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二胡英译演变成因分析及译法探讨

2017-01-07陈榕烽

中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6年6期
关键词:译法音译二胡

陈榕烽, 岳 峰

(福建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福建 福州 350007)

二胡英译演变成因分析及译法探讨

陈榕烽, 岳 峰

(福建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福建 福州 350007)

二胡从被误译为独弦琴(One-string fiddle)到如今可以直接以音译被接受, 走过了一段艰难的历程, 二胡译名演变对中国音乐文化对外翻译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 本文梳理了报刊中二胡英译名的演变历史, 对二胡的英译名进行分类分析, 观察、 统计客观存在的译文, 从受众认知水平与传播效果等方面探讨其译法, 指出中国音乐术语的对外翻译不是单纯的科技术语翻译, 二胡英译名的演变受到中西方音乐文化的差异、 殖民主义的烙印以及中国文字的发展变化等因素的影响。

二胡; 英译; 演变

二胡是当今中国最重要的民族乐器之一[1], 也是西方人眼中最具中国味儿的拉弦乐器。 它适合独奏、 合奏、 伴奏等, 在民乐队中所占比例最大。 由于其轻巧、 携带方便, 在民间也有极高的普及程度。 二胡与琵琶等乐器一样, 都是在西传过程中遭遇文化偏见, 经过文化过滤后最终获得认可的典型案例, 国内外无论是专业期刊还是普通报纸杂志、 电视、 网络媒体的受众大多能接受其音译名erhu。 因此, 系统地研究二胡的英译名演变过程, 不仅可以管窥中国传统音乐的对外传播与翻译的影响因素, 而且也为中国音乐文化走出去提供了一定的借鉴。

1 二胡英译名的演变及分类

描写翻译学主张从译入语系统中的现有译文出发, 研究译文系统中的“事实”。 本文的语料主要采集自网站“www.newspapers.com”提供的英语报刊数据库。 之所以使用民间报刊作为语料来源, 是因为报刊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期内是与普通民众生活关系最为密切的传播媒介, 中国传统音乐文化只有在西方民间传播并获得认同, 才算是中国音乐文化对外传播的成功。 然而, 据笔者观察、 统计, 在这些报刊中, 二胡的英译名竟然有数十种之多, 难怪学者感叹传统乐器译名之“乱”:

1) 1884年以前: onesingle( -)string(ed) Chinese fiddle

2) 1884年~1939年:

A. Chinese fiddle, Chinese violin

B. two( -)string(ed) Chinese fiddleviolinowed lute wo-stringed fiddle with wooden sound box covered in snake skin

C. second fiddle, alto fiddle(第二胡琴, 次高音胡琴)

3) 1939年以后:

A. 音译: er hu, Er hu, ERHU, Er Hu, er hu, erh hu, erhu, er hu, er-hu, erh-hu

B. 意译: 同上一阶段

C. 音译+解释:

a. Erhhu, a two-stringed fiddle, with a tiny sound box and long neck; hu-ch’in, a two-stringed serpent-skin fiddle; the Er-hu(a vertical, two string fiddle, capable of astonishing bow-effects, and slides)

b. erh-hu, or two-stringed cello; the two-stringed erh-hu, or alto fiddle

从以上统计可以看出, 这么多译名并不是同时出现的, 而是随着西方受众对二胡认知水平的发展经历了一个演变的过程。 第一阶段: 1884年以前的英文报刊中, 几乎所有关于二胡或同类胡琴的描述都是“Chinese one/single-stringed fiddle”, 但笔者调查发现中国并不存在可以称得上是“fiddle”的独弦乐器。 结合二胡的形制特点, 笔者认为这些译文相对应的源文本并非“二胡”一词, 而是他们在唐人街、 中餐馆、 中国剧院看到的二胡这件乐器。 二胡的内外弦被千斤束在一起, 两弦之间间隔极小, 且无品、 无指板, 没有演奏过或没有近距离接触它的人, 很容易误以为它只有一根琴弦。 从这些报纸上所附图片分析, 这里的“one-stringed fiddle”其实就是二胡(或是京胡等其他二弦胡琴)。 因此, “one-stringed fiddle”是将图像符号转换为文字符号, 可归类为雅各布森翻译“三分法”中的“语际翻译”。 第二阶段: 1884年以后, 开始零星地出现“two-stringed fiddle/violin” “second fiddle”及其变体, 都是出于词意对等的考量, 属于意译。 对“二”字不同的解释, 导致不同译本的产生。 第三阶段: 随着西方民众对中国音乐文化了解的深入, 1939年第一次出现“erhu” “erh-hu”等音译名称, 从此“one-stringed”的表达才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音译+解释”的做法日趋流行, 译文中包含了更多形制等方面的细节。 这一时期, “意译” “音译” “音译+解释”三种译法并存。

2 二胡英译名演变的成因分析

在整理二胡英译名的过程中, 笔者也留意了其他国家民族乐器的英译, 译法比较统一, 鲜有像中国二胡等经历了如此曲折的演变过程的案例。 它们普遍使用音译加解释的译法, 如果源语言为拼音文字的则直接照搬原文, 附上解释, 解释内容根据具体情况, 可详可略。 中国传统乐器的对外传播为何如此曲折?“one-stringed Chinese fiddle”这么一个低级的错误何以持续半个世纪之久?“Chinese violin” “Chinese two-stringed violin”这样并不准确、 传播效果不佳的译文为何会在很长时期内在国内学者中广泛使用,又是哪些因素决定了这一切?

2.1 中西方音乐文化的差异

虽然人们普遍认为二胡在中国民乐团中的地位, 就相当于交响乐团中的小提琴, 因此, 译者将其归入“fiddle” “violin”这一类别, 但二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在西方, 自巴洛克时期起, 由于贵族掌权, 西方音乐的主流是贵族音乐, 皇宫是文化艺术的中心, 宫廷音乐是音乐大家们为适应上流社会凸显身份、 炫耀权贵、 渲染气氛的需求, 因此作为欧洲最负盛名的宫廷乐器之一, 小提琴有着贵族的血统, 高贵的气质。 而二胡扎根于中国的民间音乐, 成长于街头艺人、 茶馆、 乡村戏台等老百姓的舞台上, 或者可以说是贫民的音乐, 诉说着贫民的疾苦。 二胡作品表达得最多的就是悲情, 如《二泉映月》 《新婚别》等。[2]二胡曲的悲伤是小提琴无法演绎的, 这等悲情是上流社会无法理解, 更无法感同身受的, 因此, 他们将泣诉听成了单调刺耳的噪音。[2]“Chinese fiddle”或“Chinese Violin”的译文, 显然将小提琴作为二胡的参照物, 以小提琴的标准来审视二胡, 难免给人留下负面印象。 因此, “one/single-stringed fiddle”前后往往充斥着“monotonous, ludicrous, torturing musical enormities, squeaking, sawing, ear-piecing, ear-ache, twice as harsh as a saw”这些贬义词, “Chinese fiddle”几乎成了粗劣、 刺耳、 嘈杂乐器的代名词, 中国音乐几乎成了“地狱之乐”的典型代表。 一些报纸上的小短文甚至用中国胡琴的琴音来形容鱼钩从蚌壳中扯出来时发出的尖涩、 刺耳的声音, 如: ……clam……, when being grasped in order to separate it from the hook, gave forth a low musical sound, such as may be evoked with due care from the one stringed fiddle of the Chinese.[3]既然在当时西方人耳中, 二胡如此单调刺耳、 枯燥难听, 那他们也许更愿意相信这件乐器只有一根弦, 自然没兴趣、 也没必要去关心这件乐器叫什么,有几根弦?在报端见到这种描写生活细节的小短文中用上中国胡琴的比喻, 这也反映出当时当地的老百姓对中国二胡并不陌生, 他们给了二胡一个译文, 但从来不知道、 也不关心真正的原文是什么, 从而导致了这一误译持续半个世纪之久。

2.2 欧洲中心论

英国工业革命后, 西欧各国凭借快速发展的经济与军事实力, 开始了大规模的对外扩张, 殖民主义和民族优越感随之滋生、 膨胀。 此时的中国却处于封建社会由盛转衰的困顿之中, 译介者站在“欧洲中心论”的立场上, 从欧洲的角度来看待、 评价全世界成为一种习惯。 因此, 在最初有机会接触、 认识、 了解中国的西方人中形成了一种片面性的话语, 如“落后” “堕落” “未开化”和“迟缓”等[4], 而西方则是“先进” “理性” “文明”的。 他们居高临下地译介中国音乐, 催生了早期中国乐器译名的格式: “Chinese+西方同类乐器名称”, 除了“Chinese violin”之外还有“Chinese Zither” “Chinese lute”等。 这就好比中国古代的妇女, 地位低下, 没有自己的名字, 只能叫“张家二姑娘” “李家大小姐”, 出嫁后则称“张氏” “李氏”, 完全依附于男权社会。 “Chinese fiddle” “Chinese lute”与“李家大小姐”异曲同工。

2.3 殖民主义的烙印

在欧洲中心论的操控下, 西方用翻译构建了一个落后、 愚昧、 未开化的东方, 造就了西方对东方的偏见与误读; 殖民时期, 他们用政治、 经济、 军事手段强势地主导世界, 使宗主国与被殖民国家成为合法的存在, 使殖民地人民产生了自卑情结, 崇洋媚外便是这一情结的极端体现。 他们用强势的语言——英语, 掌握了世界文化的话语权和文化输出的主动权, 当西方语言文化成为普世价值标准的时候, “认同”便成了一种隐形的权利关系。[18]近代中国百年的耻辱造成了严重的“文化入超”, 中国音乐便是“文化入超”的重灾区。 西方音乐俨然成为主流, 成为高、 大、 上的代表, 国人学习钢琴、 小提琴等西洋乐器蔚然成风, 而古琴、 古筝、 二胡、 琵琶却难以开枝散叶, 有些地方派系传承堪忧。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 国人对外译介中国民族音乐的时候, 特别是在音乐术语、 乐器名词的翻译上, 往往过于“体谅”西方读者, 总想在西方音乐术语中找到现成的对等词汇, 因此“Chinese two-stringed fiddle”这一类的译文才大行其道这么多年, 甚至连“唱腔”这一中国戏曲独有的概念也被译成了“aria(咏叹调)”。 这种不自觉的以西方为标准的翻译态度与方法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殖民主义留下的烙印。

3 二胡英译名译法探讨

3.1 意译——二胡的“名”与“实”

1884年以后出现了“two-stringed fiddle”及其变体, 这可能是在“one-stringed fiddle”基础上的纠偏, 将“one”改成“two”, 也可能是意译自“二胡”。 那么, “二胡”的“二”字作何解释?二胡古称“奚琴”, 一般是“卷颈龙首, 二弦, 用弓捩之, 弓之弦以马尾”(《元史·礼乐志》), 二胡是近代才有的名称。[1]对于该名称的由来有两种说法, 一种认为“二”指的是它在伴奏乐器中的地位, 音高的胡琴属于第一位, 音低的属于第二位, 二胡为戏曲伴奏时, 常常是居于第二位的中音胡琴, 故称二胡。 在清朝, 民间艺人称之为“二嗡子”。 另一种认为“二”指的是它有两根琴弦, 即二股弦的胡琴, 简称二胡。[5,6]因此,将二胡翻译成“Chinese two-stringed fiddle”符合第二种说法, 译出了二胡的几个基本要素: ①中国乐器; ②二股弦; ③弦乐器。 然而, 这三个特征所指向的乐器显然不只是二胡。 中国幅员辽阔, 胡琴在流传的过程中, 根据各地不同的需要与现实条件, 早已发展出许多不同形制的乐器, 如板胡、 高胡、 京胡、 二弦、 革胡、 坠琴、 艾捷克、 哈密胡琴、 根卡等等。 一个“能指”Chinese two-stringed fiddle指向多个“所指”。 如果用它来表示“二胡”, 那么其他的二弦胡琴又该如何处理?也有少数译者观照到二胡的第一种理解, 在音译的同时加入了“the second fiddle”[7]11“alto (中音)fiddle[8]”或是“two-stringed cello[9]”的信息。

“二”字模糊的内涵导致其英译名版本众多, 难以统一, 不利于传播。 “二胡”为乐器名词, 属于音乐术语。 但作为乐器名称, 要在异域普通民众中传播, 只为专业人士所知是远远不够的。 二胡要像“小提琴” “钢琴”这样走进民众生活, 才算是成功的传播。 从术语学的角度来看, “Chinese two-stringed fiddle” “alto fiddle”不符合专业性、 约定俗成性、 单义性和简明性等特征。

1) 专业性。 术语是用来表达专业概念的, 是“专门用途语言”的基本要素, 因此专业性应当是术语的最根本特征。 在日常生活中, 老百姓认为“二胡”是一种两根弦的拉弦乐器, 但并不清楚二胡的具体形制, 不知道它与高胡、 板胡等其他胡琴的区别是什么。 作为音乐术语, 它表示一个专业概念: “张二弦, 马尾竹弓夹于二弦之间拉奏, 普遍采用五度定弦, 木制琴杆、 琴筒、 琴轴, 置千斤, 琴筒有圆形、 六角形、 八角形等多种, 一端蒙蛇皮或莽皮, 另一端置雕花音窗。”[11]将“二胡”翻译成“Chinese two-stringed fiddle”符合日常语言的标准, 能让目标受众知道其为“张二弦的拉弦乐器”, 但不足以表明它是有别于其他乐器的二胡。 莫德昌早已指出“这只是社会上通俗的称谓, 不能以之为中国乐器正式译名”[12,13]。

2) 约定俗成性。 运用意译翻译“二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广泛使用, 这算不算是一种“约定俗成”呢?学者们统计的译名乱象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各种版本各自为政, 难以统一一直是中国传统乐器对外宣传的一大难题。

3) 单义性。 中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在《科学术语名词审定的原则与方法》中规定, 不同概念应分别确定为不同的术语, 以客观、 准确地表达概念。 同一学科若存在多义术语, 就违反了“单参照性”的原则, 就会造成科学交流的困难。 即, 一个术语在一个学科内只表述一个概念, 同一个概念只用同一个术语来表达, 同义术语、 同音术语和多义术语应尽量避免。 译者使用上述译名皆意指二胡, 但若细究其含义, 又与多种中国乐器相对应, 与单义性原则不符。

4) 简明性。 术语定名要易懂、 易记、 易读、 简洁, 使用方便, 避免使用生僻词语。 中文“二胡”由两个汉字构成, 较为简洁, 使用方便, 而各个意译版本却都较冗长, 不够简洁, 也不易记忆。 倘若能够用音译, 只有两个音阶, 简洁得多; 同时, 由于中国还有许多相似的胡琴, 高胡、 板胡等, 同样采用音译的方法英译, 便有了共同的后缀“hu”, 方便外国读者理解与记忆。 这也符合能产性、 科学性。 也许有一天, “hu” “erhu”等词很可能就成为归化词语, 进入英文词条。

因此, 几百年来, 所谓的“意译”词条虽然在客观上传播了中国的传统音乐文化, 但其传播效果并不理想。 着眼于长远, 笔者认为所谓“意译”无法满足二胡英译定名的要求, 同样也不能满足其他中国传统乐器英译定名的要求。 甚至可以说, 意译专业术语只适用于像汉语这样音形义三位一体、 具有超强构词能力的语言。 它能够造出一个独一无二的新词, 简洁明了, 易于传播, 如“电话” “电视” “水泥” “小提琴” “钢琴”等。 要在拼音文字中用最简短的方式准确地意译一个空缺的他者文化的负载词,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3.2 音译

音译原本没有太多值得讨论的内容, 使用拉丁字母的语言在进入另一种拼音文字语言时, 完全可以直接照搬, 如“violin” “cello”来自意大利语, 其进入英语时无需作任何改变。 然而, 由于历史原因, 汉语的拉丁化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从利玛窦的《西字奇蹟》到现在的汉语拼音方案, 汉字经历了无数种拉丁化方案。 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中, 由于缺乏统一的拼音方案, 给中国音乐文化的对外传播带来了诸多的不便, 甚至国人自己都难以辨识一些音译成西方语言的单词。 此外, 由于书写习惯与断词位置的差别, 哪怕十分相似的音译单词也会演变出许多不同的版本。 以使用最广泛的韦氏拼音、 国语罗马字以及汉语拼音方案为例, 二胡在这三种方案中的拼读如表 1 所示。

表 1 二胡的三种拼音方案

二胡在国语罗马字和汉语拼音方案中的拼读相同, 二胡的音译本应只有两个版本, 但事实上仅高蕾在《中国乐器英文译名初探》一文中列出的例子就有十一种之多。[14]张迎将出现诸多版本的原因归结为三个问题:字母大小写、 拼音方法和断词位置。[15]

表 2 二胡音译不同版本分类

从书写的国际标准来看, 1982年国际标准化组织(International Standardization Organization, 简称ISO)通过了将1958年2月11日全国人大批准公布的汉语拼音方案作为中文罗马字母拼写法的国际标准。[16]2009年中国台湾地区开始改“通用拼音”为“汉语拼音”, 用于中文英译。 因此, “erhu”必然代替“erh-hu”成为规范的拼音方法。 笔者搜索网站“www.newspapers.com”中所有提及二胡的报道, 发现该网站收录的各国的英文报纸中, 20世纪80年代以前的报道“erh-hu”与“er-hu”两种译法并存, 但“erh-hu”的使用频率明显较高, 而80年代以后多使用“erhu”, 几乎看不到“erh-hu”, 基本能够反映ISO 7098(中文罗马字母拼写法国际标准)的推行。 张迎调查建国以来各种英文音乐辞典及杂志, 也发现了统一使用汉语拼音方案音译中国传统音乐词汇是大势所趋。[15]此外, 高蕾所归纳的译法中还有“Er-he, En Hu, Re Hu, ReHU”等[14], 笔者也遇到过“ehrwu”的译法[17], 这些译本在实际使用中出现频率极低, 不排除是打字错误的可能。 因此, 笔者认为由于拼音方法造成版本不同的问题已见分晓: 在我国主动对外宣传中国传统音乐时, 应该弃“erh-hu”而选“erhu”。

除了拼写方式之外, 大小写问题和断词位置也是需要规范统一的, 这取决于我们对“erhu”这个单词的定位。 假如将它当成一个已经归化的单词, 如port(来自拉丁语portus), pork(来自法语porc), wonton(来自汉语馄饨), 那么可以采用“erhu”或“er hu”。 假如将其当成一个未归化的外来词, 一般使用小写斜体字erhu。 笔者观察了PacificReviewofEthnomusicology等刊物中对非英语民族音乐词汇的翻译, 发现其都采取这种方式, 如土耳其的“zurna”, 巴西的“samba”, 日本的“koto”等等。 假如将其当成一个专有名词, “Er Hu, Erhu, ERHU”三种译法也都是可以接受的。 将二胡归为“已归化”还是“未归化”取决于国外受众对二胡的接受程度。 在国际文化交流日益频繁的今天, 国外受众正逐步认知、 认同二胡这一最具中国味儿的乐器。 从二胡译名的演变可知, 外国受众对二胡的认知水平正不断提高。 因此, 笔者认为, 在这逐步转变的过程中, “erhu”与“erhu”的选择取决于对目标受众的判断。 熟悉中国传统音乐的读者对是否斜体并不敏感; 而对于不熟悉中国音乐的读者来说, 用斜体字“erhu”可以提醒读者这是一个外来民族的文化词汇, 激发其进一步探索的兴趣。 至于是否将其当成专有名词, 首字母大写或全部大写, 笔者持否定态度。 根据专有名词的定义, 一般指人名、 地名、 机构名等具有唯一性的单位需要大写, 而二胡只是一个专业术语, 而非专有名词。 科技翻译领域有数不清的专业术语, 却鲜有用首字母大写或全部大写的方式来表达, 因此, 将二胡译成“Erhu, Er Hu或ERHU”并不符合英语书写规范。 而“ErHU”则更是不伦不类, 应属笔误或打字错误。

综上所述, 笔者认为二胡的音译应选用“erhu”或“erhu”, 在句子中使用时, 应该按照英文表达习惯加上冠词“an”或“the”。

3.3 音译+意译

综上所述, 对“二胡”或者绝大多数中国传统乐器来说, “音译”固然是最理想的译法。 但在翻译实践过程中所遇到的困难与风险也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 对一个完全不了解中国音乐文化的人来说, “erhu”只是一个符号, 没有任何含义, 他需要从语境中获得它的意义。 这个语境可以是受众当时所处的环境, 如中国音乐会现场, 也可以是一张二胡图片, 也可能是下文的解释。 但也有可能这些语境都不存在, 他就无法获得“erhu”的意义。 除非他愿意花时间, 查资料去了解这个词的含义。 这就具有很大的偶然性。 如果当时没有任何语境或者说没有充足的语境信息能够使“erhu”与其原有图式发生联系, 那么这条信息就会被过滤掉, 无从进入其长时记忆, 也就无法成为受众的知识, 严重影响了译文的传播效果。 此时, 若是及时地为该音译词条附加一些解释, 即上文的“意译”, 就能够在“erhu”这一陌生的信息与受众原有图式之间架起一座桥梁。 张伯瑜提出的“替代”和“解释”[19]的方法就能够很好地起到这个作用。 他提出的“替代”实际上是译出该乐器所属的类别。 这样可以尽量调用受众主体的图式, 利用“fiddle”将“erhu”与弓弦乐器联系起来。 “弓弦乐器”这个词中西方都懂, 因为“不同语言的基本层次是基本共通的, 在跨文化交际中具有相对的稳定性”[20], 但是“erhu”就很难为西方人所熟知。 而“解释”就是在“替代”的基础上对该乐器进行进一步的描述, 因此, 张伯瑜建议将二胡译成“two-stringed fiddle with wooden sound box covered in snake skin”, 认为译文包含了二胡的基本特点, 即两根弦和一个蛇皮包覆的木制音箱。 笔者认为, 将音译与解释结合起来, 不失为认知或传播的初始阶段翻译“erhu”的良策, 且解释的内容可以因语境而异, 可长可短。 我们可以只强调“Chinese fiddle”, 也可以侧重“two-stringed” “second fiddle”或“covered in snake skin”等等。 因此, 这种译法受到许多译者的青睐。

“音译+解释”的普遍做法是音译在前, 解释紧随其后。 但是在实践过程中, 不同的译者做法也不一样, 有“Chinese two stringed fiddle erhu” “erhu, Chinese two-stringed fiddle” “erhu(2-stringed fiddle)” “the two stringed fiddle(erhu)”等。 根本的区别在于音译词条的位置在前还是在后。 通过观察英语同位语, 我们发现第一位名词与第二位名词之间往往是所属关系, 第一位名词是第二位名词范畴中的一员, 如 “Tom, a student” “We Chinese”等。 从英美人的称呼中, 我们也可以看出英语表达上的习惯, 是先具体后笼统。 例如, 英美人在介绍朋友的时候, 总是先姓名后身份头衔, 与汉语习惯恰好相反。 因此, 我们倾向于赞同先音译后解释的做法。 国内外不同国家的学者在此类问题上也都支持这个译法。

4 结 语

综上所述, 中国音乐术语的对外翻译并不是单纯的科技术语的翻译, 它与社会历史文化及受众的认知水平紧密相关。 二胡的所谓“意译”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翻译”, 只是西方人对中国传统乐器的文字阐释。 译文随着认识的发展而变化。 从文化传播的角度来说, 它在客观上传播了中国传统音乐文化, 但效果差强人意, 以至于半个多世纪过去了, 许多西方人仍搞不清楚二胡几根弦。 这种译法早已无法满足中国传统音乐参与国际交流的需要。 要扭转这种局面, 国内许多学者提倡使用音译, 严格限制意译的使用。 因为于情, 音译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文化的原汁原味; 于理, 它简洁明了, 准确规范。 但在实践过程中, 译者仍然需要遵循认知的客观规律, 不可不分场合地在各种翻译传播实践中一律使用音译。 我们应当充分考虑音译在实践上的困难与风险, 循序渐进地解决问题, 因此“音译+解释”的方式可以成为过渡时期最为有效的方法, 是对音译的补充, 也是当前中国音乐文化在走出去的实践中, 译介中国乐器最有效的一种方式。

[1]冯洁轩. 二胡小史[J]. 乐器, 2000, 29(2): 30.

[2]佚名. 中国民族音乐中的瑰宝——二胡[EB/OL]. 2007-10-24[2016-01-10]. http:∥info. guqu. net/huqinwenxue/20071024122505_3241. html.

[3]Points about Policemen[N]. The Brooklyn Daily Eagle, 1888-08-19(4).

[4]单继刚. 翻译的哲学方面[M].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07.

[5]李乃平. 二胡古今略谈[J]. 乐府新声(沈阳音乐学院学报), 1994, 12(3): 41-44.

[6]刘德波. 二胡的由来[J]. 音乐爱好者, 1991, 13(1): 37-38.

[7]Shen Sin-Yan. The Erhu: 1900-2000[G]∥Chinese Music in the 20th Century. Chicago, Chinese Music Society of North America USA. 2001

[8]Witte displays Chinese arts[N]. San Antonio Express-News, 1974-11-07(49).

[9]Seal College Professor on Hobby Lobby[N]. Harrisbury Telegraph, 1942-08-08(23).

[10]方梦之. 英语科技文体: 范式与翻译[M]. 北京: 国防工业出版社, 2011.

[11]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中国音乐词典》编辑部. 中国音乐辞典[M]. 北京: 人民音乐出版社, 2007.

[12]莫德昌. 音乐翻译(上)[J]. 音乐艺术, 1991, 13(2): 67-74.

[13]莫德昌. 中国音乐词汇汉译英的一些问题[J]. 中国音乐学, 1987, 3(2): 118-121.

[14]高蕾. 中国乐器英文译名初探[J]. 中国音乐学, 2001, 17(2): 138-144.

[15]张迎. 中国乐器英文译名刍议[J]. 天津音乐学院学报, 2007, 23(2): 82-87.

[16]冯志伟. 关于修订中文罗马字母拼写法国际标准ISO 7098(1991)的情况说明[J]. 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3, 14(3): 4-13.

[17]Chinese artist trade prison for concert hall[N]. The Ottaua Journal, 1979-03-19(28).

[18]Long Jixing. Changes of translation definition and turns of translation studies[J].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2012(5): 35-43.

[19]张伯瑜. 中国音乐术语的英译问题和解决办法[J]. 中国音乐学, 2004, 20(3): 19-22.

[20]王寅. 认知语言学[M]. 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13.

Reasons for Changes of English Translation of Erhu and Its Translation Methods

CHEN Rongfeng, YUE Feng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350007, China)

From One-string Fiddle to Erhu, it takes over one hundred years to make such a transliter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usic instrument to be accepted outside China. The translation of Erhu is a typical case in the introduc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usical culture to the world. This paper categorizes and analyzes the different English translations of Erhu used in English newspapers in the last two centuries and displays the evolutionary changes of English translations of Erhu. Through an overall investigation into the meanings of Erhu in Chinese, the historical background in which different translations emerged and the cognition competence of the target audience, this paper has a discussion on the merits and demerits of different translations and illustrates that the translation of names of Chinese traditional musical instruments is quite different from the translation of technical terms, because each version could be a joint effect of the cultural differences in music, cultural imperialism and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alphabet.

Erhu; English translation; evolution

1673-1646(2016)06-0077-06

2016-06-08

福建省教育厅社会科学研究项目: 国乐西传与翻译——中国传统音乐对外译介史研究(JAS14092)

陈榕烽(1981-), 女, 讲师, 博士生, 从事专业: 翻译学。

H315.9

A

10.3969/j.issn.1673-1646.2016.06.018

猜你喜欢

译法音译二胡
洞腔随想二胡独奏
清末民初音译元素名规范方案用字探析
倒译法在韩汉翻译中的应用探究
夏译汉籍中的音译误字
小议二胡艺术改良创新下的思考与实践
老头子的二胡
我的二胡梦
新疆地名的音译转写及英译规范
英汉音译规律探微*
正反译法及其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