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 伤
2016-12-06向晓明
向晓明
(沙洋县房地产管理局 湖北 沙洋 448200)
受 伤
向晓明
(沙洋县房地产管理局 湖北 沙洋 448200)
王老汉的受伤是在下着鹅毛大雪的腊月寒冬,他跌倒在鸡圈旁,头上的大洞喷出的血将雪染得鲜红醒目。
炊烟蔓延了这个简陋的房子。王二狗的心跳得似乎比往常快,媳妇喋喋的谩骂中刺破了正在缝衣的糙手,灶上的开水冲出了壶盖,开水洒满了一地。在儿媳妇依旧谩骂中,王老汉痛苦呻吟着,王二狗黄色粗糙的脸灰了,孩子哭了,树枝被雪压断了,砸断了猪圈的顶梁。
香烟在这个屋子里弥漫开来,王翠花的心跳得似乎比往常快,在这红色的暧昧中的红酒轻轻摇晃荡漾,播放的舞曲划破了深夜一道口,月光泄了一地。在男人的炙热温存中,王翠花愉悦呻吟着,男人的白净的脸红了,这样的人乱了,这样的夜醉了,陶醉了偷情人的心房。
医院的列车飞快奔驰,卷起了轻盈的黄沙。车内呻吟着、争吵着、沉默着……
私家的小车飞快奔驰,模糊了路边的霓虹灯。车内暧昧着、嘈杂着、放纵着……
“你说这叫摊的什么事。”王二狗媳妇在走廊过道说。“我爹他也不想这样啊,况且我是儿子,他的事必须是我办啊。”王二狗点燃一直烟说。“好,就你是他儿子,他那有钱的宝贝女儿呢,现在死哪去了。从我嫁到你家到现在,我就是看不惯你们王家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一辈子都是一副别人欠了你家的样子,装可怜,窝囊废。”王二狗媳妇破口大骂,泡沫横飞。“阿爸,我要吃冰棍。”王小二开口道,拉着王二狗的衣角。“吃吃吃,你也没出息的家伙,早晚跟你爸一个样。要死的一家子。滚到一边去,免得我见了心烦。”王二狗媳妇说完就坐在凳子上不语。王小二用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没有再说,劣质香烟的烟雾占据了整个思考的空间。这些思考包括了病情和钱财,同时也少不了一根冰棍。
“你会不会不爱我啊?”王翠花躺在男人的胸膛说道。“爱,爱死你了,看你这怜人的小脸哪能不容我爱啊?”男人点燃一只雪茄猛自抽着说。“那我要你发誓,需要你一个保证,保证你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不能心里装有第二个人。”王翠花嘟着小嘴说。“我肯定只喜欢你一个啊,发誓做什么,咱们大老爷们的,传出去容易叫人笑话,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差不多就行了啊。”男人说着用嘴堵住了王翠花要开口的嘴。王翠花觉得心中充满无限的喜悦和幸福,简直要爆炸开来,雪茄的烟雾占据了整个思考的空间,这些思考包括了金钱和爱情,同样也少不了性。
枯了枝的大槐树是医院的唯一树木,垃圾袋挂满了树身,晶莹的冰块凝结在袋上,一小部分已经呈半融化状,像极了黏上的恶心的白浆。大槐树上面的病房的人们在苍白的夜里哭泣喊叫,鬼魅呻吟,好似他们的灵魂已经随着肉体的痛苦而跳离了身躯。痛苦一阵一阵袭来,护士说要等到天明才能进行手术,王老汉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怕死。他舍不下,他就是舍不下,舍不下养了几年的老母猪,舍不下干涸的黄土地,舍不下整天流着鼻涕抓泥鳅的王小二……王二狗站在树下,烦躁地抽着卷烟,凌乱的头发上沾满了棉絮的残渣。“老头,你可不能死啊。”王二狗心里有点难受,自言自语。他虽是怕媳妇,但是对于自己的爹还是很孝顺的,当年他娘跑了留下了他与妹妹,就是那个朴实的农村汉子,艰苦的把他们拉扯大,从来没有要求什么回报。王二狗愁,真的愁,他愁那巨额的手术费,愁那枯死了的田,愁那瘦干的老水牛……王翠花进了医院的大门便看见哥在树下抽烟,她厌恶极了,随手拿出名牌包里面的镜子进行补妆,秀亮乌黑的头发上扩散着一阵阵的香味。“别整天一副苦逼的脸,来,这是十万块,多了拿不出来,你给爹治病,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给完钱王翠花就扭着浑圆的屁股走了。王翠花的心不在这里,她看上了几件名牌衣裳、一个名牌女包。她感觉此时的自己是在笑,自己产生罪恶感的同时皱褶的脸上却布满了欣喜的笑容。王老汉在她心中早已经死了,却是她也不能背下忘恩负义白眼狼的名号,她忍受不了贫穷,她穷怕了,穷疯了……
白老实出院了,鸡犬叫着、雪下着、人沉默着……
“你说这叫摊的什么事,花了这么多钱。”王二狗媳妇剁着猪草说。
“儿子,明天和阿爸上田去。”王二狗拍着儿子的脑袋说。
“你你会不会不爱我啊?”王翠花躺在男人的胸膛说。
白老实的死是在出院后的第五个早晨。那片覆盖白色的黄土地在他的世界里沦陷沉了下去,他像一串干豇豆挂在屋梁上,褶皱的衣角被风吹的摇摆起来,旁边的蜘蛛网上的蜘蛛一个劲地向上爬、向上爬。
医院的列车飞快奔驰,卷起了轻盈的黄沙。车内哭着、争吵着、沉默着……
私家的小车飞快奔驰,模糊了路边的霓虹灯。车内暧昧着、嘈杂着、放纵着……
烟雾遮盖了这座简陋的房子。王二狗黄色粗糙的脸灰了,孩子哭了,被砸断了的猪圈顶梁被雪覆上了。
香烟在这个屋子里弥漫开来,王翠花粉红的脸更红了,这样的夜醉了,一只不知何处来的蜘蛛在这个暧昧的空间中跳着舞。
向晓明(1991-),男,土家族,湖南湘西人,沙洋县房地产管理局办公室科员。
R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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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4-005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