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古代茶馆历史变迁初探
——明清之前武汉茶馆的产生与发展
2017-01-12周令欣陈玉琼倪德江
周令欣 陈玉琼倪德江
(华中农业大学茶学系 园艺植物生物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430070)
武汉古代茶馆历史变迁初探
——明清之前武汉茶馆的产生与发展
周令欣 陈玉琼*倪德江
(华中农业大学茶学系 园艺植物生物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430070)
茶馆,简单来说就是市镇中集体饮茶的场所。茶馆的产生与茶业的发展密不可分,也与城市的变迁紧密相连,研究一个城市茶馆的发展历程也是在研究一个城市的发展与变迁。通过搜集与考订材料、历史比较法等方法探究武汉古代茶馆的发展历程,一方面比较出武汉茶馆与其他地区茶馆发展过程的不同,一方面分析了武汉城市变迁和湖北地区茶业发展对于武汉茶馆的影响。
贺益娥将中国茶馆的发展基本划分为以下几个时期:两晋茶馆的萌芽、唐代茶馆的兴起、宋代茶馆的兴盛、明清茶馆的普及、民国茶馆的勃兴、现代茶馆的发展。但不同地区茶馆的发展速度和程度仍存在一定差异。前人对于武汉古代茶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明清时期,尤其是明代汉口形成以后的时间段,而对在此之前的情况并无详细研究,可能是有关明清之前的茶馆鲜有明确史料记载的原因。但根据湖北茶业发展史与武汉城市变迁史仍可以摸索出武汉茶馆在明清蓬勃发展前的历史轨迹。研究明清之前武汉茶馆的形成及发展历史,不仅可以补充其发展历程的完整性,而且可以为其明清的兴盛做出解释和分析,进而为武汉现代茶馆的复兴提供借鉴思路。
明清之前的武汉茶馆的发展基本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
一、唐代之前武汉茶馆尚未萌芽
从秦汉时期起,荆楚地区人民的生活以农业生产为主,利用纵横的水域、密布的沼泽、温湿的气候等优越的自然条件发展林牧渔业,基本属于自给自足状态。三国时期的《广雅》中有记载“荆、巴间,采叶作饼。叶老者、饼成以米膏出之。欲煮茗饮,先炙令赤色,捣末,至瓷器中,以汤浇覆之,用葱、姜、橘子芼之。其饮醒酒,令人不眠”。其中“荆”所指的“荆州”就包括今武汉地区所在的江夏郡和武昌郡。可见当时武汉地区已经懂得茶叶的利用,了解茶叶有食用和药用的价值,但尚未提及茶叶作为可交换的商品。
到南北朝时期,《述异记》中记载“巴东有真香茗,其花白色如蔷薇,煎服,令人不眠,能诵无忘。”又“海内自变乱以来,荒为棒莽,间有采而售者,皆大叶逾梗,兼之烘焙失宜,色味俱恶,惟长丰里及在市里之羊乳山所出,里人于谷雨前采者颇佳,长丰所产尤胜,惜难多得,是仍茶之野生者”。羊乳山即在今湖北恩施巴东县,“间有采而售者”提到了茶叶被采摘和售卖的概念,可见此时湖北地区茶叶已经成为可交换的商品。同时文中描述因为社会变乱造成茶叶粗制品质下降,而长丰产的野生茶品质好而且难得,可见当时湖北地区的人们已经对成为商品的茶叶品质好坏有了鉴别的能力,能够对商品性质的茶叶进行价值评判。
至于此时武汉地区的茶叶是否已经商业化,尚未找到确切史料证明。相关史料中与武汉地理范围最接近的记载可能是晋刘琨为并州刺史与兄子南充州刺史演书所提及的“前得安州干(原作乾)茶二斤,皆所需也,汝可信致之”。在多数文献中认为安州指的是唐代安州的概念,即包含安陆、应城、云梦在内的地理区域,这个区域距今武汉所在地已经非常接近,按这个理解来说此时武汉周边地区所产茶已经在士大夫阶层得到认可,“得”既可以是别人赠得,也可能是自己购得,如果是自己或别人购得,那武汉地区附近的茶叶就已经开始商业化。然而西晋沿袭东汉以来旧制,分境内为十七州,太康元年(280)平吴后,也只有司、冀、兖、豫、荆、徐、扬、青、幽、平、并、雍、凉、秦、梁、益、宁、交、广十九州,并无安州一概念,所以能否以这一史料来判断武汉地区的茶叶是否商业化仍值得讨论。
茶馆最初是茶饮商业化的产物,一般认为中国茶饮最早商业化记载于《广陵耆老传》“晋元帝时,有老姥每旦独提一器茗,往市鬻之,市人竞买。自旦至夕其器不减,所得钱散路旁孤贫乞人,人或异之。州法曹絷之狱中。至夜,老姥执所鬻茗器,从狱牖中飞出”。这则故事多少带有奇幻想象的色彩,形式上只是提壶卖茶,还没有固定场所,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茶馆。在唐代之前,中国的茶馆也许刚刚开始萌芽,而此时仍以农业发展为主的湖北地区,可能已经有了茶叶的商业化,而茶饮商业化尚未找到史料记载,基本可以推断此时武汉茶馆业还尚未萌芽,武汉茶业的发展还停留在以农业为主的阶段,但前期农业发展的厚实积累为后期茶饮商业化、茶馆的出现奠定了基础。
二、唐代武汉出现具备休憩功能的茶馆
到唐代,湖北茶业随着全国茶业的大势开始蓬勃发展。在资源上,湖北各地产茶。鄂西荆巴山地在唐代就有成片的天然茶树林分布。陆羽《茶经》云“茶树,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又言山南“以峡州上,生远安、宜都、宜陵三县山谷。襄州、荆州次。襄州,生南漳县山谷。荆州,生江陵县山谷。沂州、黄州又下。析州,生黄梅县山谷。黄州,生麻城县山谷。品与荆州,梁州同。”表明湖北多处产茶,且人们已经对不同产地的茶叶进行了品质比较。《茶经》还记载道“夷陵图经黄牛、荆门、女观、望州等山,茶茗出焉。黄牛山,在宜昌西九十里,亦称黄牛峡。荆门山,在宜昌县东五十里,与虎牙裹巡相对,即楚之西塞。女观山,在宜都县西北。望州山,在宜昌县西北九十里,位于宜昌、宜都二县交界处”,也可证鄂东、鄂西、鄂南俱产茶。中唐人李肇所撰的《唐国史补》(又称《国史补》)中记载有“虏帐中烹茶:常鲁公使西蕃,烹茶帐中,赞普问曰:‘此为何物?’鲁公曰:‘涤烦疗渴,所谓茶也。’赞普曰:‘我此亦有。’遂命出之,以指曰:‘此寿州者,此舒州者,此顾渚者,此蕲门者,此昌明者,此浥湖者。’”这说明,当时湖北蕲州所产的蕲门团黄除供应内地人饮茶消费外,还远销至西藏。
武汉所产的茶叶此时也已经全国有名。唐建中时期的《膳夫经手录》记载“新安茶,今蜀茶也。与蒙顶不远,但多而不精,地亦不下,故析而言之,犹可以首冠诸茶。春时,所在吃之,皆好。及将至他处,水土不同,或滋味殊于出处……然味不长于蜀茶。蕲州茶、鄂州茶、至德茶,以上三处出处者,并方斤厚片,自陈蔡已北,幽并已南,人皆尚之。其济生、收藏、榷税,又倍于浮梁矣”。这段话里面叙述了三种茶,一种是味长且经长途运输也可以保持固有风味的蜀茶,一种是味不及蜀茶但济人百倍于蜀茶的浮梁茶,最后一种是自河南淮阳、上蔡到山西太原皆尚之的蕲州茶、鄂州茶、至德茶,蕲州、鄂州均在湖北,鄂州即今武汉。连河南、山西都喝鄂州茶,可见武汉茶叶商业流动性之大,在全国知名度之广。
综上可见,湖北茶业此时已经进入蓬勃发展阶段,产茶范围扩大,茶叶品质提高,茶叶认知度广,并且已经运往较远地区消费。武汉在此大势中茶叶生产与消费水平也都有了一个大的提高,为武汉茶馆的出现创造了良好条件。
唐代武汉经济、政治地位的提升以及人口的增多也是茶馆出现的重要社会背景。魏晋南北朝时期特别是永嘉之乱之后,大批北方民众迁往相对安全的南方地区,形成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北人南迁高潮,今武汉地区也成为接纳移民的三个主要区域(另外两个是今江陵和汉水流域)之一,政府在这里设立了侨州郡县(汝南县)。隋开皇九年(589),改汝南县为江夏县,治所在今武昌。唐安史之乱之后,出现了第二次北方民众南迁的移民高潮。当时武汉地区属鄂州,治所在今武昌。从人口数量来看,据《新唐书·地理志》和《元和郡县志》的记载,鄂州天宝时有19190户,元和时有38618户,增长一倍左右,与襄州一起,成为全国户数上升幅度最大的两个州。诗人李白称“此邦晏如,襁负云集,居未二载,户口三倍其初”。鄂州处江汉之会,是江汉漕运线的中转站,在当时特殊的条件下,经济与政治地位大为提高。
全国饮茶风尚的普及也是唐代茶馆兴起的主要原因。一般认为中国茶馆形制的真正形成是在唐中期,最早明确记载开店卖茶的文献是《封氏闻见记》“自邹、齐、沧、棣,渐至京邑城市,多开店铺,煎茶卖之,不问道俗,投钱取饮”,描述的是从山东、河北一直到京城长安,都开有卖茶水的店铺,可见当时茶馆业在北方已经兴起,售卖煎煮过的茶水,并且客户群体广泛不分贵贱、不问道俗。茶文化的推广也加快了茶馆发展的进程。唐代陆羽所撰的《茶经》对茶文化的推广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茶经》不仅系统地总结了当时的茶叶采制和饮用经验,全面论述了生产、饮用等各方面的问题,传播了茶业科学知识,促进了茶叶生产的发展,还阐述了饮茶的养生功用,而且将饮茶提升到精神文化层次。唐代饮茶普及还可以从茶税上看出来。税茶、榷茶从唐代中期开始实行,据《旧唐书》记载,德宗贞元九年(793)当年的收入为40万贯,开成年间(836~840)朝廷征课的矿冶税每年也不过收入7万余缗,甚至还抵不上一县的茶税。据宣宗时所载,“大中初(847),天下税茶增倍贞元”,收入不少于80万贯左右。茶税之丰厚和茶税的财政地位由此可见一斑。此外,贩私茶在唐代也一时盛行,甚至出现官商勾结贩卖茶叶的局面,间接反映出唐朝民众之中饮茶风尚的流行。
人口快速增长,城市规模壮大,经济和政治地位共同提升,茶叶经济与文化共同发展,都给武汉茶馆的出现创造了绝佳的条件。在茶业如此蓬勃、武汉经济政治地位都提升的大好前提之下,武汉开始出现卖茶水、供休憩的简单实用型茶馆。这种茶馆在唐代的武汉存在具有较大合理性:一来武汉虽然政治地位提升,但毕竟不是都城,统治阶层占的比例不大,一般茶馆的消费群体还是以普通市民和来往商客为主;二来武汉虽位于转运中枢,但流动人口居多,卖茶水、供休憩的功能符合当时的市场形势、满足客户的基本需求;再之,唐代对于市坊的限制还比较严格,商业还没有完全打开,武汉地区虽承担着大量茶叶转运的中枢功能,但这和当时茶馆经营关联性不大。
三、宋代武汉茶馆随着全国茶馆兴盛起来
唐安史之乱促使中国历史上北民南迁,致使经济中心南移,我国经济中心逐渐由黄河流域向长江流域转移,长江下游地区最先得到实惠。随着南宋迁都临安,杭州的茶肆业迅速发达,茶肆中心开始南移。而北方茶馆则相对衰微,据《湖稗类钞》饮食类载“济南人不重茗饮而好酒,虽大集市无茗肆”。茶肆是城市商业经济发达的产物,茶肆中心的由北向南的转移,是与商业文化中心的南移相一致的,位于中部的武汉也受到此影响,商业逐渐发达。
宋代直接描写武汉茶馆的史料也不多,但都城茶馆兴盛的概况在《东京梦华录》《武林旧事》《都城纪胜》《梦梁录》等诸多文献笔记中有详细的记载和描述。据《梦梁录》记载,南宋都城临安“处处有茶坊、肆……”。当时的临安(今杭州)四方人士汇聚,人口倍增,城市发展迅速,商业集贸高度繁荣,由于唐朝的推广,饮茶风俗已相当普及,茶馆功能开始多样化,集休闲、饮食、娱乐、交易等多种功能于一身的茶馆数目倍增,日渐成为大众活动场所。此时的鄂州(今武昌)与苏州、建康、扬州、洛阳一样是当时闻名的繁华都市。这些城市里茶馆的功能和规模不会和都城相差太多。
宋时的茶馆不再是简单提供茶水和供客人休憩。此时茶馆已经十分讲究经营艺术,注重店肆的布置装饰。据《梦粱录》卷十“茶肆”条曰:“今杭城茶肆亦如之,插四时花,挂名人画,装点门面。四时卖奇茶异汤,冬月添卖七宝擂茶、馓子、葱茶,或卖盐豉汤,暑天添卖雪泡梅花酒。”又曰:“今之茶肆,列花架,安顿奇松异桧等物于其上,装饰店面”,所以“勾引观者,留连食客”。可见杭州茶馆室内还布置有插花和挂画,茶肆不仅仅售卖茶水,还根据时令兼售一些特色饮品。有的茶肆甚至还销售服装、字画、古玩等其他商品,还有茶馆兼营旅馆和澡堂。这种综合性较强的商业形式,反映了宋代商业经济发达背景下都市人较强的商业意识。武汉当时已经是全国货运的枢纽,奇物之多,风气之开放,茶馆兴盛的潮流,应该不输于都城。南宋诗人陆游在《入蜀记》中描述了他所看到的武昌南市的繁盛情况,他形容说:“市邑雄富,列肆繁错,城外南市亦数里,虽钱塘、建康不能过,隐然一大都会也”。这里所提到的南市是唐代到宋代农业经济向商业经济转型而出现的草市的代表。在南宋洪近的《夷坚志》中,涉及茶肆和提瓶卖茶者,多达100余起。其中涉及武汉南市的有一则故事“鄂州南草市茶店仆彭先者,虽廛肆细民,而姿相白皙若美男子……(女)才入市,迳访茶肆,登楼。”讲的是鄂州(今武汉)南市的一家两层楼的茶肆雇请的帮工从事服务性劳动,服务人员彭氏住在富人吴氏对面,被吴氏女所倾慕,欲与他私奔,遭到他的拒绝。专门从事茶馆服务人员的出现,侧面反应了茶馆规模在逐渐变大,武汉茶馆作为武汉城市公共活动区域的社会性功能也日益凸显。
武汉南市是宋代著名的草市,武汉茶馆在宋代的兴盛与草市的形成、商业的开放也有着较深的渊源,但草市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自城市诞生以来,都城是一个政权的统治中心所在地,武汉这样的城市则是地方行政中心所在地,其政治职能发挥得十分充分,经济明显服从于政治。自汉代以来,城市的发展受到独尊儒术、重农抑商等国策的影响,经济上最重要的政策就是国家对盐、铁、酒等盈利较高的产品实行专营;对商人实行了“算络”“告络”、不得衣丝乘马等打击政策。皇族、宫室、权贵等上层作为城市中最显赫的居民,个人消费却主要靠俸禄和赏赐才得以完成,而不是靠商业。这也是宋代之前城市商业未能自由发展的主要限制因素。到唐代,长安城的居民数量已经是增长至前所未有,然而商品交换仍是遵守有严格时空限制的坊市制度,商业区和居民区严格分开,进行商品交换的时间也是固定的。这样的交换方式决定了唐代长安的城市消费与汉代相较,除了量的增长外没有质的变化。唐都尚且如此,地方城市可见一斑。唐代中期以后,这种情况发生了变化,夜市及侵街占道现象频频出现,社会生产的发展、社会产品的丰富、社会需求的增大和社会欲望的膨胀使得坊市制度开始崩溃,长期以来政治权势牢不可破、等级森严的壁垒开始松动,同时市场开始真正的扩大。当坊市的格局无法再适应城市发展的要求时,统治者不得不开阔街道,即便如此,由于店铺越开越多,有的店铺不断扩大营业面积,连大道也要侵占,这样就冲破了以往严格的堡垒式的坊市分离制度,不再限制商业区和居住区了。此时草市出现了——原来在城市的城门以外及城郭附近,建立了定期的贸易场所,称为草市,也叫做墟市。草市本是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市场,或在城外,或在交通要道,或在河渡之所,与县以上治所设立的官市相对立。至少在南北朝时草市就已出现,及至唐代,其数量就相当可观了。起先草市交易地点并不固定,到宋初草市上设立了不少的店铺,就成为新的固定的贸易场所。草市的兴起是对城内市场不能满足需求的有效补充,并在更大范围内延展了城市的区域空间。最初草市是非法的,直到北宋草市才得到统治者认可,得以合法化。东京、临安以外的一些城市因为草市的兴起而成为重要的商业都市,繁华南市所在的鄂州(今武昌)便是其中之一,鄂州本来是江防要地,城市建筑规模不大,但由于商业发展的需要,在城外兴起了南市。商业的兴盛为武汉的发展和人口集聚创造了条件,由此开辟了武汉城市的新格局,使武汉真正成为城市,而非完全意义上的政治性堡垒或军事性要塞。南宋诗人范成大在他的《吴船录》中曾有记载,“鹦鹉洲前南市,在城外,沿江数万家,廛甚盛,列肆如栉,酒垆楼栏尤壮丽,外郡未见其比,盖川广荆襄淮浙贸迁之会,货物之至者无不售,且不问多少,一日可尽”,由此可见南市当时商业繁荣的程度。到明代,这里一直是武汉的商业中心。与此同时,商品经济的繁荣也改变了武汉的面貌,使城市的经济职能得到进一步发挥,越来越多的平民涌入武汉生活,传统的以统治阶层为主的城市居民开始分化,市民阶层应势而生。这个阶层也成为武汉茶馆新的客户群体,并日渐发展为固定的客户群体。走进武汉茶馆的不再是只来歇脚解渴的流动人口与客商,茶馆得以有更加丰富的功能,发展出更稳定的规模。
武汉不止南市有茶馆。武汉市郊的龙泉山古称江夏山,唐天宝(742~756)更名为灵泉山。灵泉古市的东面、南面和北面都面临梁子湖,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港汊交错,交通方便,所以“居聚致货,民往往利之”。北宋时,灵泉古市已发展成为具有一定规模的商市。到了都市经济发展的元代,灵泉集市的规模越来越大,“巍然一都会矣”。元朝末年,灵泉集市遭到战乱严重破坏。明代初年,社会经济得到恢复和发展,灵泉商市也得到恢复。 灵泉古市繁荣昌盛如明人樊镛所誉“比宋、元更有加焉”之盛况,从明代进士、历官通政司董礼咏《灵泉山水乐》中可以管窥一斑:“今览灵泉胜概,有峰有峦,有泉有流,有松有柏,有树有竹,有烟有云,有鹤有莺,有鹿有虎,有桂有兰,有花有卉,有溪有鱼,有轩有亭,有楼有阁,有市有店,有茶有酒,无一不备”。这里虽没有明确指明有茶馆,但是“有市有店,有茶有酒”说明茶馆存在有极大的可能性,也表明了武汉茶馆与武汉商业市场有着紧密不可分离的关系。
综上可见,坊市制度的打破和城郭限制的突破,为武汉的发展和人口集聚创造了条件,由此开辟了武汉的新格局,使武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市民阶层的产生则丰富了武汉茶馆的客户群体,武汉茶馆在规模逐渐做大、数量逐渐增多的前提之下,作为城市公共空间还增加了休闲、饮食、娱乐、交易等的多元化的社会功能,而不仅仅是单一喝茶休憩。这个阶段武汉整体茶馆的发展还是跟随在都城茶馆发展引领的大流里,地域特色不是很显著。武汉近代茶馆格局在宋代已基本形成,随着明清时期汉口的出现和兴起,将武汉茶业贸易提升到一个新高度,武汉城市环境也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武汉茶馆才逐渐从大流中脱离出来、独具特色。
四、小 结
根据武汉茶馆的历史变迁,可将其发展大致划分以下四个阶段:一是唐代之前武汉茶馆尚未萌芽;二是唐代武汉出现提供茶水、具备休憩功能的茶馆;三是宋代武汉茶馆随着全国茶馆的大势兴盛起来;之后明清时期汉口的出现和兴起将武汉城市发展和茶业贸易提升到一个新高度,武汉茶馆才逐渐分化出其地域特色。总的来说,明清之前的武汉茶馆前期依托武汉地区农业上的资源优势萌芽、后期依托商业上的地理优势兴起,武汉茶馆的功能也由售卖茶水,满足顾客的解渴与休憩的基本需求到城市经济逐渐发展之后增添了新的功能:一是提供一个可供市民休憩、娱乐、社交以及谈生意的城市公共空间;二是满足市民的品尝好茶、欣赏艺术、提升自我修养等精神需求。
注:*为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