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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撝谦《六书本义》“古今字”探释

2016-12-18张治东宁夏社会科学院文化研究所宁夏银川750021

关键词:六书义项本义

张治东(宁夏社会科学院文化研究所,宁夏银川750021)

赵撝谦《六书本义》“古今字”探释

张治东(宁夏社会科学院文化研究所,宁夏银川750021)

古今字是汉字在汉语使用过程中出现的一种特殊的语言文字现象,它的产生与汉语词汇的丰富和发展以及汉字自身构形理据的表义特征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古今字研究是探寻汉字造字传承规律的宝贵资料,对于古典经学研究和古音韵规律的掌握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本文以赵撝谦《六书本义》为基点,综合古今方家之说,试就古今字的概念属性、产生来源以及文字形音义的关系特点作一浅显检讨和探释。

古代汉语;六书本义;古今字;探释

一、“古今字”概念

语言是社会交际的产物,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随着地域的不同而变异。汉字是记录汉语的文字符号系统,必然随着汉语的孳乳分化而作出相应调整或增减。赵撝谦《六书本义》提出,汉字是“以母统字,以子该母,子复能母,妇复孕孙,生生相续各有次第”[1]的有序孳乳发展过程。陆宗达先生则进一步强调,语言中的词派生后,为了在书面形式上区别源词和派生词,便要推动字形的分化。在词的派生推动下产生的字的分形,《文始》称作“孳乳”。孳乳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条例,它确实能透过文字现象看到语言中词的演变。[2]古今字是汉字在汉语使用过程中出现的一种特殊的语言文字现象,它的产生与汉语的丰富和发展以及汉字自身构形理据的表义特征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洪成玉先生也认为,古今字不仅是文字问题,也是语言问题。[3]因此,古今字现象是汉语和汉字相互影响、辩证发展的产物。

语言大师索绪尔曾说:“语言和文字是两种不同的符号系统,后者唯一存在的理由在于表现前者。”[4]文字是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在语言的基础上产生并受到语言的制约和影响。在语言的发展过程中,词汇的发展最迅速,而记录语言的文字则相对滞后。人类社会早期阶段,大家交流简单,发音相对单一,与之相应的汉字只要表示出汉语整体音节的存在就可以了,不需详细反映音节的内部构成。因此,汉字在初创时期具有音节短小、缺乏形态变化的表意特征。后来,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交际的扩大,出现了一字兼表数义的情况,一个汉字除了表示本义外,往往还兼表引申义和假借义。然而,多词共用一个字体,极易造成书面表达上的歧义,不利于语言文字的交流和发展。古人为了甄别和区分,在原字的基础上,或增加偏旁,如昏—婚等,或改变偏旁,如说—悦等,或改换形体,如育—毓等,让使用频率高的常用词从原字中分化出来,从字形上减轻了一字承担多义的负担。在古文字学上,我们把分化前的字叫古字,把分化后的字叫今字。

二、《六书本义》“古今字”注解体例

《六书本义》是由我国明代文字学学者赵撝谦所著的一部以阐释六书理论为导向的字书,全书采用“亦作某”“今作某”“又与某同”“今用某”“转同某”“又今书与某同”“今(俗)但用”“通用某”“古文某”“籀文某”“史作某”等表述方式解说古今字。这些解说述语,有时候也用来指称通假字、同源字、俗字等其他文字现象,需要我们细心考证以甄别对待。下面就赵撝谦《六书本义》解说术语作一简要考证。

1.亦作某

亦,夷益切,人之臂亦也。从大,左右指两亦。亦作掖、作腋非,借旁及之词。(《人物上篇·大部》)[1](318)

其,此从丌声,亦作箕。借语词。转音奇语词。(《宫室篇·形十九附》)[1](374)

2.又与某同或……某同或又同某

辟,必益切,法也。《书》:“辟以止辟”,从辛,从口,用法,从卩制辛为意。……又与嬖、避同。(《数位篇·辛部》)[1](300)

不,风无切,屮木房也。……象花鄂连蒂形。俗混柎扶,作跗趺非。转芳浮、芳有、芳宥三切。不然之词,亦作否。又与弗同。(《草木篇·象形十六字附》)[1](346)

食,实职切,咀食者曰食。……转祥吏切,饭也。飤同,作饲非。(《饮食篇·皀部》)[1](358)

3.今用某或转同某或又今书与某同

予,演汝切,推予也。象上予下受形,下垂者盖下之道,今用与,转同余。(《人物上篇·予部》)[1](323)

臧,兹郎切,善也。从臣戕声。……藉吏受賄也,作贓非。又臧获奴婢。转同续藏。又才浪切,五臓六腑,作臓非。(《人物上篇·臣部》)[1](321)

曰,鱼欮切,言词也。从口,上指言而气出形,又今书与粤同。(《人物中篇·口部》)[1](325)

4.今(俗)但用或俗用

启,遣力切,开户也。户开如口开之易,故从户、口为意,今但用啟,借肥肠也,续收浉从肉。(《宫室篇·户部》)[1](363)

5.……通用或通用某

内,奴对切,自外入中也。从入门省,入于门内之意。转儒税切,木耑入鉴者,作枘非。又音纳,通用。(《数位篇·入部》)[1](301)

6.又与某通或又某或转与某通

田,亭年切,树榖曰田。象田形而有阡陌之制。……又与畋通。(《理篇·土部》)[1](311)

卒,藏没切,隶人给事者。……又与猝、俎、崒通。(《服饰篇·衣部》)[1](360)

陈,沱鄰切,伏羲以木德王所,都宛丘。从阜,从水,臿声。借堂下径。又故也。又列也。又姓。转与敶通,作阵非。(《理篇·阜部》)[1](312)

7.作某非或作某

州,之由切,水中可居地。象重川周绕其旁之形,作洲非。(《理篇·形十附》)[1](312)

8.史作某或古作某或籀文作某

尗,式竹切,豆总名。象蔓引歧枝根荚之形。非上下成文。古作叔、作菽非。(《草木篇·象形十六字附》)[1](346)

奢,式车切,侈大也,者声。史作奓。(《人物上篇·大部》)[1](319)

三、“古今字”形成原因

古今字的产生与语言的发展密不可分,洪成玉先生认为:“语言是社会的产物,文字是语言的载体。”[3](5)古今字在受到语言孳乳分化推动力影响的同时,也受到它本身造字系统规律的制约和影响。下面,我们以赵撝谦《六书本义》为基点,综合古今方家之说,试就古今字的形成原因作一浅显探析。

(一)古今字产生的根本原因在于词义的发展运动

语言和词汇发展所导致的一词多义,是古今字现象产生的内在深层次原因。洪成玉先生曾直截了当地指出:“只有首先把古今字看作是语言问题,从词义发展的眼光来认识古今字,才有可能看到研究古今字的价值,才能从数量浩繁、形体复杂的文字现象中看到古今字的真正面貌。”[3](5)

1.词义引申是词汇丰富和发展的重要体现。词义的引申发展导致词义裂变而生成新词,文字作为记录语言的符号系统自然要作出相应的反应,或为新词另造新字,或为表本义的原词另造新字。

(1)在词义引申过程中,当引申义距离本义或其他义项太远时,为引申义项另造新词。正如王宁先生所说:“词汇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而不断丰富,在原有词汇的基础上产生新词的时候,有一条重要的途径,那就是在旧词的意义引申到距本义较远之后,在一定条件下脱离原词而独立存在。”[5]如:“昏”,赵撝谦《六书本义》:“昏,日冥也。从日,氐省,日氐下则昏之意。……借昏姻字本作婚。……又与惛、惽、殙通。”[1](304)“昏”的本义是“黄昏”,表示太阳刚刚落山的时段。《诗经·阵风·东门之杨》:“昏以为期。”[6]后来随着社会交际的发展需要,“昏”又引申出“黑暗、糊涂、昏迷”等义,魏伯阳《周易参同契》:“昏旧则昭明。”[6](108)古人举行婚礼,一般选择在黄昏时举行,于是“昏”又引申出“结婚、婚姻”义项。然而,婚姻是人们维系感情、繁衍后代的重要纽带,蕴含“希望、喜庆、幸福”等涵义,具有独特的社会意义,将“婚姻”和“黄昏”联系在一起是一件比较隐晦的事情。因此,人们又逐渐将它和“黄昏”义隔离开来,另加形符“女”造出“婚”字。

(2)词义引申发展到一定阶段后,为表本义的原词另造新字。如:“益”,甲骨文写作“”,像“水满溢出器皿”之形,本义“水满溢出”,赵撝谦《六书本义》曰:“益,饶也。从水枉皿中。饶益之益。”(《器用篇·皿部》)”[1](367)引申为“增加”,《韩非子·定法》:“五年而秦不益一尺之地。”[6](292)再引申为“更加”“逐渐”,《汉书·苏武传》:“武益愈,单于使使晓武。”[6](292)还引申出“好处、利益”,《盐铁论·非鞅》:“有益于国,无害于人。”[6](292)从“益”的词义引申情况来看,表本义的“水满溢出”较为具体,而表“增加”“逐渐”“好处、利益”等的引申义项却较为抽象,由于各个引申义项联系较为紧密而逐渐拉开了与本义的距离,于是古人将原词“水满溢出”义项从“益”的词义序列中分化出来另造“溢”字来承担。

2.由假借表义而形成的古今字其实也是由于词汇的发展运动而产生的。汉字产生的早期阶段,书面上利用假借手段使一字兼表数义的情况比较常见。然而,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交际的扩大,文字使用群体的范围逐渐增大,一字兼表数义的现象给书面交流带来了困扰。如:“然”,本是“燃烧”的本字,借作语气助词和连词后,“然”字集语气助词、连词和“燃烧”义于一身,各个义项之间也没有必然的联系。于是,古人在“然”字旁又加形符“火”造出了“燃”。由字例可知,为借假字另造新词,使书面语和口语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相互适应。

(二)汉字自身体系的制约是古今字形成的外在表层原因

汉字初创时期以象形、指事、会意为主,大多以形表义,但对现实生活中许多抽象的概念却难以形绘,只能依靠假借的方法用同音字来代替。假借的大量使用给书面交流带来了不便,严重影响和制约了文字的表达和传播。口语词汇的日益丰富和书面上要求精确记录语言的要求矛盾日益突出,当“以形示义和以音示义”的汉字都不能准确记录汉语时,人们开始思考如何将文字的音、形、义统一起来以完整地记录语言。

如何在文字记录语言的过程中,既要避免以形示义在表达抽象概念时的困扰,又要克服运用假借以音表义所引起的理解歧义?古人在假借方法借音表义的启发下,巧妙地利用汉字以形示义的特点和以音表词的固有符号性特征,在原字形符的基础上增加义符或声符以区别词义。这样,形声字便应运而生。如:“戚”,赵撝谦《六书本义》:“戚,仓歷切,斧钺别名。从戉尗声。作鏚非。借同慽,作慼非。”[1](372)“戚”本指“斧钺”,借为表“担心、苦闷”义的“慼”后,由“戚”加形符“心”另造“慼”字。“慼”在发音上与“戚”相同,在意义上则又与“心情”相关。在词义发展和词形分化的推动下,汉字发展的形声化规律使得新造的汉字以形声字的外在形式表现出来,这就表明汉字自身体系的制约是古今字形成的外在表层原因。

四、“古今字”产生途径

(一)词义引申

词义引申造成一词多义,反映在书面上就是一字承担多个义项。在多义词的词义引申系列中,为了区别词义和减轻原字的负担,由社会约定让原字的某一义项裂变脱离原词独立而出,另造新字来分担原字的这一义项。如:“身”,赵撝谦《六书本义》:“身,躳也。从人,余指身及四肢形。”[1](313)“身”,甲骨文像怀有身孕之形,本义当为“怀孕”,后来又引申出了“身体,自身”等义项。随着文字的发展和书面交流的需要,“身”的本义逐渐被人们所淡忘,便另造“妊”字承担了它的本义。

一般而言,由词义裂变生成新词,主要取决于该词的某一义项与其他义项联系的紧密程度。如果该词的某一义项离本义或其他引申义项太远,在语言生活中又因为概括了特定的客观事物和现象被人们广泛地接受和使用,那么这个词义就可能脱离原词的义项而分化成新词,反映在书面上则会产生新的形体。

(二)假借表义

在汉字产生的早期阶段,有些词语在书面上尚没有造出专字,便借用一个音同或音近的同形词来记录,于是出现了多个并不相干的义项共寄一个字形的情况。如:“其”,《说文》:“其,籀文箕。”[7](99)甲骨文像“簸箕”之形,本义指“簸箕”。后来,随着社会交际的扩大,在语言中与“其”同音的人称代词、语气助词都借用“其”来表示。由于同形词记录的多个义项互不相干、毫无联系,在书面使用中极易引起理解上的混乱。这种同形词的假借办法与语言交际要求表义精确的属性是相冲突的,为了突出词义特点,增强汉字记词的准确性和明确性,于是古人另加形符或声符造出新字来分担原字的记词职能。

1.假借义通行,本义在社会生活中逐渐消亡或被其他同义词替代,表本义的原字成了假借义的专字。如:“我”,本是“一种带齿的兵器”,在上古时代又借表第一人称代词。后来兵器“我”在社会生活中消亡,“我”字反而成为专门记录第一人称的代词。还如:“叔”,金文像“在地里拾取豆尗”之形,本义为“拾取”,当其本义被“拾”代替后,“叔”字便成了表示亲属称谓“叔父”一词的专用字。

2.本义和假借义都在交际中通行,为了避免书面上的理解歧义,便为某个词义另造一个新字。如:“莫”,甲骨文像太阳下山落在草莽中,表“傍晚”之义。赵撝谦《六书本义》:“莫,日冥也。从日茻声,作暮非。”[1](372)“莫”被借作否定副词后,为了避免歧义,古人在“莫”旁另加形符造出“暮”字来表本义。

五、《六书本义》“古今字”形音义关系

赵撝谦《六书本义》从形、音、义三个方面对古今字作了深入剖析,现阐释如下:

(一)古今字形体关系

古今字在形体上一般都有一脉相承的关系,新造的分化字利用原有的母字形体,或增加偏旁,或改换偏旁,或改变形体,造出一个与母字在形体上有一定关联度的字体。考察赵撝谦《六书本义》“古今字”形体关系,主要呈现以下三种情况:

1.今字在古字的基础上增加偏旁。在母字基础上增加形符或声符,分化出新的形声字。

(1)以古字为声符,增加形符。如:“解”,赵撝谦《六书本义》:“解,判牛也。从刀判牛角为意。又同懈。(《虫兽篇·角部》)”[1](350)案:“解”甲骨文像双手剖取牛角,本义指“分割动物的肢体”,《庄子》:“庖丁解牛,依天理。”[3](500—501)后引申出“分解、融化”和“懈怠、松懈”等义,《礼记·杂记下》:“三日不怠,三月不解。”[3](500—501)为了分担“解”的“懈怠、松懈”义项,古人以“解”为声符,添加形符另造“懈”字。

(2)以古字为形符,增加声符。如:“食”,赵撝谦《六书本义》:“食,实职切,咀食者曰食。……转祥吏切,饭也。飤同,作饲非。”[1](358)“食”,《汉语大字典》:“给人吃,供养,后作饲。”[8]《诗经·小雅·绵蛮》:“饮之食之,教之诲之。”[8](1846)“食”承担了“食物、粮食”等义后,为了分担“给人吃、供养”的义项,古人又在“食”旁添加声符“司”作“饲”。

2.今字在古字的基础上改换偏旁。改换原来母字的偏旁,利用文字音、形、义相统一的原则分化出新的形体。如:“陈”,赵撝谦《六书本义》:“陈,沱鄰切,伏羲以木德王所,都宛丘。从阜,从水,臿声。借堂下径。又故也。又列也。又姓。转与敶通,作阵非。”[1](312)案:“陈”表示部队在野外布阵,本义为“军队的行列或组合方式”。“敶”是“陈”的后制字,当“陈”由“军队阵列”引申为“阵列”“陈述”以及“姓氏”等义项后,便另造“敶”承担了“陈”的本义,“敶”现简化为“阵”字。因此,在表示“阵列、方阵”时,古字写作“陈”,今字写作“阵”。

3.古字和今字在字形上完全不同。如:“县”,赵撝谦《六书本义》:“县,古垚切,断首倒悬也。从到首为意。通用枭。”[1](337)“县”金文像倒挂在树桩上的首级,本义应为“枭首示众”,后来又引申出“悬挂”,借作“行政区划单位”等义后,便另造“枭”字承担“县”的本义。

(二)古今字语音关系

汉代经学家通常以“读为”“读如”等训诂方法来解释古字,这反映了古今字在语音上相同或相近的关联性。考察赵撝谦《六书本义》“古今字”语音关系,主要呈现以下三种情况:

1.声韵俱同。如:畺—疆,均为见母阳部字。赵撝谦《六书本义》:“畺,居良切,界限也。《周礼》:‘田任疆地’。从二田,三隔指所限。亦作疆,作壃、疅、礓非。(《理篇·田部》)”[1](311)

2.声同韵近。如:覈—核,同为匣母字,“覈”在锡部,“核”在职部,二者韵部旁转。

3.声近韵同。如:臧—藏,“臧”属精母,“藏”属从母,同在阳部,精母、从母同为齿头音。赵撝谦《六书本义》:“臧,兹郎切,善也。从臣戕声。……藉吏受賄也,作贓非。又臧获奴婢。转同续藏。又才浪切,五臓六腑,作臓非。(《人物上篇·臣部》)”[1](321)

4.声韵俱近。如:内—枘,“内”属泥母物部,“枘”属日母月部,泥、日邻纽,物月旁转。赵撝谦《六书本义》:“内,奴对切,自外入中也。从入门省,入于门内之意。转儒税切,木耑入鉴者,作枘非。又音纳,通用。(《数位篇·入部》)”[1](301)

(三)古今字的意义关系

考察赵撝谦《六书本义》“古今字”意义关系,古字和今字虽然在其所涵盖的意义上不一定完全相同,但仍有一定交集。

1.今字分担古字的本义,如:“亦”,赵撝谦《六书本义》:“亦,夷益切,人之臂亦也。从大,左又指两亦。亦作掖、作腋非,借旁及之词。(《人物上篇·大部》)”[1](318)由赵氏解释可知,“亦”字的本义是“腋窝”,后假借为虚词后,则又另造新字“掖”“腋”来承担其本义,其中“腋”是名词,“掖”是动词。

2.今字分担古字的某些引申义项,如:“兒”,赵撝谦《六书本义》:“兒,如移切,孩子也。从人,上指小儿头囟未合状。……又与齯通。(《人物上篇·人部》)”[1](313)“兒”本义为“小孩”,引申为“老人齿落更生”,再引申出老人的“细齿”。于是,古人又在“兒”的基础上,增加形符另造“齯”字承担其引申义。

3.今字承担古字原来承担的假借义,如:“臧”,赵撝谦《六书本义》:“臧,兹郎切,善也。从臣戕声。……藉吏受賄也,作贓非。又臧获奴婢。转同续藏。又才浪切,五臓六腑,作臓非。(《人物上篇·臣部》)”[1](321)由赵氏说解可知,“臧”本义“善也”,假借为“储藏”的“藏”后,由“藏”承担其假借义。

六、结语

我们今天研究古代汉语,不仅是为了读懂古书、掌握古典经学,更重要的是为了探讨汉语的特性、汉字词义的引申发展规律,以及汉字字形的孳乳发展演变过程。研究古今字不仅是探讨文字问题,也是在探讨其在汉语发展过程中的语言问题。汉语词汇的发展和词义的引申,为今字的产生提供了语言基础和理论基础,今字的出现也使汉语书面表达更为清晰和准确,更是语言发展在文字表达上的突出反映。了解和掌握古今汉语的联系与变化,认识古今字这种客观存在的文字现象,不仅有助于我们厘清汉字词义系统是如何产生和发展的变化规律,而且从语言学的角度来研究古今字,对于我们提高现代汉语的运用能力也具有重要的帮助作用。

[1]纪昀.文渊阁四库全书:第228册[M].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出版,1983:286-287.

[2]北京市语言学会编.语言论文集[C]//陆宗达.王宁.传统字源学初探.北京:商务印书馆,1985:254.

[3]洪成玉.古今字字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 5.

[4]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26.

[5]王宁.古代汉语通论[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112.

[6]《古汉语常用字字典》编写组.古汉语常用字字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2:108.

[7]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1963:99.

[8]汉语大字典:缩印本[M].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武汉:湖北辞书出版社,1992:1846.

[9]司马迁.史记[M].江苏古籍出版社,2002.

[10]段玉裁.说文解字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责任编辑陈方方)

H109.2

A

1672-8254(2016)05-0073-05

2016-03-03

张治东(1976—),男,硕士,宁夏社会科学院文化研究所副编审,从事汉语言文字学、民俗文化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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