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质化叙述中的价值重构
——由热播韩剧《太阳的后裔》说开去
2016-11-25罗晓静
◎ 罗晓静
同质化叙述中的价值重构
——由热播韩剧《太阳的后裔》说开去
◎ 罗晓静
我算不上韩剧迷,很长一段时间内,对韩剧的了解,如同大多数中国观众一样,仅限于《蓝色生死恋》和《夏娃的诱惑》。2011年3月,我到韩国祥明大学中文系做外籍教授,《秘密花园》播出后的余温效应正热力不减。在学生们的强烈推荐下,不仅兴致盎然地看完了《秘密花园》,我的韩剧观看历史亦走入新的阶段。接下来的这几年里,韩剧成为超过英剧、美剧看得最多的类型,而且总能带来不同层面的审美愉悦,从经典的(如《冬季恋歌》)到最流行的(如《来自星星的你》《继承者们》)。时下最热门的《太阳的后裔》,一如既往的好看。
《太阳的后裔》延续了韩剧中惯有的审美元素。高颜值的男女演员,自然精致的妆容,时尚优雅的服饰,清新透明的画面,细腻深情的音乐,这些都是韩剧持续吸引观众并令人赏心悦目的原因所在。但如果将韩剧归纳为如此简单的刻板印象,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概括其整体特征,无疑会忽视和遮蔽独具生命力的个体性差异。在相对稳定的水准之上不断求新求变,在看似同质化的叙述中进行价值重构,或许才是韩剧经久不衰的真正魅力。
一、另一种“浪漫”
《太阳的后裔》主要讲述特战部队海外派兵队长柳时镇和外科医生姜暮烟相爱的故事,但它打破既有的固定模式,重新诠释了韩剧中的“浪漫”主题。从艺术手法来看,在故事和人物设定上都新意迭出。以往的现代版韩剧,故事发生地多集中于都市,反复出现的咖啡厅、游乐场、电影院成为经典场景,精致而小巧的格局,其局限性亦显而易见。《太阳的后裔》虚构了一个叫做乌鲁克的地方,这里不仅偏远荒凉,而且动荡不安。异域的风土人情不仅创造出陌生感和新鲜感,也为剧中的情节设置提供了颇具张力的场域。原来宁静平和的都市生活中,只能依靠车祸、癌症、血缘纠葛等桥段推进的剧情,难免有无事生非的呻吟之感;乌鲁克的战地烽火、突发灾难,这些极端事件更具有戏剧性的表现力,在较为扩大的格局中,能够揭示、刻画人性之广度和深度。
与特殊场景相对应,韩剧中通常被定型的阴柔化的花样美男,取而代之以维和部队的特种兵。柳时镇和徐大荣,特殊的身份和职业,赋予他们超常的能力和刚强的意志,显然更符合女性关于完美男性的想象。女主角的设定上,这部电视剧也突破了富二代女和贫家女子的二元对立,事业成功的女医生姜暮烟和女军医尹明珠,显然更具有人格上的对等性。与此同时,通过女性居于领导地位的战地医疗组工作,亦展示了在普通人并不熟悉的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女性所特有的精细、坚定和果断。浪漫,是韩剧不变的追求,变化的是浪漫的形态。《太阳的后裔》所引发的对异国情调的迷恋,对英雄、非凡人物的崇拜,对生活中惊心动魄、暗晦神秘的事物的偏好,是韩剧中较为少见的另一种“浪漫”。
浪漫,除了传奇色彩的外在形态,其思想根源于对“理性王国”的普遍失望,在生活和审美态度上以主观、感性为主导趋向。《太阳的后裔》从爱情这一维度,诠释了在理性和感性的冲突与较量中,感性如何最终占据了主导地位。韩剧堪称成年人的爱情童话,《太阳的后裔》中的爱情自然是最为重要的看点。相较于《蓝色生死恋》《冬季恋歌》之类苦恋、苦爱的苦情剧,《太阳的后裔》摆脱了“沉重”、“悲情”,男女主人公能够以成熟的心智面对彼此。他们爱情的障碍不是诸如第三者、家庭阻力等外在藩篱,而是对于自我和他者的理性认知。柳时镇对姜暮烟一见钟情,姜暮烟亦很快被这个优秀的男人所吸引,但他们却在短暂的时间内经历了三次分手。分手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属于两个人生命观和价值观的差异。以第一次分手为例,姜暮烟认识到柳时镇的职业是在杀人与被杀中用死亡来保护生命,而自己却是以生命为最高理念、为生命而斗争,她干净利落地选择了分手。“你是不是我能承受的男人?”姜暮烟作为一名美丽、自信的医生,她的疑问和困惑是成熟女性面对爱情的理性思考。然而,每每见或不见,那种情感的思念和心灵的悸动都如此清晰、深刻。“比起这个人的工作,我更怕和他分离。”剧中女二号尹明珠的这个回答,可以说击中了姜暮烟心底最柔软最本真的地方。尹明珠也正是用自己感性的力量,逐渐化解了徐大荣理性的坚冰。尹明珠和徐大荣的情感挫折,表面上是两人身份差异招致的父爱如山的压力,实际上是从男性角度对理性和感性冲突的展示。理性的逻辑力量,几乎统领了现代社会的方方面面。如果连爱情这一最具个人性、感受性的角落,都被理性完全侵占蚕食,生命的光芒又将如何才能点亮?
相因于主观、感性的审美取向,对个人独立和自由的强调,是“浪漫”的核心思想。《太阳的后裔》在看似宏大叙事和集体价值的话语结构中,凸显着的恰恰是个人意识和个体性价值的正当性。据报道,韩国总统朴槿惠曾盛赞这部偶像剧,称其“对爱国主义教育、引导青少年树立正确的国家观起到了积极作用”。《太阳的后裔》中,柳时镇作为军人,在服从命令的同时,始终有着基于个人独立思考的判断。因此,他所坚守的爱国理念,不是抽象而虚空的,却落实于保护老人、美女和孩子这些个体生命。当长官命令和个人判断出现冲突的情况下,柳时镇往往不惜违抗命令遵从自己当下做出的判断。如救治阿拉伯领导人实施手术这一情节,是以政治国家利益为重,还是以挽救个体生命为急务,柳时镇选择了后者。在姜暮烟被劫持为人质后,青瓦台外交长官下达按兵不动的命令,柳时镇毅然决定独自行动去营救。《太阳的后裔》不是简单的个人英雄主义,它对什么是正确的国家观提出了新的思考角度。宏大叙事和集体话语,并非超越或凌驾于个人、个体之上的东西,个人、个体是现实存在的根本单位和最终的价值标准。正是在这种意义上,《太阳的后裔》具有了更为本质的浪漫!
二、“自我”的突围
在看似同质化的叙述中,实则进行价值重构,这样的作品韩剧中并不鲜见,且呈现出重构策略上的差异性。“自我”的突围,就是“灰姑娘”系列韩剧中价值重构的焦点。“灰姑娘”的故事,既是世界文学以及影视剧中的经典,也是韩剧中出现频率最高的系列。尽管韩剧对“灰姑娘”叙述模式在传承、演绎中一再加以改造,但无论怎样推陈出新,大多摆脱不了“灰姑娘”被“白马王子”救赎的窠臼,而这也成为韩剧屡遭诟病的原因所在。“灰姑娘”们依然受制于潜在的根深蒂固的男权意识,总是能够明确清晰地认知自我的劣势地位,对处于优势地位的“白马王子”采取回避、逃离、自尊的自我保护态度。当遭受一系列外部挫折磨难之后,“灰姑娘”最终为“白马王子”的真情、执着所感动,在看似人格平等的前提下走进城堡里一起过上幸福生活。但《女人的香气》,在既定的框架内真正突破,实现了“自我”的最终突围,因此给我留下格外深刻而隽永的记忆。
《女人的香气》是韩国SBS电视台2011年推出的16集连续剧。女主角李妍在,34岁的大龄女,家境、学历、相貌都很普通,父亲患肝癌去世,从小跟母亲相依为命,作为一个小职员在韩国最大的旅行社Line Tour辛苦努力工作了十年。她因为一场交通意外检查身体,被告知是胆囊癌晚期患者,可能只剩下仅仅六个月的生命。身患绝症,这一韩剧中极为老套的情节要素,诉诸于女主角的并不是悲天悯人的情怀,而是关于生命和存在的新的契机和思考。李妍在作为底层职员,工作十年来不被当人对待,要不断忍受上司的责骂、侮辱、性骚扰,但因为怕被解雇宁可受委屈,一句怨言也没有。为了积攒辛辛苦苦赚来的并不丰厚的收入,她在生活中省完再省、再省、再省。在街上买便宜T恤穿,用一两双鞋过四季,午饭在公司食堂或去小吃店,手提包之类的瞅也不瞅一眼,出国旅行之类的想都不想。计划着用精打细算攒下来的钱结婚、买车,五年后搬到有庭院的房子里。当生命被宣判为如此短暂的期限后,一切为了换取长远未来的忍耐和委屈都失去意义。李妍在的生命形态以前所未有的华丽炫目重新开场:再次被上司侮辱时,她选择了反抗,要求被尊重和信任,将五年前就已写好的辞职书甩给对方。她打扮得漂亮时尚,乘坐头等舱飞机,住进最高级的度假村,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只为寻找梦中那个邂逅爱情的美丽海湾。她书写了20条遗愿清单,全部无关永远困扰和束缚着人生的名誉、事业、成功等,只是简简单单对想要的、想吃的、想穿的一切不再压抑自己。对于一个仅剩六个月生命的普通癌症患者而言,有意义的事是把以前没时间再加上为了省钱为了看别人眼色没做过的事情,现在都做完了再死。
对李妍在而言,死之前和姜智旭谈一场恋爱则是最热切的愿望。男主角姜智旭是Line Tour的会长之子,拥有出众的外貌和完美的身材,生活富裕无忧却觉得人生索然无味。面对身份地位悬殊的爱情,李妍在不再是自尊实则自卑的传统“灰姑娘”,她从消极被动转化为积极主动的角色。在日本冲绳偶遇姜智旭后,她便以被误认的导游身份,与早已倾心的姜智旭展开了一场愉快、浪漫的旅程。姜智旭后来知道了李妍在的真实身份,却在短短两天的相处中,被真诚、善良、自然而不做作的李妍在所吸引。姜智旭的人生一直由父亲安排,包括结婚对象也是如此,他并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李妍在却毫不介怀于外在标准的差距,听凭自己“只是想他,想见他”的真心。对于只有几个月生命的李妍在来说,死之前是否能再次遇到这样的人,这样令她心跳的男人,这才是考量的真正标准。李妍在和姜智旭经历了各种复杂曲折的事件,逐渐了解到彼此的感情,李妍在主动向姜智旭发出“我们恋爱吧”的爱情邀约!死亡的介入,注入了面对真正的自我的勇气和能量。“向死而生”的哲学命题,在此用最生活化的方式进行了演绎和表达。
更值得回味的,是好朋友慧媛对于李妍在这段情感的态度。慧媛起初是用“一无是处的老处女和富二代”来定义的。因为明知姜智旭要和大财团的富二代女订婚、结婚,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和爱护,慧媛甚至以结束二十年友情的代价试图阻止好朋友受伤害。然而,当李妍在不得不告知自己患上癌症的事实后,慧媛的立场发生了彻底改变。“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站在你那边”,并且鼓励李妍在赶紧去追求、享受自己的爱情。别人会怎么看,总是成为我们行事做人的一个重要准则。但别人怎么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在短短几分钟内,慧媛对这段情感的判断和评价就有了颠覆性转变,《女人的香气》中这一小小的情节要素颇具解释张力。在自我的建构中,到底采取他者的维度,还是以自我为基点?因为他者的评判,忍着不做那些自己想做的事,还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当他者的维度是如此不可靠时,我们能够信任的其实只有自我。当然,以自我为基点,更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因为往往会造成背离的结果,成为异类而不是同类,异类是注定不被人理解、须承担孤独的。
三、“解构”的力量
韩剧在进行价值重构时,“解构”是背后的支撑力量!解构或解构主义的核心思想,即消除“逻各斯中心主义”。它反对形而上学乃至一切封闭僵硬的体系,宣扬主体消散、意义延异、能指自由。换言之,它强调语言和思想的自由嬉戏,具有天生的叛逆品格。解构,作为一种姿态、一种策略,在韩剧中并非以激烈的方式来呈现,因而容易被表面的脉脉温情所遮蔽。然而,它始终如一股涓涓细流潜行不止,在汇聚成海的那一刻,从根本上对正统化、合法化进行了重置。如根据同名漫画《宫》改编的电视剧,将平民女孩子申彩敬嫁入皇室,对皇室的规则体系造成冲击和震荡。《继承者们》中金叹的私生子身份,成为刺破和瓦解财阀集团、上流社会虚伪光环的利刃。最具有解构意味的,则是《家门的荣光》,尽管这部韩剧通常被视为展示和守护韩国传统文化的经典之作。
《家门的荣光》是韩国SBS电视台2008年出品的54集连续剧,讲述具有悠久传统的河氏宗家子孙们的故事。韩国的宗家,即名门望族,指历经数代形成的大家族,其宗祖一般是为国家做出一定贡献并获得册封谥号的。家族的直系长孙叫宗孙,宗孙的妻子称为宗妇。每个宗家在婚丧嫁娶、族际关系乃至日常生活中,都形成一套特有的规则和礼仪。人们出于对祖先的崇拜,从而衍生出对宗家传统和文化的尊敬、保护以及传承。进入近现代时期,韩国虽然几经殖民、战乱等,但延续十几代甚至二十多代的宗家依然存在。在当下的文化语境里,宗家的传统,必然遭遇现代价值的冲击和挑战。它该何去何从呢?
《家门的荣光》每集片头重复着同一个画面:一个男人牵着小男孩,遥望山丘上一片古老的宗宅,轻轻地说:“那边那个房子就是爸爸出生的地方。在那个房子里爷爷也是在那里出生的。还有爷爷的爷爷,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都是在那里出生的。对不起了,万基啊,你也应该在那里出生的。爸爸没有用,没能那样,但是不要忘记这个家。要记得你爷爷是在哪里出生的,是在哪里怎么生活的。”这个饱含无限追忆、怅惘之情的画面,似乎奠定了电视剧试图回归过去和传统的基调。然而,剧集的展开并非如此,开端就充满了戏剧性。孙子辈的老二泰英,在旅馆与情人约会时,被妻子贤玉带着警察突袭。他们在走廊里却撞上嫂子英姬和另一个年轻男子从房间出来。泰英和男子大打出手,结果都被带到警察局。老大书英赶到警察局之后,才知道妻子外遇之事。子女辈的丧妻多年的河惜灏社长,刚刚得知年近五十的未婚女友李英仁意外怀孕。姑奶奶辈的河珠贞,性格直率而叛逆,因为辛苦两个月制作的节目不能播出,在局长室大吵大闹一场。此时,曾祖父躺在医院,已是临终弥留之际。河氏宗家,就这样以混乱和无序的状态出场。
随着剧情的发展,传统和现代两种价值观的碰撞、冲突在河氏宗家不断上演。作为宗家掌门人的河会长,首先要处理双胞胎孙子的离婚,而离婚在宗家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情。老人悲哀重新打开的宗家之门因为这样的子孙而被毁,却对孙媳妇真诚地道歉和感激:“把花一样美丽的你带进来,却弄得已经凋谢了。”接下来是儿子的结婚问题。河惜灏提出与李英仁结婚的请求,但按照传统习俗,河家不能在三年服丧期间娶媳妇,更不能娶一个离婚多次的女性做宗妇。后来因为知道李英仁已经怀孕,河会长破例同意了这桩婚事。再是面对李英仁掀起的改革之风。个性鲜明的李英仁,思想和言行都很西化。英仁嫁入河家后,破坏和改变了河家许多传承已久的规矩,如打破男女分餐的习惯,要求男人分担家务等。对这一切,河会长都表示了支持。在这样不可避免的碰撞和冲突中,河氏宗家却逐步走向了和谐和有序。
如此和谐、有序的结果,并非建基于所谓传统的仁、义、礼、智、信等儒家文化的复活和新生。在这个曾经人人各安其位的宗家里,隐伏着多少难以言说的不幸和悲伤!用剧中泰英的话说,除了他和姑奶奶,全家患上了集体抑郁症。这些看似不光彩、违背宗家传统的事件,造成传统价值的裂隙和断口,从而产生了新的规则和场域。按照宗孙标准严格自律的书英,终于在善良的吴真儿那里找到久已失落的爱情和自我,卸下从出生开始就背负的沉重包袱,换了一种新的方式来生活。泰英因为比哥哥晚出生十分钟,没有受到宗孙身份的束缚,性格单纯冲动但有点游戏情感,他在与女警察瑛顺的交往中意识到了真情和责任。河惜灏和李英仁,不仅得到了全家人的接纳和认可,而且在生下自己儿子不久也有了几乎同龄的孙女。当泰英的非婚生儿子东东,看护着同样大小的叔叔和妹妹时,我不禁为韩国人的包容性和开放性会心而笑。
最终将价值重构推向顶点的,是对于河会长隐秘身世的揭露。河会长并非真正的宗孙,父亲在战争时候被日本人拖走回来后已经不能生育,母亲在这期间被人玷污生下了他。年幼的孩子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认为自己的血是脏的,是坏人的孩子。父亲却告诉他,你是我心爱的女人生的孩子,所以也是我的孩子,你要好好对待自己。你的名字进了族谱,你就是那样贵气的人。不管血脉怎样,人应该那样活着,懂得珍惜自己,才会被人尊重。凭借高贵血统的延续而建构起来的宗家,因为基底的彻底轰塌,一瞬间消逝得无影无形。这样的解构拆毁的是一个已然封闭僵硬的体系,在主流话语意义消散的同时,重构起更加符合人之为人存在的价值。真正让河氏宗家走出困境获得新生的,并非简单而抽象的传统价值对现代价值的优势性超越,家门的“荣光”闪耀于其中每一个真正鲜活的生命、自我、个体!所以,当我们仍然以保存了中国传统儒家文化来解释韩剧在中国走红的原因之一时,这片众口一致之声中可能回响着的只是深深的盲目和隔膜。
鲁迅曾经说过:“看人生是因作者而不同,看作品又因读者而不同。”韩剧,作为一种独具风格的影视作品,以其丰富的多义性满足了不同读者的审美需求。关于韩剧的偏见和争议,也许永远不会停止,我却愿意在韩剧里继续探寻这个美丽的世界。
罗晓静: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教授