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强迫症”之类
2017-01-10杨东鲁
杨东鲁
平时在家很少看电视,一次外出开会,打开宾馆房间的电视机,屏幕上跳出了海派清口周立波的小品《强迫症》,遂以强迫症精神看完。觉得很有意思,于是结合生活中遇到的种种“病例”,写下如下文字。
据周立波讲,崔永元就是一个“病得不轻”的强迫症“患者”。为了《口述历史》这个节目,他花10年时间,穷其精力和资金,留下了600万分钟的关于历史人物的影像资料,若每天24小时不停地看,也要花数年时间才能看完。崔永元以强烈的责任感守望着这座人类宝库,守望着这个人类社会。农村孩子上不了学,他睡不着觉,农民工拿不到工资,他吃不下饭,以致“患”了强迫症。他是一个贫穷的富豪。他不是一个纯粹的“病人”,他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病人”,一个有理想的“病人”。对崔永元这类“患者”,我谓之“正强迫症患者”。强迫症作为一种社会病,患者愈来愈多。鄙人亦有过与崔永元类似的经历。正宗农民出身的我当过10年教师,我觉得那是一种精神压力极大的职业。每年9月1日课本一拿,直到腊月考试结果下来,要学生成绩满意方才在寒假期间心情舒畅,否则过年都不开心。至今30年过去了,我还时常做梦,快要放假了,还有多少篇课文没教,学生还有多少篇作文没写。可见当教师精神负担之重,强迫程度之深。我想,这也是一种“正强迫症”吧。
还有“文革”期间,我正当年少,那时父亲常年在水利工地,由于家庭成分不好,母亲、我和姐姐妹妹五人总是担心受到打击,惶惶不可终日。每天晚上,我总要端盏煤油灯在床底下照了又照,拿根棍子在蚊帐里边又拨又打,生怕有坏人藏着,还要用家里的切菜刀插在门闩上,之后又在门闩上挂一个铁皮桶,一有风吹草动便可惊醒。这是一种特定历史时期的强迫症吧。如果单从安全意识、自我保护意识的角度讲,在那浩劫年代里,是不是也算“正强迫症”呢?
有“正强迫症”,就有“负强迫症”。比如家长的“期望强迫症”。有个高中一年级学生,第一次考试在班上考了第三名,妈妈说,不行,下次要考班上第一名;期中考试,学生考了班上第一名,妈妈又说,不行,要考年级第一名;期末考试,学生考了年级第四名,妈妈说,不行,要考全校第一名。这名学生对同学说,她已经快撑不住了,总有一天要崩溃的。可想而知,学生一旦崩溃,家长也会随之崩溃的。那将是可怕的悲剧啊!其实,家长对于孩子学习,只有一条标准,就是努力没有。只要尽力了,即使考了倒数,也不该加以责罚;如果没尽力,即使考了第一名,也还要加油。
还有一种家庭“信任危机强迫症”。夫妻双方不是提高自己、强大自己,而是闹信任危机,相互猜疑,彼此患上“监督强迫症”。你和谁谁赴了牌局,你和谁谁下了馆子;你和谁谁散了步,你和谁谁聊了天;你的QQ我要偷偷查看,你的邮箱我要偷偷进入……其实,夫妻之间互相留有空间、互相尊重、互相关心、互相激励才是最重要的。“信任危机强迫症”只能起到负作用,当在“负强迫症”之列。除此疾患,家庭会更和谐。
当了领导总要端个口杯,提个公文包,上台踱方步,要讲话了对着麦克风干咳两声,说:“我再补充两句。”这类人恐怕要划入“领导形象强迫症”,或曰“作秀强迫症”。这类强迫症就应该是社会病了,需要加以疗治。
对党和政府形象破坏最大、社会影响最劣的当属“领导欲望强迫症”。此症堪称“负强迫症”中之癌。不择手段跑官,胆大妄为卖官,利欲熏心敛财,亵渎道德擭色均在此列。患此种强迫症的有老虎,有苍蝇,有的轻度感染,有的病入膏肓。老虎苍蝇一起打,反腐永远在路上,相信,“领导欲望强迫症”患者将大为减少,社会也会更加健康。
【王 铎/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