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萍

文/郑小琼

阿萍

文/郑小琼

在她的身体里 痛也是干净的

她渺小而善良 虽然悲伤

留下一小块阴影 她用爱温暖

加班 罚款 铁 铝片 白炽灯……

它们纠缠在她的皮肤下 伤痕 喜悦

愤怒 幸福……漫长而真实

充满孤独与疼痛 是血与泪

一颗朴素的心插入现实 它开始弯曲

异化 “生活是地狱 天堂里

到处充满腐败的气味” 她只剩下

两个动作 插件与睡眠 肉体与灵魂

是另外的词 累与疲倦 机器与情感

疼痛的月经让她找回女性身份 工资让

她找回活着的意义 她在被动中生活

被工作(尽管这个词她还不认同)被剥削

(数年的教育让她对这个词充满情感)

婚姻并非出自她所愿 二十五岁年龄

她不得不屈从于乡俗 爱情并非她想象

乡村的道德让她不能不围绕丈夫去爱

爱或被爱 曾经让她十九岁的胸间

充满饱胀的沟壑 对于命运与生活

她更相信运气或习惯 她不悲观

也不喜悦 瘦小的身体里饱含

小小的善良与绝望 易逝的青春

与疾病折磨 她的痛也是微小的

在铁片与铝片间 白炽灯围绕她

它们真真切切分割她的一切

有过的愤怒与悲伤也被时间抚平

她回忆往昔 十四年前

她来这里 一个月四百六十块

每天十四个小时班 还被查暂住证

“如今 好多了”她今年三十岁

来东莞十四年 四岁小孩在乡下

隔她数千里距离 她叹息……

也是小小的……有些轻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