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者》中辛格家庭关系的后殖民解读
2016-11-26吕秀梅彭自平
吕秀梅 彭自平
《模仿者》中辛格家庭关系的后殖民解读
吕秀梅彭自平
在《模仿者》中,维·苏·奈保尔借主人公辛格之口,向读者诉说了身处后殖民时代的印度移民后裔在西印度群岛的文化尴尬处境。处在本土与殖民宗主国文化的夹缝中,辛格成为名副其实的边缘人。文中的殖民者、本土和殖民产物的关系,通过辛格一家的关系形象地表现出来,成为殖民者、殖民地和殖民产物的缩影。
《模仿者》 家庭关系 后殖民
一、前言
《模仿者》是英藉印度裔作家维·苏·奈保尔的重要作品,发表于1967年,他凭借此书获得了W.H.史密斯奖。作为后殖民经典作品,作者将自己文化边缘人的尴尬处境植入到小说中,同时,再现了独立后的殖民地岛国伊莎贝拉的政治、经济困境和种族冲突等社会问题。近年来,国内很多学者从后殖民视角对《模仿者》进行解读。龙丹(2010)认为辛格父亲是一个差异的他者。“当殖民者自以为培养了温驯的模仿者而洋洋得意时,辛格父亲的背离让他们始料未及。他的行为,如:知法犯法和宗教迁徙,背离温驯的他者形象,从而挑战殖民话语的权威与殖民者的自恋。”[1]董学栋认为:“辛格是一个永远的漂泊者。辛格数次经历‘海难’,在那里,他找不到家,处于一种漂泊无根状态,成了一个放逐者、流亡者。”[2]
二、辛格家庭关系的后殖民含义
小说中,辛格一家与其外祖父家的关系,占据了大量的篇幅。两个社会经济地位不同的家庭,存在着各种矛盾。在笔者看来,辛格一家与其外祖父家的关系的描写,绝不是故事情节的堆积,而是暗含了殖民地、殖民产物和殖民反抗的关系。
(一)塞西尔家:殖民势力代表
从象征的意义上看,塞西尔一家便象征着殖民势力。塞西尔家生产可口可乐饮料的专用瓶子,代表着西方先进的生产方式。众所周知,可口可乐是著名的碳酸饮料,是西方饮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被贴上了西方文化的标签。塞西尔家族替可口可乐生产容器,自然也成为用西方殖民宗主国文化渗透伊莎贝拉的参与者,殖民者的一份子。正如李景媛指出的:“成为殖民者的一份子,是殖民宗主国对殖民地人民的一种文化渗透,梦想使殖民地人民进一步被殖民化。”[3]塞西尔家对可口可乐感情深厚,他们以可口可乐为素材组织知识竞赛,用可口可乐来学校做慈善,为学生提供免费的可口可乐。对于塞西尔家而言,可口可乐是融入家族灵魂的东西,为他家创造财富,给他家带来较高的社会地位。塞西尔和他的姐姐萨莉西化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塞西尔嚣张的行为方式,跟殖民者如出一辙。辛格外祖父去世后,塞西尔最终无法掌控家族企业,瓶子生产权被收回,曾经辉煌一时的“岛上为数不多的百万富翁之一”最终没落。这给了一种暗示,不论多么强大的殖民势力,终会有衰落的时候,终有一天,他们会从伊莎贝拉撤出。历史也证明了,曾经无比强大的“日不落”帝国,最终也无法逃脱从强盛到衰落,最后分崩离析的结局。
(二)辛格父亲:本土的殖民反抗者
在父权制社会下,父亲本该代表家里的权威,是家里妻子和子女引以为傲的榜样。然而,辛格的父亲却完全相反,作为印度契约劳工的后裔,他不仅社会经济地位低下,工作上郁郁不得志,婚姻关系中,他与出身富豪之家的妻子地位悬殊,关系尴尬。子女们都看不起他,宁可时常待在他们的外祖父家而不愿意回去。他就像被殖民的伊莎贝拉,想要保住自己的权威却无计可施。辛格父亲和母亲的矛盾,表面上,是来自双方经济和地位差异的矛盾。实际上,那是本土和殖民地之间的矛盾。辛格的父亲背叛了妻子,也可以看成是殖民地人们反抗殖民统治的一种方式。父亲抛下妻儿,隐退山林,也是本土弱化的侧面反应。
然而,作为越来越弱势的本土象征者,辛格父亲也在抗争。首先,就是对塞西尔及其家族的仇视,这种仇视的现实表现形式就是对可口可乐的破坏行为。他首先诱导辛格趁着参观可口可乐厂的机会将死老鼠悄悄扔进装可乐的大缸。后来又冲进一家商店将店里面的可口可乐全部砸碎。在辛格父亲看来,塞西尔一家生产西方饮料的容器,将西方的生活习惯引入日常生活,并对其子女造成巨大的影响。他看到自己的子女和外祖父家的关系比和自己还亲,就像殖民入侵和殖民文化的渗透导致本土青年向殖民文化渐渐靠拢一样,他的子女们正在远离他。他试图通过带全家去郊游来改善家庭关系,可惜,他的一意孤行导致结果适得其反,女儿们直接搬进了外祖父家常住。只有辛格还和他维持着父子关系。辛格父亲的反抗,除了流于表面形式以外,终究只是小打小闹,弱小的本土,如何能与强大的殖民势力抗衡。
(三)辛格--殖民的产物
辛格是本土与殖民的产物。父母家庭地位的悬殊,将他置于尴尬的两难境地。他是父母婚姻的产物,两个家庭关系的调停人。“父亲恨塞西尔,连同可口可乐一起怀恨。一个人总是被另一个的轻视所冒犯;一个总渴望贬低另一人;我总在一个中年人与一个小男孩之间扮演中间人。”[4]他喜欢去外祖父家过周末,羡慕外祖父的儿子塞西尔,就像他羡慕白人和伦敦的生活一样。然而,在外公家,他只是个暂住者,不能真正地成为外祖父的家人。塞西尔捉弄他,羞辱他,挑起他与父亲情妇儿子的决斗,害他差点丧命。正如流亡伦敦一样,即使他住在那里,也是一个外来的过客,漂泊无根。正如父母的联姻没有让他成为塞西尔的家人一样,和英国人桑德拉的婚姻也没有使他成为英国人。在外祖父家,他是外来人,因为他姓父亲的姓。而父亲却隐退山林,用自己的方式反抗着社会,父亲最后被杀,使父亲的缺失成为事实。这正好对应着辛格在伦敦寻求身份未果,返回伊莎贝拉寻根,却发现伊莎贝拉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伊莎贝拉。后来,外祖父去世,塞西尔继承了贝拉贝拉公司,最后也因为经营不善导致罐子的生产权利被收回。塞西尔家族的没落,预示着殖民势力最终将从伊莎贝拉撤出。同时,也暗示了辛格对殖民文化从羡慕到靠近再到最后失望的过程。
三、结语
在《模仿者》中,辛格、辛格父亲以及辛格外祖父家的关系,其实正好是殖民产物、殖民地与殖民者关系的缩影。辛格父亲与辛格外祖父家的矛盾,来源于社会经济地位的悬殊,就像殖民者与殖民地一样,他们天生矛盾。作为殖民产物的辛格,一方面羡慕殖民者的财富与文化,另一方面又割舍不掉和殖民地的关系,即使它是弱势的、贫穷的。后来,辛格外祖父去世,塞西尔家没落,辛格再也没有去过外祖父家。辛格父亲被杀,他和父亲的关系也不复存在,成了无依的漂泊者。就像独立后的伊莎贝拉国民,殖民宗主国的撤离和本土势力的薄弱,留下了一群文化上漂泊无根的边缘人。
[1]龙丹.模仿中的背离—以《模仿者》为例剖析模仿的涵义[J].重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1):92~98.
[2]董学栋.”文明世界”中的流亡者—奈保尔《模仿者》的后殖民解读[J].长春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5(5):85~87.
[3]李景媛.论《模仿者》中象征意象对主题的深化[J].郑州铁路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3,25(1):80~83.
[4]V.S.Naipaul.The Mimic Men[M].London:Picador,2002.
(作者单位:曲靖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
本文系2014年度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项目立项课题“《模仿者》后殖民主义研究”(编号:2014C129Y)部分成果。
吕秀梅(1981-),女,云南人,英语语言文学硕士,曲靖师范学院外国语院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彭自平(1983-),四川内江人,英语语言文学硕士,曲靖师范学院外国语院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