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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价值链、出口国内附加值与比较优势:基于跨国样本的研究

2016-12-21盛斌陈帅

关键词:参与率附加值增加值

盛斌,陈帅

(南开大学经济学院,天津300071)

全球价值链、出口国内附加值与比较优势:基于跨国样本的研究

盛斌,陈帅

(南开大学经济学院,天津300071)

本文利用现有的全球价值链分析框架,考察了全球价值链、出口国内附加值和GVC显示性比较优势三者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全球价值链参与率和出口国内附加值、GVC显示性比较优势呈倒U型关系;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与出口国内附加值、GVC显示性比较优势呈U型关系。引入国家组别交互项后,在促进国内附加值出口和提升比较优势方面,全球价值链对参与率较高、处于价值链下游的发达国家的影响要强于同水平的发展中国家,而对参与率较低、处于价值链上游的发展中国家的影响要高于同水平的发达国家。本文结论的政策含义表明,GVC参与率较低的发展中经济体应积极融入价值链生产,并且向价值链上游攀升,这将有利于发展中经济体获取较高的出口本国附加值收益和实现贸易竞争力的提升。

全球价值链;GVC参与率;GVC地位指数;GVC显示性比较优势;出口国内附加值

一、引言

全球价值链(Global Value Chain,以下简称GVC)的兴起深刻影响了世界经济格局,国际贸易由以最终品交换为基础的货物贸易向以中间品和服务交换为基础的任务贸易转变。两种主要因素促进了GVC的形成和发展:一是运输技术与通信技术创新,降低了国际贸易和跨国生产的协调经营成本;二是贸易自由化水平提升,促进了国内政策的规制融合和市场开放。跨国公司充分利用“第二次浪潮[1]”的契机,根据各国地区间的禀赋优势和竞争力差异进行全球配置,产品生产由此得以被分割成若干阶段并被安排在最具效率的地点生产[2]。

由于GVC导致生产模式的改变,贸易竞争力的性质和表现也发生了显著变化。传统贸易模式下的竞争指的是由于技术与要素禀赋差异所导致的产品价格和生产成本的竞争,主要集中于产业和产品层面,体现的是完整产业链和国内产业体系的生产运作能力。而GVC模式下的竞争主要突出的是核心能力的竞争,主要集中于工序和任务层面,体现的是在价值链环节中维持对自身价值最有利的分工地位的能力[3]。在GVC背景下,若仍旧采用传统贸易竞争力的衡量指标,忽略国内和国际的生产分工和价值增值,则可能造成国家间贸易竞争力和比较优势的扭曲和潜在误导。因此,为了考察GVC对国家竞争力的影响,我们需要在GVC体系下找到新的度量方法以测度贸易竞争力水平,并且对GVC能否促进了一国贸易竞争力水平的提升做出判断。

目前,贸易经济学家和政策制定者已达成共识:总值贸易统计方法存在严重不足,已不能完整反映当前以GVC为基础的国际贸易现实。有效办法是采用新的方法对全球生产分割化背景下的国际贸易流量进行衡量,即以增加值为基础的新贸易统计方法得到广泛应用[4]。从宏观产业层面出发,探讨贸易增加值分解核算的文献,使用的方法主要是经典的里昂惕夫(Leontief)分解法。早期的研究主要采用的是单国模型和特定国家的投入产出表。Hummels等[5]和Lau L J等[6]分别从不同角度提出了量化全球化生产的垂直专业化指标和国内增加值指标,来衡量一国的GVC参与水平以及经济收益。Koopman等[7]利用中国海关贸易数据对投入产出表中加工出口和非加工出口进行了区分,发现忽略加工贸易将严重低估发展中国家的VS水平。Ma H等[8]进一步将工业企业数据库的数据纳入投入产出表,进一步区分了出口企业的所有制,计算了出口增加值的所有制结构。不过,单国模型也有其局限,即不能获得进口和出口增加值的具体来源地和目的地信息。此后,多国模型逐渐得到广泛使用,学者可通过多阶段生产来追踪价值创造的来源地和对应的使用国。Johnson和Noguera[9]对模型具有重要贡献,不仅放宽了HIY关于相同系数矩阵的假定,而且估算了增加值贸易的VAX指数。Koopman等[10]提出了一国总出口的分解方法,将总出口分解为具有不同经济含义的诸个部分,能够解决增加值回流、重复统计等传统统计方法存在的问题。Wang Z等[11]扩展了这一分解方法,提出对任意行业层面(包括国家/行业层面、双边层面,双边/行业层面)的总贸易流分解方法。本文正是在Koopman等[10]以及Wang Z等[11]提出的总贸易流分解框架下进行的扩展研究。

对于GVC与贸易利益分配、贸易竞争力之间关系的研究,有学者认为出口本国增加值是一国在价值链生产中贸易利得的重要来源,因为其直接反映了一国对于贸易收益的捕获能力。Koopman等[7]从增加值来源的角度,用本国增加值来衡量一国价值链贸易收益。廖泽芳和毛伟[12]以附加值贸易外部失衡为着眼点,考察了价值链分工地位与外贸失衡之间的关系,作者发现价值链地位的提升有利于贸易盈余的扩大。黎峰[13]同样发现,一国在价值链国际分工地位中的地位提升将显著促进一国的贸易收益水平,并且这一结果与出口所在行业的比较优势有显著关联,比较收益优势越显著的行业其所获得利得越高。Timmer等[14]以劳动力、资本等特定生产投入要素为考察对象,作者发现GVC导致不同国家间的禀赋收入差距扩大,高技能的资本和劳动的收益在发达国家中的收益要普遍高于低技能劳动收益。关于比较优势方面,传统文献主要采用的是Balassa在1965年提出的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RCA)[15],该指标反映了一个国家某类产品的比较优势以及竞争优势所形成的实际结果,因此是国际竞争力强弱的重要衡量指标之一。不过传统RCA指标存在局限。从GVC的角度来看,一国部门的增加值可能隐含在其他部门的出口中而实现间接出口,总出口中也可能包含国外增加值。Koopman等[10]利用增加值贸易数据重新测算了包含本国增加值的RCA指数,结果发现加工贸易比重较高的部门,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均显著高于传统贸易统计方法的估值。王直等[4]基于GVC的产业部门前向联系计算了新RCA指数,发现发达国家的出口竞争力被显著低估,而发展中经济体的竞争力被高估。

正是基于上述文献及GVC研究框架,本文使用了国家间投入产出(ICIO)模型和世界投入产出数据库,对1995年至2011年的世界各国总出口进行了分解,测算了各国的出口本国增加值、GVC参与率和地位指数,以及GVC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并且以此为基础对GVC与出口国内增加值、GVC显示性比较优势三者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检验。与以往文献相比,本文贡献在于:实证上首次考察了GVC与世界各国贸易利得以及贸易竞争力之间的关系,有利于了解GVC对参与国家/行业间利益分配格局和贸易竞争力的影响。本文同样具有重要政策含义,可为发展中国家利用GVC实现本国附加值出口和贸易竞争力的提升提供政策指导。

二、核心指标与数据

本文使用的方法来自于Koopman等[10]的世界投入产出模型。该模型主要使用多国投入产出模型,通过里昂惕夫矩阵法和中间品贸易流量分解方法,追踪各个国家在GVC贸易中的附加值信息。模型假定世界上有多个国家和多个可贸易的部门,每个部门可生产并出口最终消费品,也可生产并出口中间投入品;一国所有产出都将当作中间品或最终品在国内或国外被使用。里昂惕夫方法能够对最终产品生产过程中的每一阶段进行追溯(国家和行业),从而获得关于投入生产要素创造的直接国内增加值和间接国内增加值信息。中间品贸易流量分解方法则帮助我们提取中间品贸易流量中的产地和被最终吸收的目的地信息,形成被不同国家的不同部门最终产品生产所吸收的各个部分[4]。最终,我们根据出口品的价值来源和最终吸收地将双边总出口分解为16个部分(图1)。

这16个部分表示的经济含义可大致分为四大类:被国外吸收的国内增加值(DVA)、返回本国并被国内吸收的增加值(RDV)、国外增值部分(FVA)以及纯重复计算部分(PDC)。其中,真正属于本国收益的部分为DVA部分,即为出口的国内增加值部分。FVA是指隐含于本国出口中使用的进口国外增加值,这部分增加值既可能直接来自于直接进口国(MVA),也可能来自于第三国(OVA)。PDC是由于中间产品贸易多次来回跨越国界引起的,这些中间贸易交易值不构成任何国家的GDP或最终需求,仅是统计过程中造成的偏误。

1.出口国内附加值

图1 总贸易核算法的基本概念框架

出口国内附加值指的是由本国要素投入生产并被进口国或第三国最终吸收的增加值,是一国出口收益的最直接体现。国内增加值的数额越大代表该国在GVC中的价值捕获能力越强,在价值链贸易中越具有国际竞争力。在国内增加值的分解测算时,国内附加值又可分解为以最终品形式出口的国内增加值(DVA_F)和以中间品形式出口的国内增加值(DVA_I和DVA_IR部分)。其中,DVA_F是指以最终品形式出口,被直接进口国作为满足最终需求的形式吸收的国内增加值。DVA_I是指以中间投入品形式出口,被直接进口国作为生产本国最终需求产品的投入所吸收的那部分增加值。DVA_IR是指被直接进口国作为生产出口产品所需投入的那部分国内增加值,其最终出口到第三国被吸收或返回第二国。出口国内附加值即为三者之和:

2.GVC参与率和GVC地位指数

为了测度一国在GVC中的参与水平,本文主要参考Koopman等[16]的研究采用GVC的参与率(GVC Participation Index,以下简称GPI)和地位指数(GVC Position Index,以下简称GPO)来综合反映价值链特征。GPI代表国家/行业参与GVC的深度,GPI取值0至1之间,数值越高代表国家/行业与价值链上下游其他国家/行业的联系越紧密,价值链对该国生产活动的影响程度也越高。GPO代表国家/行业在GVC中的位置,数值越高代表国家/行业处于价值链的越上游位置,数值越小代表国家/行业处于价值链的越下游位置。具体指标的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i和s分别代表了国家和行业,E代表i国s行业的总出口额;(DVA_I+RDV_F)/F表示国家/行业参与GVC下游生产环节的出口国内增加值占总出口的比重,在GVC活动中被称为前向关联,其中RDV_F表示被直接进口国作为投入消耗并出口到第三国,最终回到本国的增加值部分。DVA_I和RDV_F一样是该国参与下游生产分工的重要部分。FVA/E表示国家/行业的总出口中来自上游生产环节的进口国外增加值占比,在GVC活动中被称为后向关联。

3.GVC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

参考王直等[4]的研究,本文基于行业前向联系计算了GVC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所谓前向联系的增加值出口,是指给定行业增加值通过隐含于本国其他行业出口而进行的间接出口。这一方法解决了行业通过其他行业间接出口的增加值测算问题。指标公式如下所示:

该指标的含义是:一国出口中该行业的增加值占该国总出口中的国内增加值的比例,相对于所有国家出口中该行业所创造的增加值占全球增加值总量的比例的比较值。当RCA超过1,则表示这一行业在世界中处于显示性比较优势;而当RCA小于1,则表示该行业处于显示性比较劣势。

为了直观了解GVC、出口国内附加值与GVC显示性比较优势三者间的内在联系,我们绘制了出口国内附加值、GVC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与GVC参与率和地位指数的散点图及拟合曲线(图2)。我们发现:GPI和GPO与出口国内附加值以及GVC显示性比较优势间可能存在非线性关系。其中,GPI与出口国内附加值以及GVC显示性比较优势的拟合曲线呈显著倒U型关系;GPO与出口国内附加值呈U型关系,不过GPO与GVC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的U型关系不显著,需要通过下文实证回归进一步验证。

图2 出口国内附加值、GVC显示性比较优势与GVC参与率和地位指数

三、计量方程设定、变量和数据说明

为了考察GVC参与率和地位指数对出口本国附加值以及GVC显示性比较优势的影响,参照部分已有文献的研究方法,本文对实证部分做了如下设定:首先以出口国内附加值作为被解释变量,以GPI和GPO分别作为解释变量,采用OLS方法对两者关系进行检验;其次以GVC显示性比较优势作为被解释变量,以GPI和GPO作为解释变量进行验证;最后通过加入国别交互项,考察是否存在国别异质性差异。计量方程设定如下:

1.GVC参与率和GVC地位指数对出口国内附加值的影响

其中,下标i、k和t分别代表国家、行业以及年份。LnDV为取过对数后的出口国内附加值。

2.GVC参与率和GVC地位指数对GVC显示性比较优势的影响

表1 主要变量的统计性描述

其中,LnRCA为取过对数后的GVC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GPI和GPO分别为GVC参与率以及GVC地位指数,通过加入二次项我们考察前述的二次关系是否成立。X为关于国家特征的控制变量,包括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PC),用取过对数的社会产品和服务的产出总额与总人口的比值表示,来衡量经济发展状况和富裕水平;贸易规模(TradeScale),用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表示,来控制国家的贸易发展水平;外商直接投资水平(FDI),用外商投资额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值表示,以控制国际资本流动和投资情况;国内投资额(In⁃vest),用取过对数的世界各国固定资产投资额代理,以控制各国国内的投资情况。此外,我们还分别控制了为国家、行业以及时间的固定效应项。本文核心指标出口国内增加值、GVC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GVC参与率和地位指数的计算均使用了1995年至2011年间包含40个国家、35个行业的世界投入产出表数据库(WIOD);人均GDP、人口数、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总额和外商直接投资数据均来自于UNCTAD数据库,其中人均GDP采用2005年的不变价格和2005年的不变汇率,以美元价格衡量;世界各国的固定资产投资额来自于Wind数据库。剔除部分异常值后,最终数据库主要变量的统计性描述结果见表1。

四、计量回归结果及分析

1.GVC参与率和GVC地位指数对出口国内附加值的影响

表2中(1)至(4)依次报告了以GPI和GPO为核心解释变量的回归结果,其中(2)和(4)加入了二次项检验方程是否存在U型或倒U型关系。(5)和(6)是为了解决内生性问题,我们使用各个国家的行业均值作为工具变量进行的两阶段最小二乘(2SLS)回归估计结果。从回归结果看,(1)和(3)线性回归结果均显著为正,GPI上升一单位将使本国出口国内附加值上升2.0%;GPO上升一单位将使国内附加值提升0.2%。加入二次项后,列(2)中GPI与国内附加值呈显著倒U型关系,符合我们的先验结论。经估算,方程的阈值为0.38,位于GPI均值0.31的左侧的国家/行业为16406个,占总样本容量的69.93%。说明大多数国家/行业的GVC参与率上升将促进其国内附加值出口;而少部分位于阈值右侧的国家/行业,其价值链参与率的提升将导致出口国内附加值下降。列(4)中GPO与出口国内附加值呈U型关系,随着GVC地位指数的上升,出口的国内附加值呈现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经计算阈值为-0.12,其位于GPO均值-0.01的左侧。只有小部分国家/行业(大约为19.57%)位于阈值左侧,大部分观测值均位于阈值右侧,向价值链上游环节移动时,国家所获得的出口国内附加值收益也将更高。使用工具变量回归的结果较为稳健,同样印证了上述结论。从其他控制变量角度看,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和贸易规模越大的国家/行业,其出口的国内附加值数额也越高;国内投资额的回归系数为正但不显著,国外直接投资与出口国内附加值的系数为负,但同样不显著。

表2 以国内附加值为被解释变量的回归结果

实证结果表明:GVC并不总是能够为国家带来国内附加值出口收益。GPI与出口国内附加值间存在非线性的倒U型关系,意味着GVC对国家出口收益的促进作用存在最优峰值,当越过峰值后GVC可能对一国的国内增加值出口产生负向作用。GVC对本国增加值出口的影响可能存在以下两种相反渠道:一方面,GVC广阔的市场所带来的规模效应不仅促进了前向关联程度的上升,也带动了总体出口规模的提升,两者共同促进了出口国内附加值增长;另一方面,GVC存在进口附加值与本国附加值的替代效应[17],生产中使用更多的进口附加值意味着将相应减少本国附加值的投入量。在全球生产网络构建初期,国家享受来自价值链网络生产所带来的种种收益,包括廉价高质的进口投入品、协调高效的信息及物流基础设施,这些均能够显著带动本国附加值出口水平的提升。不过,随着这种依赖程度的上升,进口附加值与本国附加值之间的替代效应将超过GVC所带来的规模效应,因此出口本国附加值将出现下降。若对GVC的依赖程度过深,尤其是在“两头在外”的加工贸易生产模式下,可能导致一国被长期锁定在价值链的低附加值环节。

从GVC位置的角度看,GPO与出口国内附加值呈U型关系。这表明位于价值链上游环节和下游环节的国家/行业,其附加值收益的捕获能力要显著高于位于中游环节的国家和行业,这恰巧印证了“微笑曲线”的存在性。在微笑曲线上,上游的研发、设计环节以及下游的销售、售后服务以及物流环节,其所包含的附加值水平均要显著高于中游的制造业以及加工组装环节。

2.GVC参与率和GVC地位指数对GVC显示性比较优势的影响

表3 以GVC显示性比较优势为被解释变量的回归结果

与表2的结果类似,表3中回归结果显示:核心解释变量的二次项均显著,说明非线性关系显著成立。其中,GPI与GVC显示性比较优势呈倒U型关系,随着GPI的提升一国的GVC显示性比较优势呈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根据计算,GPI的阈值为0.42位于GPI均值右侧,81.83%的企业位于阈值左侧,说明绝大多数企业通过GVC参与能够提升其GVC显示性比较优势。GPO与GVC显示性比较优势呈U型关系,阈值基本位于0值处,有49.43%的企业位于阈值左侧。由于控制了国家固定效应,方程中加入的相关控制变量均不显著。工具变量回归结果稳健,证明基准回归是稳健有效的。

与上文结论类似,GVC参与率同样与国家/行业的GVC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呈非线性的倒U型关系。这说明在峰值之前,一国适当提升GVC参与率将有利于提升该国的贸易竞争力水平。GVC地位指数与GVC显示性比较优势呈U型关系,说明位于价值链中游国家/行业的GVC显示性比较优势要弱于其上游和下游的国家和行业。

3.加入国家组别虚拟变量对回归结果的影响

为了比较国别间的差异,我们进一步引入了区分发达国家(Developed=1)和发展中国家(Devel⁃oped=0)的虚拟变量,以及其与关键核心变量的交互项,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

首先,与上文基准回归类似,GPI的倒U型关系以及GPO的U型关系依然成立,说明上文结论是稳健的。其次,重点剖析交互项信息,以列(1)的回归结果为例。若对GPI求一阶导数,则GPI对出口国内增加值的边际效应为:13.35-34.58GPI+(11.56GPI-4.54)×Developed。这说明GPI对国内增加值出口的边际影响不仅取决于GVC参与程度自身,也取决于是否为发达国家的特征。若GPI取值大于0.393(4.54除以11.56),则GVC对发达国家增加值出口的促进作用要高于对发展中国家的影响;反之,若GPI取值小于0.393,则GVC对发展中国家增加值出口的交互影响要大于对发达国家的影响。为此我们统计了四组方程中的交乘项系数与其对应条件(表5)。我们可得出如下结论:第一,当GVC参与程度较深(GPI较高),价值链对发达国家本国增加值出口和GVC显示性比较优势的提升作用更强;反之,则对发展中国家的促进作用更高。第二,GVC对于发达国家较下游活动(GPO较低)的促进作用更强,若发展中经济体能向价值链上游活动演进,则价值链对发展中经济体的促进机制将显著增强。

表4 加入分地区交互项的回归结果

表5 交互项边际效用

五结论与政策含义

本文以GVC生产网络分工为大背景,考察了GVC参与率和GVC地位指数对国家/行业的出口国内附加值以及GVC显示性比较优势的影响。研究结论显示,GVC参与率和GVC地位指数与出口国内附加值以及GVC显示性比较优势表现出显著的非线性关系。首先,GVC参与率与出口国内附加值、GVC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呈倒U型关系,GVC参与率与出口国内附加值以及GVC显示性比较优势的关系存在最优峰值。其次,GVC地位指数与出口国内附加值、GVC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呈U型关系,位于GVC两端国家/行业的出口国内附加值以及GVC显示性比较优势水平均要高于位于中游环节的国家/行业,印证了“微笑曲线”在国际分工中的存在性。U型和倒U型结果具有内在的逻辑一致性,高附加值通常也意味着具有较高的比较优势水平。最后,在考虑了国家组别差异后,GVC参与率较高、位于GVC下游的发达国家获得GVC对其出口本国附加值以及GVC显示性比较优势的提升作用要高于发展中国家。而GVC参与率较低、位于GVC上游的发展中国家获得GVC的提升作用要高于同水平的发达国家。本文结论的政策含义表明:GVC的高参与率并不完全等同于高收益,发展中经济体应在GVC网络生产中维持对自身有利的参与水平;同时,在充分利用现有比较优势之外,发展中经济体应积极提升其在价值链中的地位,从而实现本国附加值出口和贸易比较优势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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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余敏)

F752

A

1671-511X(2016)06-0095-08

2016-09-20

盛斌,南开大学经济学院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研究方向:国际经济理论与政策,国际政治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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