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经济去产能的金融支持研究

◎ 张新存（中国工商银行天津市分行，天津 300074）

我国经济去产能的金融支持研究

◎ 张新存（中国工商银行天津市分行，天津 300074）

去产能是我国当前的一项重要经济任务，以钢铁、煤炭行业为主，并涉及水泥、电解铝、平板玻璃等多个行业。去产能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不仅仅是限产减产停产产能过剩的行业，还关乎分流人员安置就业、环保、企业转型升级和技术革新等社会民生和经济业界的方方面面。在应对去产能的过程中，金融的支持是不可或缺的，不仅需要为企业提供输血造血的资金支持，而且需要提供更为全面的基础金融服务。

1　对过剩产能行业的融资支持区别对待，有扶有控

在国家出台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三去一降一补”政策之初，各商业银行纷纷制定新的信贷行业管理政策，严格限制向产能过剩行业内的企业新增和续借银行贷款，并对已发放的贷款确定了严格的压缩比例，减少对这些行业的资金支持，特别是产能严重过剩的钢铁、煤炭、水泥、电解铝、平板玻璃行业，面临的资金荒问题更加严峻。商业银行落实国家去产能政策的行动方向是没有问题的，但在落实过程中，执行措施有失偏颇，没有对产能过剩行业内的企业进行个性化分析，而是采取了一刀切做法。为此，金融监管职能部门及时提出“区别对待，有扶有控”的应对原则，要求细分行业内企业的不同经营现状，对于那些产品具有竞争力、生产技术先进、环保和产品质量通过国家认证的企业，商业银行还应继续提供必要的信贷资金支持，帮助企业做大做强，进一步增强竞争力，不断提升产品品质，实现企业可持续发展，而对于那些环保不达标、产品不合格、在市场上没有竞争力出现产品严重滞销的僵尸企业，银行一概不能再新增贷款投放，已经发放的贷款能够收回的尽快收回，从而加速其淘汰进程。商业银行应全面落实监管部门提出的这一原则，在行业管理政策上，进一步增强灵活性，不能简单地对产能过剩行业的贷款发放实行一刀切的刚性控制，而应该对行业内的企业进行细分，出台操作性强的企业细分标准，制定具备公信力的评判指标，例如企业当年盈利额、销售收入、现金流以及国家相关部门出具的环保、技术、产品质量等资质认证证明，对于满足这些评估指标要求的企业，可以维持和新增贷款，而对于达不到要求的企业，则实行严格的限贷收贷措施。去产能并不是消灭这些行业的全部产能，而是减少超出社会生产消费需求的过剩产能，商业银行通过扶持行业内具备竞争力的企业进一步做大做强，加速不具竞争力的企业尽快走向消亡，有利于这些行业的产能总量尽快实现供需平衡，实现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反过来讲，去产能过程也是一个企业优胜劣汰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具备竞争优势的企业可以稳稳占据有利的市场份额，保持企业的平稳经营，而处于劣势的企业、生产不达标的企业，则面临被淘汰的命运，这也为企业间的兼并重组提供了机会。商业银行应密切关注行业内企业兼并重组的动向，提早介入企业间的谈判行动，了解企业的兼并重组意愿和政府主管部门的立场，为企业提供高质量的并购顾问服务。在并购意向达成后，商业银行可以着手研究提供并购融资服务机会的可能性，对并购事宜进行全面充分的评估，制定专门的并购融资服务方案，为企业兼并重组的成功实施助一臂之力。当然，这也包括被兼并企业原有贷款的重组，通过将其纳入整体并购融资服务方案，统筹予以妥善解决，确保银行信贷资产的安全。

2　完善供应链金融服务模式，确保资金输血到真正具备生产需求的企业

供应链金融服务模式是商业银行以某一产业中的核心企业为依托，为其与上下游企业间的货物交易提供融资支持、支付结算、应收账款管理和资金理财等一体化服务。由于供应链金融服务模式中，商业银行提供贷款支持的依托是核心企业与上下游企业之间的真实货物交易，因此可以确保企业交易背景的真实性，使银行贷款资金真正用于支持实体经济的发展。具体到过剩行业内的企业，一旦商业银行通过行业内客户的细分，确定可以继续开展贷款业务合作，在需要发放贷款时，商业银行应进一步结合企业在供应链中的角色地位，对那些满足直接放款条件的企业，严格审查其与上下游企业之间的交易背景资料，例如合同、增值税发票、企业股东资料等等，并将发放的贷款通过受托支付的方式直接支付到上游的供应商账户，确保贷款资金符合既定的审查用途。对于由贷款资金支持所生产和购买的货物，在向下游销售之后应要求企业实行货款封闭管理，确保销售收入资金回流贷款银行为企业开立的银行账户，这样不仅可以确保银行贷款资金的安全，不致发生贷款挪用行为的发生，而且也有利于了解企业的真实生产经营状况，及时掌握企业的真实产能数据，便于银行进一步有效落实国家去产能的宏观政策方向和银行监管部门提出的去产能融资支持要求。但在操作供应链金融模式的过程中，商业银行也应加强对企业关联交易和内部交易的防范，避免企业通过与关联企业虚构交易背景来套取银行信贷资金的支持，并通过贷款的资本化为过剩的产能提供苟延残喘的机会。当然，为降低过剩产能企业的负债率，对于有利于消化其产能的下游企业，商业银行也可以进行相关信贷指标的评估，如符合银行融资支持政策，可凭两企业间的真实业务交易，由商业银行向下游企业直接提供贷款，贷款资金通过受托支付的方式直接进入去产能企业的银行账户，用以组织正常的生产经营。

3　多措并举，进一步降低企业融资成本

产能过剩行业内的企业，一般都面临着沉重的资金压力，为维持企业的正常运转，有些企业不计成本，融入高息资金，使企业的负担雪上加霜，在经营亏损的泥沼中越陷越深。商业银行支持过剩行业去产能，就应支持行业内的企业降低融资成本，减轻企业负担。一是要严格落实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案，对贷款利率、银行服务收费标准采取各种方式向社会公示，接受社会各界的监督，包括贷款企业的监督。二是对去产能企业实行优惠的贷款利率，特别是对议价能力话语权不强的企业，不能随意执行贷款利率上浮政策，商业银行应从总体上对支持企业去产能提出一套统一可行的贷款利率指导原则，便于基层机构执行。切忌将弱势中的去产能企业当成唐僧肉，随意提高贷款利率，以将企业列入继续支持对象为借口增加企业的融资成本。三是严格执行银行监管部门提出的七不准要求，即不准以贷转存、存贷挂钩、以贷收费、浮利分费、借贷搭售、一浮到底、转嫁成本。商业银行面对繁重的中间业务收入考核压力，对企业的收费难免会不加选择，通过各种方式借助提供贷款的话语权强行收费。在支持去产能企业的融资服务中，商业银行应进一步落实银行监管部门的要求，强化收费行为自律机制，切实避免因不合理的收费加重企业的去产能压力。四是通过表外业务、产品创新为企业降低融资成本。例如，通过融资担保的方式支持企业开展直接融资，从债券市场募集成本更低的企业债资金，或者，以非融资担保的方式支持企业不垫资参与投标竞标，或者延长货款账期等。又如，通过产品创新，为企业提供销售收入与货款支付对抵销账的服务，减少企业直接向银行申请融资的规模。

4　借力一带一路国家战略，支持优势产能企业“走出去”开拓国际市场

国内产能严重过剩的行业，在国外的某些市场，尤其是不发达国家市场，仍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因此，很多国内过剩行业内的企业，纷纷走出国门，开拓国际市场。尤其是国家提出一带一路战略构想之后，企业走出去的步伐进一步加快。针对企业经营行为的变化，商业银行也加大了对企业走出去经营的支持力度，但由于国际市场较之国内更为广阔，商业银行对优势产能的输出也应采取更为多样化的支持方式。对于以出口货物方式直接开展外贸交易的企业，商业银行应进一步丰富出口贸易融资产品，结合不同企业的不同需求和结算方式，为其提供出口信用证押汇或贴现、出口托收押汇、出口发票融资、国际保理、福费廷（Forfeiting）等多样化融资服务，并不断丰富可以提供服务的外汇币种，满足企业交易对手国不断增加的需要。对于在境外直接投资建厂的企业，可以提供项目贷款和营运贷款，满足企业项目建设和日常营运的需要。而对于在境外以承包工程的方式实现产能输出的项目，商业银行可以提供出口买方信贷或卖方信贷的融资服务，以解境内产能输出企业和境外项目企业资金不足的燃眉之急，在项目投产之后以项目产生的回报作为还款来源。由于境外贸易和投资的风险比之国内进一步扩大，在提供融资时，企业和银行都应充分借助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作为政策性保险公司的职能作用，及时投保政治和商业险别，降低境外贸易和投资项目及融资所面临的风险。同时，商业银行还应加强对企业的汇率避险增值服务，避免跌宕起伏的国际金融市场造就的外汇汇率剧烈波动给企业的资金收付造成无法估量的汇率损失。当然，企业走出去也增加了直面国际金融市场的机会，可以充分利用境内境外两个市场的资金，为企业降低资金成本增加了一种可供尝试的选项，可以充分利用国际市场的低成本资金加快企业经营管理的进一步优化。

5　加强对分流人员再就业和创业的金融支持力度

压缩产能必然会减少生产流程中对人员数量的需求，分流人员成为去产能不得不跨过的一道坎。不过，国家同时倡导的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政策也为分流人员的安置提供了一种选择，个人创业的动能被激发出来之后，可能会产生巨大的能量，吸附更多的人员再就业。然而，个人创业的过程也是艰苦的，需要国家方方面面的支持政策，从金融方面来看，个人创业初始阶段，资金的短缺是普遍存在的问题，急需商业银行出台专门的支持政策和服务手段予以特殊支持。而大众创新创业的热情也为商业银行提供了更多的业务机会，有利于扩大商业银行的客户群体数量和服务创新步伐。为此，商业银行首先应进一步完善个人贷款类产品的运作机制，向个人客户提供更多的贷款服务产品，在当前个人经营贷款、个人房地产按揭贷款、个人质押贷款、信用卡透支贷款等既有产品的基础上，开发出更多适合个人创新创业的贷款品种，例如个人专利权或专有技术抵押贷款、企业担保项下的个人贷款、存款与贷款挂钩的信用贷款等等，便利个人的贷款提款手续，加快贷款发放效率。此外，要进一步加大对小微企业的贷款扶持力度，为小微企业提供更多的资金输血支持，提高小微企业的资金造血功能。去产能分流人员创新创业的通道之一是成立众多的小微企业，经营范围涉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通过个人的辛勤经营获取谋生的手段。但这些小微企业往往经营规模偏小，财务管理也不是太规范，无法满足银行严谨的贷款发放流程。然而，众多小微企业的存在又是商业银行业务发展的根基所在，有利于商业银行壮大企业客户群体的规模。在我国经济发展跨入稳中求进的新常态之后，真正将小微企业的融资服务做细做强是商业银行经营转型的重要内容。这需要商业银行改变传统的授信评估和贷款发放流程，摒弃对抵押担保措施的过度依赖，真正以企业的经营成果和现金流为考察依据，为小微企业提供解渴的贷款资金，并且加强贷后管理，确保贷款资金真正用于企业的经营管理之中，防止贷款资金被挪作他用，彻底扭转商业银行长期以来形成的对贷款重发放轻贷后管理的积习。

6　充分借助政府部门协调机制的力量，实现信息共享

去产能涉及政府的多个职能部门，既有宏观政策制定部门，又有行业主管部门，既有环保部门，又有产品质量认证部门，不一而足。从商业银行的监管角度，既涉及制定货币政策的央行，更涉及银行业监管部门，还涉及保险、证券监管部门。这些部门都掌握了大量的企业信息，对商业银行发放新的贷款和确保已发放贷款的资金安全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但这些部门的信息又是相互割裂的，各个部门之间互相封闭，有价值的信息无法在部门之间正常流转，使得企业的整体信息呈现碎片化状态，无法对企业形成直观、全面的评价，不利于商业银行掌握企业产能的全盘信息和去产能的潜力。有些部门出于保护本地、本部门辖属企业的目的，甚至不向商业银行提供相关数据或提供过时的企业数据，造成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不断攀升，不良资产率持续高企。去产能的过程不应再造成商业银行又一波坏账潮，否则，商业银行经营的弱化必定会削弱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力度，对去产能的整体推进也更为不利。因此，各政府职能部门之间应进一步加强协调配合，摒弃部门本位主义和小团体利益，着眼于去产能的国家大局，充分构建部门间信息共享机制，使商业银行能够在确保现有贷款安全的前提下，继续支持企业的去产能资金需求。

小贴士：福费廷（Forfeiting），也称包买票据或票据买断，就是在延期付款的大型设备贸易中，出口商把经进口商承兑的，或经第三方担保的，期限在半年至五六年的远期汇票，无追索权地售予出口商所在地的银行或大金融公司，提前取得现款的一种资金融通形式，它是出口信贷的一种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