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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时期池州的人口发展与农业繁荣

2016-12-15董明

池州学院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九华山池州

董明

(阜阳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阜阳236037)

唐宋时期池州的人口发展与农业繁荣

董明

(阜阳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阜阳236037)

唐宋时期,池州行政建置渐趋稳定,人口增长明显。不断增长的人口为池州农业经济发展与繁荣奠定了基础。这一时期,池州土地得到大量垦辟、水利建设事业兴起、粮食种植业发展、经济作物大量种植、渔业经济发展,农产品的商品化程度明显提高,池州的社会经济有了明显的发展和进步,为后世的进一步发展繁荣提供了基础。

唐宋;池州;人口;农业

池州,安徽省的一个地级市,地处长江以南,是一个景色秀美、地理位置非常优越的城市。池州最早建置于唐初,由于其地理位置的重要和水上交通的便捷,地方经济逐渐迅速发展起来,到宋代达到一定的繁荣高度,成为江南地区的中心级城市之一。本文就唐宋时期池州的人口增长与农业发展进行论述,为人们客观认识与了解唐宋时期的池州人口和农业状况提供参考。

1 行政建置的稳定

据《元和郡县图志》卷28《江南道四》载:“池州……永泰二年,江西观察使李勉奏置池州,因武德四年总管左难当所奏旧名,取贵池以为州号也。”又据《太平寰宇记》卷105《江南西道三》载:“池州……唐武德四年,猷州总管左难当奏于秋浦别置池州,领南陵、秋浦二县。贞观元年废池州,以秋浦属宣州。永泰元年,侍御史李芃巡抚至此,时宣、饶二郡人陈莊、方清聚兵据鸟石山并太平等古城为乱,遂绝江路,劫掠行旅,日久,芃乃请以秋浦仍旧置州,守其要地,以破其谋。观察使洪州都督李勉以闻,代宗嘉之,乃以宣州之秋浦青阳、饶州之至德三县以隶之,兼徙宣、饶、歙三郡户以实之,又析三邑之地,复于东南置石埭县,俾四邑以成郡。皇朝割铜陵、东流二县来属。”由上两则史料可知,第一,池州作为州郡最早建置于唐高祖武德四年(621),后于太宗贞观元年(627)废除,前后存在约7年。唐代宗永泰二年(766)又恢复建置,并一致延续至今。第二,池州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成为其建州的主要因素。唐初一统天下,天下太平,池州由于领地狭小,被废。但是池州位于长江下游险要位置,曾被农民起义军占领,朝廷由此认识到池州的军事重要性,单独建州来加强管理是形势所迫。第三,池州辖地逐渐扩充,继承了宣州、歙州、饶州等富庶州郡的资源,为其经济发展提供有利条件。池州最初建置时领秋浦和南陵二县,废州后二县回归宣州。恢复建置时领县已经扩充至秋浦、青阳、至德、石埭四县。北宋时又割宣州铜陵县和江州(今九江市)东流二县来属。池州的辖地逐渐扩大,建置也日趋稳定,为池州的社会经济发展奠定了基础。

2 人口数量的增长

池州有人口记载的历史是在“安史之乱”之后。受战乱影响和破坏,彼时全国总人口急剧下降。经济富庶的江南道各州除了苏州人口有明显增长之外,其他各州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与池州毗邻的宣州、歙州的人口数量相比较唐前期来说下降也很多。据《新唐书》卷41《地理志》和《元和郡县图志》卷28载,天宝十一载(752)时宣州户数为121204,而元和时期的户数为57350;歙州天宝户数为38330,元和数则为16754。而池州元和时期的户数为17591,这个人口数比经济较为发达的歙州还多837户,有后来居上的趋势。据《全唐文》卷622李冉《举前池州刺史张严自代状》载,唐德宗时池州就有“辟田加户”[1]6284的记载,看来池州人口的增长应为事实。唐宋时期,朝廷会根据州县的地理位置重要性以及人口数量来划定州县的等级。《唐会要》卷70《州县分望道》载,唐武宗会昌四年(844)五月,池州升为上州,秋浦县于同年十二月升为紧县[2]1239-1240。这表明池州的人口在唐后期有了较大的增长。《太平寰宇记》卷105《池州》载,池州东流县原属唐代江州彭泽县地,会昌初年建东流场,随着人口的增加,在南唐保大十一年(953),“升为东流县”[3]2090。唐五代时池州人口的增长从上述文献中也有线索可寻。

北宋时期,全国承平时期较长,全国人口比唐代都有了较大的增长,池州也不例外。依据《元和郡县图志》《太平寰宇记》《元丰九域志》《宋史》、《宋会要辑稿》中的有关户口数据记载,可将北宋时期池州的人口数量情况列表1:

表1 池州唐元和户数与北宋时期户数对照表

从上表可知,北宋初期池州的户数(含主户与客户,下同)比唐元和户数多15833,增长了约90%,增长数量惊人。到了北宋中期时,池州人口数已经上升至10万户以上,比初期增长了97941户,增长了约293%。北宋后期池州人口增长虽然缓慢,吴松弟先生认为,“江南人口增长速度的放慢主要与平原的地狭人众现象有关”[4]472。既是如此,池州的人口总量还是有所增加。由此可见,北宋一朝池州人口的增长较快,为区域经济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资源。南宋时期池州的人口缺乏准确的史料记载。不过吴松弟先生做过相关研究,他认为“江南北部的人口在两宋之际的战乱中有一定的损失,此后经过二三十年的恢复和发展,到孝宗时已超过了北宋后期的水平”。笔者认为吴先生的研究结论可信。因而,从唐宋时期池州的人口发展情况来看,自唐至宋,池州的人口虽有损失,但是恢复和增长的速度还是较快的,人口总量也是呈增长态势的,这为池州经济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支撑条件。

3 农业生产的发展

3.1土地的垦辟

池州为沿江地带,平原丘陵地貌兼而有之,史称其“襟带江山,控扼肥、皖,居金陵之上游,当江滨之孔道”[5]1332。池州境内有九华山、齐山、青山、五山、池口河、五溪水、清溪河等山川河流,为区域土地垦辟提供了充足的自然资源。《光绪重修安徽通志》卷65《河渠志》云池州:“三邑枕江,铜东稍有圩堤之利,而贵池濒江田亩圩岸缺如,十年九溢。”[6]668池州利用天然的沿江优势构筑一些圩田,对长江岸边的山川资源进行了充分的开发,唐宋时期直至清代均是如此。

池州首先开发山地丘陵。唐后期时池州人费冠卿在其《九华山化城寺记》中云:“至德初……有上首僧胜瑜等……畬田采薪自给”[1]7129。可见池州一带的山地很早就有开发的迹象了。后来费冠卿隐居九华山,过着“石室和云住,山田引烧开”[7]5825的生活。《宋高僧传》卷11《唐池州南泉院普愿传》载,贞元十一年(795)普愿在池州南泉山“蓑笠饭牛,溷于牧童。斫山畲田,种食以饶”[8]256。罗隐曾随其父居住贵池县梅根浦,后离开池州,在《别池阳所居》诗中说:“黄尘初起此留连,火耨刀耕六七年”[9]70。可见罗隐父子在池州也曾开荒种田。宋代池州继续开垦山田。蒋之奇《游化城寺》云:“云端开净刹,峰顶见平田”[10]。不过,这类在山顶开凿出来的平田数量为数不多,大多数应是以种植粟、麦为主的畲田。

池州沿江平原一带便于圩田的修筑。唐后期,池州的山田开垦已达极限,人们又开始转向与河流湖泊争田。北宋中后期钱塘人沈辽《云巢编》卷7《三游山记》载,他曾路经贵池县齐山,在清溪河附近望见“圩田直池阳楼”[11]544,看来这块圩田面积不小。《宋会要辑稿·食货志》记载,南宋初年户部侍郎杨倓说:“建康、宁国府、太平、池州所管圩田共七十九万余亩,均系耕种成熟”[12]4823。圩田以种植水稻为主,而且产量较高。漆侠先生曾指出:“宋代单位面积产量有了较大幅度的增长。两浙路太湖流域、江东路圩田区是当时稳产高产田集中的所在,亩产量从北宋时的米三石发展到南宋时的五六石或六七石,高达六七百斤”[13]。池州作为圩田集中区域,水稻产量很可观。

3.2水利建设的进展

由于池州地处长江沿岸,因而陂塘堰坝工程建设尤为重要,清人曾发出“十年九溢,若陂而障之,庶几石田悉化为沃壤欤”[6]668的慨叹。早在秋浦县尚属宣州时就修有桃陂和白笴陂两处陂塘。天宝间李白写有《与周刚清溪玉镜潭宴别》云:“我来游秋浦,三入桃陂源”[14]1184。《游秋浦白笴陂二首》云:“何处夜行好?月明白笴陂。”又云:“白笴夜长啸,爽然溪谷寒”[14]1186。据《江南通志》卷16《舆地志》载:“白笴陂,在府西南二十五里,唐处士巩疇栖隐处”[15]381。北宋时期,白苟陂继续发挥灌溉作用,沈辽《齐山偶题三首》有“朝云未散白苟陂,落日已过铜陵西”[11]518句。由上可知,桃陂和白笴陂既是水利灌溉工程,也是旅游胜地,文人士大夫颇为青睐。据载,青阳县龙池山下有石池出泉水可溉田,“宋令曹仉筑方塘”[15]375-376,地方官因势利导,为农业生产提供便利。

除陂塘外,池州这一时期修筑的堰坝工程也多。秋浦县梅村有“芒鞋堰”,据清人桂超万《梅村山水记》记载为唐末梅村人所筑,“潴水灌田”[16]236,可以拦蓄山间溪水,“灌田千余亩”[6]666,“自此旱涝无虞,人享粒食”[16]236。《读史方舆纪要》卷27《池州府》说秋浦县东南90里处有堰一处,“唐乾符中黄巢尝屯此”,取名“黄屯堰”[5]1337。铜陵县东30里杏山下有花堰,《大明一统志》卷16《池州府》说铜陵县杏山:“有溪襟带其下,落英飞堰上,名:‘花堰’。郭祥正诗:‘传闻花落流堰水,每到三月溪泉香’”[17]249。当涂人郭祥正生活在北宋中后期,可见花堰那时就已修筑。

池州沿江地区修有堤围设施。唐武宗会昌年间(841-846),刺史李方玄在秋浦县南郊5里处修筑了“翠微隄”[18]5164。北宋仁宗时当涂人罗彦辅知池州时,“固石为堤,水患以息”[6]2203。这些堤围的修筑不但保障了沿江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也为农业生产提供了有利条件。

3.3粮食种植业的发展

池州地处江南,雨水充沛,适合水稻的种植与生长。唐末青阳人殷文圭《九华贺雨吟》云:“万畦香稻逢葱绿”[7]8215。北宋时期,苏轼有诗说贵池县(唐为秋浦县,入宋后更名)清溪一带“松十里兮稻千畦”[19]2644。南宋初期莘县人王质在青阳县所见“原野稻田多”[20]161。由上可知,唐宋时期池州水稻种植的发达。池州不但盛产水稻,还有精品稻的产出,即“黄粒稻”,产自青阳九华山,相传是唐德宗建中年间新罗僧人金地藏携种而植。南宋时期陈岩评价黄粒稻说:“其芒颖,其粒肥,其色殷,其味香软,与凡稻异”[21]。黄粒稻颇受好评。如王安石《宿化城寺阁》云:“金地黄粒米,当味斋厨香”[22]314。青阳人章贲《九华二十韵》云:“布金黄粒稻,浮绿碧莲花”[23]326。尤其是北宋末年至南宋初年,“长江中游的池州一带农民,大面积种植黄粒稻”[24]1102。看来,黄粒稻的确为池州精品水稻,名满天下。

除水稻外,池州也种植麦、粟、豆等旱地粮食作物。唐后期石埭县人杜荀鹤有“分开野色收新麦”[7]8028和“阙食农夫麦未黄”[7]8045的诗句描述家乡的农耕生产。罗隐曾与卢休曾相逢于秋浦县池口,写有“从此客程君不见,麦秋梅雨遍江东”[9]128的诗句。粟在池州也很常见。李白《赠崔秋浦三首》云:“东皋多种黍,劝尔早耕田”[14]705。罗邺《九华山协济祠》说:“鸟归寒粟落苍苔”[25]219。北宋郓州(今山东郓城)人穆修有友人毛秀才居住在九华山下,《和毛秀才江墅幽居好十首》中有“碓下鸡争黍”[26]句,这样的田园生活羡煞穆修。在九华山隐居的章甫《中秋次韵》有“秋浦堂前有清集……从我羹藜饭脱粟”[27]的诗句。可见,粟作为主粮之一,在池州种植比较普遍。池州在唐后期也种植豆,并用来制作豆腐。唐末人陶谷《清异录》卷上《小宰羊》说:“时戢为青阳丞,洁己勤民,肉味不给,日市豆腐数个。邑人呼豆腐为小宰羊”[28]15-16。宋真宗时尤为注重南北粮食谷物的交流互换,豆类作物的种植范围得到进一步推广。《宋史》卷173《食货志上一》记载:“诏江南、两浙、荆湖、岭南、福建诸州长吏,劝民益种诸谷,民乏粟、麦、黍、豆种者,于淮北州郡给之;江北诸州,亦令就水广种秔稻,并免其租”[29]4159。在政策的激励下,就连身处岭外的瑶族也大量种植豆,《岭外代答校注》卷3《瑶人》云:“耕山为生,以粟、豆、芋魁充量。其稻田无几”[30]119。作为江南发达的池州,豆的种植面积不在少数。

这一时期,池州的农业生产技术也不断进步,广泛使用了曲辕犁、秧马、水碓等农业生产和加工工具。唐后期,池州人广泛使用曲辕犁耕地。唐末苏州人陆龟蒙在《耒耜经》中说:“江东之田器尽于是”[31]279。江东曲辕犁大大提高了池州的生产效率。江南水乡,种插水稻频繁,作为辅助插秧的工具——秧马得到推广使用。南宋时期和州人张孝祥《将至池阳呈鲁使君》曰:“翠逼笋舆松径合,绿随秧马稻畦新”[32]65。池州人还普遍使用水碓进行粮食加工。据《光绪青阳县志》卷1《山之西》载,青阳县九华山花塘涧下曾有水碓,为唐至德后金地藏所置[33]38,前文提及的诗句“碓下鸡争黍”[26],这些水碓的设置其主要目的应是加工粮食。这些先进农业生产和粮食加工工具的使用,大大推动了池州农业生产发展的进程。

3.4经济作物的种植

3.4.1种茶业池州是全国重要茶产地,这从时人诗文中多有反映。如唐人殷文圭《和友人送衡尚书赴池阳副车》云:“肉芝牙茗拨云收”[7]8216。唐末人杨晔《膳夫经手录》云:“蕲州茶、鄂州茶、至德茶,已上三处出者”[34]6。至德县是产茶集中地。青阳县九华山也是主要茶产地,金地藏《送童子下山》说:“烹茗瓯中罢弄花。”[7]9205入宋以后池州继续种茶。梅尧臣《寄建德徐元舆》又“山茗烹仍绿”[35]42句。建德县即为唐代的至德县,五代杨吴时期更名为建德县,入宋后沿用。章贲《九华山庵》云:“昼暝茶烟重,朝分塔影低”[23]326。《九华二十韵》又云:“春深摘茗芽”[23]326。可见,池州建德县、青阳县是产茶的主要地带。

池州不但产茶,而且精品跌出、种类较多。唐末五代人毛文锡《茶谱》中有“池阳凤岭”[36]的记载。能够入得《茶谱》,此处茶叶的质量应该不低。《太平寰宇记》卷105《池州》记载池州土产有茶[3]2086。我们推测乐史所说的茶可能就是产自青阳县九华山上的“金地茶”。据南宋诗人陈岩所撰《九华诗集》云,唐德宗建中间(780-783),新罗僧人金地藏携茶种至九华山种植[21],“金地茶”由此得名。《江南通志》卷86《食货志》云:“金地茶,出九华山,亦金地藏自西域携来者”[15]1452。唐后期人李德裕(787-850)曾得老朋友赠送的“金地茶”,题诗《故人寄茶》云:“剑外九华英,缄题下玉京。开时微月上,碾处乱泉声。半夜邀僧至,孤吟对竹烹。碧流霞脚碎,香泛乳花轻。六腑睡神去,数朝诗思清。其馀不敢费,留伴读书行”[7]5430。李德裕对此茶称赞有加,他所谓的“九华英”应是“金地茶”。宋代,“金地茶”的名声更大,成为土贡产品。金地茶的品种的确非其他茶所能比拟。陈岩《金地茶》云:“痩茎尖叶带余馨,细嚼能令困自醒。一段山间奇绝事,会须添入品茶经”[21]。周必大《九华山录》写道:“至化城寺……谒金地藏塔……僧祖瑛独居塔院,献土产茶,味敌北苑”[37]464-465。周必大将“金地茶”与北苑贡茶相提并论,足见对其厚爱。除“金地茶”外,九华山还有“仙人掌茶”。《江南通志》卷86《食货志》载:“仙人掌茶,李白有《赠玉泉仙人掌茶》诗,出九华山中”[15]1452。南宋时期,“仙人掌茶”继续产出。洪迈在《青莲居士》中描述说:“仙人掌茶,今池州九华山中亦颇有之,其状略如蕨拳也”[38]749。除了“金地茶”和“仙人掌茶”等精品茶外,北宋时青阳的“轻清茶”也受好评。黄儒在《品茶要录》中说:“余尝论茶之精绝者,白合未开,其细如麦,盖得青阳之轻清者也。又其山多带砂石而号嘉品者,皆在山南,盖得朝阳之和者也”[39]。青阳县土质以砾壤居多,利于茶树生长,易产好茶。而且“轻清茶”位于山南朝阳处,光合作用十分充分,茶叶品质非同一般。宋代池州茶叶种类增多。《文献通考》卷18《征榷考五》载:宋代全国较有名的片茶20多种,其中仙芝、嫩蕊、福合、禄合、运合、庆合、指合等茶出自饶州和池州[40]174。

池州茶种类多、质量好、产量大,成为池州经济发展的重要经济作物之一。每到新茶上市的季节,来往青阳县的茶商络绎不绝。杨晔说至德茶等三处所出茶“自陈、蔡以北,幽、并以南,人皆尚之”[34]7。由于池州茶名声在外,商贩们不远万里前来求购,也滋生了专门劫杀茶叶贩的盗贼。杜牧《上李太尉论江贼书》记载江贼曾“劫池州青阳县市,凡杀六人,内取一人,屠刳心腹,仰天祭拜”,更为恐怖地是“循环往来,终而复始”[41]169。茶叶虽然为池州的治安带来的一定的麻烦,但是更多的是带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杨晔说:“蕲州茶、鄂州茶、至德茶……其济生、收藏、榷税十倍于浮梁矣”[34]7。至德县茶叶生产的经济效益非同一般。《新唐书》卷54《食货志四》载,唐穆宗长庆元年(821),盐铁使王播“增天下茶税,率百钱增五十”[42]1382。茶税调整到50%,江淮地区的茶税由王播亲自督问。据学者研究,这时期,蕲州、鄂州和至德3处收茶税款每年30余万贯,超过浮梁1倍[43]。进入宋代,池州的茶叶贸易更加繁盛。据《宋史》卷183《食货志下五》载:“宋榷茶之制,择要会之地……在江南则宣、歙、江、池、饶、信、洪、抚、筠、袁十州,广德、兴国、临江、建昌、南康五军”[29]4477。池州被国家明令为榷茶之地,担负着重要的茶叶贸易使命。池州的种茶叶不但带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也为国家财政收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3.4.2栽桑养蚕业池州人杜荀鹤诗中多次提及家乡的蚕桑情况。如《献池州牧》云:“惊断莺声摘嫩桑”[7]8028。《自江西归九华》云:“无衣织女桑犹小”[7]8045。《戏赠渔家》又云:“养一箔蚕供钓线”[44]113。杜牧写有《题池州弄水亭》云:“纡馀带竹村,蚕乡足砧杵”[41]18。可见,唐后期池州的蚕桑业开始兴起与发展。入宋后,池州的蚕桑业继续发展。韩元吉《建德道中》云:“人家掩扇蚕事忙”[45]29。南宋初年池州已发展成为“桑麻六邑,有待抚摩”[46]275的重镇。

3.4.3果树种植桃树、李树是池州较常种植的果树。李白《赠秋浦柳少府》云:“因君树桃李”[14]705。《光绪青阳县志》卷1《山之西》载青阳县水西有浮桃涧,唐道士赵知微在此种桃,“乡人于涧下获桃以售”[33]38。贵池县齐山有翠微亭一景,宋人余迪《登翠微亭》云:“带雨桃花淡淡红”[47]2043。《乾隆池州府志》卷50《孝友》载:“宋叶荟,贵池人,性至孝。其母于九月病,渴思生李,荟走哭园中,李树下忽从叶底得双李以奉,母病遂痊”[44]627。李树在平常人家中多有种植。

池州也是产杏的地方。“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25]100就是杜牧曾路经池州秋浦询问酒楼时留下的经典诗句。以杏花来为村庄命名,杏的种植量应该很大。宋时,铜陵县杏树也很多。《舆地纪胜》卷22《池州》云铜陵县有杏山一座,“《旧图经》云昔葛仙翁居此种杏,有郭公甫留题”[46]268。葛仙翁是否种杏有待考证,不过铜陵县杏山产杏应该没有疑问。郑獬《阻风游铜陵护法寺》说铜陵县护法寺“一树残红山杏花”[48]260。池州也有枇杷的种植。章贲《九华山》有“无核供枇杷”[23]326-327句可作证明。由上可知,唐宋时期池州的果业也有明显的发展。

3.4.4菜蔬的种植池州盛产一些水生菜蔬,如莲藕、菱角、菰蒲等。唐人曹唐《望九华寄池阳杜员外》云:“袅袅青莲翠叶重”[7]7395。池州人张乔《渔者》说当地的渔夫“首戴圆荷发不梳”[7]7377。入宋后,池州莲藕种植量扩大。如黄彦平《清溪解缆用秀才甫韵寄杜藏用》云贵池清溪内“白藕秀出姮娥簪”[49],建德县“池莲摘更繁”[35]42。菱角在池州很常见。李白游秋浦县有“郎听采菱女,一道夜歌归”[14]540句。菰蒲也是一种水生菜蔬。罗隐《忆九华》说:“绿蒲低雨钓鱼归”[9]274。穆修《秋浦会遇》说在贵池县见“溪妇收菰米”[26]。池州也种植一些陆生菜蔬。池州产的红白姜很有名,在《宋史》中有土贡朝廷的记载[29]2187。《宋会要辑稿》记有徽宗宣和七年(1125)减免池州土贡糟姜300斤[12]2318。池州还种各种瓜类。高迈《建德县咏怀》云:“肯效青门学种瓜”[50]23373。王之道《和徐伯远见寄三首》说:“我家湖上面九华……追配东门千载瓜”[51]419。大约在北宋时期,池州出现有专门的菜市,如黄庭坚曾在池州青阳驿附近停留,《次韵七兄青阳驿西阻水见寄》中有“始得村落鱼菜市”[52]1240句。

3.4.5药材的采集与种植池州多山林,盛产各种药材,既有野生药材,也有人工种植药材。苏辙《过九华山》云:“松根得茯苓,状若千岁鼋。煮食一朝尽,终身弃腥膻”[53]179。茯苓作为常见药材,多为野生采集得来。北宋时期,池州人工种植药材已很普遍。杨杰元丰八年(1085)五月所作的《九华药圃记》如是记载:“九华山多灵药……永静太守南阳滕大夫润之家于池州,州距山甚迩,尝筑圃于所居之西,择九华之药可以种者种之,可以移者移之,分畦以别其名,立石以识其名。清泉灌沃,泽根本也;恶草锄去,养善类也。不杂花卉,悦不在目也;不植蔬果,嗜不在味也。药齐居中,用药之书聚焉;药轩在北,治药之器具焉。华实根药,采之有时”[54]319。苏颂说菖蒲:“处处有之,而池州、戎州者佳……人多植于干燥砂石土中,腊月移之尤易活”[55]82-83。可见,池州药材种植已很专业化,技术也很熟练。

池州的药材种类多,尤以黄精、菖蒲品质最佳。青阳九华山产黄精。金地藏《酬惠米》云:“而今飱食黄精饭,腹饱忘思前日饥”[25]701。池州的菖蒲名声远播。《本草图经》卷4《草部上品之上》说菖蒲:“处处有之,而池州、戎州者佳……其生蛮谷中者尤佳”[55]82-83。宋仁宗至和二年(1055),包拯贬知池州,期间曾向朝廷进贡菖蒲,仁宗命欧阳修拟诏书《赐知池州包拯进奉石菖蒲一银盒敕书》褒奖之,可见池州菖蒲的确很贵重。英宗治平四年(1067)二月,朝廷为减轻地方负担,减免郡贡,池州“九华山石菖蒲一银合”[12]2317的贡例也被取消。由此可见,池州的菖蒲非常名贵。

3.4.6林木业池州除沿江一带为平原区外,其他地方以高山丘陵为主,林木资源非常丰富。唐人杜牧《池州送孟迟先辈》说“竹冈森羽林”[41]17、《题池州弄水亭》说“杉树碧为幢”[41]17-18。宋人乐史《太平寰宇记》说贵池县“桂柏森耸”[3]2086。沈括《池州新作鼓角门记》说池州“巨生于山林材”[56],韩元吉《夜宿青阳旅舍起观林端积雪半消疑山礬盛开》说青阳县“风卷千林夜雪晴”[45]95,苏辙《池州萧丞相楼二首》说贵池县“朱栏仍对旧山林”[53]178。由此可见,唐宋时期,池州的植被良好,林木资源为池州林业经济发展提供便利。池州地少山多,郡民以樵采为业者居多。池州人费冠卿晚年隐居在九华山深处,张乔《经九华山费征君故居》有“来往问樵翁”[7]7382句,最后寻得费氏隐居之处。据罗邺说,九华山协济祠边“时闻樵者经过说”[25]219,看来九华山一带的樵民数量不少。宋代,池州人口增多,土地资源进一步紧缺,从事樵采业的人数也大大增长。穆修《秋浦会遇》说“村娃货竹薪”[26]。王之道《和秦寿之铜陵江上二首》说铜陵江边“木落疏林出斧痕”[51]413。黄庭坚《丙申泊东流县》记有“惟有采薪翁,经营往来舟”[52]978。池州还有专业种植桐树的人。铜陵人陈翥曾在自家庭院“治地数亩于山之南”[57]9,主要用来种植桐树。池州的林木还被外地采购。据范祖禹《资政殿学士范公墓志铭》载,宋神宗熙宁间,江南东路刑狱发运司应诏修造桥梁,远赴“江、池等州市木”[58]423。作为江南城市的池州,优越的林木资源成为区域经济发展的重要产业之一。

3.4.7花卉业池州气候宜人,水土湿润,土壤肥沃,适合多种花卉的种植与生长。罗隐《忆九华》云:“黄菊倚风村酒熟”[9]274。菊花是池州最常见的花卉之一。入宋以后,牡丹在长江中下游也广泛种植,池州也成为牡丹的重要栽培地。范仲淹《依韵酬池州钱绮翁》说:“况在江南佳丽地,重阳犹见牡丹红”[59]475。据《乾隆铜陵县志》卷9《盛度传》载,仁宗天圣间铜陵人盛度“奉使西夏……在陕得牡丹数本入贡,上嘉其德……还赐所贡牡丹一本以奉亲。今其花蔚然成树,一开数百朵,世世培植不替”[60]411。池州花卉种植业较为发达,唐五代时还有专门的花市。《嘉庆重修一统志》卷118《池州府·古迹》记载:”卖花楼,在建德县南半里许,相传唐及五代时,有花楼二十四间,土人善剪绣作花簇,丹阳、浔阳、鄱阳诸郡置酒会,多至此市花”[18]5158-5159。可见,池州建德县成为附近州县采办花卉的重要交易市场,花卉业的发达可见一斑。

3.5渔业的发展

池州境内有长江、秋浦河、清溪河、贵池水、五溪河、大通河等湖泊河流,自古就是产鱼之所。《太平寰宇记》卷105《池州》云:“贵池,在县北七里。按顾野王《舆地志》云:‘梁昭明太子食此水鱼美,遂立名焉。’其水源出秀山”[3]2086。南北朝时,池州一带的鱼就闻名遐迩了。从唐宋时期时人的诗文记载中也可以知晓池州的鱼虾资源较为丰富。罗隐《送姚安之赴任秋浦》说:“五侯水暖鱼鳞去”[9]242。孔武仲《王文玉出清溪图以示坐客》说贵池清溪“游鱼可数鳞”[61]101,《炭步港观萤》说九华山一带“鱼游鸟宿自不惊”[61]51。李壁《距建德县十里绝一小湖滨湖小山多可爱作诗记作见三首》说:“波面时闻声扑碌,只应神物是游鳞”[50]33316。

池州鱼虾种类比较多。李白《宿虾湖》云:“鸡鸣发黄山,暝投虾湖宿”[14]1287。虾湖位于秋浦县内,以“虾”名“湖”,可以推断此湖虾产量应该很大。该县还有五色鱼,李白《秋浦寄内》云:“有客自梁苑,手携五色鱼”[14]1490。鲤鱼是池州较为常见品种,但是其知名度却高于其他产地,南北朝时就曾得到梁昭明太子的赞美,南宋时依然深受人们喜爱。陆游《入蜀记》卷3载:“贵池,去城八十里,在秀山下,江之一支,别汇为池,四隅皆因山石为岸,产鲤鱼,金鳞朱尾,味极美,本以此得贵池之目”[62]25。另据《太平寰宇记》卷105记载,五代宋初时贵池县“有鱼似鲵,二月出游,八月复入”[3]2086。这种鱼不常见,品种稀有,尤为珍贵。

池州人除了捕捉野生鱼虾外,还进行人工养殖。王安石在《胡氏逢原堂》中记有“我爱铜官好……有跃池中鲜”[63]256,铜官即为铜陵县铜官山,采铜冶炼之所,可见铜陵县是有人工养鱼的。《太平御览》卷46引《九华山录》说:“山之上有池塘数亩,水田千石。其池有鱼,长者半寻,颁首赪尾、朱鳍丹腹”[64]407。这里的鱼应该为人工放养。

作为产鱼大郡,郡民多以捕鱼为生。罗隐《别池阳所居》有“雪晴渔父共舟船”[9]70句。李白《秋浦歌十七首》有“采鱼水中宿”[14]542句。池州当地人杜荀鹤对渔民生活接触和了解较多,《戏赠渔家》诗云:“见君生计羡君闲,求食求衣有底难。养一箔蚕供钓线,种千茎竹作渔竿。葫芦杓酌春浓酒,舴艋舟流夜涨滩。却笑侬家最辛苦,听蝉鞭马入长安”[44]113。苏舜钦《追和杜牧之弄水亭诗韵题清溪图》云贵池县:“贾樯攒比栉,渔舍低残堵”[44]115。杜荀鹤、苏舜卿所见的是普通渔户家庭,生计勉强维持。而王安石在《送胡叔才序》中所说的铜陵胡氏家族则靠渔猎致富:“叔才铜陵大宗,世以赀名。子弟豪者驰骋渔弋为己事”[65]885。

殷文圭《和友人送衡尚书赴池阳副车》说池州:“况是昭明食鱼郡,不妨闲掷钓璜钩”[7]8216。池州食鱼风气非同一般。由此,催生了许多渔户。池州除了专业渔户外,还有许多靠加工鱼食品为业的小贩。《稽神录》卷3《池州民》就说“池州民杨氏以卖鲊为业”[66]56。鲊就是一种以盐和红曲加以调制的鱼,可以保存时间很长,类似于如今南方的咸鱼。当然,池州还有专门的卖鱼市肆,如黄庭坚《次韵七兄青阳驿西阻水见寄》说:“始得村落鱼菜市”[52]1240。由上所述,池州不但盛产鱼虾,而且种类丰富,许多人以捕鱼或卖鱼为生,还有专门的鱼市交易,渔业发达程度较高。

4 结语

唐宋时期,池州的行政建制日趋稳定,为区域社会经济发展提供了稳定的社会环境。随着经济的发展,池州的人口数量快速增长,为区域经济开发提供了重要的人力资源保障。为了养活更多的人口,池州开始大量垦田辟地,山地丘陵与河流湖泊被大量开发利用。为了确保农业生产的顺利进行,池州在水利工程建设上不遗余力,大力发展。利用特殊的地貌地形特征,池州不但种植水稻,也广泛种植麦、粟、豆等旱地作物,农业生产技术大大提高。池州具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和地理环境优势,人们在栽桑养蚕、种茶、药材、菜蔬、林木、花卉、渔业等行业发展上也有明显的进步和优势,成为推动池州经济发展的重要产业。总体来说,唐宋时期的池州建置稳定、人口发展、农业繁荣,日益发展成为重要的江南重镇,城市影响力大大提升,诚如《舆地纪胜》卷22《池州》所描述的那样:“江山千里,襟带六朝,舟车所集,财货所出,推为要会”[46]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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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钱果长]

10.13420/j.cnki.jczu.2016.05.015

K297

A

1674-1102(2016)05-0068-07

2016-05-27

董明(1977-),男,安徽定远人,阜阳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中国经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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