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对偷”与“骗对偷”
2017-01-10王育栋
王育栋
上网看意大利导演维托里奥·德·西卡执导的黑白影片《偷自行车的人》。影片讲述二战结束后的罗马,充斥着失业与贫困。安东在失业两年后,终于找到一份广告张贴所的工作,前提是要有一辆自行车。为了这份工作,妻子将床单、床罩等值钱东西当了,买了辆自行车。次日一早,儿子布鲁诺将自行车擦得锃亮,安东先骑车送儿子去学校,然后到广告张贴所领取海报、浆糊等,在老工人的带领下贴了第一张广告。孰料当他踩在梯子上独自张贴海报时,一名小偷偷走了他的自行车。他紧追未果,于是发动老朋友帮助寻找自行车。经过千难万难,终于发现小偷的住所,却被其邻居团团包围,幸亏机警的儿子找来警察解围,他与警察进到小偷屋子里搜查,房间里一贫如洗,哪有自行车的影子。沮丧之余,他在一家体育场外发现楼门口停着一辆无人看管的自行车,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趁比赛散场混乱之际,他毅然上前,谁料刚推自行车,就被主人发现,逃脱未果,被众人押往警察局。儿子冲进人群,拉着他大哭,直叫“爸爸、爸爸”,主人心软,放了他,让他“给孩子做个榜样”。影片的结尾,安东木然地走在大街上……看完影片,心情无比沉重,六十多年前罗马底层民众的艰难生活仿佛如在眼前!
由此影片,不由想到了自己。我们是自行车大国,丢自行车的事可谓家常便饭。我自己便被偷过两辆。1984年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实习期月工资四十五元,一辆“永久”牌二八自行车要一百多元,还得托关系才能买到。爷爷用卖棉花的钱给我买了辆。物理系的张虎带学生春游,借去骑,发生车祸,被一辆大卡车将前轮撞成麻花状,所幸人无事。司机将车修好后,赔了一百元。此车我调回临汾后一直骑着,结果一天中午午休时,上锁后停在家属楼外,被人偷了。我当即赶到二手自行车市场寻找,毫无踪影。后来,妻子的那辆“飞鸽”二六自行车也在地下室被偷了。一辆自行车,相当于我近三个月的工资。好在我不像影片中的安东,全靠它谋生,否则真是惨了,只当是破财消灾。还有一事,师大保卫处一干事讲,某天,进行体育生面试,一考生见有人给考官送礼,可他身无分文,于是起了歹念,在学校办公楼前,瞄上了辆女式自行车,下手,正巧被这名干事看到,发现其所偷正为妻子的自行车,于是上前将其捉住。偷自行车在中国一度很普遍,当然与贫困难脱干系。可我们何曾拍过半部《偷自行车的人》?
巧的是,前几日,一大学同学分享了个视频。一男司机开辆别克商务车,靠边停车,去另一边撒尿。这时,过来个小偷,透过车窗,发现车座上放着手机与一沓百元大钞,于是试图撬开车门,被主人发现。主人问:“伙计,打不开是不是?”小偷点头。主人亮出一把大钥匙,上面印有“开锁”字样,“专业开锁的,二百块给你搞定”。小偷拿出二百元来。主人用遥控器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锁上车门。小偷着急地说:“把车门打开,让我进去!”主人徐徐摇下车窗说:“开你娘的脚,这是我的车,瓜怂!”踩下油门绝尘而去。如果说在《偷自行车的人》中,清白之人安东是被逼偷车,以偷对偷,留给观众的是无尽的思考;而此视频中,那名车主用骗的手法来对付偷车贼,带给观众的则是几声干笑。前者让人在同情弱者之余,也对我们所身处的社会现状进行反思,考虑如何改变它;而后者的滑稽结尾,除了赢得几声廉价的笑声外,还剩什么?
说到别克商务车,再补充一事:女儿在美国南达科他州阿伯丁市留学时,其房东开一辆别克商务车,停车从来不锁车门。一次去购物,回来发现车里竟坐着名男子,正试图用钥匙发动车辆。他上前询问,该男子言“我怎么用钥匙发动不了我的车子了”。原来该人也驾驶一辆同样的别克商务车,也习惯了不锁车门,这是上错车子了。顺便补充一句:影片中,罗马人的自行车也都是不上锁的。
【王 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