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纳入产权市场交易问题研究

◎ 周雪飞（西南财大天府学院金融研究所，成都610052）

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纳入产权市场交易问题研究

◎ 周雪飞（西南财大天府学院金融研究所，成都610052）

我国地域辽阔，一些地方分布着富有特色的稀缺资源品，对提升当地知名度、发展特色产业具有很强的“正外部性”，堪称“区域公共品牌资源”、“形象代言品与地方名片”。但是，这些稀缺资源品由于分布不均衡，导致一度被无节制开发、采挖。加之信息不对称等原因，进而引发游资的爆发式、投机性炒作并由此产生泡沫，甚至形成区域性、系统性风险。

正因为此，这种非理性、“散小乱”式的低效甚至无效供给，离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倡导的“有效供给”相去甚远。如何利用产权市场“聚集资源，公开信息，发现价值，有效配置”的功能优势，合理、有效开发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从而避免出现“生态环境遭受破坏”的负外部性以及市场失灵下泡沫风险的产生，实现从“小众受益”到“民众普惠”的良性互动，成为本文探讨、分析的重点。

1　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的公共性与公有性分析

1.1资源品的稀缺性理论

在经济学里，稀缺被用来描述资源的有限可获得性：人的欲望总是无限，但资源是有限的，相对于无限的欲望，有限的资源变得稀缺。从逻辑上来说，资源的稀缺性是现代微观经济学的基本命题。

相应地，所谓“稀缺资源品”，就是比较而言更加稀少且极为珍贵的资源。稀缺资源品的结构性分布不均，导致单一个体、不同群体都面临着资源稀缺性难题。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如何解决资源的“稀缺性困惑”？现代国家采取的措施主要是：一方面，运用市场与政府干预相结合的方式合理配置资源，注意保护环境，以发挥资源的最大效益。另一方面，改革和完善生产方式、分配制度，出台相应政策、构建激励机制进行引导，以提高供给效率和求得社会公平。需要指出的是，两方面的措施是相互作用、相互促进的。

1.2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具有公共性和公有性特征

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通常包括两类：特色野生植物资源（如虫草等）；稀有矿产资源（如绿松石、南红玛瑙等）。这些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具有较为显著的“正外部性”，对地方知名度的宣介推广能够起到有效的支撑作用，堪称“形象代言品与地方名片”、区域公共品牌资源；借助相应平台及政策支撑，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的聚集、放大能够产生规模效应，在此基础上可以形成地方特色产业，促进特色经济的发展。

一般来说，特色野生植物等自然资源、稀有地下矿藏均属于公共资源、资源性国有资产，具有公共性和公有性特征。从整合资源的角度讲，应当考虑将这些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纳入产权交易机构进行集中、统一、规范交易，以期达到“增加有效供给，减少无效需求，实现最优配置”的目的。

2　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无效供给的表现与危害

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一段时间以来处于“散、小、乱”式的供给状态，导致现实层面的低效甚至无效供给。而在此过程中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遭到无节制、非理性开发所产生的负外部性，同样也是显而易见的：乱开乱挖，导致自然环境、植被与生态深受破坏；人为炒作引发剧烈价格波动，极易产生局部的系统性风险，危害不容忽视。

2.1生态环境遭受破坏产生负外部性

在青海，曾被视为“山神头发”的冬虫夏草，如今在愈发疯狂的挖掘中日趋稀少。高原草甸上因挖掘虫草而遗留下来的一个个残坑，表明高原植被受到人为破坏，这些宝贵的高原植被一旦被破坏将很难“自我修复”。而当地山体滑坡、高原牧场沙化、高原鼠害泛滥，均与居民对虫草的过度、无序挖掘不无关系。①毫无节制的虫草发掘，为原产地敲响了生态警钟。

不仅如此，湖北的绿松石、云南的玉石矿产、四川的南红玛瑙同样遭到无序开采。如在四川省美姑县，当地人为了寻找玛瑙挖出大量数十米深的“巨坑”、盗采玛瑙原石，导致土地大面积塌陷，植被消失。采挖者们只在意暴利的获取，毫不在乎其野蛮行为对生态环境造成的严重破坏。于是，一个个被挖出的巨坑随着渐渐降低的地平面，呈现在眼前。②

2.2人为炒作形成泡沫化现象

2.2.1冬虫夏草：价格越炒越高，市场乱象丛生。由于具有很多功效，加之长得奇特、数量稀少，素有“软黄金”美誉的冬虫夏草备受市场追捧，价格越炒越高且一路攀升，每斤价格动辄数万元、十几万元。仅2011-2012年，虫草价格的涨幅就令人咋舌：一年间虫草的采购价格上涨了20% ～ 30%，每克虫草的价格从四百多元至六百多元不等，一些奢侈品店最贵的800头的虫草一斤价格最高达到了50万元左右。③

正因为媲美黄金价格，冬虫夏草引来一些不法商贩的“混水摸鱼”，造假手段可谓“五花八门”：招数从“用竹签拼接断草”、“用胶粘上断草，冒充完整的虫草”，到“为获取暴利往虫草里打金属粉，来增加每根虫草的重量”、“低价从市场上购买草头，然后接在用面粉做的假虫体上”④，层出不穷，令人瞠目。

2.2.2游资爆炒引发系统性风险。湖北的绿松石，云南、四川的南红、玉石等，价格曾经一度被游资爆炒。这其中，典型者莫过于南红玛瑙。

2009年，四川凉山州美姑县发现南红玛瑙新矿床，让“南红”重新回到各路游资的视野，原石价格从最初的几十元一斤炒到几十元一克，一块拳头大小的精品原石价格近百万，近乎疯狂。2013年，原本1公斤只有几百元的南红玛瑙，在产地凉山最低也要3千元，高的可达3万元。自2003年以来的十年间价格疯涨千倍，南红玛瑙成了真实版“疯狂的石头”。⑤虽然“物以稀为贵”，但在文化价值和资源稀缺之外，南红玛瑙价格的非理性疯狂上涨，与人为炒作的推波助澜有着直接关系。

这些红色的石头，在改变一批追逐者命运的同时，也产生了不容忽视的泡沫化现象，进而会诱发区域性、系统性风险。

2.2.3少数人受益的“公共悖论”。冬虫夏草的挖掘与其它农活相比，含有更多的技术性，整个过程考验着挖掘者的眼力、经验和体力。每年六、七月份，正是青海采挖虫草的季节，许多当地少数民族居民几乎把生活重心全部转移到挖虫草这件事上：一个家庭，上至步履蹒跚的老人，下至正在上学的孩子，生活被挖掘冬虫夏草而改变了原有的节奏。⑥

而在整个冬虫夏草开采挖掘、私下交易的利益链上，挖掘者往往处于低端、劣势状态，更多利益则被处于交易环节的收购人、商户乃至炒家所获取。无独有偶，在“南红”投资势头猛烈、财富效应不断显现期间，受益最大者莫过于最初进入该行业的极少数商人。

于是乎，原本具有公共性、公有性特征的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在“采掘—交易”过程中并未“惠及众人”，大部分利益被少数人据为己有，这显然是一种有失公平的“公共悖论”。

3　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亟待纳入产权市场规范交易并形成品牌产业

3.1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亟待“进场”规范交易

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在现实中有交易，说明有“市”即供求方的存在，但有“市”并不意味着一定有“场”。这是因为“场”代表着规律、规矩、规范，是一种内在机制。而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有市无场”的场外交易状况，既无规矩又不规范，更未体现“有效供求下的市场机制运行”，反而对当地自然环境、经济秩序以及金融生态造成严重破坏，具有显著的负外部性和系统性风险隐患。

其实早在2012年，四川美姑县就已出台禁令，整治南红玛瑙的私挖盗采。禁令依据的是《矿产资源法》（1996年版）第三条：矿产资源属于国家所有，由国务院行使国家对矿产资源的所有权。地表或者地下的矿产资源的国家所有权，不因其所依附的土地的所有权或者使用权的不同而改变。这也就是说，无论土地所有权或使用权归属如何，地上或地下矿产资源的所有权均属于国家。

禁止私挖盗采的同时，为了不违背市场规律，美姑县决定拍卖采矿权，原计划2015年上半年对九口乡、瓦西乡、洛莫依达乡等玛瑙矿区进行拍卖，但直到现在没有丝毫进展。⑦矿权拍卖悬而未决，执法与盗采尴尬共存。凡此种种表明，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及其所涉采矿权依法纳入产权市场公开、规范交易，显得刻不容缓、迫在眉睫。

3.2产权市场从事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交易具有显著优势和功用

产权市场、交易机构在聚集、整合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方面，具有显著优势：交易方式和手段先进；信息披露公开、及时、规范；能够形成规模效应、发现价值并抑制投机。作为一个成熟、诚信的交易平台，产权市场无疑能够有效整合过往“散小乱”的场外买卖市场。

因此，包括冬虫夏草、南红玛瑙等在内的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一旦被纳入产权市场进行交易，一方面，市场化的运作将变得有序、规范，交易价格也会相对透明；另一方面，资源集中产生的规模效应将对“囤积居奇”、肆意炒作行为产生有效的抑制作用。

3.3依托产权市场形成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等品牌产业

事实上，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要真正做大做强做优，实现长远发展，最终还是要靠大众消费者，从“小众收藏（小众受益）”走向“大众消费（民众普惠）”，进而实现产业化、规模化。显而易见，作为多层次资本市场的重要组成，地方性、区域性直接融资平台，产权市场能够将稀缺资源品和资本要素有机整合、对接起来，通过“聚集放大”进而形成特色产业乃至特色经济，无疑是地方政府发展区域经济金融的重要推手。

正因为此，依托、借力产权市场发展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等品牌产业、特色经济，就成为逻辑的必然：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从采掘、开挖、加工，到集中交易，产权市场可以为整个产业链提供包括信息发布、投资咨询、交易鉴证、矿权出让等在内的综合服务。在形成品牌产业的同时，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及所涉矿权由于通过产权市场进行规范交易、转让，不仅可以避免国有资产流失，而且能够确保资源税、资源补偿费等相关税费的征缴，有效培植地方税源，并通过财政支出安排、转移支付方式提供公共产品与公共服务，进而惠及当地民众，实现社会公平。

4　发展地方“生态环保型”特色产业的对策建议

4.1国家出台政策引导地方培育“生态环保型”特色产业

基于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的公共性和公有性特征，且关乎区域生态环保、经济秩序和金融安全，建议国家考虑进行顶层设计，出台相应“税收返还”、转移支付政策，引导相关区域和地方注重保护生态环境，通过合理有效开发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来发展“生态环保型”特色产业。

4.2地方政府鼓励社会资本和居民个人参与“生态环保型”特色产业发展

地方政府在发展“生态环保型”特色产业中，可采用设立项目公司、合作社等多种方式鼓励社会资本、居民个人积极参与。政府和社会资本、居民个人通过签订《生态环保协议》等落实责任、明确义务，进而有序、规范、合理、有效开发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确保国有资产保值增值、地方税源不流失。

4.3产权市场实行“会员制”并采取奖补措施

产权交易机构应考虑通过“会员制”方式，将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产业链中的居民个人、项目公司以及相关机构等参与者统一纳入为其专门搭建的“地方特色稀缺资源品交易平台”，操作中实行规模化、电子化交易。对达到“保护生态，有序开发，依法纳税”要求的个人会员、单位会员实行奖励、补助措施，从而形成“进场交易，共享收益，多方共赢”的普惠效应。

①《藏区实拍：超神秘的冬虫夏草交易》，新浪教育专栏，2014年5月21日。

②《四川美姑：南红玛瑙价格十年涨千倍 当地人冒死盗采》，《新京报》，2015年6月25日.

③《冬虫夏草：市场很“乱” 价格“狠贵”》，《山东商报》，2013年11月5日.

④《冬虫夏草：市场很“乱” 价格“狠贵”》，《山东商报》，2013年11月5日.

⑤《四川美姑：南红玛瑙价格十年涨千倍 当地人冒死盗采》，《新京报》，2015年6月25日.

⑥《青海四川的冬虫夏草采挖“大军”》，中新网，2016年5月17日。

⑦《四川美姑：南红玛瑙价格十年涨千倍 当地人冒死盗采》，《新京报》，2015年6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