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美古村
2016-12-07黄家双
文/黄家双
坝美古村
文/黄家双
驮娘江消失在汤拿洞前,在猴爬岩洞后流经一片崇山峻岭环抱的平坝,又从桃源洞逝去,这个平坝就叫坝美村。它被四周群山环抱,只能从两个岩洞乘船进出,这里位于云南省广南县八达乡和阿科乡之间,与广西西林县相邻。我少年时代就生活在这个地方,一个现实中的世外桃源。
我带着妻儿从驮娘江下游的出水洞村逆江而上,走不远,豁然开朗,一架大水车自在地转悠,一座小桥跨过小河,逆着河两岸的是凤尾竹、吊脚楼、桃林、稻田,坝美村便一览无余了。哗啦啦的流水,给了小河无尽生机,藜蒿已长到齐膝盖,蔷薇花正白里透红地开着,草丛中“砰”的一只鹧鸪惊飞。原来这就是记忆中的故土,郁郁葱葱,生机无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田埂上,好像已不习惯走弯曲崎岖的小道了。
金风乍起,凉意陡然而至,实际还是炎夏的尾声,山家屋檐下窗户上还糊着褪了色的冷布,但早熟的金黄的留种玉米,已经剥去外衣,一簇簇地挂在檐前了。一根苍老的南瓜藤条由屋檐倒挂下来,还开着两朵娇黄茸毛的秋花,而一个红绿斑斓的大南瓜,横卧在屋檐上的瓦楞间,已经等待着主人摘下来入馔了。小蝈蝈笼子还挂在窗棂上,一个鸟笼子挂在檐下,山乡人养不起娇贵的鹦鹉,那笼中是跳来跳去的小黄雀儿或红靛壳,那是在豆子地里主人拉网捕捉的。
秋色渐渐深了,屋顶上的南瓜藤已拉秧了,褪色的冷布凉窗,不知在哪天糊上了窗纸,下面玻璃映着阳光,吊在屋檐下的一簇簇老玉米,已经晒干了,更黄了。又加了一大串红辣椒,点点鲜红,在秋阳中,似乎热辣辣的。还有在窗边柱子上,拉着一辫子结的大蒜头。那农院的屋檐下,都是一幅画,一首诗,一支歌,一片梦,它温暖在多少朴实的黑脸汉子,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一头黑发、嫩脸、一双粗手的小媳妇的心中,它浮现在多少万里游子湿润的睫毛前,眺望的视线外,午夜的枕头边……
冬天到坝美,沿着山路,越走越高,回头或向边上一看,视野中的东西都变低了。我在平地上走路,经过村落,即使农舍人家的院墙再低,也很难看到人家院里,只能看到出墙的一枝,不出墙的,只能眺望到树尖尖,至于那树下坐在小板凳上吸叶子烟的老人,围着花围裙干活的小媳妇,就看不见了。而我在山路上往下看,则完全不同了,那山村人家的小院落一览无余。离得近的,不但院中的杏树、桃树,吸旱烟的老头等都看得清清楚楚、历历如绘,就连那老头儿吐出的烟雾、窗户玻璃里面的陈设、啄虫觅食的小鸡儿、短尾巴的小黄狗也都看得清清楚楚。目光逡巡在农人辛劳躬耕的山脉,山果、锥栗、竹笋、野花、藤萝……曾经在山林间疯玩的场景又浮现心间,山村静寂,错杂掩映的荆棘,把弯弯的小径折成乡思,路边的蒿草、露水、繁霜,还有隔不断的乡情,让我裹足不前,它是我幼时的盼望、经年的梦境,散发着馥郁的魅惑的尘香。
立春了,时光的河床上,流来苏醒的碧波,乡村的水墨画中呈现一派春耕景象:农夫在用牛耕田、插秧、挑担,却毫无农村常见的农业机械,全是人力畜力手工作业,好像回到了生态农耕时代,恍若隔世。
(作者:湖北省宜昌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