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官窑瓷玉质感形成要素研究

叶国珍

（杭州南宋官窑科学艺术研究院，浙江 杭州 310001）

南宋官窑瓷玉质感形成要素研究

叶国珍

（杭州南宋官窑科学艺术研究院，浙江 杭州 310001）

南宋官窑厚釉青瓷具有玉质感，这是南宋官窑釉色艺术特征的重要标志之一。本研究对南宋官窑厚釉具有玉质感艺术效果进行了釉结构分析，说明了南宋官窑厚釉具有玉质感，主要由釉质雾状玻璃相、众多不同大小气泡相、少量未熔物相和钙长石析晶相的形成状态决定。

南宋官窑；厚釉青瓷；雾状玻璃相；气泡

1 南宋官窑瓷玉质感形成必要条件

1.1 南宋官窑青釉四相关系

南宋官窑青釉具有玉质感是南宋官窑艺术特色的重要标志之一。南宋官窑青釉具有玉质感艺术效果主要由釉质雾状玻璃相、众多不同大小气泡相、少量未熔物相和钙长石析晶相的形成状态决定，这四相中雾状玻璃相是主相，众多不同大小气泡相是重要相，未熔物相和钙长石析晶相是次相。

南宋官窑釉质中众多不同大小气泡相，少量未熔物相和钙长石析晶相在雾状玻璃相中的数量与状态，与釉质材料、釉层厚度、烧成温度和烧造气氛有关。特别是中众多不同大小气泡相，直接影响南宋官窑釉质的柔润感。南宋官窑釉料配方组成中各种不同的釉质原料，在高温化学反应过程中，产生了新的化学成分组成和结构。不同的南宋官窑制瓷釉质材料、釉层厚度、烧成温度和烧造气氛，形成了不同的釉高温化学反应相变化。这个现象，在外观上我们看到的是具有不同硅酸铁釉色的玻璃体，在显微结构分析观察中，我们看到的是釉质雾状玻璃体中具有数量不一的未熔物颗粒、钙长石析晶物和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气泡，这些新物质使高温形成的硅酸铁玻璃体具有一定的玉质感。

1.2 石灰釉与石灰碱釉的不同玻璃态现象

南宋官窑青釉使用石灰釉和石灰碱釉两种釉料配方，采用龙窑木柴烧造。南宋官窑釉色以粉青色最为著名，粉青色釉质厚润，色质如玉，有粉青如玉的美称。南宋官窑釉色品种除了粉青外，还有深青、淡青、灰青、青白、蜜黄、蜡黄、米黄等色调，这些色调与釉料配方、施釉厚度和烧成技艺有关。

石灰釉配方在还原焰烧成中形成的硅酸铁玻璃体透明性强。石灰釉高温粘度小，烧成临界温度范围窄，容易发生烧成流釉现象。制瓷技匠为了防止高温流釉，施釉的釉层厚度都比较薄。石灰釉在氧化与还原过程中，对气氛反应敏感，在高温烧成后釉质中气泡少，在外观上我们看到石灰釉成品是具有不同硅酸铁呈色的玻璃体，这种高温薄釉形成的硅酸铁玻璃体光泽度高，釉质的雾状玻璃态很差，缺少乳浊感。

石灰碱釉配方在还原焰烧成中形成硅酸铁雾状玻璃体。石灰碱釉的高温粘性比石灰釉大，烧成临界温度范围也比较宽，可以采用厚釉技艺。石灰碱釉在高温烧成氧化与还原过程中对气氛反应敏感度，比石灰釉小多了，在高温烧成后形成众多大小不一的气泡。在外观上我们看到，石灰碱釉成品是具有稳定硅酸铁呈色的玻璃体，由于釉层厚度大，釉质的柔润性强，玉质感明显，所以南宋官窑采用石灰碱釉配方和多层釉施釉技艺制瓷，这是南宋官窑使釉质具有玉质感的重要制瓷技艺。

1.3 草木灰、瓷石、石灰石和紫金土对釉质的影响

草木灰、瓷石、石灰石和紫金土是南宋官窑制釉的重要原料。中国南方古青瓷传统配釉技艺中，草木灰是极其重要的配釉原料，有无灰不成釉的传统说法。

南宋官窑采用不同化学组成与配比含量的草木灰、瓷石、石灰石和紫金土来制作釉料配方，特别是南宋官窑釉料极其精细的制釉技艺配制出石灰碱釉配方，使南宋官窑釉质玻璃相具有乳浊性能，形成的釉质气泡大小与密度分布均匀，光线散射效果很好。

南宋官窑石灰碱釉的草木灰配方，主要以松木灰与石灰石配制，制成草木灰釉料中，铝和镁的化学成分比较高，制釉原料中采用绢云母含量比较高的瓷石和含铁量高的紫金土，这些都是南宋官窑配制产生雾状效应和匀质气泡釉玻璃体的重要釉料配制手段。

石灰石和松木灰进行混合煅烧，通过淘洗晾干，形成颗粒极细的釉粉，颗粒之间不具有粘性作用，在生釉料中起到了悬浮剂的作用，具有雾状效应，是多次施釉工艺中的重要制釉技艺。

紫金土是十分重要的铁元素着色剂，紫金土具有一定的粘结性，补充了草木灰、瓷石和釉粉的粘性不足部分，起到了多层釉的凝聚作用。

南宋官窑石灰碱釉配制过程中，不同瓷石的绢云母、长石、石英组成变化较大，在釉料配制过程中使用数量不同，助熔效果不一样，其雾状效应也不一样。

1.4 南宋官窑釉质雾状效应和匀质气泡对玉质感的影响

南宋官窑石灰碱釉配方中的草木灰釉料，除了本身具有的特殊化学组成外，还具有蓬松结构。草木灰配制主要由石灰石与松木灰混合煅烧而成，经粉末工艺精细加工后，进行淘洗晾干成为蓬松状釉料粉，蓬松状草木灰没有粘性，在釉料中通过紫金土粘性组合成釉料，施釉过程中并不紧密结合，形成细空隙在素烧过程中完整保存，具有极强的吸水性。经多次施釉后可以使釉层达到一定的厚度，并保持细空隙状态。南宋官窑釉料素烧后保持的釉料细空隙结构，使烧成后的玻璃相，从产品的外观结构看具有雾状形态，看上去并不乳浊却有失透感，使釉质产生玉质感的艺术效果。

南宋官窑制瓷采用龙窑还原焰烧造，其龙窑烧造采用的燃料主要为各种松木枝。在龙窑中，松木枝在燃烧过程中除了产生大量的热能外，其产生的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气体在烧成过程中参与化学反应，使南宋官窑胎釉中的铁化学元素进行三价铁与二价铁相互转换。这个化学反应除了影响南宋官窑胎釉的色调变化外，而且三价铁与二价铁相互转换形成硅酸铁排出的二氧化碳气体，与石灰石助熔剂在釉高温化学反应排出的二氧化碳气体、紫金土胎体高温过程中缓慢排出的水气体。由于石灰碱釉高温粘性大，这些气体在釉面熔闭之前无法全部排出，成为釉内气泡。

南宋官窑釉质雾状玻璃相和气泡相直接影响釉质的柔润感，是南宋官窑最重要的釉质二相。南宋官窑釉质雾状玻璃相和气泡相形成主要与制瓷原料与配方、施釉技艺和烧成工艺相关。

2 南宋官窑釉质玉感的重要形成工艺

2.1 不同烧成技艺形成的釉层气泡结构

南宋官窑石灰碱釉烧成过程中形成的气泡，由于釉粘性大，形成的气泡比较均匀地保存在釉层中。釉层中气泡的大小和在釉层上下分布状态，与烧造制度密切相关。烧造温度高，釉的流动性增强，形成气泡的热动力大，气泡由小变大；烧造温度低，釉的流动性就弱，形成气泡的热动力小，气泡由小变大获得的动能就小，烧成过程中缓慢升温。高温阶段保温时间长，釉层中形成的气泡大小比较均匀。

2.1.1 釉层中的大气泡现象

(1)重还原阶段，烧成升温速度开始加快，釉获得的热动能大，釉高温粘性减少，流动性增强，釉中大气泡增多(见图1)。

(2)重还原阶段，烧成升温速度进一步加快，釉获得的热动能继续变大，釉高温粘性进一步减少，流动性继续增强，釉中大气泡进一步增多(见图2)。

(3)重还原阶段，烧成升温速度达到最快值，釉获得的热动能继续变大，釉高温粘性进一步减少，流动性继续增强，釉中大气泡达到最大值(见图3)。

图1 重还原阶段，烧成升温速度开始加快阶段釉层大气泡状态Fig.1 The state of bubbles in the glaze when the speed of heating up begins to rise at heavy reduction stage

图2 重还原阶段，烧成升温速度进一步加快阶段釉层大气泡状态Fig.2 The state of bubbles in the glaze when the speed of heating up is further increased at heavy reduction stage

图3 重还原阶段，烧成升温速度达最大值时釉层大气泡状态Fig.3 The state of the bubbles in the glaze when the firing temperature increases at the highest rate at heavy reduction stage

图4 高温保温阶段，釉层中气泡呈集聚状态Fig.4 At high temperature heat soaking stage, bubbles in the glaze come close together

图5 高温保温烧成时间越长，釉层中部分气泡开始长大，并向釉面移动Fig.5 High temperature fired and heat soaked for a longer time, part of the bubbles in the middle of the glaze begin to grow larger and move to the surface

2.1.2 高温保温阶段釉层中气泡集聚现象

(1)高温期间采用保温烧成工艺，釉获得稳定的热能，釉粘性处于稳定状态，釉层中气泡呈集聚状态(见图4)。

(2)高温保温烧成时间越长，釉获得的热动能越稳定，釉层中的气泡进一步集聚，部分气泡开始长大，向釉面移动(见图5)。

(3)高温保温烧成时间过长，釉层中形成的部分气泡长大后向釉面移动，少数大气泡移动到釉面后，气泡中的气体冲破釉面而出(见图6)。

2.1.3 缓慢升温烧成釉层中的气泡呈密聚现象

(1)缓慢升温烧成，釉获得稳定的热能，釉粘性处于稳定状态，釉层中气泡大小均匀且呈集聚状态(见图7)。

(2)缓慢升温烧成时间越长，釉高温粘性越稳定，釉层中气泡大小越均匀(见图8)。

(3)缓慢升温烧成时间太长，釉高温流动性变大，釉层中的气泡开始移动(见图9)。

图6 高温保温烧成时间过长，釉层中少数大气泡中的气体冲破釉面而出Fig.6 Excessive high temperature firing and heat soaking leads to the escape of air from a small amount of bubbles in the glaze

图7 缓慢升温烧成，釉层中气泡大小均匀且呈集聚状态Fig.7 The bubbles in the glaze are uniform in size and come close together after firing by slow heating up

图8 缓慢升温烧成时间越长，釉层中气泡大小越均匀Fig.8 The longer the firing by slow heating up, the more uniform the bubbles in the glaze

(4)缓慢升温烧成时间过长，釉高温流动性变大使釉层中的大气泡开始增多(见图10)。

2.1.4 不同升温和降温烧成工艺的釉层中气泡存在现象

(1)缓慢升温、快速降温烧成中的气泡在釉中处于密集型状态，釉层中的气泡大小均匀，冲出釉面的气泡少见(见图11)。

(2)缓慢升温、缓慢降温烧成釉层中的气泡开始逐渐变大(见图12)。

(3)快速升温、快速降温烧成中的气泡在釉中处于分散型状态，釉层中的气泡大小均匀(见图13)。

(4)快速升温、缓慢降温烧成釉层中的部分气泡逐渐变大(见图14)。

图9 缓慢升温烧成时间太长，釉高温流动性变大，釉层中的气泡开始移动Fig.9 Excessive firing by slow heating up results in greater high temperature fluidity of the glaze and the bubbles begin to move in the glaze

图10 缓慢升温烧成时间过长，釉层中的大气泡开始增多Fig.10 Excessive firing by slow heating up produces increased large bubbles in the glaze

2.2 南宋官窑蓬松雾状结构釉层的施釉技艺

南宋官窑瓷玉质感艺术效果，除了与釉的化学组成和烧成技艺有关外，施釉技艺形成的釉料蓬松雾状结构对瓷釉的玉质感影响也非常大。南宋官窑石灰碱釉的釉料配制与施釉方法，构成了南宋官窑厚釉层的蓬松结构。这种蓬松结构的厚釉层，在烧成高温阶段，使釉熔融时的速度减慢，增加了釉高温熔融时的粘度，使釉层具有不透明性。南宋官窑烧成技艺细腻，使烧成后的釉色粉青如玉，釉质柔润泛青，釉表面以含蓄温润的玉色光泽为主，釉脂内蕴，凝重深厚。粉青的釉质在自然光源照射下呈现出如脂玉般润蕴。

2.2.1 南宋官窑粉青色釉质的艺术特征

(1)重还原阶段，烧成气氛中一氧化碳含量达到4%时，釉色开始变深，从淡青色向粉青色转变，釉质如青玉般蕴润(见图15)。

(2)重还原阶段，烧成气氛一氧化碳含量提高到6%时，釉色进一步变深，从粉青色向翠青色转变，釉质如翠玉般柔润(见图16)。

(3)重还原阶段，烧成气氛一氧化碳含量提高到8%以上时，釉色进一步变深，从翠青色向深青色转变(见图17)。

图11 缓慢升温、快速降温烧成釉层中的气泡大小均匀Fig.11 The bubbles are uniform in size in the glaze fired by slow heating up and fast heating up

图12 缓慢升温、缓慢降温烧成釉层中的气泡开始逐渐变大Fig.12 The bubbles begin to grow larger in the glaze fired by slow heating up and cooling off

图13 快速升温、快速降温烧成中的气泡在釉中处于分散型状态，釉层中的气泡大小均匀Fig.13 The bubbles with good uniformity spread up in the glaze fired by rapid heating up and cooling off

图14 快速升温、缓慢降温烧成釉层中的部分气泡逐渐变大Fig.14 Part of the bubbles grow larger in the glaze fired by rapid heating up and slow cooling off

图15 重还原阶段，气氛加重，釉色开始向粉青色转变Fig.15 At the heavy reduction stage, with the strengthening of the reduction atmosphere, the glaze color begins to change into lavender

图16 重还原阶段，气氛进一步加重，釉色进一步变深，从粉青色向翠青色转变Fig.16 At the heavy reduction stage, with the buildup of the atmosphere, the glaze is darkened and changes from lavender grey to light green

图17 重还原阶段，烧成气氛一氧化碳含量提高到8%以上时，釉色从翠青色向深青色转变Fig.17 At the heavy reduction stage, when the carbon monoxide content in the firing atmosphere rises to above 8%, the glaze color changes from light green to dark green

图18 紫金土颗粒越细腻对草木灰的粘结力越强，可以使釉层达到一定的厚度，增加烧成后釉的玉质感强Fig.18 Finer Zijin clay particles result in their stronger adhesion to grass ash which helps the formation of the thickness of the glaze and strengthen the jadelike appearance of the glaze after firing

(4)紫金土在釉料配方中的颗粒越细腻，对草木灰的粘结力越强，施釉过程中可以使釉层达到一定的厚度，增加烧成后釉的玉质感强(见图18)。

(5)草木灰釉的配制与制作，颗粒越细腻，釉层的蓬松雾状结构越明显，烧成后的釉质不透明性强(见图19)。

图19 草木灰釉的配制与制作，颗粒越细腻，釉层的蓬松雾状结构越明显，釉质不透明性强Fig.19 For formulation and preparation of grass ash glaze, the finer the particles, the more apparent the misty structure of the glaze, and the more opaque the glaze

图20 高温烧成阶段温度进一步升高，釉质的柔润性增强Fig.20 With the increase of temperature during high temperature firing, the softness of the glaze texture increases

图21 高温保温烧成，釉质如玉质般蕴润Fig.21 The jadelike texture forms after firing and heat soaking at high temperature

(6)重还原阶段，烧成温度进一步升高，釉色进一步变深，从粉青色向翠青色转变，釉质的柔润性增强(见图20)。

(7)高温保温烧成，釉质如玉质般蕴润(见图21)。

3 结论

(1)南宋官窑釉质中众多不同大小气泡相，少量未熔物相和钙长石析晶相的数量与状态，直接影响南宋官窑厚釉青瓷的玉质感釉色效果。

(2)蓬松状生釉层结构是构成雾状结构玻璃相的重要因素，直接影响南宋官窑厚釉青瓷的玉质感釉色效果。

(3)南宋官窑厚釉中众多大小不同气泡的数量与状态，与釉质材料、釉层厚度、烧成温度和烧造气氛有关，众多大小不同气泡的数量与状态，直接影响南宋官窑釉质的柔润感釉色效果。

(4)南宋官窑厚釉采用的釉料配方为石灰碱釉配方，施釉技艺采用层状厚釉技术，层状生釉料与石灰碱釉高温粘性，使南宋官窑厚釉在还原焰烧成中形成硅酸铁雾状玻璃体，直接影响南宋官窑釉质的柔润感釉色效果。

(5)南宋官窑由于烧成技艺存在差异，形成的釉质气泡数量和气泡在釉层中的状态会有所不同，影响南宋官窑厚釉青瓷的玉质感釉色效果。

(6)南宋官窑釉用原料品种与品质、釉料配方制作、施釉技艺、烧成技艺直接影响南宋官窑厚釉青瓷的玉质感釉色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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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tors Contributing to the Formation of Jadelike Texture of Southern Song Kuan Ware

YE Guozhen
(Hangzhou Research Institute of Southern Song Kuan Ware, Hangzhou 310001, Zhejiang, China)

The jadelike texture of thick-glazed Southern Song Kuan celadon ware is an important art feature of Southern Song Kuan ware glaze. The study of the glaze microstructure reveals that the jadelike texture results from the formation of misty glass phases, a large amount of bubble phases, a small amount of unmelted phases and anorthite crystals.

Southern Song Kuan ware; thick glazed celadon; misty glass phase; air bubble

K876.3

A

1006-2874(2016)05-0021-07

10.13958/j.cnki.ztcg.2016.05.005

2016-06-05。

2016-06-08。

叶国珍，男，教授。

Received date:2016-06-05. Revised date: 2016-06-08.

Correspondent author:YE Guozhen, male, Professor.

E-mail:yeguozhen@vip.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