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展览设计初探

杨 溪



现代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展览设计初探

杨 溪①

现代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体量大、内部结构复杂，兼具历史文化性和科普性。为了更好地将这类展品的历史文化和科技内涵呈现在观众面前，可以将展品灵活地融入展线，利用场景、内部展示和动态展示等方法进行展示。本文通过研究和介绍国内外博物馆的成功经验，对提升现代交通工具类展品展示效果和观众体验提出了一些建议。

博物馆；现代交通工具；藏品；展览设计

在行业科技类博物馆中陈列的铁路、公路、航空、航运系统中使用的交通工具通常极具视觉震撼性，同时内涵丰富。在展览陈列设计中充分发挥其在外观方面的优势，同时深入发掘并展示其内涵，对提升博物馆展览效果非常有帮助。下文将以铁路机车车辆为主，结合其他交通工具，从博物馆展览设计的角度探讨这类展品的特性及展示方法。

一、 现代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的特点

现代交通工具类展品的特点可总结为：一是展品自身结构比较特殊，比如体量巨大、质感突出、内部结构复杂；二是从展品的展示内涵上看，通过展示这类展品，既可以表现交通业发展的历史及其与社会发展的关系，又能够说明科学技术在运输领域的应用。

(一) 现代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的结构特点

交通工具大多体量比较大，难以放入展柜之中，因此对展览空间有特殊的要求。以中国铁道博物馆为例，馆藏机车最长的近30米，最高的近5米。要将如此巨大的展品放到室内，必须量身设计大空间的展厅。比如中国铁道博物馆东郊馆机车车辆展厅建筑面积达20500平方米，拥有八条轨道，停放了近百台机车车辆。

交通工具的内部结构一般也比较复杂。从功能上来说，交通工具包括动力驱动设备空间和载人/货空间这两部分，前者使其具备了行驶的条件，后者体现了交通工具的社会功能。一般而言，观众比较容易进入载人/货空间直接观察参观，而动力驱动设备部分则比较难以展现。比如中国铁道博物馆收藏的内燃和电力机车，从外表看不到有视觉冲击力的结构，其重要设备都在内部；相对的，蒸汽机车的很多机械部件都在外部，从外面看更加吸引人一些，但是锅炉等重要组成部分的结构也不能从外部直接观察。这些结构如何展示成为了展览设计中需要考虑的一个问题。

(二) 现代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的历史文化和科技内涵

现代交通工具，作为普通人基本需求“衣食住行”的一部分，其发展就是人类社会变迁的一个缩影。以铁路机车为例，19世纪英国发明了可以大规模实际运用的蒸汽机车之后，世界各地开始了兴建铁路的热潮。可以说，蒸汽机车是铁路乃至工业革命的一种代表性文化符号，同时也是人类文明进入蒸汽时代的重要标志之一。如今，随着牵引动力的升级，蒸汽机车已基本退出了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象征安全快捷高效的高速铁路。这种变化的根源是随着人类社会的不断发展，人们对于出行的速度、舒适度和节能环保的要求不断提高，推动铁路牵引方式不断变革。再比如汽车，从早期的奢侈品到走进寻常百姓家，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凡此种种，交通工具的发展变迁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社会，这也使交通工具展品的本身带有浓厚的历史文化内涵。如何在展览中将这些历史文化内涵展现在观众面前，成为展览设计者面临的一个核心问题。

从另一个角度上说，如今人们使用的交通工具大多经历过技术升级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其动力机构、外形、功能等都经历了一系列发展变化，这些发展变化是人类科学技术发展历史的一部分。为了提高交通工具的速度、可操作性、安全性、节能性等，一项项新技术在交通系统中得到了一展身手的舞台。同时，交通工具的运行原理之中也蕴含了基本的力学、热学、电磁学等多种知识的运用，覆盖了大多数中学物理的知识点，能够成为生动的课外科普资源。通过合理的展示手段，使观众在感受科技文化氛围的同时了解其中蕴含的原理和科学知识，使得此类展品的意义得到进一步的拓展，也是展览设计者的一个重要课题。

二、 现代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展览效果的提升

由此可以看出，要将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蕴含的历史文化和科技内涵充分地展示在观众面前，以达到最好的展示效果，展览设计者面临着许多挑战，需要在设计理念和展陈手段上下功夫。在设计博物馆时就应该对这类展品的展示有一个整体设计规划，认真思考如何通过展品设计来表达整个展览的主题，使观众获得更好的参观体验。

(一) 现代交通工具类展品的总体布展思路

陆建松教授将博物馆展览分为审美型展览和叙事性主题展览[1]。现代交通工具类展品大多出现在以展现一个国家或区域交通发展历史为主题的叙事性展览中，比如上海铁路博物馆、云南铁路博物馆、沈阳铁路陈列馆、北京汽车博物馆都有关于本地区铁路或汽车发展历史的主题展览。但是因为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体量比较大，受到展厅大小的限制，有些展品不能放到展厅里去，只能进行室外展示或集中在展厅中央展示，没有纳入到展线中。笔者认为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布展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因地制宜进行合理布局和整体规划。在有条件的大型展馆中推荐将展品纳入到展线之中，可以和其他展览内容有机结合。

关于将展品融入展线之中，严建强教授指出：“如何强化展品与所述内容之间的相关性，如何突出地方历史文化特点，建立富有个性的历史展陈，就成为新一轮博物馆热潮中亟待解决的问题”[2]。对于现代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来说也是如此，需要在展览设计的时候，打破传统展览中的历史叙事思路，不拘一格、巧妙地将这类展品融入到展线之中。举例来说，日本铁道博物馆历史展区按照日本铁路历史上不同的发展时期分为八个部分[3]，这些部分的全部内容集中在一间很大的展厅中展出。几乎每个部分都包括机车车辆展示和相关资料展示。展览围绕机车车辆展品，同时展出相关历史时期的场景、实物、模型、穿着具有时代特征服装的人物、图片介绍文字等，使观众走到每一部分都有特定的历史带入感，增加了展览的可看性。这种展览设计思路在现代交通工具类展览设计中是非常值得借鉴的。

由于交通工具类展品体量大，将其融入展线之中需要灵活利用展览空间和照明条件。体量较小的展品比如汽车，可以使用射灯照明，有助于表现其质感；体量更大的展品，比如火车机车、飞机和船舶，则适宜利用自然光照明，同时可添置射灯突出其局部结构和材质。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博物馆“飞行里程碑”展厅采用了将各种飞行器停放在地面和悬挂在空中相结合的布展方式，巧妙地利用了展厅顶部空间进行展示。同时，白天使用从展厅玻璃顶棚照进的自然光，夜间使用在顶棚上设置的射灯照明，取得了很好的展览效果。此外巧妙利用墙面空间对展品进行立体展示也是一种常用的活用展示空间的方法[4]。这些方法在将现代交通工具展品纳入展线时可以灵活使用(见图1)。

图1 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博物馆

对于收藏实物交通工具展品数量不多，展览面积又比较小的中小型博物馆来说，可以在室内或室外设置一处或几处场景。例如，上海铁路博物馆利用三台实物机车和客车，在室外搭建了一处民国时期铁路主题的场景，形成相对独立的观众体验单元。在场景中设有古朴的老式线路、站台、雨棚、水鹤、平交道口等设施，观众可以登上民国时期高级公务车，参观其内部富丽堂皇的内部空间，形成了一组多层次、立体化的场景设计。关于以现代交通工具展品为中心的场景设计，将在下文进行详细讨论(见图2)。

(二) 如何更好地表现现代交通工具类展品的历史文化内涵

现代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原本是为了在实际生活中使用而制造的，因此每件展品都打下了深刻的时代烙印，承载了丰富的文化内涵，讲述着有血有肉的故事。设计者应该在展览中力求将这类展品和历史、社会、文化背景内容相结合，加入人的因素，使他们成为有“温度”的展品。

表现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的历史文化内涵，可以采用展板、模型、视频播放等传统的辅助展览方式。除此之外，以这类展品为中心设计场景，也是一种值得推荐的展陈思路。交通系统相关设施，比如铁路的线路、信号、车站等，都包含了大量的历史文化信息，可以成为场景设计的辅助元素。交通工具内部构成了人们活动的相对独立的空间，其内部陈设可谓其运营年代的社会缩影。不同类型的交通工具、不同的豪华程度对应着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社会阶层。进行场景设计时，需要综合考虑其内部和外部各种设计元素的关系，使其处于同一历史时代的语境之中，共同营造特定的历史文化氛围，使场景的内涵更加丰富和立体。

图2 上海铁路博物馆场外全景

在场景中添加时代元素，设置一些人物是比较有效的手段之一。通过人物的衣着、携带物品甚至是神态动作都可以传达一个时代的独特精神气质。在展览设计中应该着重突出这些部分，力求生动传神。中国汽车博物馆展出的老式公共汽车不仅还原了老式公共汽车的内部结构布局，而且还设置了若干神态各异的雕塑人物。从服装上能够看出他们所属的年代。人物采用全灰的颜色，使他们在观众的眼中徘徊于虚幻和现实之间。置身其中，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听到了当时声音，感受到了当时人们的精神面貌，即沉浸在一种历史感和文化感之中，又保持了一种和现实的微妙距离感(见图3)。

图3 北京汽车博物馆老式公共汽车场景

对于普通人平时生活接触不多的交通工具来说，突出展示其功能就成为展览设计的核心。货运交通工具就属于这种类型。设计货运交通工具运用时的场景能够生动表现其功能。比如日本铁道博物馆レムフ1000型货车展示，设置了仿真货物模型和工作人员的模型，通过模拟其工作场面，使观众更容易理解铁路货车和千家万户日常生活的关系(见图4)。

图4 レムフ1000型货车内景

(三) 如何更好地表现现代交通工具类展品的科技内涵

现代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具有深厚的科技内涵，能够从科普展示方面赋予展品新的意义。在国内外交通类行业博物馆中， 有很多已经引入了科普展示内容。主要的做法是单独设置一个科普馆、构造馆或原理馆，利用展板和科普展项展示交通工具的相关原理。其实，利用交通工具展品本身也可以进行一些科普展示。为了达到更好的科普展示效果，展览设计者主要需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让展品看不见的结构“露出来”，二是让静态的展品“动起来”。

图5 从地沟中仰视机车底部的齿轮结构

让展品看不见的结构“露出来”，可以考虑在设计中增加展品展示角度或者对展品进行“解剖”。采用打通多层展厅的挑高设计或在展厅内修建天桥，可以使观众从比较高的角度俯视整个展厅，有助于观众观察展品上部的结构，同时还能提供眺望整个博物馆展厅的震撼视觉体验。采用在展品下设置地沟的方式，可以使观众获得仰视展品的参观角度，看到展品底部的结构(见图5)。

在充分考虑文物保护需要的前提下，将交通工具实物展品剖开，使其中重要的内部结构暴露出来，也可以起到很好的科普展示效果。英国铁路博物馆、日本铁路博物馆都有这类展品(见图6、图7)。2015年对外开放的内蒙古满洲里扎赉诺尔蒸汽机车博物馆也首次在国内同类展览中引入了机车剖面展示。蒸汽机车剖面展示可以将锅炉、气缸等蒸汽机车组成部分的内部结构清晰地展示在观众面前。在剖面的关键部位粘贴小标牌标出部件名称，可以使展品的展示效果从“好看”上升到“让观众看懂”。

对于内燃机车和电力机车来说，由于它们内部本来就设有走廊，所以不用剖开也有让观众进入内部参观的条件。笔者认为可以考虑在一些有条件、有代表性的展品中开放内部展示项目，让观众不仅能够参观驾驶室，还能够走进后面的设备室。除了铁路机车，在其他交通工具，比如飞机、船舶也是同理。让观众在博物馆中走进平时乘坐交通工具时不能进入的设备空间，即能够满足观众的好奇心，又具有非常好的科普意义。

图6 英国铁路博物馆“大西洋海岸号” 特快列车

图7 日本铁道博物馆马莱型蒸汽机车

北京汽车博物馆为交通工具类展品的内部展示提供了一些新的思路，比如受到爆炸图的启发，将汽车的部件进行拆解并以悬挂的方式展示或者将剖面制成可开合的形式，增加了展览的趣味性和可看性。

让静态的展品“动起来”，对于交通工具展品来说也是很重要的。观众往往比较关注交通工具的动力如何产生的问题。要在展览设计中回答这个问题，让展品“动起来”在提升展示效果上会有很大帮助。展厅中的现代交通工具展品虽然曾经奔驰在大地上，翱翔在空中或者在江河湖海中畅游，如今却大多只能被固定在展位上。让它们“动起来”，可以考虑的思路有：保留展品部分可动性或添加模拟驾驶设施，让观众可以亲手进行一些操作控制，并配合一些解说，使观众更容易在脑海中想象出整个交通工具动起来的情形；在展品关键动力结构旁边设置演示动力产生原理的动态模型、视频或展板等，让观众尽可能更加直观地感受和理解展品是如何“动”起来的。有条件的展品可以进行整体动态展示，下文将详细讨论。

(四) 如何有效将科技内涵展示和历史文化展示相结合

刘华杰教授将科学传播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科学传播是指关于科学技术基本知识的传播；第二阶段科学传播则包括了科学方法、科学精神、科学文化、科学的社会运作等内容[5]。通过上文的分析可以看出，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不仅可以用于展示科技原理、传播科技知识，而且能够很好地将科技与社会联系起来，构建一种人、技术、社会三种要素相交织的展览叙述模式。要做到这一点，可以在现有的基于现代交通工具实物展品的科普展示中加入人文的因素，比如与交通工具制造相关技术的历史发展，以及通过技术人员的努力，不断改善交通工具驾驶人员工作环境和乘客乘坐环境的过程等等。

交通工具实物动态展示就是结合了人文历史和科技内涵的一种展示方式。这类展示能够还原交通工具类展品在运用中的本来面貌，使观众直观全面地了解这种交通工具是如何运行的。英国铁路博物馆收藏的著名机车“飞翔的苏格兰人号”每年一次进行的动态演示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这个项目已经成为英国铁路博物馆的品牌性节目，每年吸引大量观众观看、乘坐。乘客可以享受老式的列车服务，与司机进行交流，甚至亲手操作机车。

如果不具备实物动态展示的条件，可以采用小范围动态展示(如观光小火车)，或者在实物展品展示中增加模拟驾驶功能，设置液压动摇装置，可使模拟驾驶更具动感。这些方式不仅能在更高层次上让展品“动起来”，而且提高了观众体验的丰富程度，通过鼓励观众亲身参与到博物馆的展览中去，接触到平时使用交通工具时难以接触到的科技和文化，感受不一样的时代和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引发观众深入的思考。

实现展品的科技内涵和历史文化内涵的相结合，还可以在展览设计中加入一些灵活生动的元素，比如在模拟驾驶设计中通过软件设计加入科普和人文内容相结合的画外音，加入多样的气象环境、紧急情况处理等情景。同理，在历史发展历程展览的叙事线索中，也可以加入介绍技术发展或科技背后的人物故事等单元，用历史的视角讲述科技故事，增加展览内容的层次。

通过上文的分析我们能够体会出，交通工具类实物展品具有鲜明的特点，通过严谨而巧妙的展览设计，将展品融入展线之中，围绕展品设计多层次立体化的场景，灵活使用剖面、内部展示、动态展示和其他辅助展览措施，能够使观众更好地理解这些文物展品背后蕴含的丰富的历史文化和科技内涵，最大程度地发挥这类展品在展览中的价值，提升博物馆展览的整体效果。

[1]陆建松. 博物馆展示需要更新和突破的几个理念[J]. 东南文化，2014(3)：98-101.

[2]严建强. 文化解读与历史陈列的个性化[J]. 中国博物馆，2000(4)：47-50.

[3]铁道博物馆，财团法人东日本铁道文化财团. 铁道博物馆[M]. 日本琦玉：铁道博物，2007. (本文日本铁道博物馆图片出自《铁道博物馆》)

[4]骆晓演. 浅析美国华盛顿航空航天博物馆——展示设计中展示形象的多样性[J]. 美与时代，2013(01)：83-85.

[5]任福君，翟杰全. 科技传播与普及教程[M]. 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2012：33.

Exhibition Design for the Exhibits of Real Transportation Tools

Yang Xi

Exhibits of real transportation tools hav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large volume, complex interior construction, historical, and popularization of science. For the purpose of enhancing the display effect of this kind of exhibits, the designer can put these exhibits in the story line of exhibition with scene shows, displaying their interior construction or moving form. The paper puts forward some suggestions for improving display effect and increasing audience experience on this kind of exhibit by means of introducing successful cases of domestic and overseas museums.

museum, modern transportation tools, collections, exhibition design

① 杨 溪：中国铁道博物馆馆员；研究方向：展览、科普教育、铁路史；通讯地址：北京市西城区马连道南街西环景苑2号院1号楼625室；邮编：100055；Email：751507773@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