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近代中国武术发展走向新探
——以义和团运动为研究中心

2016-11-28高晓明山西传媒学院公共体育部山西晋中030619

武术研究 2016年1期
关键词:竞技武术转型

高晓明山西传媒学院公共体育部,山西 晋中 030619



近代中国武术发展走向新探
——以义和团运动为研究中心

高晓明
山西传媒学院公共体育部,山西晋中030619

摘要:文章运用文献资料法、文化学研究方法、历史学研究方法等研究方法,分析论述了近代中国经历了“千年未有之变局”,并以义和团运动为转折,中国文化、社会的开启了近代转型,而近代武术的发展走向也由此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关键词:中国武术义和团运动转折近代发展走向

近代,中国遭遇了“千年未有之变局”,西方列强凭借其坚船利炮打开了中国封闭已久的大门,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到义和团运动的失败,最终使中国逐步深陷半殖民地深渊。在义和团运动中,武术代表着中国传统文化与民族精神,最后一次作为主要战争手段,向西方列强进行了英勇顽强的对抗。此后,近代中国开始呼唤新时代的到来,社会、文化开始全面转型,而武术面对其军事地位的丧失,也不得不重新审视其社会功能,再次选择新的发展方向。

1 中国文化转型下武术文化身份的主动求变

近代中国许多有识之士深思近代民族危机的根源,从一开始“放眼看世界”到洋务派“中体西用”思想经历了一个渐进的过程,向西方的学习从器物层面发展到了制度层面。但这些努力并未使中国摆脱近代的悲惨命运。义和团失败后签订了《辛丑条约》,此条约可谓“集不平等条约之大成”,[1]使帝国主义束缚中国的不平等条约制度体系臻于完备,其“条款之酷,赔偿之巨,为亘古所未有”[2]。从此,列强由攫取条约特权进而对中国实施全面控制,在政治、经济、军事、思想等方面加强对华奴役,这是半殖民地最为突出的特征,使得清廷统治者在“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的心态下成为不折不扣的“洋朝廷”。由此,义和团运动和《辛丑条约》的签订,给予了当时国人的民族心理和情感以更为沉重的打击,从而唤醒国人从根本上对中国的社会、文化进行转型的决心。“当近代新式武器的真枪实弹戳穿了神灵的附体、刀枪不入的迷茫的幻觉后,这场运动便迅速败下阵来,但它终于把清政府成了‘洋人朝廷’的真面目暴露在全国人民面前,这就增强了中国人民的民族意识,唤起了民族的觉醒。从此,农民丢掉了‘扶清’反帝的幻想,改‘扶清灭洋’为‘扫清灭洋’。……由此引发而起的全国接踵联翩的抗暴风潮,成了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走上高涨的社会基础。”[3]新的社会思潮也迅速在中国蔓延开来。从鸦片战争后近代中国社会的变迁来看,“洋务运动的特点是政治权力对技术的把握和利用,戊戌变法反映了政统和道统相互制约的困境。辛亥革命实现了中国政统的革命,也为中国现代法治文化打造了新的政治基础。”[4]而义和团运动对于辛亥革命的作用,正如芮玛丽在考察辛亥革命背景的一篇文章中所指出的:“历史上没有哪一年能像1900年对于中国那样具有分水岭般的决定性意义。”[5]“从广义文化的视角来看,中国近代的民族危机根本上就是一种文化危机。”[6]而“文化危机深化到一定程度,必定引起深刻的文化转型。所谓文化转型,是指特定时代特定民族或群体所地赖以生存的主导性文化模式为另一种新的主导性文化模式所取代。”[7]由此,中国传统文化模式开始向西方文化模式转型。

中国武术在历经千年发展过程中深受传统文化的影响,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占有重要的社会、文化地位。但随着近代中国的文化转型,武术面对军事地位的丧失、西方体育文化的进入,不得不寻求自身文化身份的转变。面对前所未有的民族危机,当时强国、强种的民族理念首先成为武术文化身份的转变的主观动因。西方体育同西方文化一并成为中国学习的对象,由此西方体育迅速传人中国,主动求变的武术也逐渐借鉴西方体育模式寻求自身新的发展模式。在这样境遇之下,武术在寻求新的发展过程中开始向现代体育转变,而这种转变的前提是文化身份的转变和社会功能的迁移。武术文化身份的转变和社会功能的迁移表现在:随着学校在中国的出现,武术进入学校并与许多西方体育项目共同成为学校体育的组成,并一改原有的传承方式而进入开放式的学校教育。1918年10月,在教育部召开的全国中学校长会议上通过决议:全国中学校一律添习武术。这标志着旧时基本上衍传于乡村市井的武术活动正式进入学校,成为学校体育课程中的一项内容[8]另外,西方体育的赛制、规则也开始应用到武术这项民族传统体育之中。l923年,在上海举办的“中华全国武术运动会”;1924年举行的旧中国第三届全运会,首次将武术套路列为表演项目,并制定了按手、眼、身、法、步五项技法进行评分的简单规则。由此可见,西方体育的发展模式被武术所借鉴,正是武术主动向“体育”这一文化身份的转变,而原来保卫身家、军事力量的文化属性逐渐减退,而体育的文化属性逐渐增加。

但我们也清楚的知道,武术文化身份的转变不是一蹴而就的,也势必经历一个渐变的过程。“所谓文化,也就是人类创造一种生活方式,并且传承这种生活方式。”[9]中国文化的转型,是与西方文化的接轨,中国传统农耕文化下的生活方式逐渐转变成西方文化下的生活方式,表现在武术上则首先是武术的体育化和竞技化,这为此后竞技武术体系的确立奠定了文化的基础,此外,武术的其他社会、文化功能也逐渐突显出来。

2 武术社会功能的迁移:健身、娱乐、教育等功能的渐次凸现

中国文化的近代转型,势必对文化中的人和物产生相应的影响,因为“文化的变迁或转型总是人的世界的最深刻的变革,因为它代表着人的根本生存方式的转变。”[10]功能主义文化学派的马林诺夫斯基对于文化的观点很具有代表性,他的基本出发点是:“文化的功能在于满足人的基本需要。”[11]武术军事功能在义和团运动中完成了最后的展示,随即也宣告了中国冷兵器时代的结束。猛烈的历史洪流下,西方文化模式、思想理念、先进技术、生活方式等成为中国为迫切摆脱积贫积弱而学习的对象。此时,对于武术的社会需求也发生了转变,武术的军事功能已经成为历史记忆,而其强身健体、休闲娱乐、教育教化等功能成为社会及人的主要需要,并逐渐在新的文化模式和生活方式中显现出来。

在西方文化的影响下,近代一些武术人士开始重新审视武术的社会、文化功能,在向西方体育学习的同时也将科学和理性思想渗透到武术的发展之中。在不断的改造和尝试之后,武术发展成为一项中国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并不断发掘其新的社会功能以满足社会的需求。任何一个民族都有其民族特色的身体文化,武术正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作为一种身体活动,武术的健身、娱乐、教育等功能虽很早就已体现出来,但随着近代武术向现代体育的转型,这些功能逐渐成为近代中国社会的主要需求。当国人被冠以“东亚病夫”之时,许多爱国的武术人士纷纷建立起武术组织,发挥武术强身健体的功能以达到“强种”的目的。从马良的新武术到中央国术馆,以及此后的“土洋体育之争”,诸多武术个人或团体,都对武术的健身功能付诸实践和讨论,旨在让武术能够满足新的社会需要。如:1929年中央国术馆颁布的《中央国术馆组织大纲》第一条就明确指出:“中央国术馆以提倡中国武术,增进全民健康为宗旨”。1932年的《国民体育实施方案》中有一条关于武术概念的论述:“国术(即武术)原我国民族固有之身体活动方法,一方面可以供给自卫技能,一方面可作锻炼体格之工具。”[12]此时,武术的健身功能首先引起人们的重视并得以强化,而人们在参与武术以强身健体的同时,其休闲娱乐的功能也随之表现出来。古时“农忙时种田,农闲时造拳”的休闲娱乐功能得以延续和显现,使其成为人们余暇时休闲娱乐的一种选择。学校取代旧式学堂在中国的出现,武术也成为早期中国学校教育的重要组成,并从官方文件中加以规定。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典型代表和独具特色的身体文化,武术的教育、教化功能得以确立,并在此后持续发挥着教育、教化的社会功能。

随着义和团运动的失败,武术的军事功能已经散落在冷兵器时代的沙场上,但伴随近代中国社会、文化的转型,武术健身、娱乐、教育等社会功能将继续支撑着武术在新的时代显露出强大的生命张力。

3 西方体育文化的融合:竞技武术体系的确立和科学化发展

时至明清时期,武术进入集大成时期,技术、理论均已达到发展的巅峰。但随着中国的近代变迁,尤其义和团运动的失败,使武术从巅峰坠落。武术也随即开始了自身的近代转型,主要表现在:在西方文化、西方体育文化的影响下逐渐与其融合,并逐步从传统武术中发展出“同源而不并流”的竞技武术体系。

竞技武术体系的形成是一个渐进的过程。由于近代中国文化的变迁,使得西方文化成为中国人所学习的对象,包括西方体育在内。在此时代情境之下,首先军国民体育在中国掀起热潮,武术此时在强兵的目标下与西方的兵操相结合。随着学习西方的不断深入,体育的概念逐渐国人的思想内得到体认。1910年霍元甲在上海创立“精武体操学校”,之后改为“精武体育会”,正是这种变化的有利佐证。此后,“精武体育会”与1926年成立的“中央国术馆”共同为竞技武术体系的确立做出了巨大的贡献。1928年“中央国术馆”举办的“第一届国术国考”中大体依照西方竞技模式进行操作。此时,武术不仅与西方体育在中国的大地上共生,而且自身原有的体系也参照西方体育模式而进行了改造和转变。

武术长期浸润在传统文化之中,并自在发展得得枝繁叶茂,但直至近代,随着近代中国的文化、社会转型,武术原有的生长环境不复存在,为适应新的时代开始寻求自新。因此,从传统武术母体上剥离而来的竞技武术,在西方科学理性思想的指导下进行改造与尝试,学习西方竞技体育走向科学化和系统化。西方体育的体系是完全在运动生理学、运动医学、运动生物力学、心理学等科学理论的基础之上的,因此,竞技武术体系的建立,相配套的科学理论也成为其发展的科学依据和有力支撑。竞技武术在严谨的自然科学的指导下和竞技体育规则的限制下,更突出科学性、规范性、竞争性、审美性,但与传统武术相比,其传统文化的内涵和价值被极大地削弱。虽然竞技武术也强调对参与者道德情操的培养,但在西方体育的影响下更强调在激烈的竞争中取得胜利。由此可见,竞技武术体系与传统武术相比,文化属性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逐步建立起了西方体育模式下的竞技武术体系,成为武术近代转型的重要结果。

竞技武术在西方体育理念下,将传统武术中处于外层技术层面加以提炼、改造,配以科学的训练方法和竞争机制,在不断的摸索、实践中与现代竞技体育接轨。竞技武术套路和散打正是竞技武术的产物,并在不断的发展中寻求新历史时期的功能和价值,与传统武术共同形成了“同源而不并流”的武术新的发展格局。

4 从封闭到开放:武术传承方式的嬗变

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之下,许多传统事物都有着独具中国传统特色的传承方式。而武术从漫漫历史长河中蜿蜒走来,正是依靠这种传统的传承方式延续着自身的血脉。

受封建宗法文化的影响,武术在传统社会中的传承是以一种相对封闭的模式进行的。从历史来看,很多情况下武术传承与人的血脉延续紧密交融在一起。“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等武术传承法则正是长久受封建宗法思想的影响而形成的。当然,当这种凭借血缘维系的传承遭遇危机时,武术也不得不在血缘之外进行传承。但即令如此,对外姓或外人的技术传承也受到传统社会道德评价体系的严格限制,在其传承过程中筑起高高的道德门槛。“习艺德为先”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成为武术传承过程中的一个必要条件。与此同时,武术技术的传承对习武者的资质也有很高的要求。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以此来限制被传承者的数量,进而提高传授的质量。由于传统武术深受传统儒释道文化的影响,无论技术还是理论内涵极其精深,对其的掌握和提高的过程十分追求“悟”的境界。由此可见,基于多层面的限制和要求,传统武术的传承模式长期处于一个相对封闭的状态。

随着近代中国文化的转型,中国武术也开始借鉴西方体育的文化发展模式,并最终发展出竞技武术体系。从武术近代的转型来看,随着新式学堂的出现,武术很快便进入学校,并与其他西方体育项目一道以开放式的教学进行传授,这是传承方式的重大转变。武术传承的过程中,对被传授者的限制和要求大大降低,同时被传授者的数量则大大增加。除却学校中武术作为教学内容的传承,由于武术社会功能的迁移,其他形式的武术传承——无论是武术团体还是武术个人,也逐步从封闭走向开放。如精武体育会、中央国术馆等专门的武术组织,为了“强种”、“强国”的目的,以一种开放式的模式进行武术推广,希冀通过武术使更多的国人拥有强健的体魄。它们通过建立分会、编辑出版武术图书等方式将武术传授给更多的人。无论传统武术,还是竞技武术,其传承方式的在近代的转变,是武术在近代为满足新时代的社会需要而寻求自新的具体表现,也是面对西方体育在中国的迅速发展,谋求更大生存空间的必然选择。

中国传统文化表现为以传统、习俗、习惯、礼仪等为主要形态的自在的文化模式;而西方文化则表现为以科学、理性、知识等为主要形态的自觉的文化模式,中国传统武术与西方体育之间的差异也在于此。在西方体育文化的影响之下,武术传承方式的转变,正如近代中国文化的转型一样,从经验式的、人情式的、保守的传承模式,转变为了理性的、契约的、开放的传承模式,这是武术近代发展的需要,也是武术近代发展的历史必然。

参考文献:

[1]王芸生.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M].第4卷,北京:三联书店,1980:34.

[2]中国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近代史资料》编辑组.义和团史料[M].下册,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693.

[3]杜耀云.近代中国社会的演变与义和团运动[J].山东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4).

[4]王鸿生.历史的瀑布与峡谷[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5-6.

[5]芮玛丽.导言:新兴的变革潮流[M].芮玛丽编.革命中的中国:第一阶段(1900—1913)[M].纽黑文,1968:1.转自[美]柯文.历史三调:作为事件、经历和神话的义和团[M].苏州:江苏人民出版社,2000:2.

[6]张岱年,方克立.中国文化概论[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328.

[7]衣俊卿.文化哲学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107.

[8]周伟良.中国武术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106.

[9]王鸿生.历史的瀑布与峡谷——中华文明的文化结构和现代转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27.

[10]衣俊卿.文化哲学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19.

[11]衣俊卿.文化哲学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37.

[12]张久超,蔡仲林.对武术概念的再认识[J].四川体育科学,2004(2).

On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Modern Chinese Wushu——Taking Yihetuan Movement as Study Centre

Gao Xiaoming
(Public Sports Department of Shanxi Communication University, Jinzhong Shanxi 030619, China)

Abstract:With the methods of literature, culture study and historical study, the paper analyzes Chinese Wushu development ways and changes in the social, political, and cultural changes occurring times.

Keywords:Chinese WushuYihuetuan movementchangesmodern timesdevelopment trend

中图分类号:G8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1839(2016)01—0012—04

基金项目:山西省体育局课题,编号:14yb107。

作者简介:高晓明(1979~),男,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体育人文社会学。

猜你喜欢

竞技武术转型
转型发展开新局 乘风破浪向未来
中华武术
近十年武术产业的回顾与瞻望
航天器在轨管理模式转型与实践
竞技精神
转型
武术
沣芝转型记
花与竞技少女
竞技体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