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竹心里的南水北调
2016-12-06■郭艳
■郭 艳
马竹心里的南水北调
■郭艳
马竹的最新中篇小说《南水北往》(《湖南文学》2015年第12期头条)叙述举世瞩目的国家工程——南水北调中线移民的迁安故事。在众多有关南水北调题材的文学样式中,《南水北往》择取一个非常的视角:寻找。我们通过阅读文本,可以强烈感知作者借助寻找祖母的寓意,表达其内心深处对南水北调工程的复杂情感:既有热情的讴歌,也有深沉的询问。
因为《芦苇花》《荷花赋》《父亲不哭》等优秀中篇小说在文坛享有声誉的马竹,这次在新作《南水北往》里继续使用了他驾轻就熟的“三意识”创作原则,即:密度意识、唯美意识和遗产意识。我们注意到,在短短一个夜晚的叙事时间里,作品把跨越半个世纪的这项国家重点工程,尤其先后四次后靠、内迁外迁涉及几十万人的纷繁往事,压缩在了文本中的那10多个小时里面,甚至压缩在一个记事用的小小笔记本上、一个迁安之后某个夜色沉重的小小山村里。马竹让我们再一次惊讶的看到,密度意识尤其适合中篇小说创作。
整个故事其实就是发生在一个晚上,在找寻失踪奶奶的这条线上,高度密集着互生互联的支线。读者在跟随韩燕玲找寻奶奶的过程中,能看到更多人的现在处境和以往境遇。马竹娴熟运用密度意识创作原则,将那些正在流逝已经流逝的生活细琐,用精湛的小说技艺凸显出它们种种存在的深意。这种智性的深度观照和唯美表达,让现实中那些复杂人性里的各种美质,都得以尽显。
我们在《南水北往》里可以读出,叙事中的单一视角是可以多层面化进行的,这就有别于传统的全知视角和内视角叙事。这些多层面可以是由小说里的人物自己说话,尽管这些人物有显亦有隐,但藉由他们似乎构建出另外的可视与可感。作品中几乎所有涉及到的事物,包括笔记本、青石头、摄像机、手机、佛珠等等,都在参与叙事。而这些叙事成分,是通过小说中的女主人公韩燕玲的单一视角聚焦然后叠加而成的。这似乎更加丰富了作者一直都在坚持的密度意识创作原则,让小说艺术的叙述方式,变得更加具有张力和冲击力。
作品以奶奶离家出走而又下落不明为叙事源点,通过一群人的寻找来追究南水北调的全部意义。我们看到,奶奶曾在附近的观音庙留下过佛珠,奶奶出走是缘于父母经常为生存之计吵架,而父母的吵架显然是与南水北调迁安有关。作者是要通过这一个案例,概括表述与故土剥离对这些远离家乡的移民来说,该有多少难以言说的痛苦和艰难。所以文本中,高天水送给韩燕玲的笔记本,与其说是他工作的采访日记和素材记录,不如说是对沉在水下再难复见的故土的动情追忆。“迁徙之日山里每一头牛都长叫不止”“郧县的狗是死跟着移民的车队往前跑,直到再也跑不动了,就守在公路边,一心巴望主人回来找到它。”类似这些看来很轻很淡的细微笔触,作者都是巧用一个记事笔记本,把南水北调中线丹江口库区骨血剥离之痛,予以含泪点明。
因为寻找,在这个夜晚,束手无策的人们自然要在一起商量,自然而然会把话题直指南水北调。我们从《南水北往》中读到,移民干部是移民工作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譬如父亲在迁移前摔伤,移民干部周叔叔全身心无怨无尤的照顾,仅此一个细节,足见当时移民工作的艰难性与人性化。作品中韩燕玲的父母这对人物关系,作者虽然写的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争吵,但实际上是要表达因为南水北调工程出现的大规模迁移,对库区每个家庭寻常生活的影响多么重大。一个家庭犹如一滴水,一滴水里的观照就是千万个移民家庭的折射。当上村支书的韩兴水在带人找奶奶未果的后半夜所有言语、根根伯抹泪所道的那些话,都能旁证几十年前最早那些移民的种种悲苦。所以作品通过塑造这些移民人物,是要给更多读者再次解开渐渐蒙住了的有关南水北调的面纱,让我们看到那些可歌可泣。
小说开篇的基调就确定了作品必然凝重深厚的内核:“我们注定是扎根前半生的,即使后半生充满强烈和令人感动的经历。”马竹借用了米兰·昆德拉这句话,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