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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出土古玺释文补正*

2016-12-21王保成

考古与文物 2016年5期
关键词:释文著录

王保成

(池州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

二十世纪出土古玺释文补正*

王保成

(池州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

出土玺印,古文字,释文,补正

《二十世纪出土玺印集成》一书,制作精美,内容美富,但该书诸多古玺的释文未能及时吸收学术界最新的研究成果,本文在尽可能吸收学术界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这些释文做些补正,这将更有利于发挥这本书的学术价值。

周晓陆主编的《二十世纪出土玺印集成》[1]一书(以下简称《集成》),导入了考古学的观点和方法,采取了谱录形式,尽可能完备地辑录了上世纪出土的上至新石器时代后期下至明清时代的各种玺印,包括封泥、砖瓦文、陶文以及烙印等,内容丰富,蔚为大观。这部总结性的著作由中华书局刊印问世,“这无疑是玺印研究这个学术与艺术交融的领域中的盛世,对于今后学科的进展会起重要的促进作用”(李学勤语)。但美中不足的是该书诸多玺印的释文未能及时吸收学术界最新的研究成果,本文在尽可能吸收学术界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所录战国古玺的释文做些补正,不当之处恳请方家批评指正。

图[2]1,此玺出土于陕西省西安市,《集成》在第9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生□”,认为属于燕系。这是一枚私玺,首字释“”,有误。此字也见于燕侯载簋,其上部从“针”,故可隶定为“哉”,读作“箴”。箴,姓氏,《国语·晋语》:“黄帝之子二十五宗,其得姓者十四人,爲十二姓:姬、酉、祁、滕、箴、任、荀、僖、姞、儇、依是也。”《风俗通》:“箴,姓。有卫大夫箴庄子。”《元和姓纂·二十一侵》:“楚大夫箴尹克黄之后,子孙以官为氏。”玺文第三字也见于《古玺汇编》[3](以下简称《玺汇》)2286,简文中也多见,李家浩先生隶释为“(圻)[4]”,可从。根据“箴”字所从的“戈”旁及“圻”字的风格,我们认为此玺应属燕系。

图2,此玺出土于河北省易县,发表于2007年河北省文物研究所编撰的《河北省考古文集》。《集成》在第9页加以著录并将本玺文隶释为“万之□”。这是一方私玺,其中“万”与《玺汇》3140中“帀(师)”字很相似,何琳仪指出这是燕系所独特的[5]。故知此字当为“帀”,读为“师”。师氏,以官名为姓。《姓谱》,夏商时代,管理乐技职官名师,如上古师延,商代师捐等。周朝也有师尹之官,掌管音乐歌咏。这些人的后代子孙遂以职官为姓,乃成师姓。或以技艺爲氏。据《元和姓纂》,两周及春秋战国时代,擅长乐技的人被称为师。“之”字《玺汇》中数见,乃是“生”字。玺文第三字,应是底部从两个虫,上部从氐的“”字。这个“虫”的形体也见于《玺汇》0729,施谢捷释为“虫”[6]。本玺从形制和字体看,当为燕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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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此玺出土于辽宁省锦西市,发表于《考古》1983年第11期。《集成》在第9页加以著录并将本玺文视为三个字,缺释。这是一方私玺,第一字与《玺汇》1230、1232、1247中的“乔”字一样,故释为“乔”字。第二字,根据《玺汇》0192、3319中的“封”[7]字所从偏旁与此字同,右边是上从宀、下从丮,这种像欠的丮在古文字中习见,所以这个字可隶为。此字不见于《说文》,怀疑应读为“封”。根据乔字的风格,我们认为此玺当属燕系。

图4,此玺出土于内蒙古敖汉市,发表于《考古》1989年第4期。《集成》在第9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考言”。“考”字当释为“犬”字,此字也见于《玺汇》3537。这是一方私玺,如果释为两个字,那么就应当顺读为“言犬”。言氏,以祖名为氏,《姓纂》:“孔子弟子言偃之后。”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一方单字玺,玺文可隶定为“”,此字不见于字书,当是“”字异体。《说文·犬部》:“,窦中犬声。从犬,从音,音亦声。”根据玺文“犬”字的风格,我们认为此玺当为燕系。

图5,此玺出土于山东省济南市,发表于《文物春秋》2001年第2期。《集成》在第10页加以著录,释为“王爵”。这是一方私玺,第二字释“爵”恐有误。比照《玺汇》1745中相似偏旁“隹”,此字可能是“上从隹,下从矢”,即“雉”字。本玺中“王”字的风格属晋系,但从第二字的风格来看,应属齐系。

图6,此玺出土于湖南省长沙市,发表于2004年陈松长编著的《湖南古代玺印》。《集成》在第10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邯马□”,认为属于三晋。这是一方私玺,玺文第一字左边所从与《玺汇》3190、3191的相同,故知此字当隶定为,可能读为“骚”[8]。第二字隶定为,简文中多见,读为“居”。根据玺文“”所从的“马”字风格,此玺属于三晋,可信。

图7,此玺出土于陕西省,《集成》在第10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司马”,认为属于三晋。这是一方私玺,释文第三字有误。这个字的右边所从与《玺汇》2347、3091、3214中偏旁相同,知此字当释为“”。

图8,此玺出土于天津宝坻,发表于《考古》1990年第8期。《集成》在第11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长启”,认为属于三晋。这是一方私玺,根据《玺汇》中的同形偏旁,第二字当隶释为“狗”。以狗为名的也见于《玺汇》0639“王狗”、1158“石狗”、3496“中生狗”。根据“长”字的风格,此玺当为燕系,不属于三晋。

图9,此玺出土于河南省洛阳市,发表于《文物》1994年第7期。《集成》在第11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吴”,认为属于三晋。这是一方私玺,玺文第二字《集成》隶释为“”,可商。此字也见于《玺汇》1780、2670、4056,《玺汇》中的“狐”字以及《类编》[9]中的“”字所从的“瓜”与本玺第二字所从相似,故知本玺此字当隶释为“”。

图10,此玺出土于山东省临淄市,发表于1998年赖非主编的《山东新出土古玺印》。《集成》在第13页加以著录,认为此玺文不可释读。玺文第一字当释为“兹”,姓氏,以名为氏,《通志·以名为氏》:“兹,姬姓。鲁桓公之孙公孙兹之后。其孙毋还,以王父字为氏。”玺文第二三两字也见于《玺汇》3693“麋奔隹玺”,此处也当释为“麋奔”,形体相似的“奔”字也见于《玺汇》3081“马奔[10]纕”。本玺文最后一字当隶释为“”,应是的异体。古玺中以入名的多见,如《玺汇》0867、2750等。根据“麋”字的风格,我们认为此玺当属于齐系。

图11,此玺出土于山东省济南市,发表于《文物春秋》2001年第2期。《集成》在第13页加以著录,认为此玺文不可释读。玺文第一字当是“从人会声”的“侩”字,应是姓氏,即会氏,《通志·以国为氏》:“郐氏,或去邑为会氏。”玺文第二字也见于《玺汇》1259~1261“黄加”,故知为“加”。根据“侩”字所从的“人”旁及整个玺文的风格,此方私玺可能属于楚系。

图12,此玺出土于山东省淄博市,发表于1998年赖非主编的《山东新出土古玺印》。《集成》

图13,此玺出土于山东省淄博市,发表于1998年赖非主编的《山东新出土古玺印》。《集成》在第13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信玺”,认为属于齐系。玺文首字当隶为,《玺汇》中多见,如3425“狄安”、3306“狄生角”、3488“狄[12]生臧”、4098“狄[13]生讷”,故知此玺首字当释为“狄”。次字为“乐”,古文字中常见。

图14,此玺出土于山东省临淄市,《集成》在第13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句龍”。第二字释“龍”,有误。此字形与《说文》“虐”字古文相似,也见于《玺汇》1376“乐虐”、1524“孙虐”、2447“稣虐”,故知本玺文当释为“句虐”。这个“虐”字,在楚简中也多见,常常“乌唬”连用,做叹词。根据“虐”字的风格,此玺当属于晋系。

图15,此玺出土于安徽省寿县,《集成》在第14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邯郸怲鉨”。释文第三字有误,根据《玺汇》3707和4090中的“窒”字,以及1108中的“悤”字,可知本字当爲“从穴悤声”的“”,可能是“窗”的异体。根据“邯郸”所从的“邑”旁及“鉨”字的风格,此方私玺当属于齐系。

图16,此玺出土于安徽庐江,《集成》在第15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場”,认为属于楚系。释文第二字有误,当释为“”,此字也见于上博简《子道饿》篇,“言偃”的“偃”就是这样写的,故知本玺此字读为“偃”。

图17,此玺出土于湖南省长沙市,发表于1957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撰的《长沙发掘报告》。《集成》在第15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文府信鉨”,认为属于楚系。玺文第二字释“府”,恐有误,此字与《玺汇》3661“産[14]□”的“□”相似,我们开始怀疑此字可能是“”字,但细审之后认为,该字右上所从可能是“叕”之省,应隶定为“”。

图18,此玺出土于湖南省郴州市,发表于2004年陈松长编著的《湖南古代玺印》。《集成》在第15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五□之鉨”,认为属于楚系。玺文第二字与《玺汇》1657,1658两玺中的“番”字相似,故此玺当释为“五番之玺”。这是一方私玺,《通志·氏族略》:“五氏,本伍氏,避仇改为五。”《姓氏考略》中也有记载:“黄帝臣有五圣,配下台,是五姓之始。”

图19,此玺出土于河北省邯郸市,发表于《考古》1982年第6期。《集成》在第16页加以著录,认为此玺文不可释读。此方私玺文字有些模煳,但细细审之,还是能够辨认,当释读为“武爯志”。根据“武”和“志”字的风格,此玺应属于燕系。

图20,此玺出土于湖南省长沙市,发表于《考古学报》1959年第1期。《集成》在第16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苛”,认为属于楚系。这是一方楚系私玺,与《玺汇》2258完全相同。玺文第二字《集成》做了硬性隶定,可商,此字中像“壬”的偏旁应是“丑”的讹变,当隶释为“”[15],即“馐”字。

图21,此玺出土于湖南省长沙市,发表于1957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撰的《长沙发掘报告》。《集成》在第18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商”,认为属于楚系。这是一方私玺,《玺汇》3198与此玺全同,根据《玺汇》4079~4088等玺印中“适”的写法,知本玺首字释“商”误,当隶定为“啻”,可能读为“适”。次字“从石从火”,古文字中多见,释“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图22,此玺出土于湖北鄂城,发表于《考古学报》1983年第2期。《集成》在第18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奠□”,认为属于楚系。这是一方私玺,首字释“奠”,正确,读为“郑”。根据《玺汇》0647“王信”中“”的写法,末一字当隶定为“”,它们可能是同一字,可能是“维”字的异体。

图23,此玺出土于湖北江陵,发表于1995年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撰的《江陵九江东周墓》。《集成》在第18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竞人之玺”,认为属于楚系。此玺首字释“竞”,可商,从字形看当隶定为“誩”,可能是由于印面小,此字左边的“言”省去口而把空间让给“鉨”字。不过,此“誩”应与“竞”同,它们的古音完全相同。《玺汇》0275“竞忻私玺”、3130、3131、3132“竞训”,“竞”皆用作姓氏,当读作“景”。景氏,楚简中习见。此方私玺印文为“誩之玺”。

图24,此玺出土于湖南省长沙市,发表于1991年湖南博物馆编撰的《湖南博物馆文集》。《集成》在第19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黄□”,其中对第二字进行了严格隶定,“从羽、从衣、从田、从大”,可商。此字也见于《玺汇》3486、5515,何琳仪释为“翠”[16],施谢捷在其文中也释为“翠”[17]。李守奎根据郭店楚简中的相关字,释此字为“奋”[18]。比较而言,李说较有理据。这是一方私玺。

图25,此玺出土于陕西省咸阳市,《集成》在第24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认为属于秦系。玺文第一字释“”,有误,当释读为“救”,是姓氏。

图26,此玺出土于陕西省咸阳市,《集成》在第24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侯□”,其中对第二字进行了严格隶定,“从辰、从尤”,有误,此字当隶释为“”。《集成》将此方私玺归为秦系,可信。

图27,此玺出土于河南潘丘,发表于《考古》1960年第1期。《集成》在第24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秦”。玺文第二字释为“”,有误,当释为“锱”。《集成》将此方私玺归为秦系,可信。

图28,此玺出土于陕西省,发表于2005年伏海翔编著的《陕西新出土古代玺印》。《集成》在第25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高闭”,并认为属于秦系。我们认为释“高闭”是错误的。这是一方私玺,首字与《玺汇》1363,1364、1365中的“孟”字相似,且与《玺汇》1362为同文,字形也相近,故知此玺当释读为“孟”。《集成》将此方私玺归为秦系,可商。此玺的“孟”字与齐系的“孟”字相似,此玺当归齐系。

图29,此玺出土于四川芦山,发表于《考古》1990年第1期。《集成》在第32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子”,玺文首字与《集成》第28页0175中的“赵”字相似,故知本玺当释读为“赵子”。 这是一方私玺,当归为秦系。

图30,此玺出土于湖南省怀化市,发表于2004年陈松长编著的《湖南古代玺印》。《集成》在第40页加以著录,并将玺文隶释为“万金”,归为楚系。细审印文,末字释为“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放大玺印看,首字当爲“公”,玺文第二字,《玺汇》2746~2751中的“献”所从的“虍”与本玺“虍”十分相近,是典型的燕系风格,因此,本玺应释为“公虎鉨”。这是一方私玺,公,姓氏。从玺印的形制和印文的风格来看,《集成》将本玺归为楚系恐怕是不妥的,当归为燕系。

本文蒙徐在国师审阅指正,谨致谢忱!

[1]周晓陆.二十世纪出土玺印集成[M].北京:中华书局,2010.

[2]本文中的玺印图片按《二十世纪出土玺印集成》扫描剪切。

[3]罗福颐.古玺彙编[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1.

[4]李家浩.著名中年语言学家自选集李家浩卷[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222.

[5]何琳仪.古玺杂识再续[C]//中国文字(新17期).台北:艺文印书馆,1983:289-300.

[6]施谢捷.《古玺彙编》释文校订[C]//容庚先生百年诞辰纪念文集.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644.

[7]汤余惠.略论战国文字形体研究中的几个问题[C]//古文字研究(第15辑).北京:中华书局,1986:33.

[8]同[5]:649.

[9]高明,涂白奎.古文字类编(增订本)[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22.

[10]刘钊.玺印文字释丛(一)[J].考古与文物,1990(2).

[11]徐在国.山东新出土古玺印考释(九则)[C]//中国文字研究(第二辑).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273.

[12]何琳仪.古玺杂识[J].辽海文物学刊,1986(2).

[13]徐在国.古玺文字八释[C]//吉林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建所十五周年纪念文集.吉林:吉林大学出版社,1988:112.

[14]吴振武.《古玺文编》校订[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10:373.

[15]同[7]:11.

[16]何琳仪.战国古文字典[M].北京:中华书局,1998:1553.

[17]同[5]:651.

[18]李守奎.楚玺文字六考[C]//古文字研究(第25辑).北京:中华书局,2004:401.

(责任编辑 王 辉)

Unearthed seals, Palaeographs, Transcription, Supplementary explanation

The Collection of Seals Unearthed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and Transcription is an important publication providing rich dataset with high-quality photos. Nonetheless, transcriptions included in this work have not incorporated some latest results in the scholarship.This article offers supplementary explanations for some important palaeographs in this work in order to facilitate other scholars in their research.

*本文属安徽省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安徽大学汉字发展与应用研究中心项目(项目编号:SK2015A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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