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水北往》审美意蕴谈
2016-12-06蔡先进
■蔡先进
《南水北往》审美意蕴谈
■蔡先进
在读马竹的新作《南水北往》过程中,我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探求这部中篇小说的审美意蕴之所在。因为马竹的小说创作内敛含蓄,有着很强的张力和韧性,需要字斟句酌去认真品味。一字不落读完《南水北往》,我觉得它是一个关于“大与小”和“家与国”的故事,通过几个小时的时空转换、近三万字的精彩叙述中,做足了“乡愁愿景”和“大爱情怀”这两篇文章,在宏大叙事中贯穿微观叙事,进而彰显大爱情怀,借助“南水北调”这项举世瞩目的水利工程,描绘了广大移民坚韧、顽强、隐忍、脆弱、纠结、复杂、矛盾的心灵画卷,抒写一曲“南水北调”移民的心灵史诗。
小说的突破口或曰导火索是寻找失踪的韩燕玲的奶奶,这是小说的明线;而小说的暗线却是“寻根”。在寻找奶奶的过程中,作者不时插叙渲染烘托“南水北调”这场史上最浩大的移民迁移的历史背景和场景,文字因内敛含蓄而颇具张力。在小说中,无论是奶奶的水土不服和赡养问题,还是父母的争吵,最终的切入点回到故土难离这个主题层面。还有移民村主任韩兴水在村头树立的巨石也是作者精心设计的诱饵或曰悬念,石碑上“韩家洲”这三个字寄予了作者的良苦用心。这块石碑,引发一场严重误解和故意曲解,导致亲情的疏离。为树立这块石碑,韩兴水在移民村每户集资一千元,引发“母亲”的不快,“母亲”为此一直耿耿于怀,认为韩兴水搬到九里坪人心也变了,有了私念。在燕子母亲和父亲旷日持久的争吵中,连奶奶也不再对韩兴水说掏心话了,韩家人渐渐疏远了韩兴水;幸而奶奶不见了,让韩兴水有了伸冤辩白的机会。
于是在该不该思念家乡的立场上,生出两派。一派是开放派,代表人物是“母亲”;一派是保守派,代表是“父亲”和“奶奶”。母亲认为搬家到移民村,就应该断了怀乡的念头,搬回韩家洲是情理不容的。但是父亲和奶奶均同意交一千元集资费树碑,奶奶还批评母亲,说她“老了犯糊涂、不懂事”。父亲和奶奶坚决保持一致态度,怀念故土,难忘家乡韩家洲。“母亲”对父亲“有事没事就说韩家洲好,有事没事就说想韩家洲”颇有微词,认为父亲不是男子汉,缺乏男人应有的刚毅与坚韧。奶奶的思乡情结是隐忍的,通过念佛转移了落叶归根的思想,她不像别人那样靠近石碑歇息,因为害怕儿媳的唠叨。“韩家洲”石碑成为移民乡愁美好愿景的象征,它是“南水北调”移民的情感坐标和心灵丰碑。
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奶奶的出走只是一个幌子,找到或找不到这两个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寻找这个过程所引发的思索。在这场大迁移中,移民的悲壮的血泪付出,移民干部的艰辛努力,移民子女的高风亮节、大义凛然,在这部小说中均得到入木三分的刻画与勾勒。当然,作者并未一味赞扬移民工程的伟大,轻描淡写揭露了安置的漏洞——譬如楼顶却漏水、楼梯设计过陡、农村留守老人和儿童问题严重等等。这里必须谈到马竹小说的悲悯意识。悲悯意识这是一个优秀小说家必备的元素,一个有思想的作家往往具有悲悯情结。一个好作家不仅要做弘扬正能量的吹鼓手,更应当具备批判现实主义的胸襟。
《南水北往》融入了作者对移民全身心的理解与交汇,移民群体的艰辛困苦委屈不甘的尴尬处境被马竹悉数摄入眼底,并诉诸笔端。《南水北往》体现了马竹关照人性的担当情怀。走进《南水北往》,读者仿若走进“南水北调”几十万移民坚韧纠结顽强脆弱复杂矛盾的心灵世界,他们虽有着美好的乡愁愿景,但为了祖国水利工程枢纽惠及亿万人民,放弃自在宁静的家乡,来到异地他乡重建家园,他们这种博大温馨的情怀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值得中华儿女永远刻骨铭心。
值得赞赏的是,马竹的小说弥漫着一股温情。这部小说中的女主人公韩燕玲是一个剩女,在北京工作,因长期在外地学习和工作,而疏忽了亲情,每次回家,对父母都会产生一种陌生感。但她是一个很有女人味的女人,在单位倍受异性老板的关照和爱护。回乡,有记者高天水、村主任韩兴水两个男人呵护,高天水、韩兴水与韩燕玲之间像是爱情却不是爱情、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亲密纯洁的情谊,读来温馨感人。九里坪的乡亲齐心一起半夜三更到后山找奶奶也是小说中一道温情亮丽的场景。
另外,我们从《南水北往》这部中篇还能看到马竹在小说创作中成功地融入了散文的笔法,这样文本节奏得到有效舒缓,还增添了小说底蕴;另外,该小说显示了作者运用对话展示人物心理、性格特征和精神风貌的独特本领:善解人意的韩燕玲、正直诚恳的高天水,成熟干练、心系移民的韩兴水……这些血肉丰满的人物的塑造无疑为抒写移民的心灵史诗增添了厚重的一笔。平心而论,马竹的小说结构精巧,匠心独运,有颇深的寓意和禅机,需要读者慢慢欣赏、静静回味,才能获取更多审美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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