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认知语言学看“很+N”结构
2016-12-06张晨
张 晨
(鲁东大学文学院 山东 烟台 264025)
从认知语言学看“很+N”结构
张 晨
(鲁东大学文学院 山东 烟台 264025)
“程度副词+名词”结构已经引起诸多语法学家的注意,他们主要从传统语法的角度给予分析。本文采用认知语言学的相关知识对此结构进行分析,认为它是“程度副词+形容词”结构的语法扩展的结果。同时,经过分析,了解到并不是所有的名词都能进入此结构,能进入此结构的名词是有一定条件的,它或者需要本身带有描摹性,或是被大众赋予了词典中找不到的百科知识,并被社会接受。最后,本文认为这种语法扩展现象是语言系统开放性、生命力的体现,也是说话人创造性、智慧性的体现,是可以接受的。
认知语言学;程度副词+名词;百科知识;联想;原型范畴理论;语言扩展现象
1 引言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始,现代汉语中“程度副词+名词”这一超常规的结构开始渐渐进入语法学家的视野,并渐渐引起语法学家的注意,引起他们的研究兴趣。在语法学界,程度副词只能与形容词搭配似乎一直是一个不可动摇的规律,但后来出现的“程度副词+名词”结构又似乎是对这条定律的无声挑战。而作为一门新兴的学科——认知语言学,以其独特的对问题的认识方式与阐释方式,也拥有着对语法问题的独特剖析视角与方式。下面本文就将用认识语言学的相关知识对“程度副词+名词”这一结构进行研究与分析。
2 “很+N”结构语法扩展现象的认知语言学分析
传统语法学认为词义包括两方面,即概念义(理性义)、附加义(色彩义)。张谊生先生指出,名词的理性义是在一般情况下,人们对名词的使用主要就是使用它的理性义,此时发挥的是此名词的指称功能,而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其附加义便发挥了作用,可以引起读者或是听话者的联想与想象,满足说话者的交际与表达需要。[1]而在认知语言学看来,词义是由词的概念义和这一概念义所涵盖的百科知识所构成的[2],这似乎与传统语法学对词义的解释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在认知语言学中,名词是诸多意象组成的意象集合,这些意象作为一个群体,其彼此之间存在着“家族相似性”;同时,根据原型范畴理论,这一群体中的成员也有着典型成员与非典型成员之分,分典型成员以典型成员为中心散布在周围。当然,这些成员中哪些为典型成员,哪些为非典型成员,会因个人的心理因素以及社会经验等不同因素而有所不同。
正因为上文中提到的词义的具有家族相似性的诸多意象结合成群,也就使得诸多意象之间依靠联想而产生联系有了可能,当说话者提及其中一个意象时,与其具有家族相似性的其他意象也被激活,同时,由于听话者或者读者的个人原因,在不同接受者那里产生不同的结果。比如,在看到以为皮肤黝黑、两颊绯红的汉子时,甲将其描述为“很西藏”,乙听到后,其与“西藏”相关的百科知识,如“皮肤黝黑”、“高原红”、“纯朴”、“豪迈”等,会被激活,从而感受甲的话语含义。在这一过程中,其实有两次方向相反的联想完成。首先,甲看到那位汉子皮肤黝黑、两颊绯红,并根据自己的个人经验与百科知识联想到这是西藏地区人们的特点,没有直言其看到的景象,而是选择了一个更具有概括性的词,将其描述为“很西藏”;而乙听到后,又反向重复了甲的联想过程,从“西藏”一词的含义中被联想起的诸多被激活的意象中选取意象加以理解,再加上前面的程度副词“很”,名词中包含的某一或者某些方面被加强,在特定的认知语境下被凸显出来。在这里,不得不提的一点是,甲这种选择以涵盖范围更大的词来概括眼前之景的描述方式着实更为经济、更为言简意赅,信息量更大,也更具有模糊性,使得表达更加委婉。再加上人们都具有完形的心理认知基础,人们会在听到类似表达后发挥自身认知的补足功能,从而使表达“意在言外”,在接受者那里产生丰富、生动、独特的表达效果。如此看来,这种新颖的表达方式确实有其出现的心理因素。而随着人类思维的不断发展,人们的认知心理不断深化,对外界事物的认识也不断的精确,因而会出现在语言中寻求一种更为准确表达方式的要求,这也为新表达结构的出现提供了动力。同时,由于汉语中形态变化较为缺乏,因而词汇就表现出较大的灵活性,遵循经济原则,语言系统内部的自我调整与转换又为新语法结构的出现提供了可能。
3 “很+N”结构给我们的启示
面对这种越来越常见的现象,作为汉语标准、典范的《现代汉语词典》也已经做出调整。比如,在对“民主”一词的释义中,在原有名词释义之后,添加了其形容词性的释义,使得“民主”一词又原来的单一名词词性,变成了同时拥有名词词性与形容词词性的兼类词。与此类似的还有“热情”、“关键”、“典型”等等。由此可见,语言系统是一个灵活并且开放的系统,它是有生命的、活的,不断在发展的系统,同时,那些不符合人们认识规律的表达结构也将会在时间的检验中,在语言系统的自净功能中被磨平。
存在即合理,本文认为“程度副词+名词”的语法扩展现象的出现是可以接受的,并且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扩大了使用范围,它已经不仅仅在人们的口语交际中出现,在书面语,甚至是具有权威性、典范性的书籍杂志(如《人民日报》)也采用了此结构,这正是语言发展的正常现象,就像现在“美女”、“帅哥”的语义也已经发生了扩展一样。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语法规范是相对而言的,并不是一成不变,这正是我们汉语系统包容性、生命力的体现。同时,这种结构凭借其简洁却意蕴丰富的特点,越来越得到大家的认可,逐渐成为一种凝固格式,说话人采用这种超常规的表达结构所产生的陌生化效果也是说话人创造性、灵活性、智慧性的体现。
[1] 张谊生.名词的语义基础及功能转化与副词修饰名词(续)[J].语言教学与研究.1997(1)
[2] 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3] 王寅.认知语言学[M].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
[4] 胡明扬.“很激情”“很青春”等[J].语文建设,1992(4)
[5] 张伯江.词类活用的功能解释[J].中国语文,1994(5)
[6] 张谊生.名词的语文基础功能转化与副词修饰名词(续)[J].语言教学与研究,1997(1)
[7] 邵敬敏.吴立红.“副+名”组合与语义指向新品种[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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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4-01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