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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突破困境的秘诀

2016-12-01白钢

党史文苑 2016年21期
关键词:泸定桥大渡河乌江

白钢

红军采取机动灵活的战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进贵州,开始了在云南、贵州和四川艰苦鏖战的历史。云南、贵州和四川处在中国西南地区的第二级和第三级阶梯上,地形特别复杂,境内山高谷深,交通十分落后,民族关系错综复杂,历来是用兵最困难的地区。我英勇红军在毛泽东的指挥下,利用险峻地形,纵横捭阖,飘忽不定,演出了一幕幕精彩的历史活剧。

1934年12月14日,红军夺取黎平。18日,中央召开政治局会议,决定建立以遵义为中心的川黔边根据地。离开中央苏区以来的两个多月里,红军饱受颠沛流离之苦,迫切需要一个根据地休养生息与发展壮大。对历史有一定研究的蒋介石也懂得这个道理,告诫手下人说:自古以来,流寇难成气候。他要把红军变成流寇。

国民党重兵步步紧逼,中央红军且战且退,再往前就是乌江了。乌江是长江上游南岸最大支流,贵州第一大河。因水深且急,站在高山往下看,水面呈青乌色,所以称乌江。乌江由西南向东北斜贯而流,把贵州划为二部分。乌江是贵阳通往遵义的必经之河,江面宽200米左右,水深流急,两岸悬崖绝壁,陡峰千仞,素有“乌江天险”之称。乌江南岸要向下走10余华里陡峭的山路才能到达江边,北岸又要翻越10华里山路方能接上通往遵义、桐梓的大道。当地人说:“横走天下路,难过乌江渡。”据守于此的黔军说:“乌江素称天险,疲惫之师,必难渡过。”为防止红军强渡乌江,国民党军队早就把江面上的浮桥砍掉了,把两岸的渡船也烧毁了。

国民党中央军吴奇伟纵队4个师、周浑元纵队4个师、薛岳部5个师尾追而来,黔军王家烈2个师的各一部扼守乌江北岸各渡口,企图把红军消灭在乌江以南地区。中央红军危在旦夕,只有赶在国民党中央军到来之前渡过乌江,才能突出被包围的困境。1934年的最后一天,红四团官兵不顾天气寒冷,迎着风雪飞奔至乌江南岸,在当地人民群众的帮助下,赶制了几十个竹筏。当地老百姓说,渡乌江必须具备三个条件:要有大木船,是大晴天,有熟悉乌江水性的好船夫。这些条件红军都不具备,但红军硬是凭着勇敢,乘着小小的竹筏,打退了对岸的敌军,突破了号称固若金汤的乌江天险。当地的老百姓纷纷传说,红军是神兵天将,靠着水火不入的盔甲,才渡过了乌江。

紧接着,红军势如破竹,一举夺取了遵义,召开了具有历史意义的遵义会议,取消了“三人团”的军事指挥权,增选毛泽东为政治局常委。不久,成立了由周恩来、毛泽东、王稼祥组成的“三人军事指挥小组”。

国民党中央军和川、黔、滇等地方军阀的部队很快就气势汹汹地向遵义扑来,红军不得不放弃遵义。在毛泽东的指挥下,红军四渡赤水,南渡乌江,巧渡金沙江,跨出了敌人的合围圈,把几十万敌军甩在了身后。1935年5月12日,中共中央在四川会理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决定立即北上,同红四方面军会合,在川西或川西北创建根据地。早在中央红军入黔之前,贵州军阀王家烈就认为,红军不可能在“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的贵州落脚。他的这一判断被历史证实了。

中央红军脚下的横断山区,除了遍地的险峻山脉,处处都有一年四季汹涌澎湃的大江大河。红军好不容易渡过金沙江,又被大渡河拦住了前进的道路。蒋介石坐镇昆明,调动中央军10余万人,川军5万余人,在大渡河沿线组成封锁线堵截红军,并致电各军:“大渡河是太平天国石达开大军覆灭之地,今共军入此汉彝杂处、一线中通、江河阻隔、地形险要、给养困难的绝地,必步石军覆辙,希各军师长鼓励所部建立殊勋。”

在大渡河南边,多路国民党军队在后面死死咬着红军的尾巴,赶赴金沙江;北边,也有几路国民党军队正向大渡河疾进,企图从正面把红军封死。红军再次陷入军事上的“死地”:左为天险雅砻江和大雪山山脉,右为地势更加复杂、无法补充给养的彝区大凉山,前有汹涌的大渡河。红军的唯一选择只能是突破大渡河。毛泽东果断决定强渡大渡河。

大渡河是岷江最大支流,古称沫水,全长1150公里,蜿蜒于海拔3600米的丘状高原上,穿行在大雪山、邛崃山、小相岭、夹金山、二郎山、大相岭等崇山峻岭之间,山高谷深,岭谷高差达2000米。自史前时代起,大渡河流域就是中华各族往返迁徙的大通道,史称“横断山民族走廊”,费孝通先生把它命名为“藏彝大通道”。它是汉民族农耕文明和藏羌民族游牧文明的分界线,著名的古南方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与河谷走向相重叠,其文化渊源之古老、人文生态之复杂,是一般人所难以想象的。在汉民族的迁徙流动中,大渡河谷成为他们行为和心理最西的边界。这一带是民族冲突最激烈的地区,清代乾隆皇帝“十大武功”中耗资最巨、耗时最长的大小金川之战就发生在这一带。能征善战的石达开兵败于大渡河,既有偶然性,也有某种必然性。而红军面临的危险程度,又远远超过了当年的石达开。

早在红军长征之初,“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南昌行营”秘书长杨永泰就提出,红军有可能取道湖南、贵州,渡过金沙江和大渡河北上。蒋介石认为,红军根本不可能走这条线路。博古、周恩来、毛泽东、朱德、刘伯承等也没有预料到,红军会走石达开同样的道路。杨永泰竟然乐观地预测,朱毛红军将成为“石达开第二”,理由如下:一是两支部队西进路线大体一致,都经广西、湖南、贵州转战到四川,渡过金沙江来到大渡河边。二是两支部队西进入川的年辰、属相、季节相同。石达开入川为癸亥年5月,属猪;红军入川为乙亥年5月,也属猪。5月正是大渡河洪水暴涨季节,洪水从青藏高原一泻而下,汹涌澎湃,在高山深谷中咆哮着,连神仙也不敢过。石达开率领的英勇骁战的太平军将士,被洪水所阻,在此失败。三是两支部队兵力相同,都是三四万人的“疲惫之师”。而国民党的“追剿”部队与清政府的“追剿”部队人数大体相同。蒋介石一时飘飘然,狂妄地叫嚣:“让朱毛做第二个石达开!”他纠集10余万军队对红军南追北堵,把沿岸所有船只、造船的材料、粮食等要么收缴,要么掳走,要么焚毁,实行坚壁清野,企图“封锁朱毛于金沙江以北、大渡河以南、雅砻江以东地区,根本消灭”。

国民党军队很快就要完成对红军的包围,红军必须与敌人抢时间、争速度,赶在敌人之前渡过大渡河。毛泽东运筹帷幄,指挥若定。在他指挥下,5月24日拂晓,红军一部克服重重困难,赶到大渡河大树堡渡口,与当地群众一道修船、扎筏、构筑工事。红军宣传员大造声势,说红军要在此渡河,攻打富林镇,直取雅安、成都。红军战士及当地群众都信以为真。蒋介石及四川军阀极为恐慌,调集各路大军向富林奔来,准备在此与红军决战,放松了对安顺场至泸定桥一带东岸的防守,为我红军强渡大渡河创造了条件。

24日夜,红军一部赶到大渡河安顺场。安顺场是大渡河中游河床急转的地方,两边是悬崖峭壁,每年5月是河水水位最高、水流最急的时候,当地流传着“五月不渡紫打地(安顺场古名紫打地)”的谚语。也许是巧合,1863年5月,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数万将士,来到此地,准备渡过大渡河,由于河水暴涨,无法渡过,全军覆没。

红军到达大渡河时,正值洪水期,河水暴涨,河宽100多米,水流湍急,根本无法渡河。所幸的是,当时防守安顺场的是川军第二十四军赖执中营,赖执中是安顺场的乡长,他在此有很大的家业。他认为红军过大渡河肯定要走越西到富林的正道,绝不会重蹈石达开覆辙,没有执行烧街的命令,并且留下了一条船。

5月24日夜,中央红军红一师红一团经过80多公里急行军,夺取了安顺场,赖执中侥幸逃脱,船被红军缴获。25日上午,红一团一营二连的17名勇士,每人佩带一把大刀、一支冲锋枪、一支手枪、五六个手榴弹,乘着这只木船,劈波斩浪,向东岸飞去。河水波涛翻滚,暗礁林立。对岸敌军有一个营的兵力,几十挺重机枪向小船密集地扫射,河面不时掀起巨浪,将船上的人员衣服全部打湿。17勇士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奋勇前进。船一近岸边,他们就跳下船,向敌人发起猛烈的进攻,夺取了渡口敌人的工事。

红军又陆续在附近找到几条小船。由于水流太急,无法架设浮桥,而一条船往返一次将近一个小时,3万红军全部乘船过河,至少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国民党军队在三四天内就能赶到安顺场。如果不迅速过河,红军就将被敌人分割包围在大渡河两岸,后果不堪设想。形势万分危急。在安顺场北面320华里处,有一座泸定桥,可以过河。军委迅速决定:红一军团第一师及干部团由刘伯承、聂荣臻率领从安顺场继续渡河,沿大渡河右岸北上,主力则由安顺场沿大渡河左岸北上,两路夹河而进,火速夺占泸定桥。毛泽东特别强调:“这是一个战略性措施,只有夺取泸定桥,我军大部队才能过大渡河,避免石达开的命运,才能到川西去与四方面军会合。”毛泽东作了最坏的打算:万一会合不了,由刘伯承和聂荣臻带着红一师和干部团到川西开创局面,为他们配备了一个很强的能独立开创新局面的领导班子,又配备了充足的军政干部,以便开展创立革命根据地的工作。

能否夺取泸定桥,关系到红军的生死存亡,红军将士连夜向泸定桥急行军。左边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山腰是终年不化的积雪;右边是波涛汹涌的大渡河;脚下是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途中,还要不断与敌军作战。全团官兵奋不顾身冒雨前进,饿了就抓一把生米边跑边吃,渴了就喝一口雨水,硬是在一个昼夜跑完了240华里,于29日到达泸定桥。

泸定桥又称铁索桥,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动工兴建,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竣工。泸定桥扼川康要道,全长100余米,宽2.8米,由13根铁索组成,横跨在汹涌奔腾的大渡河上,两岸是峭壁,东桥头与泸定城相连。桥板大部分已经被敌人抽去,剩下13根铁索在风中摇晃,让人胆战心惊。有人这样形容泸定桥:“泸定桥边万重山,高峰入云千里长。”对岸守桥的敌军架着机关枪,向我军扫射。红四团挑选出22名勇士,在火力掩护下,匍匐着向对岸爬。敌人被红军的大无畏精神所震慑,放下武器逃之夭夭,我军迅速控制了泸定桥。

29日午夜,刘伯承赶到泸定桥。他从桥的这头走到那头,又从桥的那头走到这头,使劲在桥板上跺了三脚,动情地说:“泸定桥!泸定桥!我们为你花了多少精力,费了多少心血!现在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毛泽东说:“夺下了泸定桥,为红军渡过大渡河开辟了道路。”

中央红军从安顺场和泸定桥渡过了大渡河。毛泽东说:“我毛泽东不是石达开,石达开没有走通的路,我们红军一定能走通。”红军渡过大渡河,彻底粉碎了蒋介石重演历史的迷梦,突破了困境。

红军战胜严酷的自然环境和凶猛的阶级敌人的秘诀是什么?是红军将士闻战则喜的战斗精神!渡过大渡河之后,红九军团军团长罗炳辉正发高烧,昏迷不醒,趴在马背上行军。接到攻打天全的任务后,他不顾大家的劝阻,让人抬着担架指挥作战。他说:“战斗是治好病的良药。”还赋诗一首:

辉病沉重旦夕间,中央陷危在天全。

一息尚存赶营救,赤诚气勇破强敌。

红九军团不顾疲劳,不怕牺牲,以压倒一切困难和敌人的英勇气概,夺取了天全,圆满完成了作战任务。中华民族那种“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坚强血性,在英勇红军中得到了延续和升华。

责任编辑 / 马永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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