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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构”中的“非虚构”及其限度
——阅读小说《飞行记》

2016-12-08姜肖

青春 2016年2期
关键词:陌生化先锋虚构

姜肖



“虚构”中的“非虚构”及其限度
——阅读小说《飞行记》

姜肖

第一次阅读拖雷的小说是他的《叛徒》(《小说选刊》2013.11),编辑寄语“根植于厚壤”,“飞翔于厚壤”,强调作家的地域性和故事的本土性。但直觉告诉我,这位70后作家的目的不仅仅在于讲述边地的中国故事,这是一位先锋文学的信徒,正背负着影响的焦虑尝试形成新的经验方式和审美风格。这篇《飞行记》似乎佐证了我的猜测。小说所表现的主题很明晰,即是一场困顿与逃逸的博弈,虽然最终无处可逃,但仍然保留了希望的尾巴。相较于并不标新的立意,我更为关注的是小说的书写手法,以及这种手法所隐藏的作者的写作姿态。

同《叛徒》的形式布局颇为相似,这篇小说仍然以虚实相间,显隐相错的手法,在“虚构”中试图安置“非虚构”的故事。要理解拖雷这种“虚实交错”的创作风格,还是要把他放置于其所属的70后作家群体中。70后作家创作早期多向80年代中后期崛起的先锋作家执师礼。但尽管他们反复申明“怎么写”的重要性,却似乎并未突破前辈技巧的藩篱,更为遗憾的是,在所谓“日常经验”的覆盖下,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对历史语境的错位认知导致了价值的凌乱与溃退,他们似乎混淆了先锋的内涵,并以一种变相的“个人”理念片面地理解着前辈的先锋精神。实质上,先锋文学发展成为人所诟病的“纯文学”状态,恐怕也是始料未及的。在80年代中期政治文化热的语境中,彼时年轻的先锋派作家们挑战权威,反叛一切固有的形式,以此表达他们对历史和政治的理解与态度,对抗性也正是他们参与现实的方式。日后,这种对抗性与反思性在世俗的场景中逐渐消弭,先锋最终化身为暧昧而冷漠的形式姿态,以一种虚假的技巧与单向度思维苟合。部分70后作家笔下的“伪先锋”作品淡漠历史,回避政治,钟情日常,其文本往往表现出浅层的戏谑,并带有某种后现代性犬儒主义的味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在走向“虚无”的道路上开始环顾四周,开始关注那个曾经固守的“个人”空间之外的故事,也许是出于向主流皈依的心愿,也许是由于所谓的中年转型等都未可知,这并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关键在于其对先锋的继承将会走向何方。

具体而言,这种转变可以概括为对现实的叩问和技巧的嬗变,书写历史事件和社会事件,并以情感性因素的注入重构文本主体,在仍旧虚构的形式中宣布“作者醒了”。《飞行记》中,这一倾向十分明显。小说虽然不再执着于狭窄的私人空间,但仍然十分重视作者个人的生存体悟与艺术感觉,其虚构性是十分明显的,梦境的贯穿,怪异的氛围,离奇的经历,同时,在虚构之间又罗列了都市奇观,拖欠工资,绑架取肾等。而作者的情感态度也很明确,即“天下皆是可怜人”的理解同情和“知君何事泪纵横”的自怜怜悯。于是,虚构被拉回现实,作品也有了温度。那么,这种陌生化的笔法加社会新闻写实的方程式,是否是先锋救赎的有效路径呢?答案恐怕有待商榷。这种分裂的形式和僵硬的组合恰恰暴露了当下先锋书写的尴尬姿态。在不同的历史语境下,究竟应该如何保持先锋姿态,如何以虚构形式去触摸真实,如何在直面本土生活的艰难时,以陌生化拒绝生活的工笔描摹,这恐怕是当下70后作家们承续80年代先锋文学精神和艺术经验所面临的亟待解决的难题。

(作者系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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