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成词库论视角下的西班牙语前置词

何 嫣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南国商学院，广东广州 510545）

生成词库论视角下的西班牙语前置词

何 嫣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南国商学院，广东广州 510545）

西班牙语前置词属于封闭的词类，单靠列举的静态描述无法清晰阐述其复杂多样的用法。生成词库理论主张语义的强组合性，具有单一语义的词项可通过上下文获得语义延伸。文章选取了八个常用西语前置词，分析其基础语义如何在上下文延伸。借助前置词的基础语义辨析动词与前置词组合时出现的复杂现象，证明生成词库理论对前置词研究具有一定价值。

西班牙语；前置词；生成词库论；基础语义

一、引言

前置词亦称介词，作为一种封闭性的词类在词汇中所占数量有限，但使用频率颇高，语法作用非常重要。根据《西班牙语前置词》一书统计，西班牙语常用的前置词有a，ante，bajo，con，contra，de，desde，en，entre，hacia，hasta，para，por，según，sin，sobre 和tras。通过翻阅国内关于西班牙语前置词的相关文献发现，大部分文献倾向于采用列举法逐一介绍该类词的用法及特点。在西语学习的初级阶段，这种静态描述词义的方法有助于学生对该类词汇获得基础的认识。但由于前置词本身的用法比较复杂，有些前置词的用法甚至多达30种，时而可以相互代替，时而无法兼容，尤其在模棱两可的情况下，容易造成理解错误。例如，前置词de和desde均可与动词venir（来）搭配，表示从某地来，但它们并非在所有情况下都可以互相替代。

（1）Juan viene {de/desde} Madrid.（胡安从马德里过来。）

（2）a. Juan procede {de/*desde} Madrid.（胡安是马德里人。）

b. Llevan aquí {*de/desde} las 10.00h. （他们从10点开始就在这里了。）

这两个前置词究竟有什么区别？什么情况下可以相互替代？语义上有什么细微区别？单靠列举法无法详尽解释前置词复杂多样的用法。倘若从生成词库理论出发，假设前置词只含有相对稳定的语义，其丰富的语义特征只有与其他句法成分相互协调才能得以体现。此种描述词项的方法是否具有更大的灵活性？基于上述疑问，本文选取了西班牙语八个最为常用的前置词（a，hasta，hacia，para，de，desde，con和en），从生成词库理论角度重新审视该类词汇。

二、生成词库论

Pustejovsky（1995）提出的生成词库论（theory of generative lexicon）关注两个核心：（1）人们如何配置有限的词库，使之应用到无限的语境中；（2）词与词之间的组合及表达是否与人们共同拥有的百科知识毫无关系。从总体来看，生成词库论可分为两大部分，即如何描述词项及句法层面的语义生成机制。生成词库论认为，词汇本身只具有单一语义，语义基本信息是解释语言使用创造性的关键。描述一个词项包括以下四个层面：论元结构（argument structure）、事件结构（event structure）、物性结构（qualia structure）及词汇继承结构（lexical typing structure）。论元结构描述论元的具体数目、类型以及如何实现到句法层面。物性结构描述词项所指对象（object），以名词“书本”为例，其物性结构可分成四个角色，即形式角色（formal quale）为物体，组成角色（constitutive quale）为内容，施事角色（agentive quale）为写出来的，目的角色（telic quale）为供阅读。词汇继承结构描述词项在一个类型系统的位置。事件结构描述词项所指事件的体范畴（aspect）。Pustejovsky根据事件内部是否具有终点性（telicity）将事件分为状态体（state）、过程体（process）和转变体（transition）。西班牙语语言学家De M iguel和Fernández Lagunilla（2000）在Pustejovsky三分法的基础上细分出八类事件结构①。

由于词汇的意义是相对稳定的，只有在组合中才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正是通过一系列的生成机制（generative mechanisms）来实现。Pustejovsky（1995）提出三种途径：类型强迫（type coercion）、选择约束（selective binding）和协同组合（co-composition）。随着研究的深入，Pustejovsky（2006）根据论元选择的情况将生成机制分为三种：纯粹类型选择（pure selection）、类型调节（type accommodation）和类型强迫（type coercion）。国内已有不少学者运用生成词库理论研究汉语逻辑多义现象。

三、前置词基础语义

1 a，hacia，hasta和para

前置词a，hacia，hasta和para均可以与位移动词搭配，指明位移运动的方向，隐含动态性（dinamicidad）特征。将位移运动分解成不同的子事件（subeventos），四个前置词均指向位移运动的最终子事件（subevento final）。前置词a 和hasta均可以和动词ir（去）搭配，表示移动物体去某一目的地。两个前置词内含终点性（telicidad），和位移动词“去”组合，均表示移动物去到某地。例如，Juan fue {a/hasta} Madrid.表示胡安去了马德里，细微差别在于前置词a指向位移的终点，强调去这个行为的终结。位移动词ir（去）属于T2转变体事件，包含了胡安离开某地并开始移动（L+P）及胡安到达马德里并身处马德里（L+E）两个完成体事件。在这一转变体事件中，前置词a聚焦于（L+E）阶段，指明事件状态的改变（cambio de estado），由[-在马德里]转变成[+在马德里]。反观前置词hasta，它的功能与前置词a有所差别。在Juan fue hasta Madrid.（胡安去到马德里）一句中，前置词hasta的作用在于对位移路径（trayectoria）进行切割（delimitar la trayectoria）。又如：

（3）a. Juan esperó {*a/hasta} las 12:00h.（胡安等到12点。）

b. Juan llegó {a/*hasta} las 12:00h.（胡安在12点到达。）

从事件结构的角度分析，（3）a中的动词esperar（等待）属于过程体事件，动作具有持续性和动态性，可以理解为抽象意义的路径。前置词hasta的作用在于切割路径，表示等待所隐射的移动路径到12点终止。而前置词a聚焦事件状态的转变，不具备切割画界的功能，无法和动词esperar（等待）搭配。（3）b的动词llegar（到达）属于瞬间体事件，动作不含持续性，无法理解为抽象的路径，因而与前置词hasta不兼容。前置词a和动词llegar搭配时指明事件状态的转变，表示在12点这一刻胡安从[-在某地]转变为[+在某地]。

（4）a. Juan viajó a Barcelona.

b. Juan viajó hasta Barcelona.例中动词viajar（旅游）属于过程体事件，（4）a可理解为胡安（直接）去巴塞罗那旅游了（从[-在巴塞罗那]变成[+在巴塞罗那]）。而前置词hasta的作用在于切割路径，（4）b提供了另外一种解读，即胡安去了巴塞罗那旅游（途中也去了其他地方，旅游最后一站在巴塞罗那）。

笔者发现前置词hasta隐含的画界功能可以解释它的引申义甚至。例如，Esto lo saben hasta los niños.（甚至小孩子都知道这个事）可以理解为esto所指的事情在某一特定空间传播，使人们知道了这件事情（此过程可抽象理解为传播路径），而hasta los niños表示该路径最后到小孩子也知道这件事情结束，引申出甚至的语义。

由于前置词a指向事件状态的转变，和该前置词搭配的动词往往是含有[L]阶段的过程体或瞬间体事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西班牙语中不存在*Juan caminó al hospital.（*胡安走了医院）这个搭配，动词caminar（走）属于过程体事件（P），内部结构缺乏（L）阶段供前置词a聚焦，从而无法搭配。但同为过程体的动词correr（跑）却允许前置词a出现在句法中，如Juan corrió al hospital a recibir la noticia.究其原因，笔者认为，该句中动词correr并非指位移的方式（跑），而是指位移的速度，可理解为ir con rapidez（赶去）。从生成词库论的角度看，当动词correr与前置词a搭配时，两个词项激活了共同组合（co-compoisition）机制，迫使动词correr只呈现出[+快速]义和[+移动]义，两词组合指向[位移]状态的转变（从[-在医院]变成[+在医院]）。因此，Juan corrió al hospital a recibir la noticia.可理解为胡安赶到医院听结果。

与a和hasta相比，hacia和para这两个前置词不同之处在于缺乏终点性特征。当位移动词与其组合时，两个前置词只指明移动方向，而非表示移动至某目的地，如Juan va {hacia/para} Madrid.可以理解为胡安往马德里前进。如西班牙语语言学家Morimoto（2001）所说，两个前置词最基本的差别在于para有明确的目的性（propósito）。请看下面两个例子：

（5）a. Juan va hacia Madrid, pero no para Madrid.

b. *Juan va para Madrid, pero no hacia Madrid.

（5）a表达的意思是胡安往马德里的方向走去，但并非要去马德里这个城市；而b中的para明确了发生位移的目的，当胡安决定要去马德里，他就一定是往马德里方向前进。hacia搭配地点充当地点状语时所指方向具有[模糊性]，而para搭配地点充当地点状语时所指方向具有[目的性]。这一区别同样存在于它们构成的时间状语中。例如，Juan vendrá hacia 10:00h.因前置词含有[模糊性]，句子可理解为胡安大概10点左右过来；而Juan vendrá para 10:00h.的前置词含有[目的性]，句子可理解为胡安明确10点过来。a，hasta，hacia和para的基础语义可归纳为：

2 de和desde

和上述四个前置词一样，de和desde与位移动词搭配具有[+方向性]和[+动态性]特征。a和hasta指向位移运动的终点，而de和desde则指向位移运动的起点。两个前置词的区别在于de指向位移的起源（punto de origen），聚焦位移事件由状态体（处于某个地点）到过程体（发生位移）的转变（[L+P]阶段）；而desde指向位移路径的起点（punto inicial de la trayectoria），和hasta一样，具有切割路径的功能，hasta切割路径的终点，desde则切割路径的起点。因此，例（1）中de强调起源，隐射胡安在发生位移运动前一直身处马德，可理解为胡安是从马德里来的（他是马德里人）；desde强调路径的起点，与venir（来）搭配时只能理解为胡安从马德里这个地方过来，并不能映射出他是马德里人这一信息。例（2）中的动词proceder（源自）由于自身语义，只能和同样表示来源的前置词de组合，而llevar aquí表示待在某地有一段时间，动作有持续性，可以理解为抽象意义的路径，前置词desde指明这一抽象路径的起点，表示从某个时候开始在某一地方。de和desde 的基础语义可归纳为：

3 con和en

con和en两个前置词指明焦点（figura）与背景（fondo）的空间关系，不具有[+动态性]特征。西班牙语语言学家Trujillo（1971）指出，前置词con不具备指明方向的功能，它的作用在于展现焦点与背景之间的并行关系（concomitancia）。由于抽象意义的并行关系可以具体化，con在不同的语境中可以呈现出不同的含义。例如：

（6）a. Ana va al vine con sus am igas.

b. El hierro se oxida con el agua.

c. Los chinos comen con palillos.

d. Juan se casó con Ana.

e. El profesor va a clase con muchos libros.

例（6）中前置词con 均指明焦点与背景在某一时空共存，根据两者具体所指，con可提供不同的解读。（6）a的并行关系可理解为安娜和朋友们一起去看电影，con表示伴随；b的并行关系可以理解为铁与水的接触使得铁生锈，con表示原因；c的并行关系可以理解为中国用筷子吃饭，con表示使用；d的并行关系可以理解为胡安和安娜的婚姻关系同时存在于两者身上，con表示相互关系；e的并行关系可理解为老师拎着很多书上课，con表示携带。在表示原因的用法中，con强调并行关系，焦点与背景必须同时共存。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西班牙语中不允许使用*Juan llegó tarde con la lluvia.这句话来表达胡安因为下雨迟到了，因为下雨和迟到无法在同一时空框架下并行，下雨发生在迟到之前，上述例句不成立。

根据《西班牙皇家语言学院词典》（Diccionario de la Academia Española）的释义，前置词en描述谓词所指事件发生的地点、时间或方式，也就是说，前置词en同样描述焦点与背景之间的时空关系。与前置词con 不同，en描述的空间关系并非一定是并行关系。例如，在Los comensales se sentaron en la mesa.一句中，食客（焦点）可以坐在桌子（背景）上，也可以坐在桌子旁。当en搭配时间补语充当时间状语时，所描述的时间具有持续性及终点性特征。因此，前置词en构成的时间状语无法和缺乏终点性的谓语组合。例如：

（7）a. *Soy chino en diez años.

b. *Trabajamos en cinco horas.

（7）a的谓语ser chino（是中国人）属于状态体事件（estado），内部事件结构不含终点性，无法和en diez años（十年内）搭配；b的谓语trabajar（工作）属过程体事件，有时间持续性，但没有终点，同样无法和en cinco horas（五个小时内）兼容。en不要求焦点和背景同在一个时空，当en cinco horas描述的时间段和谓语事件工作处于相邻关系时，句子可以理解为五个小时后我们才开始工作。（7）b的谓语往往使用将来时态表达，如Trabajaremos en cinco horas.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发现，与前置词en组合的地点或时间补语具有延展性（extensión limitada），但是界限模糊。因此，当en和有一定面积的物体搭配时，焦点与背景的空间关系往往有歧义，如Los comensales se sentaron en la mesa.那为何对于Te espero en la puerta principal.（我在大门旁边等你）读者只有一种解读？通过生成词库论分析，地点补语puerta（门）的物性结构中蕴含垂直（vertical）及密度强（denso）的信息，当前置词en与名词puerta（门）搭配时自动激活相邻的空间义，因为逻辑上一个人无法处于有密度的门里面，也无法处于垂直的门上面。对于语言逻辑多义现象，生成词库论确实提供了新颖的解决方案。con和en的基础语义可归纳为：

根据上文分析得出的前置词基础语义以及子事件聚焦点，笔者将八个前置词重新分组。前置词a和hasta具有终点性，聚焦事件结构的最终子事件，并隐射出事件状态的转变，内部结构与瞬间体事件的内部结构（L[﹁e> e]）一致，从体范畴上看可视为状态的转变点（cambio de estado）。前置词para与位移动词搭配，无法隐射事件的完成，但语义中含有[目的性]，可视为潜在的终结点，聚焦点仍是事件的最终子事件，因此可与a和hasta归为同一类体范畴。虽然前置词hacia语义所指方向不明确，但是[+方向性]和[+动态性]使其具有模糊的终结点，仍可与上述前置词归为一类。而前置词de和desde聚焦事件的起始阶段，从体范畴上看可视为新状态的起始点（estadoinicial）。前置词en不具有[动态性]，描述焦点与背景的静态关系，聚焦子事件的最终状态体阶段（estado final）。前置词con描述焦点与背景的并行关系，聚焦两者的同时进行，可视为过程体（proceso）。从体范畴来看，八个前置词的分类如下：

体范畴往往适用于语法特征或动词语义特征的研究，将此概念应用在前置词研究上是否有意义呢？笔者认为，前置词的体范畴分类具有一定价值，在前置词与动词组合的分析中有效地解释了语法书中无法阐明的模糊用法。关于前置词的体范畴分类有待进一步探究，本文的粗略分类难免有不严谨或有待改进之处，望批评指正。

四、动词与前置词组合辨析

笔者选择了在西语教学中学生难理解、教师难解释的两个常用动词entrar（入）与disfrutar（享受），从生成词库论的角度进行分析，试图为探究“动词+前置词”组合提供新的思路。

1 动词entrar与前置词a和en

西班牙语动词entrar（入）属于趋向位移动词，表示由外到内的单一瞬间体事件（L1），事件结构为（L[﹁e> e]）。entrar可以和前置词a和en搭配，指明入的终点（destino）。例如，（8）a表示胡安进入了房间，描述移动物胡安位置的变化（[﹁在房间]>[在房间]）。a和en属于不同的体范畴，当动词entrar选择前置词a时聚焦的是事件的转变（cambio de estado），而选择前置词en时聚焦于事件转变后的状态体阶段（estado final），意在表示胡安进了房间（并一直待在里面）。因此，在entrar en la habitación的组合中，句法上允许出现持续性的时间状语，指明状态持续的时间，如Juan entró en la habitación durante cinco minutos.（胡安进了房间，待了五分钟）

（8）a. Juan entró {a/en} la habitación.

b. Juan entró {*a/en} en quiebra en 2000.

c. Juan entró {a/en} el m inisterio en 1999.

并非在任何情况下entrar都能和两个前置词组合。（8）b的前置词补语为quiebra（破产），理论上该论元并不符合趋向动词入所要求的论元类型。笔者认为，动词entrar已经失去了表示进入某地的语义，引伸出进入某一状态的意思。从生成词库论的角度看，当动词entrar和表示状态的补语quiebra（破产）组合时激活了纯粹选择（selection）机制，选择了quiebra所表示的状态体阶段，表示胡安进入了破产状态（L[﹁e> e]）。主语的论元角色（papel temático）不再是移动对象（figura），而是受事者（paciente），失去了施事能力（agentividad）的主语自然无法和具有动态特征的前置词a兼容。

（8）c中，当entrar和补语ministerio（部委）搭配时，补语所指不同，动词语义和前置词的选择也会随之改变。描写名词ministerio的物性结构形式角色包含了两个义面（faceta semántica）：一个是大楼（edificio），另一个是机构（institución），该名词属于合成类（tipo complejo）②。当动词entrar选择了ministerio的大楼义面，满足函项所要求的方位论元，可以选择前置词a和en 连接方位补语，表示胡安进入了部委大楼；但当entrar选择了m inisterio的机构义面，就不再呈现位移义，而是通过机构的功能角色（提供工作）引申出成为其中一员的意思。此时谓语描述的事件成为其中一员呈现出状态体阶段的解读，动词entrar和同为状态体的前置词en组合更符合西班牙语的语言习惯。例如：

（9）Juan entró {?a/en} el ministerio en 1999 y ahora sigue trabajando allí.（胡安1999年成为部委一员，现在仍在那里工作。）

前置词的基础语义确实有助于看清复杂多样的语言组合现象。根据前置词a和en体范畴的不同，在entrar表示的事件结构中两个前置词聚焦的子事件如下图所示。

2 动词disfrutar与前置词de和con

西班牙语动词disfrutar（享受）可与前置词de和con组合，表示有持续性但无终点性的过程体事件（P[e1…en]）。受两个前置词体范畴及基础语义的影响，句子呈现出细微的差异。前置词de指明主语体验享受感觉的内容或来源；而con强调时空的并行关系，指明享受的感觉和享受的原因同时发生。例如：

（10）a. Los niños disfrutan de las vacaciones.

b. Los niños disfrutan con las vacaciones.虽然两句话都可以理解为孩子们很享受假期，但（10）a只阐述了孩子们享受的内容，并不要求孩子们正在假期中；而b受前置词con的限制，要求假期和孩子们很享受在同一时空进行。当disfrutar表示享受义时，函项要求补语为事件论元，如vacaciones（假期）属于事件名词，具有描述事件的属性。当disfrutar与非事件论元组合时，无法表达享受做某事之义，而是通过语义强迫（coacción）的机制，引申出享有或拥有的语义。此时的动词不属于过程体而是状态体范畴。只有聚焦状态的前置词de可以进入该组合。例如：

（11）El ministro disfruta {de/*con} un grupo de econom istas excelentes.（这位部长拥有一群优秀的经济学家）。

通过分析动词entrar和disfrutar与前置词组合时的特点，笔者发现前置词的基础语义对句子合法性起到关键作用。如果单靠列举法解释前置词复杂多样的用法，以上探讨的问题无从解答。而从生成词库论的角度探讨词项的基础语义，再到句子层面探讨语义之间的限制与延伸，关于前置词与动词组合的疑难杂症便可得到合理的解释。

五、结语

西班牙语前置词对于学好西语来说非常关键。虽然前置词数量恒定，但由于其语义模糊，而且用法复杂多样，极易带来模棱两可的理解。本文从生成词库论的角度出发，认为每个前置词都具有单一的基础语义相互区分。基于这一假设，笔者选择了八个西班牙语常用前置词（a，hasta，hacia，para，de，desde，con，en）进行剖析，构建出其基础语义及体范畴信息。在句法层面，以动词entrar和disfrutar为例，指明在“动词+前置词”的组合中，前置词的基础语义对句子解读及句法合理性具有重要的影响。目前国内尚无从生成词库论的角度探讨西班牙语前置词的研究，笔者希望这篇文章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为解决西班牙语问题提供一个新的视角。

注释：

① 关于八类事件内部结构直观图及详细解释请参考何嫣的《西班牙语非典型带se动词中se的功能探讨》（《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2016年第2期）。

② Pustejovsky和Jezek将名词分为三种类型：自然类（tipo natural），如石头、水、树；人造类（tipo funcional），如医生、桌子、刀；合成类（tipo complejo），如书、报纸、杂志。合成类名词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不同义面组成的复合概念。例如，名词“报纸”含有两个义面：一是物体，二是内容。

[1] De M iguel, E. & M. Fernández Lagunilla. 2000. El Operador Aspectual “se”[J]. Revista Española de Lingüística, (1): 13-43.

[2] Morimoto, Y. 2001. Los Verbos de Movimiento[M]. Madrid: Visor Libros.

[3] Pustejovsky, J. 1995. The Generative Lexicon[M]. Cambridge: The M IT Press.

[4] Pustejovsky, J. 2006. Type Theory and Lexical Descomposition[J]. Journal of Cognitive Science, (6): 39-76.

[5] Trujillo, R. 1997. Notas para un Estudio de las Preposiciones Españolas[M]. Bogotá: Instituto Caro y Cuervo.

H34

A

1008-665X（2016）6-0058-05

2016-06-30；

2016-07-17

广东省普通高校省级重大科研项目“民办高校小语种专业建设的探索”（2014W 2DXM 043）

何嫣，女，讲师，博士生，研究方向：语义学、外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