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文性视野下的《101次求婚》人物形象细读——叶薰与矢吹薰
2016-11-30甘涛
甘 涛
互文性视野下的《101次求婚》人物形象细读——叶薰与矢吹薰
甘 涛
中国的2013年电影版《101次求婚》是对1991年日本同名电视剧的翻拍,本文从受众的视角出发,通过对两者的互文性文本细读,试图对女主角叶薰和矢吹薰的人物形象之异同进行较为深入的文本分析,透视包裹在耳熟能详的故事外壳下的细节之变。作者认为,同样是“造梦”的励志类影像作品,如果说日剧原作是“梦境”的话,中影版就只能称为“梦幻”了。
《101次求婚》 人物形象 互文性 文本细读
近年来,部分日本电视连续剧(以下简称日剧[1])在东亚各地(包括中国大陆、台湾地区和韩国)屡屡被翻拍为以当地社会文化为背景的影视作品,其中较具代表性的例子就是堪称“经典爱情童话[2]”的《101次求婚》。其最初版本是日本富士电视台1991年制作的12集电视连续剧,编剧是大名鼎鼎的野岛伸司,导演有三人[3](光野道夫、石坂理江子和林徹),主演为浅野温子(饰矢吹薰,时年30岁)和武田铁矢(饰星野达郎,时年42岁)。本片收视率极高,迅速成为经典。仅仅在两年之后的1993年,韩国就翻拍成电影版上映;2003年又有了中韩合作电视连续剧版(共20集,上海三九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出品);2006年韩国SBS电视台再次推出16集电视连续剧;2013年初又一次被搬上电影屏幕。至此,以《101次求婚》为名,情节架构也如出一辙的影视作品共计五种版本。最新版本由新丽传媒、富士电视台等与中国电影股份有限公司于2013年初联合出品,导演是来自中国台湾的陈正道,编剧为张巍、任鹏,领衔主演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当红明星黄渤(中国大陆、饰黄达)和林志玲(中国台湾、饰叶薰)两人身上(两人同为1974年出生,从外表看来的年龄差距也不大,不如日剧版那么明显),故事的舞台则从日本东京搬到了“魔都”上海[4]。
仅从笔者所见的部分评论文章来看,2013年的中影版电影已被贴上了各种评判标签——譬如“屌丝”、“逆袭”、“女神”、“白富美”、“高富帅”、“励志”、“爱情童话”等[5];本文希望能跳出此类话语窠臼,从受众的视角出发,通过中影版电影与迄今为止影响最为广泛的1991年日剧原作的互文性文本细读,试图对两者的人物形象之异同进行较为深入的文本分析,透视包裹在耳熟能详的故事外壳下的细节之变[6]。
“互文性(intertextuality)”的概念由法国文学理论家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提出,她认为任何文本都是由引语的镶嵌品构成的,无一例外都是对其它文本的吸收和转化。所谓互文性是指文学、绘画、音乐、舞蹈、广播、电影、电视、广告、互联网等众多艺术门类和传播媒体的文本之间互相指涉、互相映射的性质;这种互涉的程度视不同的文本而变化;互文性不是文本自发的性质,它必须通过读者的阅读和阐释才能激活和实现(李玉平2006:116);包括影视作品在内的一切文本,在问世之后就“作者已死(The Death of the Author——罗兰·巴特语)”。不期而遇的受众被赋予极大的权力,由被动的消费者变为积极主动的生产者,当仁不让地担起了为作品注入新生命力的再创造任务——“某些文本被大众选择而变成大众文化,另一些文本却被大众抛弃”,对于那些“生产者式文本”(参见约翰·费斯克(John Fiske)2001:127),互文性解读演绎得淋漓尽致[7]。
一般来说,翻拍的影视作品总会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地投射出原作的影子。或许这也可以理解为时下流行于影视圈的“向原作致敬”。例如,在人物姓名设置上,日剧女主角全名“矢吹薰”,中影版里成了“叶薰”,黄达和桃子则称之为“小薰”,姓氏被省略后,重叠交错之感愈发凸显。装修队小包工头“黄达”的名字,亦是从“黄渤”(演员本名)和“星野达郎”(日剧男主角,本名武田铁矢)各取一字所得。乍看之下,并无出奇之处,细细一想才觉其妙处——若是取名为“武渤、黄铁、黄武、黄星、黄野”等也未尝不可,只可惜没那么司空见惯、平淡无奇[8];同时,“黄达”这个名字也不断地暗暗提醒观者:这个角色依然是黄渤的“本色演出”——在成名作《疯狂的石头》里,黄渤即饰演了一个民工打扮、满口山东青岛方言[9]、于社会底层求生的猥琐小偷。另外,秦海璐扮演的闺蜜婚纱店老板“桃子”则是矢吹薰的妹妹千惠和好友石毛桃子的合二为一,连名字都是直接取自后者,日式气息十足;有趣的是,在另一部经典的日剧《悠长假期》(富士电视台1996年)里,女主角的闺蜜也叫“桃子”(全名小石川桃子,稻森泉饰),并且也是越帮越忙、没心没肺的“损友”形象。
在中影版里,武田铁矢客串的星野达郎现身说法,向黄达展示了他与矢吹薰的夫妻合影,并强调“身高不是距离”,也让未曾观看过日剧原作的观众知道两个“薰”的外形是多么相似;再加上矢吹薰曾经是叶薰的大提琴老师,表面上看,学生顺理成章地继承了老师的几乎所有优点:身材高挑(比一般女性稍高,也比两位男主角高一些)、长发飘逸、端庄美丽、艺术气质、职业高贵。最重要的一点,两人都“不食人间烟火”——并不看重男方的经济状况,尤其是矢吹薰,即便星野达郎最后一事无成、一无所有,沦落到建筑工地打短工的田地,她也毅然奔向了他。
然而,剧中的细节却毫不遮掩地让有心的观众注目于学生与老师的相异之处。首先,叶薰是“有车一族”。据报道,电影中多次出镜的女主角座驾目前市价二十多万元,尽管谈不上豪车,但也绝非一般的经济型家用轿车。电影后半段许卓和黄达发生争吵时,地点正是在4S店,镜头里多次闪现出LOGO,简直就是明火执仗地抢夺观众的眼球。商业影片中专门为赞助厂商安插植入性广告早已见怪不怪,只能让观者慨叹一下“艺术向金钱的妥协”罢了。但是,如若赞助商不是世界名牌,换成国产低端的车型,那不知导演、演员和观者会不会心生抵触,觉得配不上“天后级”的林志玲呢。但即便是二十几万的品牌车,也似乎与她的豪华别墅并不搭配(详见下文)。对照鲜明的是,日剧中似乎从未出现矢吹薰驾驶私家车的场景,她只是经常背着硕大的大提琴盒子在东京街头行色匆匆,去搭乘当地极为普通和便捷的“电车(轨道交通)”罢了。事实上,上海的轨道交通虽然不似东京那么密如蛛网,在中国也算是数一数二、十分方便的;可这常常被国人当作现代化大都市标志之一的、几乎“所有财力尚可的城市”[10]都梦想挤上去的“开往春天的地铁”,在中影版里竟然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捞到一个。看来,不但是有私家车代步的叶薰,就连自叹“没房没车也没存款”的“三无青年”黄达的生活里,上海地铁的存在感也是稀薄的——而这一点对于上海居民来说,则恐怕相当费解。
其次,与星野达郎和弟弟纯平一样,矢吹薰和妹妹千惠一起住在面积紧凑的普通公寓里,并未显示出有多么强大的经济实力或者家庭出身多么高贵;然而叶薰不但是“有房一族”,她的住所甚至可称奢华梦幻。设计别致的宽敞别墅里回响着高雅的音乐,不但摆放着一台体型硕大的三角钢琴,巨大的落地窗外竟然还附带一个碧波荡漾的私家泳池[11]。对比一下黄达简陋的居住条件,用“天渊之别”来形容并不为过。在大排档聚餐回顾九十九次相亲史的时候,桃子尴尬之下的口不择言明明白白地表述了导演对黄达的定位:“怪不得写着一脸的挫败哦,呵呵呵呵……”,黄达也道出了发自底层的自卑和怨气:“……你说这现在也没房没车也没存款……可是,你说你天生条件就好,要什么就有什么,可能你还真不知道,像我们这样……”。此时,按捺不住的叶薰打断了他的抱怨:“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
尽管叶薰把这句台词说得理直气壮,然而能轻易地得到观众的认可吗?此番“自我表扬”由于缺乏电影情节的支撑,因而显得过于草率和苍白。试想,在房价高涨甚至已经超过东京的魔都上海[12],仅仅一个“上海艺术中心”的大提琴手可能拥有如此惊人的消费能力,买得起千万级别的泳池别墅吗?即便她是“乐团首席”?再者,叶薰住在豪华别墅,却开着一辆仅值二十几万的合资车,这也不太符合常理吧。
同样身为专攻大提琴的音乐家,与老师矢吹薰相比,中影版的叶薰青出于蓝,可谓 “明星级”人物。日剧最后一集的高潮部分,矢吹薰为了星野达郎径直奔出了音乐厅现场,但那只是在参加了乐团合演之后,并非她的“独角戏”。而在中影版里,黄达在内心纠葛时偶遇一幅巨大的宣传海报被起重机徐徐吊起,那是在为叶薰的个人专场独奏音乐会安置广告。海报上的照片是叶薰的人像特写,高贵的明星气质一览无余;相较之下,黄达却显得如此低入尘埃:一身工装、满身臭汗、牛仔裤屁股兜儿里还揣着一双泛黄的工作手套。导演在此安排了两台摄影机分别从仰角和俯角拍摄,镜头的相互切换强化了对比效果。毫无疑问,这“云泥之差”的感觉触到了黄达的“痛处”,提醒他两人的社会地位相差悬殊,使本已萌生去意的他越发心灰意懒,以至于无意识中竟失落了再打电话争取一次的勇气。后来,失魂落魄的黄达在出租车的移动电视上偶然看到电视台对叶薰和许卓婚事的专访,这又一次明示了叶薰的明星级地位——普通人不太可能享受如此高规格的待遇吧。
如果一定要给以上不合逻辑的“超现实”情节搜索一个牵强的解释,那恐怕只能是——叶薰的家庭出身十分优越,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天资聪颖,进而留学日本跟随矢吹薰学习大提琴,通过个人奋斗成为了明星音乐家,日常生活则并不高调。
电影前半段中还有一个情节,叶薰听从“闺蜜+损友”桃子的建议“让人家死得痛快一点”,于是故意邀请他去参加一个“高端”聚会,想让黄达知难而退。那是在某摩天大厦带有小型室内泳池的顶层会所——应该是五星级酒店。聚会上的种种让不谙此道的黄达十分拘谨,不通英文的他(或许只会说那句“My name is Huangda”吧)非但在交谈中无话可说,甚至连点菜也不会,只好尴尬地忍饥挨饿。叶薰的朋友Tony本以为黄达是音乐家,听说他们是因相亲认识之后,他毫不隐瞒自己的惊讶:“你小子很走运……恭喜你,能跟叶小姐约会,简直就像中彩票一样幸运(台词本为英文)”,可惜黄达似乎没有听懂。叶薰的态度也明白无误:“如果你觉得不自在的话,就先回去吧。我想再留一会儿。就这样。”
“就这样”,话已至此,观众已经可以顺理成章地作出并不主观的判断了:叶薰与黄达根本谈不上门当户对,大提琴手与装修队小包工头身处两个完全不同的阶层,前者属于后者自认为高攀不起的上流社会[13]。
然而,电影就是电影,残酷的现实竟然被善解人意的黄达神奇逆转。他非但没有黯然离去,还等在门口想甘当司机,为喝了点红酒的叶薰把车开回去,并且还目光如炬般看出她其实对表面的浮华并无兴趣:“反正我不是太习惯那种……那种场所。我估计你也不太习惯。”叶薰惊喜于他的敏锐和关注,终于放下了架子:“既然今天那个地方,我们都那么不喜欢,找个你喜欢的地方,我们一起吃个饭。”黄达的回答很实在:“要是那样的话,你不如就去我那儿就行了,我可以给你做着吃。”会做饭的他,很符合上海好男人的标准呢[14]。至于吃什么呢?叶薰点了“红烧肉”,再加上黄达投其所好的“红烧排骨、红烧大肠、红烧肘子”,普通实在的家常美食让两人的感情开始升温,很快就能一起在大排档里豪放地仰着脖子吹啤酒瓶、打酒嗝了。
导演总是牢牢抓紧每一个机会,煞费苦心地强化叶薰的阳春白雪与黄达的下里巴人。比如电影开头的一组对比画面就清楚交代了两人的生活状态毫无共同之处:一边是扯锯条住破房吃排档喝啤酒付零钱的黄达,一边是拉大提琴居别墅开好车品红酒刷信用卡的叶薰。再如,两人身穿白色的情侣T恤、一同练习瑜伽的短镜头。蓝天白天绿树青草外加三个大提琴雕塑的可谓“诗意”的背景之下,叶薰用的是绿色瑜伽垫,黄达却“哗啦”一声甩开了一张窄窄的凉席,煞风景之极。这不由得让人想起《射雕英雄传》里“牛嚼牡丹”、不解风情的郭靖如何能配得上冰雪聪明的黄蓉——当然,郭靖和黄蓉最初也是笨伯和才女风马牛不相及,后来却成了堪称“神仙眷侣”的爱情楷模。有趣的是,武侠小说被认为是“成人童话”,《101次求婚》同样也被称为“爱情童话”。
两部《101次求婚》同属旨在“造梦”的励志类影像作品,都可谓纯粹的爱情童话,其故事外壳亦高度接近,影片为观众塑造了两个重情不重利的“女神”形象,但种种细节却清楚地表明,两位女主角的形象虽有相似之处,可又是如此不同。矢吹薰除了外表出众之外,只是一个以大提琴手为职业的普通人罢了;叶薰则不然,她不单是艺术乐团的明星人物,还拥有超乎寻常、甚至令人生疑的经济实力。如果矢吹薰与星野达郎的爱情可以说是“梦境”的话,叶薰与黄达走到一起就很难说不是“梦幻”了。或许导演自己也不相信童话,所以才把大团圆结局放到了“中国梦想秀”的舞台——勇敢发声的黄达仅仅只得到五十九位“梦想观察团”成员(观众)的支持,离两百位的标准差了不止一点点。尽管“梦想不能继续”的黄达最终依然抱得美人归是意料之中的事,然而仅凭如此“女神下嫁屌丝”、“屌丝逆袭女神”的白日梦,中影版是否能超越日剧原作,就不得不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注释:
[1]有研究者认为,“日剧”最主要的意思不是概指日版电视剧,而是指潮流剧这一类型的日本电视剧,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日本的潮流剧即可简称为日剧(侯越.2007:66)
[2]见新华网文章《<101次求婚>:爱情博弈论,一出冬天的爱情童话》。http://news.xinhuanet.com/ent/2013-02/17/c_124351617.htm 登陆时间:2013.06.07。
[3]在日本影视剧制作中,采用多导演制的情况并非罕见。
[4]“魔都”一词用于代指上海,最早应是见于20世纪初旅居上海的日本作家村松梢风(1889-1961)的同名小说;近年来,在中文互联网络(尤其是微博)语境里再度风行。其次,电影里出现了不少上海的地标,最典型莫过于“东方明珠”——似乎只要是以上海为背景的影视作品,东方明珠都是不可或缺的,正如东京的东京塔、巴黎的埃菲尔铁塔等。再者,或许有人还会想起1996年的电视连续剧《上海人在东京》(主演陈道明)表现的上海人对于东京的微妙而复杂的感情;日剧爱好者甚至有可能联想起2008年NHK制作的《上海潮》(主演木村多江、何润东),该片讲述了一个日本女性在上海奋斗的励志故事。
[5]例如,导演陈正道曾说:“1991年的日剧《101次求婚》能够成功,是因为人们普遍相信那个美好的结局,因此它才有强大的励志能量。在社会阶层日益板结,屌丝出路越来越少的今天的中国内地,……(陈正道 王陈.2013:34)”。再如男主角的选择,毫无疑问是投资方煞费苦心、综合考虑的结果:黄渤被舆论公认为是“屌丝逆袭成一哥”的代表。甚至早在《101次求婚》上映之前的2012年4月,“新浪娱乐”就曾在有关电影《杀生》的专题报道中刊发了题为《策划:对话黄渤 影帝级屌丝和励志版逆袭》的访谈文章。http://ent.sina.com.cn/m/c/2012-04-27/17273617871.shtml 登陆时间:2013.06.07。
[6]从常识的角度来看,具体文本在与异文化的碰撞交流中发生某种或隐或现的变化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东亚地区的消费者受众在接受日本流行文化的同时,通常会赋予这些文化本土的意义,从而使这些日本流行文化在其他地区蕴含着与在日本本土不同的文化含义”(参见《越境的日本流行文化》一书的前言(2010:2))。
[7]近年来网络上流行的所谓“恶搞”,可谓互文性之登峰造极。
[8]“黄达”这个名字或许还会令人想起时常扮演底层人物的著名小品演员“郭达”。
[9]在本片里,黄达对自己的家乡也有台词暗示——在酒吧里,星野达郎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加油!加油!加油!”黄达听见了,欢喜地对叶薰说:“‘加油!加油!’你听没听出来,还山东味儿呢。”
[10]参见《中国青年报》(2011.07.20 第09版)载文《这场觥筹交错的地铁盛宴谁来埋单》(作者林衍),网页版:http://zqb.cyol.com/html/2011-07/20/nw.D110000zgqnb_20110720_2-09.htm登陆时间:2013.07.16。
[11]在上海搜房网(http://sh.soufun. com/)以“私家泳池+别墅”为搜索二手房,结果显示:超过千万的别墅才只属于入门级别。参见:http://esf.sh.sou fun.com/house/h34-kw%cb%bd%bc%d 2%d3%be%b3%d8%2b%b1%f0%ca%fb/登陆时间:2013.07.12。
[12]参见“雅虎财经”转载的《第一财经日报》文章:《东京和上海:一样的房价 8倍差距的收入!》:http://biz.cn. yahoo.com/09-12-/136/uwuo.html 登陆时间:2013.06.07。
[13]如果不说“上流阶级”的话。
[14]参见今报网转载的《东方今报》文章:《上海男人 稳坐“绝世好男人”头把交椅》,http://www.jinbw.com.cn/jinbw/ xwzx/cjxw/201303087938.htm,登陆时间:2013.07.14。
(作者系中南民族大学外语学院日语系副教授)
责任编辑 叶宝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