冬天干咳半年余，咳时痛引腰背，甚则唾涎，口干、咽干，眠差，夜间盗汗。余无不适。舌红苔少，脉细。刘勤老师将其辨为肺肾阴虚，虚火上炎，治以补肺益肾，滋阴降火。处方：炙百合30 g，天冬20 g，麦冬20 g，生地黄30 g，熟地黄30 g，山茱萸20 g，炒山药30 g，知母20 g，黄柏15 g，桑叶15 g，黄精20 g，龟板20 g，水牛角20 g，红花10 g。7剂水煎服，1日1剂。二诊干咳好转，咳时痛减，口干、咽干明显改善，近5日未现盗汗，眠转，舌红苔少，脉细，故处以：蜜枇杷叶30 g，炙百合30 g，天冬20 g，麦冬20 g，生地黄30 g，熟地30 g，山茱萸20 g，炒山药30 g，知母20 g，黄柏15 g，桑叶15 g，黄精20 g，龟板20 g，水牛角20 g，红花10 g。7剂水煎服。三诊诸症均明显减轻，舌红苔薄白，脉细。守上方5剂制蜜丸善后。刘勤老师认为，此即《素问》所论之肾咳，故治必兼肾。而其夜间盗汗，为阴虚虚火上炎之象。肾水不足，必及肺金，无以濡润，故口干、咽喉干燥；患者舌红苔少，脉细，为阴虚之象。故治以大补肾阴，以消肾咳。患者眠差，未投安神之药，盖本病眠差为肾虚龙火上亢，乘肺金而咳嗽烦苦，相火更旺，子母皆虚。经云虚则补母。7剂后患者症状明显改善，增蜜枇杷叶30 g以转肺气。三诊诸症好转，苔复，因虑阴虚之本，非能速效，守上方，制成蜜丸以除病根。故刘老诊治肺脏疾病，重恢复肺脏之功能，滋养肺阴而获效。

而对于哮喘之患者，刘勤老师常治以扶正平喘之法，以龟板15 g，太子参15 g，炙百合30 g，天冬15 g，麦冬30 g，黄精30 g，沙参30 g，瓜蒌15 g，浙贝母15 g，山药20 g进行加减治疗，偶可酌加五味子等敛肺止咳，其中方中用龟板以血肉有情之品，滋阴填髓，炙百合滋阴润肺化痰，天冬、黄精、麦冬和沙参滋阴养肺胃之阴，太子参健脾补气养阴，山药益气除湿，湿去脾旺，痰无由生，瓜蒌、大贝可以更添润肺化痰之功。刘勤老师诊治此类疾病，重视滋阴以恢复肺脏之功能，轻易不用重剂宣肺之品，而以此平剂缓治，尤其适用于缓解期之治疗。

4 肺脏疑难，养阴润燥补虚为先

肺脏之疾病以咳喘痰之证多见，然而究其所对应之疾病，则原因多种多样，刘勤老师诊治肺脏疾病，尤其重视养阴润肺以补肺，甚则对于水湿浸渍肺脏者，刘老同样以滋阴论治，刘勤老师认为，虽水液泛溢，然此水液为脏腑功能失调之表现，而药物乃作用于脏腑，帮助脏腑恢复其功能，故虽有邪气，药必助脏腑而不助邪，例如刘老诊治肾脏疾病，常常认为早期如果治疗肾脏，常常引起肾脏过于闭藏而留邪，亦是此道理。

刘勤老师曾诊治一患，男，69岁，其素体健康，于三亚感冒后，出现咳嗽痰多之证，多处治疗无效，遂来就诊于刘勤老师，西医诊断双肺间质性改变，肺气肿，肺大泡，慢性阻塞性肺炎。刻下咳嗽，痰多，痰白，活动后气喘，气短，夜间不能平卧，甚则夜间憋醒，做起后好转，舌质淡，苔白腻有齿痕，脉滑。刘勤老师药以：龟板10 g，生地30 g，炙百合30 g，麦冬30 g，沙参30 g，党参15 g，明党参15 g，全瓜蒌20 g，浙贝母15 g，清半夏15 g，化橘红15 g，水牛角20 g，肉桂10 g，患者服药后诸症减轻，后加减调养以善后。刘勤老师认为此患为阴虚火旺之证，同时伴有痰浊内扰，故以龟板、生地、水牛角清虚热而凉血，以炙百合、麦冬、沙参滋阴润燥，而治以明党参、全瓜蒌、浙贝母、清半夏、化橘红化痰祛浊，以清肺脏之邪，同时以党参培土生金而杜生痰之源，故能使患者要到而症见。刘勤老师还曾诊治以支气管扩张患者，女性51岁，患者自述3岁时得肺炎，发烧，治愈，30岁以后咳嗽，黄痰，37岁被诊断支气管扩张，一年犯2～3次，现左后背疼似锥弯，吸气疼重，舌质暗苔白腻，说话多则气短，活动后气喘，口干舌燥，饭后肋胀，怕冷，刘勤老师辨为阴虚内热，痰浊内盛之证，故治以滋阴清热，化痰止咳，处方：龟板10 g，生地30 g，炙百合30 g，麦冬30 g，沙参30 g，党参15 g，明党参15 g，全瓜蒌20 g，浙贝母15 g，胆南星15 g，黄芩15 g，化橘红15 g，肉桂15 g，患者服药后背痛减轻，口干舌燥之症减轻，由于此患上焦阴虚质证明显，同时伴有畏寒肢冷之表现，故方后以肉桂温暖下焦，龟板、生地、炙百合、麦冬和沙参滋阴润肺，明党参、全瓜蒌、大贝母、胆南星和黄芩清热化痰，针对痰浊内盛之病机进行治疗，而此处患者苔白腻，刘老强调虽有湿浊内蕴但仍需放胆应用滋阴润燥之品。

同时刘勤老师对于肺结核、肺癌之患者，同样注重百合之应用，刘勤老师认为百合具有抗结核、抗癌之功效，常以炙百合30g配伍滋阴清热之品，重用生地、麦冬、沙参之属，凉血滋阴润燥，以补肺脏之虚，若痰浊壅盛则治以半夏、南星、化橘红、全瓜蒌和浙贝母之属，清热化痰，除壅祛浊。甚至对于由于肺失肃降而聚水成饮者，亦用此类，而不轻用葶苈之疾，滋阴化浊而补其本，不轻易祛邪而伤其正，此即刘勤老师诊治肺脏疾病之用药特点及多年临床之心得。刘勤老师用药和缓，不用猛剂，正应“王道无远功，霸道无近利”之论，常能取得较好之远期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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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王岩，姚凤祯，滕林，等.中医药防治肺纤维化的研究进展[J].中医药信息，2015,32(6):111-113.

2016-11-21

2016-12-15

刘松涛(1972-)，男，博士，从事中医内科工作。

R249;R256.1

A

1002-2392(2017)01-006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