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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空之上是我的葬礼(外一篇)

2016-12-13曾蒙

青春 2016年1期
关键词:维塔耶娃叶芝

曾蒙



在天空之上是我的葬礼(外一篇)

曾蒙

在天空之上是我的葬礼

约会

茨维塔耶娃

我将迟到,为这我们已约好的

相会,当我到达,我的头发将会变灰……

是的,我想我将被攫夺

在春天。而你赋予的希望也太高了。

我将带着这种苦痛行走,年复一年

穿越群山,或与之相等的广场,城镇

(奥菲丽娅不曾畏缩于后悔!)我将行走

在灵魂和双手之上,勿需颤栗。

活着,像泥土一样持续,

带着血,在每一河湾,每一灌木丛里。

甚至奥菲丽娅的脸仍在等待

在每一道溪流与伸向它的青草之间

她吞咽着爱,充填她的嘴

以淤泥。一把金属之上的光的斧柄!

我赋予我的爱给你,它太高了。

在天空之上是我的葬礼。

(王家新译)

1990年代初,当我在《诗歌报月刊》上读到由王家新翻译的这首《约会》,我完全被震惊了。这首《约会》完全颠覆了我对茨维塔耶娃的诗歌印象,在我的阅读中,茨维塔耶娃激情,无端的激情,用不完的破折号,控制不住的诗歌语言。如一望无际的洪流,语言毫无节制,情感泛滥成灾(这也是前苏联文学最高统帅高尔基的口气)。当期杂志王家新在他的随笔中说,他在英国泰晤士河桥头黑暗的路灯下,看到一张诗会招贴画上翻译成英语的这首诗歌时,他立刻想把这首茨维塔耶娃的诗歌翻译成中文。在此之后,2014年,王家新把茨维塔耶娃的诗歌集《新年问候》翻译成了中文,使得茨维塔耶娃的诗歌以比较全面的面目与中国读者见面。实现了他的诺言。这是两位诗人穿越时空的承诺与认可,让人温暖。

也是在20多年前,我在潮湿的达县,读到《世界文学》由刘文飞翻译的《三人书简》。在这个专辑里,茨维塔耶娃、里尔克、帕斯捷尔纳克穿越时空与地域的书信,信中三位伟大的诗人谈诗歌、爱情、生活与生命的意义,无疑是一次精神约会,而且很多学者认为,这次文学约会,基本是一次柏拉图之恋。奥地利、德国、莫斯科,以及更多的地点,更多的周围,都是他们秘密的精神场域,我们可以从中感受到神圣的诗歌光辉。此次通信直到里尔克去世而终结。而当时我刚刚阅读完台湾李魁贤翻译的《杜伊诺哀歌》,这首写了十多年之久的长诗,与读完三人通信后,好像有了自动添加上去的注释的成分,更容易把握。里尔克以庞大无比的《杜伊诺哀歌》无疑使他成为20世界伟大诗人的行列。在里尔克去世后,茨维塔耶娃写过一些长诗,向这位从未谋面的诗人致敬。

这是一次宇宙与空间的相遇,如炼狱般激荡灵魂。这是我从王家新从英译翻为中文后,读到的第一印象。我记得那天,当我拿到当期《诗歌报月刊》,翻到《约会》这首诗歌的时候,蒲家镇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二月寒流,就像我无数次梦中见到的西伯利亚,西伯利亚的放逐与诗人的亡灵。

茨维塔耶娃情感丰沛,她的个人情感也复杂多变,一生有过很多激荡人心的爱情事件。1916年,茨维塔耶娃遇到年轻的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国内战争期间他们有过短暂的爱情。曼德尔施塔姆经常去看她——从圣彼得堡坐火车去,以致一个朋友开玩笑说,“我奇怪他是不是在铁路上上班”。多年后,娜杰日达·曼德尔施塔姆,诗人的遗孀这样回忆:

“与茨维塔耶娃的友情关系,在我看来,在曼德尔施塔姆的创作中扮演了重大的角色。这是一座他从他创作的一个阶段走向另一个阶段的桥梁。以给茨维塔耶娃的诗开始,他开始了他的第二本诗集《特里斯提亚》的写作。曼德尔施塔姆的第一本诗集《石头》,是一个彼得堡诗人的谨严、精致的作品。茨维塔耶娃给他带来了她的莫斯科,提升了彼得堡的精致的魔力。这是一件神奇的礼物,因为单单是彼得堡而没有莫斯科,那就没有充满呼吸的自由,没有对俄罗斯真实的感觉,没有良知。我确信我自己的与曼德尔施塔姆的关系不会达成同样的效果,如果在他的路上他没有遇到光彩夺目的、野性的玛丽娜。她在他身上打开了生命的爱,和一种能力——一种发自本能的和无羁的爱的能力,我第一眼看到他时便被这一点所击中。”(参见伊利亚·卡明斯基《黑暗的接骨木树枝:茨维塔耶娃的诗》所写的后记,王家新译,原载于《上海文化》2013年十一月号。)

茨维塔耶娃·玛琳娜·伊万诺夫娜(1892—1941年),茨维塔耶娃短暂的一生,是与生活的苦难结成的姐妹,她被认为是二十世纪俄罗斯最伟大的诗人。是全世界最伟大的诗人(布罗茨基语)。

我将迟到,为这我们已约好的

相会,当我到达,我的头发将会变灰……

诗歌以这两句起句,在不同凡响的岁月的遗照般的回音里,我们听到的是对命运的不屈,以及对人生苍老而无力承担的担当。这两句奠定了整首诗歌的调子:哀伤、爱恋与怜悯。“而你赋予的希望也太高了。”接来下,诗人再次重复:“我赋予我的爱给你,它太高了。”是的,诗人的一生是爱的一生,她的爱如烈火,如水底的火焰,炙热、令人窒息。狂热、而又多重性格。据蓝英年考证,茨维塔耶娃不仅仅是异性恋,也有过一段短暂的同性恋,双性恋对茨维塔耶娃而言,爱情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情感了,可能有着更多更丰富的内涵。

茨维塔耶娃身处苏联白银时代,这是个动荡的时代,是比大屠杀更艰难的时代。每天几乎都有人消失、失踪,死亡与饥寒交迫司空见惯,人处于极度恐惧之中,生活在没有希望的黑夜里,而且还要被迫接受丈夫、儿子、女儿、亲人、朋友的流放、消失,不知所踪。就像御前大臣的女儿奥菲丽娅之于哈姆雷特刺死自己的父亲,面对亲人和爱人的矛盾,奥菲丽娅彻底崩溃了,整天唱着古怪的歌到处游荡,不幸落水淹死。这时的苏联,就像一部死亡之书:“奥菲丽娅不曾畏缩于后悔!”

我将行走

在灵魂和双手之上,勿需颤栗。

这是何等的决绝,而且又是何等的勇毅。接着,诗人说:

活着,像泥土一样持续,

带着血,在每一河湾,每一灌木丛里。

甚至奥菲丽娅的脸仍在等待

在每一道溪流与伸向它的青草之间

在溪流与青草间,是泥土一样持续的“活着”,就像帕斯捷尔纳克所说:“活着,活到底!”白色恐怖时代,人已经将希望寄托于简单的活着,这是血一样的悲惨,也是诗人在那个时代无声的呐喊。

她吞咽着爱,充填她的嘴

以淤泥。一把金属之上的光的斧柄!

我赋予我的爱给你,它太高了。

在天空之上是我的葬礼。

“天空之上是我的葬礼”,天空之上是玛丽娜·茨维塔耶娃,一位一生都想要一张橡木书桌的诗人。她曾经写过《书桌》系列诗歌,想在书桌边静静写作,安放自己桀骜不驯的心灵。在那个时代,这些都是奢望,不是斯大林的同志,与苏联为敌的人,永远是被独裁、专制的对象。她终结于天空,苏联的大地。茨维塔耶娃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莫斯科大学教授、著名艺术家,母亲是音乐家。塔露萨,莫斯科以南奥卡河边一个小城,在她父母的别墅度过快乐的童年,直到14岁母亲死于肺病。母亲去世后,茨维塔耶娃开始自己动荡、不安的一生。茨维塔耶娃一生没有专门的工作、很长时间不能在国内发表作品,她生活极度困难,当帕斯捷尔纳克因为担心她的贫穷,写信给高尔基,称赞茨的才华,高尔基未同意。茨维塔耶娃性格叛逆,孤傲,在她的生命中,一生追求真实的爱情,而且为之付出代价。

写于1923年的《约会》,有人说写的是爱情,是一首爱情诗。但是又绝对不是一般的爱情诗歌那么简单。在我的写作生涯中,茨维塔耶娃这首诗歌给我巨大的滋养:她直接指向诗歌的终极:爱情之上的死亡,人类宽阔的苦痛,疾病般被剥脱了的希望,黑暗之中振奋的力量。我无数次地往返于这首诗歌,我被其中卓越诗歌的优秀品质所打动,并不仅仅因为茨维塔耶娃悲苦的命运。当然,反过来,如果没有这些刺痛的生命体验,没有沉入钢铁般寒冷的生命意识,这首诗歌能不能出现,很难说。

1941年8月31日,茨维塔耶娃在苏联鞑靼自治共和国叶拉布加镇上吊自杀。她49岁的时候,讲完了她一生的故事,在饥饿、贫穷与无助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贴身内衣口袋里发现她留给儿子的一封信:“小穆尔!原谅我,然而越往后越糟。我病得很重,这已经不是我了。我爱你爱得发狂。你应当明白,我无法再活下去。转告爸爸和阿利娅——如果你能见到他们——我爱他们直到生命最后一息,并向他们解释,我已陷入绝境。”

《约会》这首经典诗歌,就像茨维塔耶娃颤栗的一生,让人痛不欲生,而又欲罢不能。

被上苍的不公正所击打

寒冷的苍穹

叶芝

突然我看见寒冷的、为乌鸦愉悦的天穹

那似乎是冰在燃烧,而又生出更多的冰,

而想象力和心脏都被驱赶得发了疯

以至于这样或那样偶然的思绪都

突然不见了,只留下记忆,那理应过时的

伴着青春沸血,和早已被勾销的爱;

而我从所有感觉和理智中承担起全部责备,

直到我哭喊着哆嗦着来回地摇动

被光穿透。呵!当鬼魂开始复活

死床的混乱结束,它是否被赤裸裸地

遣送到道路上,如书上所说,被上苍的

不公正所打击,作为惩罚?

(王家新译)

W·B·叶芝(William Butler Yeats,1865—1939)出生于距离爱尔兰首都都柏林不远的山迪蒙(Sandymount),是一位肖像画家的儿子。他的童年分别在都柏林和伦敦度过,早期学习绘画,是伦敦艺术家和作家团体中年轻的一员。爱尔兰诗人、剧作家和散文家,著名的神秘主义者,是“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的领袖,也是艾比剧院(Abbey Theatre)的创建者之一。叶芝的诗深受浪漫主义、唯美主义、神秘主义、象征主义和玄学诗的影响,并逐步演变出其独特的风格。

1889年,叶芝结识了小一岁多的爱尔兰著名民族主义者毛德·岗(Maud Gonne, 1866—1953)。毛德·岗非常仰慕叶芝早年诗作《雕塑的岛屿》,并且主动和叶芝结识。叶芝深深地迷恋上了这位毛德·岗,而这个女人也极大的影响了叶芝以后的创作和生活。据说叶芝第一次见到她后就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我一生的烦恼开始了”。经过两年的密切交往后,叶芝向毛德·岗求婚,却遭到拒绝。其后,他又共计向她求婚三次,分别是在1889年、1900年和1901年,均遭到了拒绝。1917年夏天叶芝和当年的毛德·岗重逢,并且向她的养女求婚,但是也遭到了拒绝。

第一次读这首《寒冷的苍穹》,是十几年前在四川民刊一四川诗人的随笔中,即被深深打动,十几年来,不断重复阅读,而每次阅读都是新鲜的激动与战栗。这首译作也经过译者多次修改,我至少见过三个版本。此次收入的这个版本是译者最新出版《带着来自塔露萨的书:王家新译诗集》(作家出版社2014年版)所收录,想必是译者认可的。

叶芝早期名诗《当你老了》,发表于1893年,献给终身的精神恋人毛德·岗。这首诗歌虽然有多个翻译版本,但人们对其喜爱有加,已经成为中外经典爱情诗歌。人们对爱情的渴望,老来后对恋人的回忆、渴望,柔情断肠,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幕。

然而,爱情固然美好,但是人生是由很多残缺不断构成。写出《当你老了》的叶芝,二十多年后写出了《寒冷的苍穹》,该诗发表于1914年,据说这首诗是叶芝听说毛德·岗结婚后所作。

纵然我们有千般理由来为一对恋人祈福,但是当恋人嫁于他人,内心除了祝福,恐怕更多的还是有失望、痛苦,难言的悲伤。这样的感情如果用诗歌如何去表达呢?

且看叶芝。他如此道来:

突然我看见寒冷的、为乌鸦愉悦的天穹

那似乎是冰在燃烧,而又生出更多的冰,

在失去恋人的叶芝眼里,他看到的是“寒冷的、为乌鸦喜悦的苍穹”,寒冷的苍穹,乌鸦很喜悦,这意味着什么?古往今来,乌鸦经常出没在诗歌与哲学领域,他们大体意思相近,因为它总是与濒临不祥之兆。卡夫卡曾经写到“仅仅一只乌鸦/就足以摧毁天空”,爱伦坡也写过《乌鸦》,都是作者唱出压抑爱的诗篇。中国诗人于坚也写过《对一只乌鸦的命名》,当然,那是一次语言学意义上的探讨了。

诗歌以乌鸦这一意象开篇起意,那么,我们不妨考察一下乌鸦这个意象了。

乌鸦在各国的待遇与凶吉是不一样的,我国远古,把太阳称为“金乌”,“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古代帝王身后常常有几面旗子,其中就有金乌旗和玉兔旗,以显示王者气象。汉代以前,乌鸦在中国民俗文化中是有吉祥和预言作用的神鸟,“乌鸦报喜,始有周兴。”,汉董仲舒在《春秋繁露·同类相动》中引《尚书传》载,“周将兴时,有大赤乌衔谷之种而集王屋之上,武王喜,诸大夫皆喜。”古代史籍《淮南子》、《左传》、《史记》也均有名篇记载。至于人们认为乌鸦是不祥之物可能与后弈射日的神话有关了。

美国人也喜欢乌鸦,尤以西雅图人为最,被称之为吉祥鸟、神鸟。其实不只是美国人,好多国家都把乌鸦称为神鸟,如埃及、印度、日本、斯里兰卡等等。斯里兰卡还把乌鸦作为其国鸟。此前我见过这首诗的其他版本把“乌鸦”翻译成“白嘴鸦”,我猜想,不用欧洲的白嘴鸦,而用国人更清楚寓意的“乌鸦”,在翻译上也是为了更能让读者理解其寓意。

“为乌鸦愉悦的天穹/那似乎是冰在燃烧,而又生出更多的冰”,苍穹像冰在燃烧,但不仅仅是冰。燃烧的冰,如此寒冷而又孤独,整个苍穹都被笼罩都被覆盖。

而想象力和心脏都被驱赶得发了疯

以至于这样或那样偶然的思绪都

突然不见了,

想象力与心脏因为不断的击打与打压,已经不见了,就像“这样或那样偶然的思绪”,头脑一片空白。整个苍穹之上,“想象力和心脏都被驱赶得发了疯”,一些偶然的思绪。是什么思绪如此绝望?

只留下记忆,那理应过时的

伴着青春沸血,和早已被勾销的爱;

“只留下记忆”,寒冷的苍穹的记忆,“那理应过时的/伴着青春沸血,和早已被勾销的爱”。这里,叶芝写到了爱,谁的爱?显然,是他们混合了热血,属于青春的爱,但是很久以前失之交臂的爱。失之交臂的爱!错失的爱,开出寒冷的苍穹下孤独的花朵、绝情的花朵。

而我从所有感觉和理智中承担起全部责备,

直到我哭喊着哆嗦着来回地摇动

被光穿透。呵!当鬼魂开始复活

死床的混乱结束,它是否被赤裸裸地

遣送到道路上,

说到这里,诗人有近乎绝望的态度,来面对一场失败的恋爱。同时,我们仿佛又觉得这不仅仅是叶芝个人情感失败的记录,而是我们的人生、我们的社会整个的反观:

如书上所说,被上苍的

不公正所打击,作为惩罚?

如果把叶芝《当你老了》与这首《寒冷的苍穹》对照来读,你会发现,同一个诗人,在两首诗里仿佛判如两人。前者热烈,如火,缠绵悱恻,后者冷峻,如冰,寒彻刺骨。或许这种对照没有道理,毕竟两首作品相隔二十一年。但是,对两首情诗的对照阅读,你可能会理解叶芝晚年为什么会倾心于神秘主义了。就像牛顿晚年醉心于唯心主义,对一个伟大的物理学家,相信人有灵魂,而且计算出轻重。这多少有点令吾辈不解。

奥登(Wystan Hugh Auden,1907—1973)在《以叶芝为例》(叶美译)可能说的正确:

“从生活讲回到诗歌:今天任何一个诗人,就算他否认观念对生活的重要性,也能理解神话对诗歌的好处——例如,神话帮助叶芝把他的私人经验变成公共事件,同时也可以把他对公共事件的观点从个体的角度思考。他还能够理解在诗歌里所有观念都可以变成神话;就是说诗歌的审美可以被看成是神话,这样的结果是诗人或读者其实并不在乎表达的内容是否真实可信,有说服力。所有叶芝求助一切神话——任何神话,只有他认为有用——来达到自己的写作目的。”

把私人经验改写成为公共事件,或者把公共事件的观点切换成为个体的思考,这或者是一种写作才能,更是一个诗人成熟成为标新立异的创作冲动。种种道德约束、人为的成见都不会成为阻挡写作的动力。

继而奥登认为:小诗人和大诗人的区别不是看谁写出来的诗好看。确实有时候我们看到小诗人的作品单独拿出来,比大诗人的要完美得多,但大诗人有一个明显的优点,那就是他总是持续地发展自己,一旦他学会了一种类型的诗歌写作,他立刻转向了其他方向,去寻找新的主题和新的形式,或两者同时进行。

不断地转变、突围,不断地试验,以语言作为盾牌,又使得语言成为语言。写作的难度不断超越,不断形成新的难度,不断地突破自己。这是个周而复始、没有终点的圆周运动,哪里都是起点,这也是诗人不断创造的源泉和秘密。

爱尔兰诗人谢默斯·希尼(Seamus Heaney,1939—2013)认为,叶芝《寒冷的苍穹》是这样一首诗作,它昭示了生命的整体性目标;它通过韵脚、节奏及抑扬语调等诗艺手法内在地完成了这一宗旨。这些技术创造了一种力量和一种秩序并以其高扬了这样的信念:在我们自身的存在中存在着一种无所不在的更伟大的力量和秩序。

叶芝被另一位爱尔兰诗人T·S·艾略特称为“我们时代最伟大的诗人”。他因“以其高度艺术化且洋溢着灵感的诗作表达了整个民族的灵魂”而获得1923年诺贝尔文学奖。

1939年叶芝去世,奥登写下《悼念叶芝》,诗中写道:“他在严寒的冬天消失了:/小溪已冻结,飞机场几无人迹/积雪模糊了露天的雕像;/水银柱跌进垂死一天的口腔。/呵,所有的仪表都同意/他死的那天是寒冷而又阴暗。”(查良铮译)他死于寒冷的苍穹,也葬于寒冷的苍穹,他与天空合二为一,成为神奇的爱尔兰,成为神奇的爱尔兰另一种神话。

责任编辑◎育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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