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小瞧了胖子

萧春桦

一

近日，TY房地产公司副总韩柱的人气一路飚升，大有把总经理叶朗好从宝座上掀下来之势。韩柱为了和叶朗好一拼高低，每日里除了和公司女同事插科打诨外，还在继续实行着他的减肥计划。

他打听到河北省某县一个长驻北京的业务代表，50多岁，姓武，是个气功爱好者，人极热情。那年头，会些气功的人如同现在的IT人才，属于社会精英级别的。

老武见韩柱对自己日渐发福的身体忧虑重重，便热心地表示，要传授其一套气功功法。

那套功夫叫《翻浪功》，几个姿势操练下来，辅助一些吐纳呼吸的技巧，人便可以每日只吃少许的蔬菜瓜果，最多再喝点儿稀得可以照人的稀饭，身体所需的其余的养分便可取自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

当时韩柱心中还是有几分质疑的：这样的话，俺不成了那个被压在五行山下的齐天大圣孙猴子了吗？

老武一句话打消了他的疑问：“之所以传给你，是因为看你小子有慧根啊！”这句貌似诚恳的话语彻底打动了韩柱。

“那就开练！”韩柱信誓旦旦地说。

于是他早起晚睡，每天练两个小时的功。上班时，也抽空儿默念几句心法，做些打坐的基本功夫。几天下来，别说，还真有些效果。韩柱感觉一股真气流动于丹田之间，往上走是个“嗝”；往下去便是个“屁”。

一个礼拜后，老武说：“差不多了，打明儿起，不用再吃饭咧！”

韩柱底气十足地说：“不就是不吃饭吗？我做得到！”他把胸脯拍得山响。

韩柱这一代人，没有经历过解放前的黑暗岁月；也没赶上自然灾害和上山下乡。总之是没有挨过饿。平日里当爹妈的饭开晚点儿，都会抱怨饿得前心贴后背。这一练上《翻浪功》，总算尝到了万恶的旧社会的滋味。

第一天，早晨练完功，他不吃早点去单位。中午，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你吃点我带的菜，我尝尝你家的饭，然后再打牌。这种诱惑韩柱可受不了，于是闪开了。

顶着毒日头出去遛马路，眼不见肚不饿。

韩柱晚上回到家，对父母称中午吃的请，饱得很。然后拍拍瘪瘪的肚皮，喝了碗米汤，吃了半根黄瓜。

睡觉时腹鸣如鼓，难受得厉害。想到武师傅说的，关键是挺过头一天，硬是咬牙睡下。

第二天早上他闻鸡即起，实际上没等到鸡叫，半夜就饿醒了。不吃早点去上班；中午没出去遛，体力上似乎有些问题，找了个空屋子练了会儿功。

晚上回家，他继续称中午吃得多。父母的眼神有些疑惑。没办法，忍着吧。只是盛稀饭时对他老娘说：“您给捞点稠的。”

睡觉时开始遭罪，闭不上眼。一合眼皮，眼前就“扑拉拉”地飞着油晃晃的烧鸡。起来练功也不顶用。折腾到快天亮，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有人请客，满满一桌子菜，鸡鸭鱼肉香扑扑。韩柱从小家教甚严，知道主家不动筷子，自己绝不可以先吃。所以尽管已经快饿晕了，还道貌岸然地挺在那里。心里盘算着：一开吃先来一片酱牛肉打底儿，然后夹一个肉丸子，第三筷子嘛，对，奔那个大鸡腿。正想着，主人一声令下，可以动筷啦。他大喜过望，正要伸筷子……闹钟响了。梦醒，悔得韩柱直拍大腿，连忙闭上眼睛想再睡一会儿，却再也回不到那美好的梦境中。

第三天了，没吃早点出了家门。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有些异样：椭圆的太阳绿油油的，树叶和草地红彤彤的。晃晃悠悠来到单位，一下把自己扔在椅子上。几个同事看着不对劲，赶紧过来问候。据同事们后来回忆，当时韩柱的眼神都散了，像个羞涩的少女，浅浅地笑着，不肯说一个字，好似没有元气了。

办公室主任林薇眼见要出“人命”，扭头出去买了一兜子饼干，轻柔地对韩柱说：“韩总，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饿得慌。”

看着黄澄澄的饼干，听着林薇的柔声细语，韩柱突然大彻大悟：我一个男人家的减TMD什么肥呀！立马拈起“兰花指”，捏起一块饼干……

据后来林薇讲，她以前以为眼睛里放光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方法。可那天，韩柱把第一块饼干往嘴里一放，与舌头接触的瞬间，他的眼睛真的“嗖”地发出两道光芒。

韩柱就着一大杯酽茶，在3分钟内把一斤半饼干完全、干净、彻底地消灭掉。然后抚着圆圆的肚子，张着一嘴雪白的牙，冲大伙儿由衷地说了句：“活着，真好！”

二

一段时间，韩柱再不提减肥之事。

韩柱长得比总经理叶朗好英俊些，但叶朗好身材适中，个子中等。韩柱就是再自信，也明白当下瘦人吃香、胖子吃亏的道理。何况叶朗好是正职他是副职，从哪方面讲，他追林薇都不占优势。

林薇对他若即若离，一副落叶随风而飘的样子。韩柱的心海却翻腾不止，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

经过一番冥思苦想后，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招聘几个比他还胖的人作陪衬，以显出他的英俊挺拔。

他首先想到了“F4”。想当年，韩柱和另外3个胖子在圈子里号称“F4”。F者，Fat（胖子）也。他们走在大街上恰如“群象过街”，吸引了男女老少的目光。

为了稳妥起见，他对董事长张大放展开了游说，并制作了一份“胖子也可逆袭”的可行性研究报告。

他对张大放说：TY公司的形象会因为几个大胖子而非同一般，胖子组合如“群象过山”，愈发衬托公司的高大威仪，非同凡响。

张大放翻了翻他的“可行性研究报告”，沉吟了一会儿说：“不妨尝试一下。不过要1个月考察期，行就留下，不行走人。”

张大放是韩柱的亲姐夫，不关照小舅子是不行的，何况这个小舅子的确有不同常人之处。

一个月后，韩柱说服了3个比他还胖的好朋友，把他们拉进姐夫的公司，分别安插到财务部、公关部和办公室。

先简单介绍一下F4。

F1：黄伟是韩柱的大学同学，无锡人。黄伟长得可没有半点南方人的模样，胖大无比。他名牌大学毕业，人极聪明，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证券公司。公司忽好忽坏，半死不活。

F2：自健是韩柱的中学同学。1米76的个头儿，240斤重。头发比葛优还少，却是浓浓的落腮胡子。韩柱戏称他是“一脸好头，一头好脸”。

自健虽然体貌粗鲁，人却极内秀，谈锋极健，说起任何问题都口若悬河。中学时爱看琼瑶的小说，经常一个人躲在蚊帐里，扑簌簌地掉着眼泪，无声地抽泣着。熊掌里捏着本《聚散两依依》之类的小说，现在是韩剧的超级发烧友。

自健言谈中喜欢用成语，而且只说前三个字，给你留下充分的遐想空间。有一年去看国家足球队大胜马来西亚的比赛后，他感慨地说：“中国队真是势如破啊，偶佩服得是五体投，全国人民欢欣鼓啊！”他在一个小街道的社保所上班，每月工资2000多，养家还得靠老婆。

F3：自东是自健的同胞弟弟。比他哥小了3岁，人也稍微小一号，头发多些，胡子少些。与他哥哥相比，自称是典型的江湖中人。中学时就结识了一帮描龙刺凤的街头混混，整天横行于市。由于没有考上大学，只得给一个公司老板当司机兼保镖。

自健和自东兄弟两人虽然体型胖大，却生得眉清目秀。自东还有一本事，就是泡妞。尽管现在有的女孩上别人的床和上自己的床一样随便，但像自东那样，第一次见面就常常可以带着女孩开房间的，也确实少见。

F4：该说说韩柱了。平时喜欢舞文弄墨，文笔深得张大放欣赏。张大放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过：论文字水平谁也无法与韩柱抗衡，公司的计划、总结、可行性报告等都是出自他之手，我几乎不用大修改。不愧是书香门第的后代，传承了我丈人的文采风流。

可叶郎好不这样认为，他在背后多次讥讽韩柱：牛什么啊，不过是沾了先人的光，耳濡目染，傻子也熏精了。

韩柱对自己的写作水平还是有些谦虚的，说自己文字很一般。

但公司的女同事不这么看，她们说：“你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你又不是鲁迅，不是钱钟书，你只是TY里的‘汗珠嘛。”

听女同事用这个“外号”夸自己，韩柱感到很受用。因为这外号一方面说明他做事勤勉，经常汗流浃背的（其实是胖子爱出汗），一方面还带着点怜惜的意思。汗珠，一般形容女孩子出汗更合适。

韩柱在公司主抓人事、公关和办公室工作。根据三个胖子的特长和品性，他进行了科学而合理的分工。

黄伟有经营头脑，懂财务，于是分配到财务部；自健文采风流，有长期和百姓打交道的经验，去公关部再合适不过；自东自小练过拳脚，身子虽胖却灵活，又当过保镖，所以去了办公室司机班。

第一天到公司上班时，韩柱带领三个胖子先去董事长那里报到。张大放看到4个胖子齐刷刷地站在自己面前，顿感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压过来。

面对熟悉又陌生的老板，三个胖子先是毕恭毕敬，然后忠肝义胆般的表决心。听得张大放心肠柔柔的，不由得叮嘱一番：你们几个臭小子好好干，年底红包少不了你们的。

言外之意，心里已经接收了他们三人，并报以殷切之希望。

韩柱看老板心情不错，心情比老板还大好，于是带着他们三人到各自部门就位。

公司立即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女孩子吐舌头，男孩子缩肩膀，“窃窃私语有人时”。而三个F见惯不怪，眼睛平视前方，来到自己的位置。他们坐下时，座椅周围有了4级“震感”。

三

办公室主任林薇祖籍江南，模样清秀，身材偏瘦，聪慧伶俐，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儿。

刚来公司上班时，常见一个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的小伙子开着红色“夏利”来接她。人们猜测一定是她男朋友，可林薇不置可否，不愿多谈一句。

自打她进入公司那天起，总经理叶郎好就两眼发光，对她呵护有加，不到2年，她就当上了办公室主任。

叶郎好是一个司局级的高官安排进公司的，来了就“戴帽儿”，当天就被任命为销售部经理。一年后任命为公司副总，三年后提拔为总经理。之所以提拔迅速，自然与高官有直接的关系。在高官的牵线下，叶郎好为公司做成了几单大生意，卖出一栋别墅、三栋楼宇。张大放无偿奖励高官一套200平米的住所，又以每平方米3000元的内部奖励价卖给叶郎好一套150平米的三居室。

林薇清楚地记得，为叶郎好拟定奖励购房协议的情景，既羡慕又佩服。从那时起，林薇对叶郎好的情感有了微妙变化，但外人看不出来。

叶郎好拿到住房钥匙后，让林薇帮助策划装修事宜。这在外人看来属于正常范围。办公室主任本来就是为领导服务的吗。

房子装修完毕后，家具购买、房屋布置依然是林薇做主。这就有些超乎寻常了。一来二去，日久生情。生情的基础是欣赏和信任，这就是叶郎好的聪明之处。林薇成了叶郎好的地下恋人。

韩柱居然一直蒙在鼓里，还找来3个胖子当什么陪衬人，和叶郎好明着较劲。

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的叶郎好对林薇说：“那头猪找来三头比他还肥的猪与我抗衡，真傻到家了。猪八戒照镜子，一头变三头，神奇啊，哈哈……”

听叶郎好这样埋汰韩柱，林薇心里不是滋味。因为她并不反感韩柱，有时甚至觉得他憨憨的挺可爱。看林薇不吱声，叶郎好心里不舒服了，哼道：“我说他你心里不舒服吗？”

林薇回敬道：“你心里才不舒服呢。”一语中的，叶郎好无语了。

四

公司每次招商成功，与对方签协议时，张大放都要带上公司领导班子和相关的中层。这次例外地带上了黄伟、自健和自东三人。三个胖子与叶郎好、韩柱以及财务经理、公关经理一样的待遇，按照顺序站立在老板一侧；自东和保镖阿强站在老板身后一米的位置，四目看着老板后脑勺。

这个奇特的场景一出现，引来签字会场阵阵会心的笑声。韩柱心里别提多爽了，这是4个胖子带来的“别样效应”。

他思想不由得开了小差：要是拔河，对方定会人仰马翻，呵呵。

事后，他对张大放显摆道：“姐夫，今天我们4个胖子给力吧？往你身边一站，嘿嘿，那气势，就是‘象过群山嘛。你看那几个照相、摄像的记者，总把镜头对着我们这边。姐夫你坐在中间，活像一尊大佛，而我们就是您的四大金刚啊。”

张大放在老板椅上转了半圈，一边抽着环保高级烟，一边微笑地瞅着小舅子。

刹那，韩柱的心花怒放起来。私下里，公司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老板一声笑，红包3万不算少；老板二声笑，新车路上跑；老板三声笑，新房钥匙拿到了（读liao）。

因为老板做事有人情味，所以公司上下很抱团，发展蒸蒸日上。用张大放的话说：“财神爷喜欢光顾有善心的人，因为你能把他的钱四散，惠及他人。而那些私心太重，只顾自己发财，发不义之财的小人，财神爷早晚把那些钱财收回去。”

每到年底前，市里都要举行房地产展销会。在展销会上，售楼美女、帅哥成为一大亮点。有的商家不惜重金请来外国美女助阵。每次看到这个场景，韩柱心里就大骂不止：他母亲的，怎么像妓女拉客似的。

但市场行情如此，商家不能免俗。所以，每次展销会前夕，TY房地产公司除了培训公司的售楼小姐先生外，还要花重资请来几个模特做促销小姐。

周一，是TY公司雷打不动的工作例会。例会上，各部门负责人要汇报一周的工作情况和下周工作计划。提前拟出几个议题，大家一起进行研究，老板最后做指示。这次例会的主要议题是展销会促销事宜。

听完公关部和销售部两个部门一如既往的促销策划，董事长张大放不置可否，沉吟了一会儿说：“韩副总，你不是有一个新鲜的策划吗，说出来请大家商议一下。”

韩柱摊开手中的策划书，有板有眼地说：“各位同仁，每年展销会各商家的促销手段无外乎‘香房美女。好像美女的身材越火爆，楼房的价值越高。几年了，千篇一律，引来了审美疲劳和逆反心理。社会上流传这样的话：靠美女做广告的牌子不是什么好牌子。同志们，我们是售楼不是售小姐啊。”

会场顿时笑声四起。韩柱没有笑，更加一本正经、语重心长地说：“为了凸显我公司的与众不同，我认为要在‘新、奇上作文章，推陈出新，出奇制胜。我建议在展销会上推出一个节目，叫‘F4组合，也就是4个胖子组合。大家都知道，以我为首的4个胖子目前已经成为公司一景。为了公司利益，我们几个情愿伫立在展销会成为景色，为公司节省不必要的开销。可话说回来，焉知你不是别人眼里的景呢？”

叶郎好不屑地插嘴道：“现实就是现实，人们放着美女帅哥不看，谁稀罕看几个大胖子？”

韩柱白了叶郎好一眼：“没错，人若是瘦点看上去要漂亮得多。但辩证地想：一个瘦子帅算什么本事？要是一个大胖子，满大街的人都追着你喊帅哥，那才牛X呢！胖子的美更加夺人眼球。”

叶郎好明白韩柱的画外音，知道公司几个女孩子当面称赞韩柱长得帅，韩柱在公司的人缘也超好，可叶郎好自恃学历高（硕士），加上能力强，所以，他并没把韩柱放在眼里。只是韩柱与林薇关系亲近，每每让他不舒服，所以，他总是寻找各种机会挤兑韩柱。

他又问：“展销会上，你们组合成什么景呢？”

韩柱：“我们用群口快板的形式进行鼓动宣传。”说着，韩柱突然从裤兜里拿出一副快板，熟练而有节奏地打起来。一阵清脆、悠长的竹板声瞬间压住了会场，韩柱声音洪亮地唱起了天津快板：

“（群）竹板那么一打呀

别的咱不夸

夸一夸TY公司的

楼盘和楼花

一夸居住环境好啊

绿地连成片

花草竞相开

真真一个

天然大氧吧

（群）对，天然大氧吧

二夸楼房口碑不差

质量过得硬

休闲在自家

楼房结实赛碉堡

您就放心居住吧

（群）对，放心居住吧

三夸公司

信誉顶呱呱

骗人的买卖咱不做

诚实又守信

监督靠大家

这就是我公司的

企业文化

（群）对，企业文化

四夸各位

心明眼又亮

眼里不揉沙

选房不是选金花

百年大计不掺假

（群）对，不掺假

各位友人

有钱来买房

钱少别害怕

贷款有按揭

国家富强

撑着咱的家

（群）对，撑着咱的家

咱——的——家！”

韩柱声情并茂地刚一唱完，寂静的会场突然掌声四起，夹杂着一片喝彩：“韩总，你是真人不露相啊，不光文笔好，还是一个文艺小青年呢。”

韩柱笑道：“呵呵，不小了，都奔三了。”

张大放笑道：“不错，确有新意。”

“我相信，新闻媒体一定抢先报道我们。我们公司将成为本次展销会一大亮点。”韩柱斩钉截铁地说。

张大放点点头：“你们4个好好做准备，着装要统一，做中式长马褂，颜色要大红的，回头把发票给我。”

晚上下班后，韩柱把黄伟、自健和自东拉倒一家餐馆聚餐，把上午公司的决定告诉他们。自东脸红脖子粗地说：“哥哥请放心，我们一定把快板练好，展销那天，保准让顾客不看美女看咱们。”

黄伟和自健跟着附和，“你就擎好吧。”

打那以后，韩柱几个利用午休时间练习快板。每人“夸一段”，把快板内容背得滚瓜滥熟，一字不差。

展销会上，“F4”身穿一袭中式大红长袍，精神抖擞地伫立在TY公司的展位前。

看到展位前聚集的人有十多个了，韩柱率领三个胖子立即打起快板，抑扬顿挫地唱起来，声音嘹亮得不亚于世界四大男高音。

TY公司展位前聚集起越来越多的顾客，各大媒体的新闻记者闻声而来，发现了新大陆般，手中的“长枪短炮一阵扫射”，好似在抢头条。

F4手中的快板刚一停下，市电视台生活栏目主持人立即对韩柱进行了采访。

韩柱侃侃而谈，充分发挥了平时所长，怎么与时俱进怎么说，怎么接地气怎么说。

记者问他TY公司怎么想到用这样的宣传方式出现在展销会。

韩柱深情地说：“我公司一直在探索广告形式和企业文化模式，倡导少花钱多办事的传统理念，提出‘求真实、讲诚信的企业宗旨。怎样把我们企业的宗旨落到实处，只有靠信誉，靠大家的信任。所以，我们充分利用这次展销会宣传我们的企业文化，展现我公司房产优势，让大家放心购买。同时利用自身资源，采用‘天津快板这种百姓喜闻乐见的形式进行宣传。这样既节省了大量的广告费用，还起到了预期的宣传效果。您已经看到了。”

韩柱滔滔不绝了。头天晚上他早就打好了腹稿，他很清楚记者提问的路数。

记者满意地频频点头。

这一天，TY公司签约了7单生意。

第二天，报纸、互联网、电视台纷纷报道了此次房地产展销会，TY公司“F4”的天津快板成为一大亮点出现在媒体上。

网络上F4的大红袍格外鲜艳。网友评论道：“这4个胖子浑身充满正能量，很精神，把那些袒胸露背的‘香房美女PK下去了。”

连篇累牍的正面报道，惊动了上层建筑，市里组成一个调研小组前来调研，专门探讨广告宣传战略性思考问题。

韩柱得意地对张大放说：“在不久的将来的某一个早晨，香车美女、香房美女的时代就要终结了。我们做了他们的终结者，做了划时代的引路人。呵呵。”

张大放笑道：“少吹些。你小子的潜能不少啊，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韩柱嬉笑道：“我是一口油井，看你怎么开采了。开采好了，油井喷薄而出；开采不好，油井渐渐枯竭。”

年终发奖金时，黄伟、自健、自东分别得了一个大红包。而韩柱获得了与叶郎好先前一样的三居室奖励。

五

随着时间的推移，韩柱对自己当初那个“陪衬人”的想法感到很猥琐。但有些事情往往是好事变坏事，坏事变好事，这就是辩证法，只是看自己如何把握了。三个朋友的到来，让韩柱的人脉又上升了一个高度，做事更硬气了。

他真心觉得“志趣不投”的发小胜过同事间的“你侬我侬”。今天是同事，也许明天就不是了，而发小什么时候都丢不下。同事之间有了误会说不定会系上死疙瘩，而发小即使相互打过架，20年后再见面依旧亲热如故。

韩柱是文科专业毕业的，阅读了大量的史书和文学作品，对人际关系有独到的见解。他和同事关系相处很融洽，但绝不过心。

隔三差五，韩柱就拉着3F聚餐。

这天酒过三巡后，韩柱拍着自健的肩膀，深有感触地说：“自健，你知道吗，同事就是一杯茶，人走茶凉，遇事还得礼让三分，憋屈自己；而发小是一瓶酒，越久越醇，无话不谈，不用担心害自己。我希望咱们4人什么时候都拧成一股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听韩柱这样说，自健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是个心肠柔软的人，加上喜欢阅读情感文学，感情异常丰富。他拉着韩柱的手摇晃道：“柱子，你放心，我们哥仨儿永远是你的左膀右（臂）。”

自东没有他哥哥情感脆弱，但常常是热血滚滚，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以为韩柱受了什么委屈，即刻脸红脖子粗了：“哥哥，是不是丫‘野狼嚎找你茬儿了？你一句话，我立马灭了他！”

野狼嚎是叶郎好的外号。外号来源一是名字谐音，二是他对不称职的手下经常咆哮，那脸上的表情令人浮想联翩到狼嚎。

韩柱苦笑道：“弟啊，以后咱做个文明人成不？意气用事害死人的。你若真把他灭了，我还得陪着你坐牢。我们做事凭的是脑子，不是脑浆。”

黄伟揣摩道：“是林薇吧？”

韩柱沉默了。

自东一拍桌子：“哥哥，那小妞不是个省油灯。我听司机班的几个哥们说：她好几次下班坐‘野狼嚎的车，第二天早晨再坐着‘野狼嚎的车上班。”

韩柱睁大了眼睛，百感交集，泪眼朦胧的。

自东继续不管不顾地劝解：“哥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再说了，哪来那么多珍贵的女人花？不过是些野草罢了。女人吗，你越把她当回事，她越拿你不当人。所以，对待女人要么强制，要么强势。大把的银子供她们花，还有就是……嘿嘿，男人的雄风。”

黄伟悠悠地说：“林薇心大着呢，看着吧，早晚她得把‘野狼嚎甩了。柱子，这女人不是你的菜，算了吧。咱们哥们找女人就找那会过日子的，模样说得过去就行，人性占首位。”

哥几个的一席话说动了韩柱。他脑海里确实浮现过林薇与叶郎好的几个疑点，只是当时把叶郎好当成自己的情敌，压根没想过林薇已经做了叶郎好的女人。

难怪叶郎好对他不屑一顾，原来把他当成了傻子，指不定背地里多嘲笑他呢。

想到这里，韩柱一仰脖喝干杯子里的酒，抹了一下嘴唇说：“不说她了。哥几个好好干，我姐夫做事不寡情，只要你工作有成绩，他一定会大大地奖励。公司强，我们就有好饭吃，好酒喝。”

自健说：“来，为咱们公司蒸蒸日（上）干杯！”

黄伟忽然略有所思地说：“柱子，有件事我琢磨好几天了，不知如何向你开口。”

韩柱定睛看着黄伟：“兄弟之间，有话就说，有事别瞒着。”

黄伟鼓了半天勇气开了口。这一开口不要紧，让韩柱感到了周身一紧。

黄伟到公司财务已经有4个多月了，一次他无意中发现出纳李本花把一笔5万元的转账资金没有存上。于是他多了个心眼，不露声色地观察，果然又发现了一笔2万的资金没有存上。

韩柱即刻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嘱咐道：“哥几个千万别吱声，我先和姐夫汇报，这事破天荒了。”

第二天一大早，韩柱就来到张大放办公室，汇报了黄伟发现的问题。

听完韩柱的汇报，张大放眼睛都睁大了，声音比平时高八度地说：“查！坚决彻底地查。”

他对着话筒说：“叶总，到我办公室来。”

叶郎好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立马换了一副毕恭毕敬的表情：“董事长。”

张大放说：“你和韩柱立即组成审计小组，即刻对财务部一年来的所有来往账簿进行审计，给你们两天时间。”

叶郎好一时摸不着头绪，问道：“董事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时候审计？”

张大放挥了挥手说：“你们先去查，查出问题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叶郎好好似凭空挨了一砖头，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和憋屈。他看了韩柱一眼。韩柱说：“董事长让咱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呗，走，查账去。”

叶郎好万般无奈，这下他明白了什么叫民营企业，老板可以不按常理出牌，他更明白了在关键时刻老板信任谁了。这不明摆着欺负自己吗？他一个堂堂的总经理要亲自查账，身旁还跟着一个副总监督。

张大放气哼哼地望着叶郎好的背影，要不是耐于情面，他都想破口大骂了。叶郎好负责公司财务，居然没有发现手下问题，而让一个才来公司4个多月的普通工作人员发现了蛛丝马迹，叶郎好是何等失职。

所以，为了惩罚叶郎好，他才下了这个命令。

六

叶郎好阴着一张脸来到财务部，让财务部长拿出一年的所有账簿到小会议室，进行审计。

韩柱偷偷乜了一眼出纳李本花。只见这个40多岁的女人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了，神情有些紧张。韩柱心里顿时有数了。

叶郎好和韩柱认真仔细地对着每一页账单。对着对着，叶郎好发现4笔账务往来有问题，基本是下半年发生的，总共有31万资金没有存上。想一想这个时间段正是自己和林薇打得火热之时，每天满脑子都飞着林薇的身影，约会、幽会，忙得不亦乐乎。难道李本花就是在这时钻了空子吗？

叶郎好汗珠子都下来了。这个李本花是他介绍到公司来的。她是叶郎好的一个远房表姐，由于所在的企业不景气，提前退休在家。家里经济一直拮据，只好向叶郎好求助。

叶郎好知道表姐当过会计，人也实在，于是就把她介绍到TY公司。张大放本是个信佛之人，加上有叶郎好担保，于是收留了她，并聘为公司出纳。

想不到李本花来公司才两年多，就敢挪用公款，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叶郎好把肠子都悔青了。

叶郎好如实向张大放汇报情况，声音嘶哑地说：“董事长，是我失职，您处理我吧。”

看着叶郎好痛苦不堪的可怜样，张大放颠来倒去地思索着该怎么处理李本花。贪污31万不是个小数字，属于大案要案，反贪局、公检法等部门会轮番到公司侦察、立案，审计，说不定会折腾小半年。那么公司的业务、声誉势必会受到影响。如果不报案，只要李本花退赔那31万，开除了事，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是不可。再说，一个拉家带口的40多岁的女人进监狱，不光毁了她自己，还毁了她的家庭乃至亲朋好友。“三毁”让人不寒而栗。

公司高层召开紧急会议，专门研究如何处理李本花的问题。

叶郎好低头不语，脸色极其难看。这两天他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如果表姐被送进监狱，那么他有脱不了的干系。

韩柱义正词严地说：“公司还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我建议严办，以儆效尤，杜绝今后再发生类似的事。”

另外两个副总点头称是。

张大放看一眼叶郎好：“叶总，谈谈你的意见。”

叶郎好长叹了一口气：“我同意韩副总的意见。”

张大放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建议对李本花做开除处理，不扭送司法部门。只要她把31万退回了事。因为她毕竟拖家带口的，那么大岁数去坐牢，她和她的家庭这辈子就毁了。”

听到老板这样的表态，最先感动的是叶郎好，他站起身来，向老板鞠躬道：“谢谢董事长。”

正在这时，会议室门突然打开，走进两个警察。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个警察走到张大放面前：“张董事长，不好意思打搅你们开会了。我们公安局接到举报，您单位会计李本花畏罪潜逃，请你们配合，调查此事，把此人缉拿归案。”

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李本花居然畏罪潜逃了。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报案的居然是李本花的丈夫。李本花丈夫一大早来到公安局，说他老婆失踪24小时了，留下一封遗书。

遗书上说她对不起老公和孩子，对不起TY公司。为了改善家庭生活，一年来她偷偷挪用公款，陆陆续续地买了30万的福利彩票，结果一分钱也没中，全赔了。所以她只有以死谢罪。

公安局经过一番分析，认为她不是寻死，而是潜逃，携款潜逃。所以请TY公司打开李本花办公桌，进行搜查。

李本花的办公桌上了锁。撬开后，警察在办公桌里只发现了几张福利彩票，什么也没发现。

警察继续搜查李本花家里的物品。结果有了惊人发现，居然在李本花的卧室发现了两封“情书”。是一个外地男人写的肉麻情书。

这下李本花的丈夫激动起来：“一定是她携款到这个网恋男人那儿去了。”

据李本花丈夫“猴子”说，李本花几年前上网聊天，结交了一个外地男人。那男人居然不远万里来北京与她私会。

“猴子”看起来骨瘦如柴，与李本花丰满的身材形成强烈反差。

“猴子”愤怒地声讨自己的老婆：“我俩都分居四五年了，看见她那肥婆样子我就恶心，所以早就不和她同床了。想不到她不甘寂寞，居然搞起了网恋。搞就搞吧，我也不在乎了，因为她毕竟是如狼似虎的年龄。谁知她居然挪用公款，贴补野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把她抓回来，给予严惩。”

办案小警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大义灭亲的丈夫，不免心中感叹：“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警察对“猴子”说：“请您好好配合，还是让她投案自首吧，这样可酌情考虑量刑。”

公安局找到李本花娘家的兄弟姐妹，与他们讲明道理，让他们联系李本花，劝说她自首。

半个月后，潜逃的李本花果然出现了，来到公安局自首。据她交代，30万全部买了福利彩票。

警察不是吃干饭的，根本不相信她的鬼话，让她把30万的彩票证据拿出来。

李本花支吾了半天才说：“被那个网友骗了十几万。”警察继续让她拿出证据，提供那网友的姓名、地址、电话。李本花说：“都是网上聊的，他用的是网名。见面时也没透露真姓名，他告诉我，急需10万给他孩子治病，他孩子得了白血病。”

无论警察怎么审问，李本花始终这几句话，坚持说钱已经被挥霍一空，任由司法机关判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公安局只好把她移送法院。1个月后，法院对她进行了宣判：判处有期徒刑5年。TY公司无端损失了31万，找不到地方说理。

这天，自东神秘兮兮地对韩柱说：“哥哥，你们全让李本花那‘猴子丈夫耍了。”

韩柱不解地看着自东，让他慢慢说。

自东说：“我有一个哥们过去是李本花老公的同事。他说李本花老公比猴子还精，特会算计，为人尖酸刻薄。那傻老娘们哪是他的个儿？哪敢贪污那么多钱，一准是她老爷们撺掇的，还编造了那么多故事蒙你们。什么彩票，什么网恋，我呸，起码一半搀假。”

韩柱纳闷地问：“那些钱呢？警察没有搜到啊。难道就为了这点钱，不惜让他老婆坐牢？”

“他闺女3个月前秘密出国留学了，韩国！你说这钱是哪来的？还不是贪污的那30万。”自东意味深长地说。

韩柱傻了。继而大骂道：“这是什么臭男人啊？为了让女儿出国留学，不惜把老婆送进监狱，还往她头上泼了那么屎尿。他奶奶的，鸟尿男人。”

自东血气方刚了：“我去‘花了这个鳖孙。”

七

叶郎好这些日子不大好过，李本花的事情让他惴惴不安。如果在国营企业还能凑合混，可这是人家自个儿的企业，你介绍的人偷了主人家的巨款，何况还是你亲戚。他越想越憋屈，就找到了李本花老公，叫了一声姐夫后说：“你们干的这叫什么事？好容易给她找了个工作，待遇也不低。想不到竟喜欢当贼，真是脑子进水了。看着她平时挺老实的，她哪儿来的这么大胆子？”

李本花老公“猴子”叹气不止：“谁知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准是那网恋男人给她灌了迷魂汤，我们跟着一起倒霉。”

叶郎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思来想去感觉实在无脸继续在TY了。他首先和林薇商量，想辞职另立门户。

林薇这些日子也不太顺心，她明显感觉到韩柱在慢慢疏远她，不再和她玩笑，更不关心她的任何事。她暗自揣测，韩柱定是知道了她和叶郎好的关系。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她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得罪上司，何况这个上司还是老板的小舅子，在公司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听叶郎好要另立门户，林薇感到有些渺茫：“你准备做什么呢？”

“房地产啊。我早就积淀了一些人脉，也积累了一些资金。我们自己干，我相信不出3年，我们就能立稳脚跟。我们公司注册的名字就叫‘叶林房地产吧。”

林薇摇着头说：“不好。还是起个别的名字吧。”

叶郎好微笑道：“这么说，你同意我们自己开公司单干了？”

林薇说：“你既然有这个能力，当然自己开公司好了，也过把老板瘾。”

2个月后，叶郎好办好了开公司的一切手续，向老板递交了辞职信。

张大放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年轻人翅膀硬了就要飞，这是必然的选择。尽管叶郎好工作出现了这么大失误，给自己的公司带来了损失，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他一直很欣赏叶郎好，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事业心，有能力，有头脑，做事还有一定的魄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问叶郎好是否找到了新的工作。叶郎好讪笑道：“想自己干了。准备开一家房地产公司。”

“哦——”张大放刹那猜到了叶郎好是在“先斩后奏”。

“也好。以后我们就是同行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说话。”

“谢谢董事长。感谢这么多年来您对我的栽培和关照，我永远不会忘记您的厚待。”

叶郎好发自内心地感激张大放，庆幸在人生最好的年华遇到了一个厚德载物的老板，一个儒商。

来TY公司工作5年，他得到了丰厚的劳动报酬，有车有房，引来多少人的羡慕。当然他也确实为公司出了大力，但他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出大力、流大汗的人都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尤其这次李本花的事件出来后，老板只是想内部处理一下，并不想移交司法，充分说明了老板很强的人情味，而且也没有为难他。可越是这样，叶郎好越觉得对不起老板，良心时常受谴责和折磨。

过了几天，林薇也递交了辞呈。张大放有些心疼和不安了，一下损失两员大将，对他来讲，不是什么吉利事。

经过一番思索，他立即在人事上动了大调整。韩柱升为公司总经理，黄伟升为财务部长。原来的财务部长因为李本花事件失职，被罢免，没几天他也辞职了，据悉进了叶郎好的公司。自健升为办公室主任，因为他文科专业毕业，才思敏捷，文字也不错。自东从司机班调到销售部，除了工资外还有销售提成，比当司机自是强不少。说起让自东进销售部还有一个小插曲。

李本花事件出来后，自东听说全是她那混账老公背后指使，还上演了“网恋情书”、福利彩票的闹剧，越想越气愤，决定教训一下这个鳖孙，替公司出口气。

经过一番琢磨，自东叫上两个道上的兄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来到李本花居住的小平房。在窗根下，自东和那两个兄弟不停地学着猫叫，听着就像小孩子哭。李本花的猴子老公被吵醒了，睡眼惺忪、气哼哼地打开房门，准备轰走这几只猫。他大声地朝着窗根喊道：“该死的猫，闹起来没完没了。”

想不到这几只猫忽然“腾”地站起来，一下把他推进了屋。黑灯瞎火地把他臭揍了一顿，一边打还一边阴阳怪气地说：“你个王八蛋，把我害得好惨，为了几个臭钱，设阴谋诡计，把我送进监狱，害我在这里天天吃窝头咸菜。老娘跟你拼了。”

“猴子”以为大黑天见着鬼了。加上被打得死去活来，一个劲儿求饶：“别打了，我知道错了。老婆大人，是你指使的吧？”

自东看看教训得差不多了，也怕惊动了街坊四邻不好收场，于是拉着两个兄弟深一脚浅一脚地飞奔而去。

猴子躺在床上趴了一星期才下地。

张大放听说这件事后，顿觉一股浊气往外排，肚子好受了许多，对自东刮目相看了：“这小子脑瓜够用，放到销售部说不定还能做出点成绩，同时也收收他的野性。”他对韩柱说。

韩柱招募来的几个“陪衬人”都有了好归宿，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韩柱心里那叫一个爽。

为了庆祝职务升迁，感谢老板的提拔，F4特意宴请董事长张大放。

酒席上，韩柱几个轮番向张大放敬酒。张大放由衷地说道：“你们几个臭小子各有各的长处，为公司补充了新鲜血液，叶郎好和林薇走了，让我心疼了好几天。一想到还有你们，心里就宽慰了许多。这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韩柱得意了：“姐夫，别小瞧了胖子啊。胖子心宽体胖，少奸诈，多憨厚。人家新加坡的一些公司，招聘人员时要先看相，不是挑模样丑俊，而是挑外貌憨厚点的。所以，人家的公司发展就顺利。员工忠诚，老板厚道，何愁事业不光大？”

张大放哈哈大笑了：“越发喜欢你们几个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